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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亡夫遗产后(予乔)


大夫还当真有药膏,去采买的小厮转了大夫的话,“轻轻抹一点就够了,要是觉得有些干,这药膏也能用。”
喜春接了药膏,没叫巧云她们动手,先自己挖了不少出来在手上试了试,还闻过了味儿,再给周星星小脸轻轻抹了一层儿,过了一时片刻的小脸上的红消退了不少,叫人再去买上一些在家中常备着,“问问大夫还有甚么平日用得着的,也一同给采买来。”
喜春带孩子的时候,请来的奶娘是最轻松的,她只需要在周星星吃奶的时候给喂喂,换个尿布甚,其他时候都有喜春这个当生母的自己照看着。
奶娘家中也是有个孩子的,才断了奶,她就进周家当奶娘了,没事的时候也能回家看看孩子,她亲眼看到了这药膏的效果,这会儿把准备出门的小厮给叫住,问道,“小哥,这药膏是在哪家铺子买的?贵不贵的?”
“就回春堂啊,二两银子一瓶儿,你要买啊,要不要帮你一起买了。”顺手的事儿,小厮和和气气的问。
奶娘一听,扭头就走了,她一月才三俩银子呢,一瓶儿就要花掉她一月的工钱。
回来的人也快,喜春还当是小厮提回来的,一看,周秉手上大包小包的,纸袋上还印有回春堂的标志。“我才叫人去回春堂买了药膏,你也买了?”
周秉把东西放在桌上拆了:“我碰到去采买的下人了,就提进来了。”他把里边的瓶瓶罐罐的拿了出来,回春堂细心,还在每个罐子上标明了作用,每一瓶儿都是跟小孩有关的。
治被蚊虫叮咬的,保湿的、擦屁屁的,眼花缭乱。
周秉手上捧着那些罐子问:“这些都搁在哪儿?”
“柜子里吧,实在不行放在你那个多宝阁柜子上,放高一些,别叫嘉哥儿他们给碰到了。”
半圆的夺宝格柜子十分精美,每一层上摆放的都是周秉常用的摆件、挂件儿,搜罗来的珍品。
周秉先开了柜子,里边是他们夫妻俩的衣物,配饰,这些东西放进去不大适合,书桌匣子里都是平日常用的,容易把这些罐子给碰着,他看来看去,最后把目光放在多宝阁的顶层上头,毫不犹豫的把东西放了上去。
“放好了。”
喜春让开了个一个位置:“你来看着星星,我去给嘉哥看看学业,他们院子里有些东西要移出去,甄嬷嬷前几日就跟我说过了,先赶在他们之前把房里给收拾了,免得回来搬抬把人给冲撞了。”
有宁子仪在前,周辰开春后没几日就被送到了许秀才处跟二哥周泽一起听课了,除了小郎君周星星,家中几个孩子都是要读书的。
他正式进学那一日,死活不肯进房,扒着门哭了一刻钟。
一起身,周星星像是知道似的,又开始啼出声,喜春直接把人抱着放进了周秉怀里,爹的味道也是他时常闻到的,是熟悉的气息,周星星又安份了。
喜春吐槽他:“我就今日出去铺子里转了转,回来后才知道,他今日都哭了两回了,眼角还挂着泪儿呢,小孩家家的,他倒是会认爹娘了,我看以后咋办,咱们都不出门了?”
这么丁点的小孩是认不出爹娘来的,只是他们带得多,叫他熟悉了他们的气息。
算了,先把眼前过了吧。
喜春把周星星交给了他爹,自出门去了几个小叔子的院子,把他们房里要换的摆件器皿都给换了一批,院子里外也给看过了,周辰的房中玩耍的玩具收了些,添了些书籍笔墨,后边小柜子里摆了一排。
周嘉周泽的房里变动得小,周嘉练琴后,又给他房里添了琴架,琴谱。他还学着人弹琴要焚香的一般,问喜春要了不少香过去,练琴的时候就在香炉里燃上一支,烟雾缭绕下,还当真有几分“高人”的模样了。
下人们动作快,等他们下学回来后,院子里已经变了个样了,周嘉牵着两个弟弟从许秀才处回来,规规矩矩给喜春问了礼,自律的给嫂嫂看了今日的课业。
周辰还是不想上学,抱着喜春的腿儿就要哭不哭的,“我不想上学。”
喜春问他,“那你不想上学你想做什么呢?”
