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想要我干什么?!”芙珥警惕问,“为什么只选我?因为我的身份?还是……”
“我只是想遵循霏露娜的遗愿,和她一起探寻一条路罢了。”薇仪教授不紧不慢地截住话,随后却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殿下,难道您没有发现,您已经可以在全息世界之外正常说话了吗?”
芙珥一怔,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最开始,是体力能够支撑更久,再后来,是一切慢慢趋于正常……”这回轮到薇仪教授注视她的举止,“为什么只选您?这很简单,因为我们想要送给您一份特殊的礼物——一份您无法拒绝的礼物。”
“……这的确是我无法拒绝的礼物。”芙珥定了定神,“不仅我无法拒绝,我的双亲,我的哥哥姐姐们,他们都无法拒绝。”
她被所有医师判定活不过二十岁,如今她刚过完十六岁生日,留给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山海镜》的出现,是最后的治疗希望。
但芙珥并不觉得真相仅限于此。
一定还有更深的秘密,还潜藏在她暂时无法触及的地带。
会是什么呢?
“霏露娜教授真是意外殉职吗?”想到这,她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山海镜》之所以和其他全息世界不同,是因为搭载了一项特殊的新技术——这项新技术基于考古队从外星域带回来的特殊矿物,而这些矿物是从古蓝星远古文献的记载里发现的。
偏偏在这次考古中,霏露娜教授死亡。
这让芙珥不由得想起“活人铸剑”的故事。
古蓝星时期,一些锻造刀、剑的匠人认为生灵能够赋予器具灵魂,于是会在锻造的最关键时期,以活人来祭炉。
“我依然是那句话,只要您继续对《山海镜》付出真心,继续耐心等下去,自会有答案。”
薇仪教授说完,低头看了眼衣兜里的古式怀表,向她露出抱歉的微笑:“我得去备课了,失陪。”
芙珥并没有挽留,甚至主动按下挂断,看着回到主页的个人终端,目光停留在代表《山海镜》的八音盒图标上。
就在这时,游戏日志发来了新推送:
【恭喜玩家!崽崽亲密度提升至[4级:恋慕]!】
【交互玩法升级!现在您可以选择消耗自己的灵力,让模型出现在崽崽眼前了!】
第46章
自从意识到自己对芙珥真正的感情后,争凛一直在努力学习做个“人族”,并认为这样便能让他离芙珥更近些。
毕方和沐容说得没错,他不能总是等着神明主动,既然自己有这份心,那就应该先一步行动起来,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剥开,认认真真给神明看。
泰然是他目前所知唯一能化人的妖兽,因此在模仿人族这方面,他向泰然请教了许多。
“很遗憾,我并不是真正的人族,哪怕模仿得再像,也不过是照猫画虎呀!”泰然无奈地摊手,“正好这儿有对现成的人族,要是你愿意,等他们身上的法术解了之后,我再去问问?”
这位大妖给争凛的感觉跟毕方和沐容都不一样,沐容它们反而更谨慎些,并且每次做事都会尽量考虑周全。
但泰然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既不在意人族的恐惧和厌恶,也不在乎他们能否交涉成功。
她的自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源于强大的实力,几乎可以绝对掌控自己在意的一切。
说实话,争凛有点羡慕她这样的境界。
“……那恐怕是修炼几百上千年的大妖!”得知他的憧憬后,毕方神情复杂地说,“咱们要能活到那个岁数,说不定也有泰然姐那么厉害了!”
它已经改口喊泰然为“姐”了,泰然不喜欢“前辈”、“大人”之类的称呼,至少在同类面前,她不希望自己显得过于特殊。
毕方的提醒让争凛猛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神明没有留给他那么多时间,他必须尽快变得强大,各方面都需要。
于是他答应了泰然的提议,等住在石屋的这对夫妻苏醒后,便和泰然一起与他们交涉。
一开始就拒绝他们进屋的男主人,此时依然警惕,一看清他们就迅速拦在妻子面前,瞪圆了眼睛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没有恶意,只不过是碰巧旅行至此,想要向二位学习一些东西罢了。”泰然仍露出无害的笑容,语气温和,“喏,这位就是方才二位见过的妖兽,他名唤争凛,年纪不大,我嘛,是奉长留山仙长之命,带他下山见见世面。”
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说辞,此地恰好在章莪山与长留山之间,但又远离人烟,正好可以拿长留山出来当定心丸。
她说完,争凛立刻上前行礼:“在下刚学会化形,不太能维持,很抱歉惊扰到二位。”
其实争凛并不熟悉这两位人族所说的语言,只好依赖泰然来进行交流。
等泰然翻译完,他见二人面色依然难看,想了想,搬出沐容教的话:“在下略懂医术,可隔着皮肉看清你们的病灶所在,也随身携带诸多草药。不知这能不能作为留下的交换?”
