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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首辅的炮灰前妻(打醮翁)


“买一只的话,另一只失去小伙伴会伤心的。”陶姜摸出三十文钱。
小少年喜极而泣,将背篓取下来:“这背篓送您!这是我自己编的!”
陶姜喜笑颜开,兴高采烈地给顾衷背上小背篓,将小鸭子放进去。
小少年捧着钱跑走了。
顾衷捧着糖人和糖葫芦,蹦蹦跳跳跟在陶姜脚边,一会儿又仰头看看背上的背篓,抿着嘴偷偷笑。
陶姜带着顾衷,走到县城华兴桥附近,全是吃食店肆。她打算看看吃食的物价,自己以后也来这里摆摊。
来来往往的人,整个县城就数这里最热闹。
城隍庙外摆摊的,杂耍的,算命的,还有挂着“治痔疮/阳痿”招牌的摊子,陶姜瞥了两眼。
人群中,好多人回头看她。
他们同村卖蔬菜水产的,也在附近。平时都这么热闹,不敢想象庙会会有怎样的光景。
顾衷高兴坏了。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脖子伸得长长的,站在杂耍摊前走不动路。
陶姜自己也走不动道,两个人玩得忘乎所以,等抬头一看天色,不好,忙拉着顾衷一路跑。
出城的时候,他们看见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站在一群面黄肌瘦的小孩中间挑挑拣拣,他们的父母悲哀痛哭。
陶姜抓紧小孩的手:“跟紧了啊。”
两人高高兴兴回到家里,沈三娘和顾薇蹲在地上,盯着那两只三十文钱买回来的小鸭子,一脸肉疼。
顾衷喜欢得跟什么一样,嘴里“小鸭子”“小鸭子”地叫着,屁颠颠跟着跑。
“三十文钱都能买一只大鸭子了,小鸭子能干啥,都不够塞牙缝。”沈三娘道。
“嫂嫂应该被人骗了。”顾薇发愁。她的武功还没练好,要是嫂嫂碰上坏人怎么办。
沈三娘蹬蹬蹬跑到西屋,发愁地跟顾平章说:“陶姜三十文买了两只小鸭子,她被人骗了。”
顾平章看了眼院子里被顾衷追着跑的小东西:“嗯。”
沈三娘着急呀:“你可别再让她生气,万一跑到县城,让人把银子都骗完怎么办?”
“她现在那么好骗。”她强调一句。
顾平章不知怎么一笑:“好骗?”
“对啊!谁花三十文买两只不够塞牙缝的小鸭子,还要花功夫喂。”沈三娘愁着脸出去了。
陶姜把小狗糖人送给顾薇。
小丫头满脸惊讶:“给我?”
“衷哥儿有,薇姐儿当然也有!”陶姜将糖葫芦也给她。
陶姜又跑到婶娘面前,拿出一块靛青印花布料。
“婶娘,给你买的!”
“给我?”沈三娘喜不自禁,又心疼钱,“哎我有衣裳穿,费这钱干什么。”
陶姜冲她笑笑。
沈三娘身上衣服全是补丁,都不知道穿多少年了。
沈三娘捧着布料,高兴地对着水缸,搭在身上比对。
顾薇一手捏着糖人,一手拿着糖葫芦,脸蛋都激动红了。
她也跑到顾衷身边,蹲下看着小鸭子啄食。
它们的羽毛那么白,那么柔软,眼睛那么干净,扑扇翅膀的时候,太可爱了。
顾薇感觉心里软软的,她默默下定决心,要每天多多喂它们,让它们赶紧长大下蛋。让它们早点赚回来三十文钱。
小鸭子感觉有些冷,扑闪着翅膀跑得离她远一些。
陶姜高高兴兴抬头,对上顾平章的视线。
她眼珠子一转,缓缓踱步,靠近:“想要礼物啊?”
顾平章懒得搭理她。
“谁让你惹我,惹我就没有。”
顾平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陶姜被他盯得后颈发凉。
“咳咳,你要是表现好,我就给你。”
顾平章淡淡道:“出去。”
“你!”陶姜气死,她一跺脚,决定不给他了。

晚上睡到半夜,顾平章察觉旁边传来动静,他突然挣开眼睛,看向陶姜。
雪白的月光洒进屋子,陶姜满头汗水,紧紧闭着眼睛,整个人都在发抖。
顾平章看了一会儿,抿唇道:“陶姜。”
陶姜缩成一团,整个人往他怀里缩去,死死抓住他的衣摆,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顾平章将她推开,起身,点上油灯。
陶姜说着梦话,不安地蜷缩。
顾平章蹙眉,将她身上被子掀开,踢了她一脚。
陶姜感觉自己猛地坠了一下,眼睛突然睁开。
正对上顾平章平静发凉的目光。
“做了什么亏心事?”