许夫子又不是洪水猛兽,还教出个厌学的学生来了。
喜春在引芳院待了半个时辰,准备回房去看看那对父子俩个,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周星星扯着小嗓子叫了几下,喜春下意识加快脚步,一踏进门,直直朝里间去,周星星已经醒了,正眼巴巴的看着周秉手中的碗。
里边装的是水,温的,小孩每日除了要喝奶,还得多喝几口水,每日都是这个点,周星星一看那个小碗就知道装什么了。
周秉还有些犹豫不决的,他把水滴了些在手上感受,凸自呢喃,全心感受,“这还要不要在凉一下的。”
喜春没好气把他手里的碗接了来,在手中一试了温度,就给儿子喂了水,先轻轻在他嘴唇上沾过,在一点点的慢慢喂。
等他喂,这水都凉了都进不了儿子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周星星砸巴着小嘴儿,叭叭叭几下的,就把水喝了。
喝了水,他就不嚎了,乖乖巧巧的在小床上嘤嘤呜呜的自说自话起来了,也不要人哄,好带得很。
周秉侧了侧脸,清了清嗓子遮掩不自在。
喜春背对着人,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来,她还当他厉害着呢,夜里给儿子换尿布的时候可麻利,给换小衣裳的时候也麻利,现在也有他不会的了。
她推了推人:“快去洗漱,等会前边该问要不要用饭了。”
周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床上的儿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去了。
接下来两日喜春没出门儿,闲来无事就抱着小郎君在院子里走动几步,天气儿还不够回暖,喜春不敢抱着他在外边多走。
走够了就回房把人放在小床上,处理起了府上的事。
云缎到货那日,喜春先得了消息,一早,周秉打扮妥当正要出门儿,被喜春先叫住了,“掌柜那边递了信儿来,说是云缎到货了,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给漏了,一大早就有好些夫人小姐围着,家家身家都差不多,这头一缎卖给谁,怕得罪了人。”
周秉看着她:“我去看看?”
“你在家里带孩子,人家掌柜是请我去的。”围着铺子的都是些夫人小姐,是女子,他一个男子去,哪里好跟一群女子讲价的。
周秉突然轻笑一声儿。
他看着瞪着眼的喜春,整个人是那样鲜活,忍不住朝她伸手,在她鼻上拂过,笑意盈盈,“担心我了?我还当你现在满心满眼只看得见儿子了。”
房里还有伺候的丫头们,喜春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脸一下红了,“胡、胡说什么呢,我哪有只关心儿子。”
“难道我记错了?”周秉疑惑,还朝她偏了偏头,“可是我分明还记得夫人以前给我写的情诗,说甚没有夫君好难过,甚么魂儿,甚么魄啊,甚么上辈子这辈子...”
房里的丫头就捂着嘴儿笑。
喜春咬着牙:“那是祭文。”
是祭文。
她就是满心满眼就是儿子了,儿子多好啊,都不会气她的。
“行,你就皮吧,小心我把你的诗集也给拿出来念念,在我们府上府外给扬扬名儿的。”喜春对周秉的态度一惯是不争辩,先退一步下来。
两个人过日子,总是得先有个人退,不计较,喜春也不想搭理他,这回还是气恼了,忍不住亮出了爪子。
她一挠也可是要痛的。
周秉锋利的眉眼柔和下来,闻言,看她的眸光越发亮了起来,喜春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有些难
为情,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打在她小巧白皙的脸上,“怎、怎么了,你这么看我做何?”