这话一出,他注意到男主人的神情骤变。
男主人叽里呱啦说了好一通话,随后担忧地看向妻子。
“他的妻子不日便要临盆,他担心胎位不正,或者生产时出很多血死亡。”泰然翻译时,加上了自己的理解,“我倒是有过接生经验,如果你真能看清孕妇的体内情况,不仅能帮上他们大忙,还可以让他们欠我们大人情。”
她话中的一些词,争凛虽然从没接触过,但基本也能猜出大概,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上前对男主人使用“窥内景”技能。
这个技能,他只对章莪山的普通兽类使用过,并不确定能否在人族身上用。
所幸他成功了,男主人的体内情况立刻清晰出现在他“视线”中,只不过他体内并没有灵力,甚至连经脉都没打开,到处都静得像一潭死水。
“您的肺部和胃均有损伤,应该是陈年旧疾。”看罢,争凛做出了判断,“不过从现在开始服药,还来得及医治。您需要我开药方么?”
怕泰然不好传达意思,他并没有详说病情,只是简洁地指出病灶所在,以及询问对方需求。
他却没想到,仅仅是寥寥数语,居然就让男主人放下了戒心。
男主人终于让开,甚至态度恭敬地请他走到妻子面前。
争凛知道自己抓住了机会,毫不犹豫地再次动用技能,看向怀孕女子的腹部。
他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粉色的空间,不知是由什么构成的“水”中,一个很小的类猿幼崽蜷缩身体,腹部的位置还连着一根东西。
争凛“窥内景”期间,它还会时不时动弹,非常非常小的手和脚轻触粉红肉壁,引得女人向小腹投去不安又欣慰的目光。
……这就是,尚未出世的人族幼崽么?
他仔仔细细看了很久,才让视线恢复正常,笑着说:“幼崽很好,有活力,它会平安。”
之后的几天,他们被允许留下来,就住在那间收拾出来的客房,每日必做的事除了修炼,也不过是多了两样很清闲的活——帮忙照看牛羊和学习这里的语言。
“我觉得这活青荼一定会喜欢。”毕方变成小绿鸟,停在牦牛的角上,对着不远处的沐容发牢骚,“它就喜欢待在没人的地方,照看这些不会说话的家伙!”
“你想家了?”沐容懒得和它多废话,直接戳破了它那些弯弯绕绕。
毕方沉默两秒:“那毕竟是我待了一年、辛勤努力过的领地呐!说实话,当仆兽之前我也有巢穴,可我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有归属感是好事。”沐容说,“太多妖兽穷尽一生,都未必能有我们的经历。”
“那你想过家吗?”毕方不爱听这种感慨,反问它,“算起来,沐霏乡是你跟霏露娜神明一起筑的巢吧?那儿还有你的族人和……妹妹,你怎么反而没太大感觉?”
“你知道为什么水云总喊我‘玻璃心’吗?”沐容眯起眼睛,“从前我太过在意这些,可在意只会让我痛苦,陷入无穷无尽的内耗……最重要的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找不到破局之法。”
它顿了顿,以自嘲的语气继续:“最终,我的在意让我选择了死亡,而你成了那根引线。”
毕方惊愕地张了张嘴巴,话却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
“我现在并不是不在意,只不过是认清现状,终于能够坦然面对罢了。”沐容说,“如今水云代我掌管沐霏乡,而我外出寻找我族的新栖身地,我们这是在分工合作。”
“是我多嘴了。”毕方喃喃。
“没事,我习惯了。”沐容早就清楚它的性子,并没有将刚才那些话放在心上。
它看向石屋的方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觉得主人现在的状态如何?”
“嗯?主人很努力啊,做什么都很积极,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有动力多了!”毕方奇怪它为何会这么问,“但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好?”
它自认为勉强了解现在的沐容,这鸟会这么说,想法一定跟它认定的相反。
“我不好说,只是透过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话虽如此,沐容却很平静,“将一切都系于一人身上,确实很有动力。可一旦那人不在……”
“呸呸!晦气!这事儿主人比那时的你清楚多了!”毕方毫不留情地截住话,“可别忘了,他一直都在知情的前提下往前走!你我要是再‘摸鱼’偷闲,说不定没个十年,修为就被他赶上了!”
沐容没再说了。
它明白争凛很清楚“神明会陨落”,却总是克制不住去想争凛与芙珥神明的未来。
或许是霏露娜的死讯,让它陷入了另一种“在意”,它不希望自己设想的未来成为现实。
想到这,沐容望向天空。
哪怕芙珥神明亲口说过,霏露娜的意识仍在守护这个世界,一年前它也收到了那道意识赠予自己的礼物,但它早就意识到,那不是真正的霏露娜。
真正的霏露娜,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沐霏乡走向末路。
至于那究竟是什么……它暂时无法触碰,也就无法感知和调查对方,只能祈祷“霏露娜”对他们没有恶意。
同一时刻,争凛正在石屋内,艰难地握着竹笔在木板上写字。
这些文字在他看来,远比神明用的符画更像符画。
他一边写,一边低声念出来:“白……玛,巴……桑……”
巴桑是男主人的名字,白玛则是那位怀孕女子,此时正坐在他身旁,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交换真名,也算是取得对方信任的重要一步。
考虑到长留山及其周边也有大量使用这种文字的住民,争凛学得很卖力,甚至打算回去之后将一些最基础的日常用语教给仆兽们。
“你很聪明,也很强。”等他写完字,白玛边检查,边夸他,“要是我的孩子也能像你一样,我很高兴!”