陶姜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脑袋这才清醒。
她跑到桌边喝了一碗水,缩着肩膀忙跑回来,整个人往顾平章身边凑。
顾平章嫌弃移开。
陶姜拿袖子擦了擦脸,幽怨地盯着他。
顾平章转身准备吹灯。
“别!”陶姜忙把人抓住。
顾平章看了眼她扑上来的手臂。
陶姜瑟瑟地缩回去。
她瞪了他一眼:“小气鬼。”
“我害怕嘛,我今天在城门口看见杀人了,眼睛直直瞪着,好吓人。”
“来了好多难民,太仓发大水,他们背井离乡逃难,还有好多人卖儿鬻女的。”
陶姜开了口就停不下来,一方面也是害怕,靠说话转移注意力。
发觉顾平章没反应,她害怕地看过去。
顾平章正用一种稀奇的眼神盯着她看。
“怎么?”陶姜打了个呵欠。
“死人而已。”顾平章毫不留情熄灯。
陶姜心里捶打顾平章的小人,咬着牙偷偷往他身边挪,见他没有反应,一点一点,越挪越近,最后趴在他身上睡了。
等她传来平缓的呼吸,顾平章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轻轻将她掀下去。
翌日,陶姜起床时发现自己小腿青紫一块。
她忙低头凑近,满脸疑惑:“我腿怎么青了一块?”
顾平章视线扫过,雪白细腻的一节小腿,脚趾圆润光泽,那块青紫足有巴掌大。
他睫毛一颤,移开视线,淡淡道:“下次睡觉安分点。”
陶姜摸了摸,幸好只是看着严重,不疼。
她这身皮真是没用,随便碰一下就青紫。
挠挠头,将此事抛到脑后。
闲来无事,她嘴里寡淡,跑去后院围着自家桑树转了一圈,甚至爬上去揪着每一片叶子仔细观察,终于发现桑树正开着花。
桑树的花是浅绿色的,已经有了桑葚的雏形,一粒粒针眼一般小的花苞串起来,组成一串桑葚形状的花。
她皱着脸叹了口气,这得多久才能吃上桑葚嘛。
她真的好馋啊。
想到什么,她跑到顾平章跟前,向他打听那日的桑葚是哪家的。
顾平章就是不说。
她鼓着脸生闷气,暗骂小心眼。
她又旁敲侧击问沈三娘和顾薇,甚至问了顾衷,村里哪家桑树结果了。
果然教她问了出来。
于是第二天,下着雨。沈三娘和顾薇出去了,顾衷留在家里。
陶姜撺掇顾衷跟自己去玩,顾衷屁颠颠跟上。两只小鸭子也迈着八字步跟在后头。
毛茸茸的小东西,偶尔甩一甩小脑袋,有时候会摔跤,别提多可爱!
她带着小孩鬼鬼祟祟出门,利用小孩指路,摸到了沈三娘说的那家。
透过低矮的白土墙看去,高大的桑树上果然结了满满的桑葚。
紫红紫红的桑葚点缀在碧绿繁盛的桑叶间。
有很大一枝甚至高高越出墙来。
可惜高了点,站在地上摸不着。
陶姜四处看了看,下雨天,没人。
她弯下腰叮嘱穿着小雨披的顾衷:“衷哥儿给嫂嫂看着点,嫂嫂摘点桑葚,不能让人看见,有村里人来了就咳嗽知道吗?”