周秉只摇摇头,推了推她:“去吧,去换身衣裳,铺子里还等着夫人决断呢。”
布匹铺子上的掌柜传信儿差点用十万火急来形容了。
喜春心神顿时回笼,都不用周秉使力的了,大步跨进门儿去换了身衣裳,又风风火火的往外走,那背影窈窕,开朗,与她还是大姑娘时并没有多少差别。
要垮出门儿了,喜春步子一顿,脸上的表情迟疑了一下,小小的叹了口气儿,又转过了身儿,“你跟儿子在家要好好的哦。”
周秉坐在小床边上朝她摆摆手。
喜春这才出门儿,但是她想起了前两日周秉给小郎君喂水的事儿,对周秉这个当父亲的能不能当真照顾好小郎君在心里打了个疑问,她还是不大放心,都要拐出门儿了,又去找了甄婆子,请她隔一会就去看看那对父子。
“夫人放心去就是,有我守着府上呢,绝对会看好小郎君的。”
都说隔辈儿亲,哪怕是从小把周秉奶大的甄婆子也不外如此,有了小郎君后,原本在她心里千好万好的主子爷那就降了个位置。
喜春是信任甄婆子的,想了想已经把府上的事都给安排了妥当,这才带着人匆匆出了门儿。
周家铺子竟然进来了云缎,这一消息几乎把全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都给招了来,这些夫人们平日注重身份,经常都是请了铺子的伙计登门给他们做衣裳的,这回消息一出,也不派管事婆子们来了,亲自登了门。
都是一样的人家,夫人跟管事谁抢得过,这不用说的。
一行人把铺子给堵了个水榭不通,谁都想争一争那被摆在最显眼,像是有水光流动的布匹上。
就一批,周家就不能多摆一些么!
“我第一个来,这就应该卖给我。”
“你买得起吗,我有的是银子。”
还有人直接把银子给摆在了柜台上。
喜春就是在掌柜左右逢源,快招架不住的时候来的,她刚下了马车,巧的是对面黄夫人也下了马车,看模样也是急匆匆赶来的,一见了喜春就抱怨开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早前竟然丁点口风都不透露的,我要不是得了人提醒,怕是都要错过了。”
喜春先前听传话的说过,铺子上头围了很多人,听着时还没有感觉,如今亲眼见被围得水榭不通的铺子,还是一下没回过神儿来的。
她指了指铺子,“这么多人,你就错不过啦?”
黄夫人也心知无望,想跟她走走后门,通融一下,还没开口,有人先看见了喜春,在人群里吼了一声儿,“周夫人来了。”
围着铺子的顿时看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跟喜春说起来叫她把云缎卖给自家。
喜春逢人就笑,好声好气的,嘴里一直说着:“先别急,先别急。”一边朝铺子里走去,黄夫人那里,现在也只能爱莫能助了。
“周夫人,这一匹云缎怎么卖?”
“对,你们怎么不多上一些。”
多上一些,白家这样大的作坊,前年所剩下的云缎也不过几十匹罢了,还尽数给周家运了来,要是保证人人都能得上一匹了,那光是这里就不够分了,以后还卖甚么?
喜春当做没听见,抬了抬手,先问道:“夫人们不知知道不知道这云缎的价格?”侧身问过掌柜,“跟夫人们介绍过了么?”
这哪里来得急的,他们不过刚上这些人就来了。
喜春指了指那匹云缎,叫人拿下来:“不管多贵的料子那也是摆出来要叫人看的,云缎也不例外,跟平日一般抻开叫夫人们看几眼,介绍介绍的。”
不是专门做布匹行当,恐怕都不清楚这云缎也是有分别的,只当云缎就是云缎,只这一种呢。
掌柜点点头,没叫伙计们捧布,亲自取下了布,珍重的搁在柜台上,先用衣袖擦过,才小心翼翼的放下。
抻开布,隐约的水流涌动越发明显,瞧着是再普通不过的模样来,偏生就因为这是时隐若现的水纹波动,整个料子十分鲜活,像一副水墨画。“这是云锦缎,前年的货,出自的是淮州的皇商白家,有“水纹一动若月色”的美名儿,春秋时节可做成衣裳,秋冬也可制成披帛,十分受盛京的夫人小姐追捧。”
盛京就是大晋所有州府的标杆、引领者。
喜春接下话:“云锦缎只在盛京的大商行才有,这布匹也不是按匹卖,而是按尺。一尺四十两。”
这个话一落,先前还叫着喊着要买布的不少人就迟疑起来了,心里都算起账来了,一身衣裳六尺布是说少了的,若是衣袖、腰带等上全用云锦缎点缀,许还不止,这一身下来就是二百多俩。
花锦才多少,做一身上等的才不过二三十俩,这云锦缎翻了多少倍。
