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下降,怎么还能听到你的声音?”
“我已经融进了他的肉里,法力也被他吸食了,整个人都分散在他身体里,所以无论你现在在何处,都能听到我说话,但你想要再见到我这个人可就难了……”狼妖的描述恐怖得让人把心提到嗓子眼,这件事发生还不过一个时辰,怎么就把一个万年道行的妖怪吸食成这样?那那些人呢?是不是一被卷进来就已经死了?
“孙悟空!孙悟空!你在哪里?”刚才猴子也跑了进来,这会儿任凭我怎么呼喊都得不到他的回应,我有些急,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贵妃。”为了避免喊他狼妖,我还是叫他贵妃好了,“你刚才有看到孙猴子吗?”
“没有看到,他应该没进来。”狼妖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是不会骗我的。
猴子既然没有进来,那他就不会有事,我现在逃不出去,就得想办法把六皇子身体里的碎片找出来,祸是我闯的,就由我来解决他好了。
终于,我摔到了一个很软的地方,它还将我弹起了一米多高,我猜想我是进到六皇子的胃了。这里好臭,我仿佛闻到了一股腐臭味,而且我的手上也沾染了一些粘稠物,我把它们拿到我鼻子旁嗅嗅,差点没把我熏死。
“呕!”
“你在吐吗?”狼妖问我。
废话,这里这么多尸体,你说我不会吐吗?
我拍着屁股赶紧站起来,试图用法术点亮手里的一盏明灯。
“你点不亮的,这里浊气太多,你那明灯受了影响,已经是盏废灯了。”狼妖倒是懂得比我多。
我应了一声,然后问他:“你刚才是有说自己已经洗心革面了,对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问我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他似乎有点生气,本来那时候他祈求我放他走,他也不至于被六皇子吞入腹中。
“有,而且意义很大。”我笃定的回答,“只要你能告诉我六皇子的碎片藏在哪里,我去焚毁他,这场浩劫就会消失,你虽然死了,但也是功德一件,说不定感动上苍,让你们一家团聚?”
“当年我妻子刚刚产下幼儿,身体十分虚弱,光吃一些蔬果根本不足以支持她的体力,所以我才万不得已去山下抓人吃。”他叹了口气,或许可恨之人也是有可怜之处的,“我本不是坏人,奈何因为一时急切,让我走岔了弯路,这才造成了这无法弥补的错。”
“于公,我相信我和天蓬没有做错,于私,我对你说声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许这个时候,什么也没有意义了吧?
“你自己都快死了,还要跟我说什么对不起。”狼妖苦笑道。
“就算死,我也要找到那个碎片。”来不及感慨,我就开始四处寻找那颗碎片的所在。就像他说的,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不能再在这些回忆上浪费掉。
六皇子因为刚才爆发了极大的力量,而且还吸食了不少士兵,现如今他的胃被扩大了数百倍,只怕那人都快和那崖口一样大了。
我走在这些还没被腐蚀的士兵的尸体上,忍受着阵阵的腐蚀气味,一步步向旁边摸索着。
大概过去了十多分钟,我的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的胃酸,它们就像一团火一样,把我的皮肤灼伤,我疼得喘不过气来。
“唉,没想到你好不容易活过来,又得这么死去,很疼吧?我刚才也体验到了。”这狼妖像是看热闹一样,任凭我被这些胃液灼伤,也不愿意多说一句关于碎片的事情。
我忍着痛继续找线索,终于在一个洞口处看到底下有一团金光在闪。
我以为是猴子,因为他刚才就是这么出现的。
“猴子,是你吗猴子?”我担心的问,生怕他也出了什么意外。
“我都说了孙悟空没有进来,还是你幸运,这时候还能找到那碎片。”
什么,碎片?那是碎片吗?
我不仅探头去望,发现那东西在那洞口发出熠熠光芒,把整个洞口都照亮了。
这样就好了,我找到了碎片,六皇子很快就会消失了。
“盘丝,别下去。”就在我想跳下去捡碎片的时候,狼妖叫住了我,他说,“我骗了你,你其实还能出去,可你要是跳进了这个坑,可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的意思是说下面很危险吗?
