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佟佳.语雁相处近一个月,林翡儿第一次跟佟佳.语雁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你会好起来,而我也不用进宫,我是进宫侍疾的,还请姐姐原谅妹妹的不懂事。”
佟佳.语雁哪里看不出来自家妹妹不想进宫,不想当嫔妃,可是她觉得进宫当嫔妃是一条好出路,人上人总比人下人好,皇上除了勤于朝政,其它的都还好,他十六岁擒拿前朝臣鳌拜后彻底亲政,之后又平定三藩,论权势显赫,材高知深,举纲持领与治国的雄才谋略,皇上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皇上肯定比谢家表弟要好一千倍一万倍,妹妹在宫里能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为何不愿意,况且佟家需要她,她若是死了,佟家往后的兴衰荣耀有一半是要靠她。
“你可是还想着谢家表弟?”
“姐姐,我没有想着别人。”
“既然你没想着别人,为何不想进宫?”
林翡儿想说她想着出家,可她晓得这句话说出来肯定会不被理解,她还是忍回去了,只是说她不喜欢被高墙束缚的感觉,她向往在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再想想,多跟表哥相处相处,你会发现表哥比世间别的男子要优秀的,姐姐不会害你的。”
佟佳.语雁拍拍妹妹的手背,劝说道。
这次谈话没有结果。
林翡儿在承乾宫住着,白天过去照顾她姐姐,闲暇时抄抄佛经,或是在院子里看看花。
十月十一日,辰时两刻,一大早,汪德全领着承乾宫的宫女太监过去由体和殿外边的西廊子下量身子,宫女太监的衣服就不用那么贴身合尺寸,穿着外衣度量,用时不久,量完便回来了,一回来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贵妃钮祜禄氏今早宫缩了。
佟佳.语雁一听,脸色沉下去,钮祜禄氏这一胎也算是平稳,稳稳当当怀了九个月,满月才生。
林翡儿在一旁也感觉到她姐姐听闻这个消息后,原本和悦的脸色阴沉下来,屋内气氛顿时变得凝滞起来。
“娘娘,贵妃这一胎应是个格格。”如夏忍不住说道,话里有宽慰的意思。
佟佳.语雁也知道如夏在宽慰她,可是给钮祜禄氏把平安脉的太医回禀说钮祜禄氏这一胎极有可能是男胎,因其二脉强健有力,这宫里若论家世,钮祜禄氏稍微能跟她抗衡,尤其是钮祜禄氏跟她在同一年被封为贵妃,如今她若是生出一个阿哥,未来有可能跃到她头顶上。
佟佳.语雁又忍不住瞥了瞥她妹妹,略有深思。
林翡儿知道贵妃要生孩子,其实没有多大的想法,她知道康熙的孩子非常多,不仅嫔妃多,孩子也多,这才是刚开始而已。
“梨尔,你进宫这么久,还没去过御花园,不如趁着今日天好,待会让如春带你过去御花园那边逛一逛吧,我看你平日常常看院子里的花,想来很喜欢花,御花园那边的花才是姹紫千红,百花齐放。”
一向听佟佳.语雁话的林翡儿点点头应好,她进宫一个多月,除了去过宁寿宫,还真的没去过御花园,想着御花园里花肯定种类繁多,她其实也想过去看看。
到了巳时一刻,如春领着她跟绿枝过去御花园,从承乾宫到御花园不算远。
秋高气爽,微风轻拂,阳光暖暖地照射下来。
刚走进御花园,林翡儿就能闻到鲜花与草木那种独特的香味,沁人心脾的那一种,这鲜花夹着泥土的芬香的味道比藏香更能进入她的心。