放在柜台上的银两被收了回去。
一身衣裳要花二三百俩银子,这还是叫大部分人退却的。
黄夫人趁机挤了上来,把银两往台上一搁,“给我裁九尺。”
别人都怕花钱,黄夫人不怕,她要花黄家挣的银子,要享受,六尺她做衣裳,三尺给小郎君做。
掌柜看了看喜春,喜春看了眼人群,点点头。
有了黄夫人开头,后边陆续又有几位夫人裁了尺寸,喜春趁机出了铺子,迎面走来个穿着得体,模样斯文的妇人。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两手交握在胸前,还挺有架势的,“周夫人。”
这是通判夫人,“朱夫人。”
朱夫人笑笑,“听说周家铺子上进了许多云缎来,早前听刘夫人说起,云深缎是周家帮着寻到的,我这儿也正缺了一匹云深缎,还请周夫人割爱的。”
“云深缎的价格不知道朱夫人可有了解过。”不是喜春看不上朱家,他们是当真买不起的。
朱夫人眉心一蹙,有些为她张口闭口就提钱而有些不悦,自顾说着:“我娘家的侄儿在关外定居了,娶的是外族小首领的闺女,要一匹云深缎来,以后可就是要长居关外了,不回来了。”
这几年通商后两头跑的商人多,有人在关外居住了也不奇怪,但他们大晋人,跟外族的习性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有人不适应,最后还是巴巴的跑了回来,但还是有很多的人觉得外边好。
水是香的,月亮是圆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86章
云深缎是稀缺货,就是前年的料子,白家也不过只拿得出七八匹,跟云锦缎一起尽数给了周家。
这一匹云深缎,象征的不止的金钱。
开门做买卖,喜春也不会搂着东西不卖,“云深缎是前年的料子,按匹卖,一匹一千五。”
朱夫人瞪圆了眼,她方才已经听说了,周家铺子上头的云缎一尺四十俩,一匹越是二三百俩,朱夫人心里都打算好了,她再添一半儿的钱,拿一匹云深缎,给弟弟长脸。
五六百俩一匹的布料,朱家全家上下都没这么奢侈过。
“你们周家怕不是想银子想疯了吧,什么料子能卖上千俩银子的,你们还不如去抢的,周夫人,这做买卖还是诚信的好,毕竟你们周家也不像那些只认钱的,是读书识字的人。”
朱夫人把读书识字这几个字咬得有些重。
府城的官夫人们也是有派别的,知州、通判在官职上并不比知府矮多少,刘知府连续任职两期,今年就要调任了,能顶替知府的人选,按早年的章程,多是从知州、通判两位中选一位,更好交接公务。
刘夫人原是官夫人首位,朱夫人、骆夫人都要矮她一截儿,现在朱骆两位夫人都隐隐有出头的架势。
喜春家去,一回去就先看过了周秉父子两个,周星星醒着,周秉正拿了个拨浪鼓在逗他玩,难得日子好,光线充足,周秉把人抱到了院子凉亭里头,把人放在他小车儿上,手边还放着一本书。
喜春没进去,见周星星没哭,先回房里换过了衣裳再来。
“外边人很多?”周秉把人拉到一旁落坐,给她添了一杯熟水,见她端了要喝,提了句,“先吹吹,看看还烫不烫的。”
喜春吹了两下,先轻轻抿了口,又连着喝了几口:“还行,不烫。”
她看了看小车儿上躺着的小郎君,一个人嘤嘤呜呜的不知道在说甚的,爹娘陪着他的时候他都是自己玩的多,还当他不在乎呢,当爹娘的一走,他就不干了。
“还行吧,算不得多,就是后边碰上朱通判家的朱夫人。”喜春小脸儿上还沾着薄晕,一提起这个看着正经规矩的妇人就带出了不悦,“说要买云深缎,给娘家侄儿用,又不肯出银子,还说我们眼里只重钱。”
朱夫人还直接开过口,一副大方的模样,“这样,我给你五百两,你给我拿一匹来,要不是我侄儿要娶人家小首领的闺女了,就你们这些布料就是送我都不要的,有几个商家不黑心的。”
她见喜春不动,还催她,“快去拿布啊!”
说喜春没眼色。
喜春在知府刘夫人跟前儿都是有头有脸的,哪会说话不是轻言细语的,这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使唤她,正儿八经把她当伙计使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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