“知道!”小孩满脸兴奋。
陶姜严谨地给自己和小孩都蒙了脸。
万一被发现,不至于太丢脸。
她轻手轻脚爬上去,默默忏悔:“我就摘一点点,以后我家的下来了还你。”
她小心翼翼站起来,抓住那枝桑葚摘起来。
忍不住先吃了几口,好甜,呜呜呜她太不容易了,有一天居然沦落到要偷桑葚吃。
她心惊胆战的。
顾衷一直没吭声,她也就放心摘。
摘了一包,她准备撤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小心翼翼往脚下看去,正对上一双狭长冷漠的眼睛。
吓得脚下一滑,她惊呼一声,从墙上掉了下去。
她泪流满面,几乎做好了摔个狗吃屎的准备。
但也有一丝期待顾平章这狗男人能不能良心发现救她一回。
结果,顾平章冷眼旁观,稳稳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她吧唧一声摔泥里,果然摔了个狗吃屎。
她眼泪汪汪,后槽牙都咬碎了。
要不是顾平章突然出现吓自己,她也不会摔下来。
更可气的是,她的桑葚。
呜呜呜。全砸成了稀巴烂。
顾平章低头,看着她的狼狈样,视线从她蒙着脸的布巾上扫过,淡淡道:“掩耳盗铃?怎么不直接跑到主人家面前,说你要偷桑葚?”
陶姜敢怒不敢言,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直喷火。
一炷香后。
顾平章带着灰头丧脸的陶姜和满脸茫然的顾衷给主人家道歉赔礼。
“抱歉,他们两个太调皮,摘了你家桑葚,我带他们来道歉。”
陶姜又囧又羞:“对不起,我错了。”
“没事没事,想吃来说一声,吃不完的嘛!”主人哈哈大笑,“想吃多少摘多少。”
陶姜更懊丧了。
最后陶姜和顾衷各自抱着一包水灵灵的桑葚回家。
陶姜决定给顾平章点颜色瞧瞧,决定再不跟他说话。
她生气了!
回到家。
顾平章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顾衷害怕地往陶姜身边缩。
“说,错在哪里?”
顾衷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害怕道:“摘桑葚,错。”
顾平章拿出细竹条:“不问而取是为偷。偷东西是错的。张手。”
顾衷委屈巴巴捧出小小的手掌,掌心向上,眼泪汪汪,哭着看向陶姜:“嫂嫂呜呜呜,哥哥打。”
陶姜不敢置信:“不是已经道歉了?”
顾平章淡淡道:“没教好弟弟是我的错。不长点记性,你以后杀人放火也敢做?”
陶姜理亏。心虚。
她害怕地看一眼竹条:“打,打多少啊?疼不疼?”
顾衷抱着她哭。
“小孩子没做错,就不必罚了吧?”她道,“都是我的错,打我好了。”
“一人十下。不疼怎么长记性?”顾平章冷漠道,“你想替他,那就挨二十下。”
“呃,那还是衷哥儿自己挨吧!”陶姜立马将顾衷往前推了推。
顾衷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泪,傻眼。
“啪!”
“啪!”
“啪!”
顾衷哭得撕心裂肺,十下打完,他满脸委屈看向陶姜,哭得可伤心了。
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嫂嫂抛弃难过的。
顾平章嗤笑一声:“以后别那么轻易相信别人。”
陶姜心虚,她在顾平章冷漠的视线里,犹豫着伸出手,顾平章刚打下来,她立马缩回。
顾平章面色愈冷。
陶姜:“呃我害怕嘛。”
顾平章静静看着她。
陶姜咬牙,眼睛一闭,用壮士断腕的决心将手伸出去。
“啪!”
陶姜懵了。还没反应过来,第二下已经落了下去。
“啪!”
陶姜看见自己一双白皙细腻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发青涨紫。
她抖着手,眼睛里哗啦啦涌出泪水。
“呜呜呜好疼!”
不打在自己身上永远想象不到有多疼。王八蛋顾平章真狠,他是真的往死里抽啊。
顾衷吓得眼泪都不敢流了,傻傻地看着陶姜嚎啕大哭。
沈三娘和顾薇一进来,就看到这幅景象。
两人被顾平章脸上的冷漠神色吓到,再看陶姜哭得那么惨,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这是怎么了?”
顾平章浑身冷气,沈三娘和顾薇不敢触霉头,在旁边听着都疼。
十下打完,陶姜哭得眼睛红鼻子红:“你公报私仇!你小人得志!你——”
顾平章皱眉看了眼她充血可怕的掌心:“以后还敢吗?”
顾衷哭泣道:“哥哥,衷哥儿错,不敢了。”
陶姜在他越来越冷的视线里扭过头,鼻音浓重:“不敢了。”
沈三娘和顾薇这才围过来:“我的天!怎么下手这么狠!”
顾薇忙取来药膏。
顾衷的小手肿得像红色馒头,陶姜的简直是发黑的馒头。
陶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讨厌这里!”
