邢岫烟有些不安,“可是太子殿下他们都说,凌儿是男孩子,他不能一直依赖我,这对他的成长没有好处。”
长公主笑道:“他们那是大男子主义作祟,千百年来,一直都是男主外女主内,每个人的生活中,必须要有一个温和慈爱的女性角色的陪伴,那就是母亲。她能帮助孩子克服内心的恐惧和心中的焦虑,能让孩子学会宽容、忍耐和理解。我年少时读史书的时候,常常想起一个问题,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门杀兄诛弟,方才取得帝位,他的儿子们也是如此,可这些祸事发生的时间,都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他们的母亲都已经不在了,太穆皇后尚在时,李建成李世民兄弟尚能和睦相处,文德皇后尚在时,李承乾、李泰、李治等也是兄友弟恭。那是因为,母亲可以调剂他们之间的矛盾,平复他们的心情。当然了,这些只是我的浅见,可能有失偏颇。但你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原因之一。扯远了,咱们还是说回凌儿吧。其实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说,凌儿离不开你。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从黑暗中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其他人。如果你贸然离开了,我想凌儿虽不至于性情大变,也不会好的哪里去。所以啊,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长长久久的陪着他,照顾他,爱护他!”
邢岫烟点点头,“我明白了,长公主放心!我原也不想嫁人的,只是怕爹娘那边不好交代。实在不行,我就拿凌儿当挡箭牌吧!”
长公主瞪大了眼睛,“你明白什么了啊!”这孩子,怎么这么愁人呢!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我不是不让你嫁人,我是,咳,你这孩子!”长公主激动之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邢岫烟眨眨眼睛,茫然的看着长公主,“那您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成为凌儿名正言顺的女性长辈?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清然怎么样?愿不愿意嫁给他?”长公主觉得这邢岫烟老实过头了,一点痴线妄想都没有,等她开窍啊,还不知要等到哪一天呢!倒不如直接了当的说明白。清然的婚事,实在不好再拖下去了,连阿源都动了心思,更别说旁人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与其小心提防怕中了圈套,倒不如直接断了那些人的心思。
长公主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邢岫烟,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邢岫烟眨眨眼睛,“这事和侯爷有什么关系?您说的名正言顺,什么嫁?您是说?”邢岫烟明白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解释道,“长公主,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对侯爷,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我敢保证,我爹娘也不会有的。长公主,我虽没读过多少书,可门当户对四个字还是明白的,您千万别开玩笑了。”
或许是邢岫烟的动作幅度太大,不远处正看着慕容凌玩耍的云清然向这边看了过来,邢岫烟的眼神恰好和他对上了,邢岫烟想起方才长公主的话,脸唰的一下红了,忙移开视线。“长公主,如果我平时有什么让您误会的地方,您尽管说,我以后一定注意。我向您发誓,我对侯爷和侯府,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知道,我如今的一切礼遇,都是因为凌儿。我真的没有······”
长公主没想到邢岫烟是这样的反应,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长公主笑了,“你别紧张,我知道你没有。只是,如果我说,你可以有呢?”长公主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邢岫烟。
邢岫烟奇怪的平静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长公主,您别开玩笑了。齐大非偶这句话我是知道的。我和侯爷之间如天壤之别,这样的想法,我不会,也不敢有。”
长公主再次笑了,“你这孩子。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也没有试探你意思。事实上,清然早就和我说过这事,一开始我也不赞同,后来,清然说服了我。陛下和太子那边,也都知道这件事了。我就他一个孩子,自然是希望他幸福的。我也没有拿他的婚事攀附权势的意思。只要他喜欢,我也不反对。现在嘛,你的反应更让我觉得,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也不必害怕,更没必要说什么齐大非偶。云家没有门户之见,你若不相信,回去问问嫣然,我想她会告诉你答案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清然喜欢你,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如今,连我也开始有些喜欢你了。”
长公主笑容满面的看着邢岫烟,可邢岫烟心里却乱成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玩了一会儿,凌儿累了,邢岫烟便满腹心事的带着他回松柏院去休息。云清然主动提出要送他们回去,邢岫烟慌乱的拒绝了,和长公主告辞后,带着凌儿回去了。
云清然看着邢岫烟慌乱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这是落荒而逃了。他不解的看向长公主,“母亲,她这是怎么了?像是在躲着我。您是不是和她说什么了?”
长公主移开视线,貌似自然的说道:“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自家儿子从小老成,似乎没什么能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操心的,闲着也是无聊,总得找点事情逗逗趣啊!