“您过誉了!”争凛忙摆手,不知怎的想起芙珥,耳朵尖微微泛了红,“我只是幸运,遇到了……贵人。”
如果没有神明,他即便没有死于毕方之口,恐怕短时间内也很难离开章莪山,更无法来到广阔的外界。
“啊呀!是心上姑娘吗?”白玛眼尖,笑着问。
争凛没应声,但已经蔓延到脖颈的绯色彻底出卖了他。
白玛也就没接话,只是笑盈盈地继续为他布置新功课。
和他们相处几日下来,其实白玛和巴桑最能接受的,反而是当初先吓到他们的这只年轻妖兽。
他很不一样,介于兽与人之间,分明是强大的妖兽,却像人族一样懂礼貌,在许多方面也格外单纯,心地善良,像是被好好保护着长大的。
可他与泰然切磋,进入攻击状态时,那种遍布周身的杀意与狠劲,偏偏又是不经历生死就难以锻炼成的。
但不管怎样,这位青年令他们夫妇有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或许是因为他的医术,或许是因为他强大却懂礼貌,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着许多和人相近的地方。
争凛一行在此地停留的第七日,芙珥回到了《山海镜》。
不管是主动与她联系的“霏露娜”,还是现实中的薇仪教授,都为她指出了目前唯一的道路:继续游玩《山海镜》。
如果芙珥没有理解错,她们应该更希望她对《山海镜》付出更多真心。
至于这份真心能否换来真相,在所谓的时机到来之前,芙珥没法通过任何渠道进行确认。
尽管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但被自己最为尊敬、信任之人一再欺瞒的感觉,到底还是不好受。
不过,这些坏情绪在她看到争凛的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此时争凛正在山坡上坐着,怀中抱着一块抹了白色粉末的黑木板,手握一支竹片削的笔,正专注写画着什么。
而在他身后,变成幼鸟的毕方和沐容分别蹲在牛羊角上,毕方甚至还眯着眼睛,点着脑袋打盹。
芙珥注意到,争凛身上穿的白袍外面套了一件陈旧的羊毛半袖袍,看样式有点像拦住他们的那个男人会穿的。
进来前,她调整完心态之后,就去恶补修莉找来的恋爱相关书籍了,没什么时间看游戏日志,也就不知道争凛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这会儿还挺惊喜的。
或许是因为太了解争凛的性格,她并没有往坏处想,直接向他走了过去,打算听他讲讲这几日的情况。
芙珥没忘记达成4级亲密度之后升级的交互功能,等争凛觉察到她的出现,就主动消耗自身储存的灵力,令自己的模型具象化。
【模型具象化成功!当前剩余灵力储存量:70%。】
【维持模型会消耗灵力,请玩家自行控制时间!】
此时正逢春月,她索性给模型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条小白裙,戴上点缀着蝴蝶结与布艺花的米色遮阳帽,发辫也更改成两股,搭在双肩上。
神明一靠近,争凛便第一时间感知到了她,不等他起身打招呼,烙印在他记忆深处,但又有些许陌生的身形就出现在了他视线中。
他呆呆地看着换了衣服的神明,正疑心是自己的错觉,身体却下意识冲上前,心一横,照着沐容教的做法,将眼前人拥在了怀中。
“欢迎回来,殿下。”他凑到神明耳畔,效仿她平时对自己说话那样,轻轻将气息和话一起呵入她耳中。
这是芙珥完全没有预料过的发展,她只觉耳朵有点痒,心好像也跟着悬了起来,一时间有些懵。
好不容易回过神,她生疏而不确定地将胳膊环上去,掌心搭在青年的后背。
“你……也学了很多?”她带着惊讶问。
肯定有人教过争凛了,不然他这会儿应该还是几天前那种手足无措的反应。
“我学得还好么?”争凛有些紧张。
芙珥没有恋爱经历,闻言只能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不过我现在心情很好,应该就意味着你学得好?”
她的模型就是她本人的真实数据,此时待在争凛怀里,显得很小一只,像是鸡仔依偎着老鹰。
那种她很难用语言表述的安全与安心感,正似水幕一样将她包裹,牢牢护着她。
“那就好!”争凛松了口气,随后诧异问,“您为什么可以显露真容了?我并没有使用体验卡。”
交互体验卡是随机赠送的,这一年来他攒了不少,却总是舍不得用,一直存放在识海里。
一来体验卡能持续的时间太短,二来,使用体验卡的代价是他八成的灵力和体力,一旦到了时间,他就不得不靠睡眠来恢复,就像神明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去休息一样。
他宁可看不见神明,也想让自己在神明每次到来时能多陪她。
“这和我们之间的羁绊深浅有关,但……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能让你完全理解。”芙珥苦恼道,“可惜,维持这个状态会消耗我储存的灵力,也许它们跟我真正的体力挂钩,不过我还是想尽可能多用这个状态和你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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