还有我现在还能出去?可是碎片就在我眼前,这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的,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不,我得下去毁了这个碎片。”打从刚才,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碎片销毁,他刚才就恐吓我说我活不了了,现在我还会怕吗?
只是当我真的要跨出那一步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高悬梁,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他恢复了没有?
他也是真傻,为了我做这么多事,值得吗?
傻子,如果我死了,就不要记得我了。
我跳进了那个坑中,一把抱住碎片。也不知道是我变小了呢,还是这碎片本身就有这么大。它就像一个巨大的石块一样,只不过周身发着金色的光芒,只要一拿近就晃得人睁不开眼。
可能是我动了碎片的缘故,包裹我的这具身体开始剧烈的摇动,那上面的胃液也随之滴下,我脸上、手臂上、后背,甚至脚上都被灼伤,流出了鲜血。
没时间了。
我闭气凝神,从手里扯出无数的丝线,将这块石头紧紧包住,直至它的光芒被完全的掩盖。
然后我又从口中吐出一团火,霎时间,这团被包裹的石头就开始燃烧起来。
“小花,你是不是在里面!”这时,我好像听到了猴子的喊声,他很急切,他在找我。
“哼,她已经被我吃进了肚里。”这是六皇子的声音,他明显受了重伤,但因为不想在气势上被猴子压住,故意说出了我的所在。
我看着那团燃烧的石块,也对着外面喊道:“六皇子,我是在你肚子里没错,可你知道我在你肚子里做什么吗?”
“做什么?”他显然是已经感觉到身体发生了变化,那声音都变得紧张起来。
我将那火势又加大了一些,说:“我在你胃里面烧东西,你也别担心,不过都是些没有用的。”
“你在烧什么?”六皇子问我,他似乎已经察觉到我所在的位置,想通过摇晃好把我弄出去。
我哪里肯依,不顾疼痛死死的保住那碎片,就算他把我摇出去,碎片也不会离开我的。
狼妖说得没错,一旦我接触到碎片,就不可能活着出去。
只要我出去,这火就会被六皇子熄灭。
熊熊烈火开始从我的衣角蔓延到我的全身,我本以为我不会痛,可自从来到了这人间之后,我所经历的痛苦绝不对任何一个凡人少。
我是怎么了?我不是主人制造出来的人吗?
我这样的疼痛感又是从哪里来的?
“小花,你就是个疯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猴子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他那咬牙切齿的声音表明,只要我出去,他铁定会狠狠教训我一顿。
“我不出去,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忍着疼安抚着猴子。
“高悬梁,你要干什么?”忽然,猴子突然大叫了一声。
猴子是在喊高悬梁,他们俩只不过是见过一面,怎么一下子就记住了他的名字?还有他是醒来了么?他在做什么?
“猴子,拦住他,他修为尽失,可能还没有恢复……”我急得哭出来,就怕这人再做傻事。因为我听不到高悬梁的任何声响,只好求助猴子,希望他能制止他。
可是我听到了猴子的回复:“他满身是血,估计是刚才用了全身的力气冲破了你的丝线,现在他应该和你在一起了。”
猴子一说完,我就看到高悬梁已经站在我身后,他环抱住了我,火从我的身上蔓延到了他的身上,我绝望的说:“不!”
我很急切的想要把高悬梁从我身边推开,这火是我点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的发尾被烧着了,整个人发出熠熠的金光,这和猴子的金光不同的是,他那圈金光周围还有一圈白色的光晕,我对高悬梁说:“其实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个没有灵魂,甚至是从来都不曾有生命的物体,我就像那石块一样,体会不到生老病死,不会痛,更不会爱,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只不过是我一时兴起,你不要当真。”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高悬梁为什么要跳下来,难道真是不想扔下我,所以想陪着我一起死吗?可是他不是说自己有妻子?
“你别忘了,你家里还有一个人等着你的,她还说会一直等你回去,你赶紧走,趁着现在伤势还不重。”虽然我的内心痛苦万分,深知这次离别就是永生永世不会再见,可我也知道,如果我这么自私的留他下来,那就真的没了。
他是鬼差,肯定过了几千年,甚至几万年,我相信在他的生命里一定会遇到和我一样的姑娘,她们也一定会离开,那么这对高悬梁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只要他能活下去,这些记忆都会随着时间的长河飘散远去。
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好爱他,爱到能为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