承乾宫前院与后院的花大多是种在大小不一的花盆里,可御花园的花大多是直接种在地里,被修剪得很精致,错落有致,色彩斑斓,真的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梅花、海棠、玫瑰,迎春花、牡丹、玉兰花、月季、蔷薇等花丛占据了御花园的一半,剩下的是凉亭台榭与用研磨好的青石铺成的过道。
林翡儿忍不住凑近,闻了闻花香。
如春晓得娘娘的意思,御花园是皇上最常来的地方,也是后宫小主嫔妃相对能够来去自由的地方,离乾清宫很近,皇上有时处理朝政疲乏了,会过来御花园这边走一走,所以幸运的话是能碰到皇上的。
只是娘娘可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二小姐……跟别人不大一样,她她们从巳时过来,此时已经是未时末,已经过了午时,都过去两个多时辰了,二小姐还待在御花园里,就蹲在御花园的角落里静静看那些花。
花再好看都是死物,二小姐怎么就能静静蹲在那看了两个多时辰呢,有什么好观赏的。
十月京城的天已经开始变凉,她跟绿枝两个人站着都被风吹得有点发冷,偏偏二小姐还蹲在那看着那些迎春花,这都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辰点了。
本想着过去偶遇皇上的,可是二小姐一心沉浸在那些花丛里,根本不看来往的人,哪怕是皇上过来,二小姐都未必能看见,看见了也未必会想着跟皇上说话,皇上在她眼里怕是都不及那些花重要。
“二小姐,我们该回去了,我们该用膳啦。”如春忍不住催促一句,再待下去岂不是要待到天黑。
“好吧,我们回去,不过明日我还要过来。”
林翡儿终于站起来,说要回去。
尽管如春晓得二小姐只是过来看花,并非要偶遇皇上,她也松口气,想着过来就好,今日没遇到皇上,或许明日可以,二小姐身份尴尬,不能莽撞地直接往乾清宫那边送东西,也就只能靠皇上自个过来承乾宫或是她们在御花园偶遇皇上了。
等她们回到承乾宫,听闻贵妃诞下一个阿哥,母女平安,如春又在心里叹口气,还真的是阿哥,贵妃本来就身份尊贵,这下更要母凭子贵了,这宫里恩宠没有子嗣来得重要。
娘娘听着怕是更要伤心了。
如春跟在娘娘身边多年,怜惜娘娘在宫中举步维艰,她目光落在二小姐身上,二小姐小脸精致,可整个人太过平和温柔,像是不沾俗世的神仙浑身透着圣洁的光,哪一天会羽化成仙,不知是不是因为二小姐平日里吃斋念佛,佛经抄得太多了。
可如今只有二小姐能够帮娘娘了。
二小姐用过早膳,又抄几页佛经,打半个时辰坐后过去娘娘起居室那边,在娘娘那待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娘娘歇下后二小姐便跟她还有绿枝又过去御花园了。
一来到御花园,二小姐蹲在一角里看花。
如春其实想不明白,就那些花怎么就能让二小姐盯着看那么久,她忍不住小声问二小姐的侍女绿枝,绿枝说二小姐大病初愈后就变了,说是因佛祖救了她,她要报答佛祖,自此之后潜心信佛。
如春觉得二小姐看那些花仿佛整个人都看痴了。
“二小姐,你盯着这几棵迎春花都看了半个时辰了,有什么可看的?”
“如春姐姐,万物皆有灵,你细细看它们,你能感觉到它们的生命,它们跟你说话。”
如春又看一眼那黄色的迎春花,花能有什么生命,人跟动物才有生命,花又不会呼吸,花只是植物而已,她感觉不到它们的生命,她偏头看二小姐,二小姐虔诚的模样跟她跪在佛堂时是一样的,她更能感觉到二小姐眼睛里的灵动,因那些花而变得神采奕奕。
一只猫突然窜过来,凄厉地喵了一声。
原本在角落里的三人同时看向那只突然窜出来的白猫。
第18章
“喵……”那只白猫仿佛在瞪着眼睛看她们,眼里有愤怒,圆圆的蓝绿眸直接变成方形,刀眼看人。
“卷卷,回来。”
被叫的白猫又很快转身跑回去。
“见到本格格为何不行礼?”