不对,云清然看着自家母亲这明显心虚的样子,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不过,好久没看到母亲这样鲜活的样子了,自从父亲走了之后,母亲就一日日的沉寂下来了。这样鲜活的一面真是久违了啊!
云清然想着这里头肯定有事,十有**和自己有关。不过看到母亲这样,他又想着,自己这算不算是彩衣娱亲了?
☆、第84章
云清然很快就知道了自家难得活泼的母亲,到底给自己找了什么事情。因为他发现, 邢岫烟在躲着自己, 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躲着自己。
一大早, 云清然站在松柏院的门口, 听着玉屏说邢姑娘一大早带着世子去了芳华院。云清然再次肯定了心里的猜测。只是母亲到底和邢岫烟说了什么呢?是按照常理, 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离自己远一点呢?又或者是另辟蹊径,主动挑明自己对她的喜欢呢?不是他想得多,实在是按母亲以往的形象, 这样的事她做的出来的。
“侯爷, 您是不是有事找邢姑娘?”玉屏见云清然半天不说话, 试探着问道。
“没什么事, 我知道了。世子这两天怎么样?”云清然回过神来, 想起昨天太子表兄问凌儿什么时候能进宫读书,问道。
“世子最近挺好的, 除了不让邢姑娘离开他的视线外,没什么特别的, 太医隔两天就过来请平安脉, 也说世子一切都好。至于记忆的事,还是那句话, 不能操之过急。”玉屏回道。
“那就好。你转告邢姑娘一声, 就说我有事和她商量, 请她午饭后一定在松柏院等我,和世子有关。”云清然笑着说道。
“是,侯爷。”
云清然说完, 转身就走了。玉屏在门口站了一会,笑了,然后去了芳华院。
芳华院内,妙玉正在看书,邢岫烟则手把手的教着凌儿写字,绿萼端着一盘新鲜的荔枝进来了,玉屏紧随其后。“大姑娘,邢姑娘。”玉屏先给妙玉问安,然后对邢岫烟说道,“姑娘,侯爷让我转告你,他有事和你商量,和世子有关,让姑娘下午待在松柏院。不要再往外跑了。”最后一句话,玉屏是忍着笑说完的。
邢岫烟听了这话,整个人顿时委顿起来,“知道了,我待会就回去。”玉屏笑着对二人福了福身子,然后回去了,松柏院的事情不少呢!
妙玉看了她一眼,戏谑道:“到底怎么回事,长公主和你说什么了?你这样躲着他?”
邢岫烟叹了口气,让凌儿自己写字,然后说道:“一言难尽。”
妙玉放下书本,“绿萼,你带着她们下去吧。”
绿萼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姑娘,赏花宴那日的衣裳和首饰已经备好了,长公主让您待会过去,穿上让她看看。”
“好,我知道了。”离赏花宴还有三天时间了,这几日妙玉也忙得很,不停的试穿衣裳首饰什么的,她那天总共要换四身衣裳,还有配套的首饰什么的。
“你还是赶紧过去吧,别耽误了。我先带凌儿回去吧!”邢岫烟见状,忙说道。
“坐下!”妙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有事你肯定不敢告诉你爹娘,怕他们担心,这府里,除了我,你还能和谁说去?坐下好好说话吧!到底怎么回事?”
邢岫烟见屋里没人了,想了想,让凌儿自己写字,然后坐到妙玉身边,“妙玉,你觉得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呢?像这样的人家,不是都有门户之见吗?为什么长公主没有呢?”
妙玉抿嘴笑了,“门户之见?实话跟你说吧,长公主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云家却没有。云家其实祖上也不是什么权贵人家出身的,云家祖上就是个杀猪的,当年前朝皇帝昏庸无能,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太祖皇帝揭竿起义,云家祖上就提着杀猪刀跟着太祖皇帝混了,然后太祖皇帝建立本朝,云家祖上因公封侯,世袭罔替。云家祖上出身不高,因此也没有那么多门户之见,第一任永平侯府世子取得就是个秀才家的女儿,之后几任永平侯府娶的夫人出身都不怎么高。只是云家的家风很好,嫡支一脉不许纳妾,因为云家祖上吃过小妾的亏,所以才立了这个家规。因此啊,这门户之见,云家还真没有。我母亲出身也不高,我外祖父虽然当过官,不过只是个七品知县而已。可我爹在姑苏游历的时候,偶尔在庙会上见了我娘一面,就娶了进门。说起来,云家历任主母中,身份最高的也就是长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