顾平章脚步一顿,脊背挺直,冷漠着脸,走进屋里,坐在西窗边看书。
院中几人手忙脚乱上药,陶姜喊着要回家,哭得从未有过的委屈伤心。

陶姜在屋子里搞出叮叮当当的动静。
她鼓着腮帮子,捡了几件衣裳,艰难地用脚塞进包袱里,再在地上蠕动着将包袱挎自己身上。
蠕动的时候,顾平章起身,看了她一眼。
陶姜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屁股一扭一扭,继续往包袱的袋子里钻。
挎好包后,她蹬蹬蹬跑到厨房,请顾薇帮忙装一壶水,再带了两个饼塞包里。
顾薇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看她红肿着眼睛,气鼓鼓的,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嫂嫂,你做什么用?”
陶姜哼哼两声:“你不管。”
等看着顾薇把东西装好后,她趁人不在,跑到顾薇房里,将自己藏起来的五十两银子,拿出一个银锭子塞荷包里。剩下的就留给顾薇他们好啦。
然后她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家门外走。
“陶姜,天要黑了,你做什么去?”
陶姜后脑勺圆圆的,回头看婶娘和顾薇一眼,再看看龇牙咧嘴地给手掌呼气的顾衷:“我要离家出走!”
说完她蹬蹬蹬就跑了。
“啊?!”
沈三娘忙扔下簸箕,解了围裙往旁边一扔:“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去追!天黑了出了事可怎么办?她那副样子——还那么傻——”
顾薇立即跑了出去,顾衷眼睛红了,也要跑,被沈三娘拉住:“你可别去,再把你也丢了。”
“呜呜呜嫂嫂——”
顾平章抿唇,放下书,站起身。
陶姜心里想得好好的,她要回原主娘家看看。顾平章这里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大不了这个大腿不抱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顾平章还下手那么重。太过分了。
顾薇追出来前,她跑到一处草丛藏起来。这事她经常干,从小到大,离家出走无数次,经验相当丰富。
等顾薇看不见她了,趁沈三娘还没追到,陶姜撒腿就跑。
她看见挂在天边的夕阳,照红了一大片云彩。她跟着太阳跑,跑得气喘吁吁。
跑过了山涧,再爬到山顶,她的脸红彤彤的,郁闷的心情缓解了,看着四处莽莽山林,她脑子反应过来:“原主娘家在哪里来着?”
她记着原书说隔壁村,翻过一座山就到。
她这方向对不对呢?
天已经暗下去,她心里毛毛的,肚子里的郁气消失,勇气也随之不见。
周围都是摇摇晃晃的树影,跟鬼影似的,她吓得瑟瑟发抖,脸都白了。
她往前走两步,总感觉身后有鬼影跟着走,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猛地停下,身后的影子也停下。
“谁!出来!”陶姜吓得魂不附体。一瞬间她连自己死后尸体什么惨状都想到了。
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阴森森盯着她。
陶姜吓得连声音都不能发出,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吾命休矣。
早知道,早知道该好好骂一顿顾平章,好亏。
那些狼仿佛看穿她的恐惧,开始向她走来。
陶姜拼命往后缩,她迅速思考,在被狼咬死前能不能先撞死?总比咬死好吧。
她又开始想有没有自救方法。
看了看自己裹成粽子的两只手,再看看身后那粗壮高大的树,再回去看看那十几只狼。
恐怕不等她爬上去,狼一口就将她扯走了。
要不躺平等死算了。她泪流满面,感觉胳膊突然碰到包裹里的东西。
“嗯?”她也顾不上手疼,忙将包裹里的饼子扯出来,向狼丢去。
一张大饼,正好迎面拍在最前头那匹狼脸上。
陶姜:⊙▽⊙
她尴尬一笑:“狼兄——”
那匹狼,甩了甩头,闻了闻饼的味道,抬起头,目露凶光。
陶姜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那狼仰天长啸一声,一个纵身,向她扑了过来。
行动中透露着被羞辱的愤恨。
“啊啊啊啊啊啊!”
陶姜闭着眼睛尖叫。
忽然,“扑通”“扑通”几声,一阵风过,四周恢复寂静。
陶姜没感觉到疼。
她睁开眼睛。
“薇姐儿呜呜呜呜呜!”陶姜一个猛子扑上去,顾薇惊恐地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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