她们一看到来人,如春暗道一句坏了,娅芬格格这架势估计又要刁难人了。
娅芬格格虽然也才十五岁,可她仗着太皇太后跟太后的势在后宫恃强凌弱,非常爱刁难一些位份低家世不好的小主。
今日娅芬格格梳着小两把式旗头,穿着一件湖蓝色妆花缎彩绣并蒂莲纹旗装,头顶插着一支鎏金嵌珍珠银簪,下面坠着珠穗,脚上的云丝绣鞋也显金贵。
“见过格格,格格吉祥。”
她们三人屈膝行万福礼。
“不对,你们三个应当跪下行礼。”
如春抬头,眼里有些诧异,且不说她是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二小姐是娘娘的亲妹妹,又不是奴才,凭什么跪下向一个还没被册封的格格行礼,论身份,二小姐比娅芬格格还要尊贵,娅芬格格连皇上亲表妹都不是,只是远房表妹而已,隔着好几层关系呢。
平日奴才们见到小主不用特意双膝跪下行礼,只需屈膝蹲下行礼即可,除非是见到皇上与太后等人才需跪下行礼参拜,更何况娅芬格格跟她们二小姐都算是半个小主,真认真论起来,她们是平起平坐的。
如春拦住欲跪下的二小姐,二小姐进宫才一个多月,不知宫里的规矩,但娅芬格格进宫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
越在这个时候,她越不能让人看低二小姐跟娘娘,娘娘只是生病而已。
“格格,二小姐是我家娘娘的亲妹妹,皇上的表妹,给格格跪下行礼于礼不符。”
“皇贵妃的亲妹妹又如何,我是主子,她只是奴才,奴才就该跪下向主子行礼。”
娅芬格格瞪着面前三个人,语气强硬。
“我家二小姐不是奴才,她是皇上的亲表妹,是皇上特许进宫的,格格这是让皇上的表妹给格格行礼吗?此事若是让皇上知道,怪罪下来,格格恐怕也担待不起吧。”
娅芬格格睨向说话的宫女,真是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竟然敢拿皇上压她,她抱着她的猫,一步步朝她们走近,冷声道:“她可以不用跪下向我行礼,但你们两个是奴才,总该跪下向我行礼吧。”
如春跟绿枝对视一眼,犹豫一二还是跪下来,重说了一句格格吉祥。
本以为跪下便行,可娅芬格格迟迟不叫她们起来。
林翡儿也知道娅芬格格在为难她们,她眉头轻皱一下,说了一句:“格格,还请不要为难我身边的人。”
“我怎么为难她们了,我只是让奴才给我这个主子行礼而已,这算什么为难,佟二小姐,你如今只是寄居在后宫而已,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我要是你,没名没分的,我都没脸在后宫待下去,你应该早早打道回府才是。”
“还请格格让她们起来。”
“我偏不,刚刚她敢对我言语不敬,一个奴才敢这么对主子说话,她这是在藐视宫规,我可以命人将她杖毙,你知不知道?”
娅芬格格眼里冷漠而嘲讽,藐视人命的笑意让林翡儿再次皱眉,“格格,这御花园人来人往的,若是被人看到格格如此行事,必定会认为格格没有贤良善德。”
娅芬格格环扫一眼四周,这里是御花园的角落,有花丛挡着,其实是一个相对偏僻无人的地方,哪有人来人往,不过她还是眼神示意身边的奴才去把风,之后她才把目光落在佟二小姐身上。
今日的佟二小姐穿着一件豆青色的织锦旗装,外加上一件藕荷色的圆领对襟褙子,粉腮凝脂,娉娉婷婷,绰约轻盈,我见犹怜。
娅芬格格见到她那张精致的小脸,心生不满,这张脸真该毁了,她的手掐一把卷卷的肚子,卷卷受惊,从她怀里一跃而起,她刻意将猫往佟二小姐脸上扔,动作幅度不大。
“瞄瞄……”
林翡儿的脸被忽然跃起来的白猫利爪狠狠抓了一下,右脸立即出现三道深深的划痕,开始冒血,她疼得轻嗤一声。
如春先看到猫突然发狂,再听到二小姐轻嗤声,她抬头一看,见到二小姐脸上三道血痕,吓得立即起身,在那只白猫还想扑过来时,她抬脚狠狠一踹,把猫踹远。
“二小姐……”她几乎是惊呼。
见到佟二小姐脸上十分明显的三道血痕,娅芬格格心里有些得意,但又怕把事情闹太大,见到如春踹卷卷,她也跟着踹一脚,佯装生气道:“孽畜,瞧你干的好事,竟然伤了佟二小姐的脸,真是孽畜,养不熟的东西,就应该把你关进笼子,柳杏,柳桃,赶紧把它抓起来!”
如春没空理会那只猫,她心急地看着二小姐脸上的血痕,猫的爪子很利,抓破皮还不算,还明显有凹痕,“二小姐,怎么办?天哪,怎么办?”
绿枝在一旁也赶忙用手帕擦掉冒出来的血,同样一脸焦急加上心疼,这女子的脸是一等一的重要,万万不能破相,更何况二小姐是要当嫔妃的人。
“格格,你是不是故意的?”如春忍不住高声指责娅芬格格,“你故意让你的猫划伤我家二小姐的脸,你好歹毒的心。”
“死奴才,你别胡说八道,这猫突然发狂关我什么事,许是佟二小姐刚才做了什么惹怒卷卷了。”娅芬格格立即否认,伤了脸可不是小事,她不可能承认的。
“是它突然冒出来,二小姐什么都没对它做过,格格才是信口雌黄,格格定是故意的。”
两帮人互相对峙起来,那只白猫已经跑远。
“咳咳……”
乾清宫的总管太监梁九功见面前几个人吵得厉害,都没察觉到皇上的到来,他咳嗽两声提醒她们。
众人这才回过头,惊觉身后不知何时来人了,见到皇上的她们吓得脸色发白,赶忙跪下来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谁能告诉朕为何二表妹的脸会伤成这样?”
康熙脸色不豫,目光冷沉,扫了一眼二表妹的脸,声音极淡,却有着戾气与冰冷的气息。
“皇上,是卷卷突然发狂,不小心扑到佟二小姐的脸上,这才伤了佟二小姐,卷卷不知跑到何处了。”娅芬格格率先开口,解释道。
原本想先开口的如春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忍回去了。
“卷卷?那不是你养的猫吗?”
“是,是臣妾养的猫,不知这猫今日为何突然发狂,以往它挺乖顺的,刚刚它跑过来碰到后佟二小姐后就不大对劲了。”
康熙眉宇之间堆满怒气,二表妹的脸三条血窟窿特别明显,女孩子的脸极其重要,破相不得,脸是女子的本钱,打人不打脸,平日里连宫女的脸都轻易打不得,可二表妹原本很是精致好看的脸此时却伤成这样,他要如何向佟家人交代。
“既是你养的猫,你应该管好,不要让它随意跑动,更不要让它伤人,此等伤人的孽畜留不得,梁九功,你派人抓到那只猫后立即处理了,还有去请太医给二表妹医治,告诉他们要让二表妹的脸恢复如初。”
娅芬格格也惊了,这是要将卷卷弄死?她养卷卷也养了三年,只是弄伤佟二小姐的脸而已,皇上为何如此震怒。
“皇上,卷卷是太后娘娘赐给臣妾作伴的。”
康熙不理会娅芬格格的求情,那双眼睛垂眸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犀利凌厉,“娅芬格格性子放肆骄纵,禁足三个月,不得走出咸福宫。”
“皇上……”娅芬格格抬头,眼里尽是震惊,这是皇上第一次将她禁足,她做错什么了。
“再多说一句,禁足半年!”
娅芬格格吓得立即闭嘴。
“皇上,还请皇上不要伤害猫咪,不要将它处死,它只是受惊才会如此,还请皇上放过它。”
如春不解地看向为那只恶猫求情的二小姐,那只猫把二小姐都挠成这样了,二小姐怎么还能为那只猫说话,那只猫是死有余辜。
康熙同样稍显疑惑,这个二表妹怎么还为一只伤了她的猫说话,“它伤了你,你为何还要朕放了它?”
“皇上,不能杀生,我没事,我已经原谅它了,还请皇上不要将它处死,将它完好无恙还给娅芬格格吧。”林翡儿最见不得杀生,出家人是不能杀生的,也见不得杀生,猫也是有灵性的,不能随意剥夺它存活的权利,它应只是见到生面孔受惊了。
康熙听到不能杀生四个字愣了一下,见她郑重其事,一脸真挚的样子,那双黑眸里尽是诚恳之色,仿佛他若不答应她,她眼泪就会掉下来,不知为何,他突生恶趣味,沉声道:“若是朕执意要将它处死呢?”
“皇上,它伤的是我,我既已原谅它,为何皇上还要将它处死?”
康熙被问住。
梁九功等奴才动作很利索,在他们说话之时,那只猫已经捕捉过来,被一太监提着脖子,正喵喵喵地乱叫,扑腾着四肢。
“你这伤口要及时处理,至于这只猫,此次朕就放过它,娅芬格格将其领回去,好生管教,下次再出伤人事件,别怪朕不留情面,都起来吧。”
跪着的人起身。
娅芬格格上前接过她的猫,紧紧抱住,这回卷卷是真的受惊了,身上沾到不少泥土,它往她手上抓了一下,挠伤她的手,她都不敢松手,生怕皇上真的将卷卷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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