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做公关,倒是积累了一批资源,有一些富太太们经常约她出来喝下午茶,不管她指定什么时间,富太太永远都说好啊好啊。
景致没有乱发,给这些有钱又有闲的富太太们发了消息。
随后就去柜台招呼客人。
“这条链子太粗,我是去巴黎,所以想买根新链子,人家会觉得我是个暴发户,你知道的,那边时髦的人很多,她们都喜欢细细巧巧的东西,你去过巴黎吗?”
巴黎就是程寄的大本营。
景致陪他去了很多次。
但她摇摇头,笑着说:“没有,来回机票就很贵了,不是我这样的工薪阶层去得起的。”
很明显,眼前的客人满足地笑了笑:“别这么说,以后你也有机会的。”
随后景致捻起一根13万售价的稍细一些的链子给她:“您看看这根,就没那么粗了,阮思思去时装周的时候就是戴的这条,当时被很多人夸时髦。”
“阮思思我当然知道,当红一线小花嘛,”客人咂巴着嘴说,“其实就是根普通链子,我经常买这些,你们骗不了我,很多东西拿到外面卖没这么贵,你们就是溢价高。”
她摸了摸手上的手表:“你知道我这表是什么牌子?爱马仕!他们都说爱马仕的手表没有价值,但我就是喜欢,5万块钱当配货买的,也很实用嘛,对吧。”
景致立马心领神会,她挑出另外一条标价5万的链子给她:“这条最时髦,去巴黎一定会被人夸。”
等客户付完帐后,景致摸到手机,看了一下富太太们的聊天记录。
大部分都是呵呵笑着说下次,这几天有事情走不开,倒是有个何太太发消息来:【程老板这么听未婚妻的话,居然真的调你去做销售?你倒也咽得下这口气,给你多少青春补偿费?房子呢?】
距离这条消息已经过去十分钟,景致:【我的工作调动和他们没关系,何太太,有看中的款式可以联系我哦。】
景致发了过去,却收到红色的感叹号。
她已经被何太太删除,不配拥有她的联系方式。
景致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她平淡地也把何太太删除,然后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为了业绩,这几天她都工作到很晚才下班。
当她在门店工作到第十天的时候,房店长说下午会有个人事部经理来考察,前几天店里有个销售为了业绩,忽悠了两个客户,已经投诉到了上面。
大家没有当回事。
只是当他们看到来人是程寄的时候都有些错愕。
那是程寄按照原定计划,在米兰待了十天后,回国的当天。
他没有先回家,反而去了景致所在的门店。
那时候已经是北京下午两点,程寄连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
站在景致面前,一路风尘。
房店长带着店里没有客人招待的销售站在门边,迎接程寄。
景致也是其中一员。
她混在人群中,跟着众人微微弯腰,笑脸相迎。
程寄淡漠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个移过,并没有停留。
房店长战战兢兢地恭迎程寄进去,其它销售回到自己的柜台,目光却始终跟着程寄的背影。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大老板,好帅啊,比代言我们产品的明星都要帅,要不他自己代言得了,还省代言费。”
“你才来两年就看见一次,知足吧,我都快八年了,也就见过四五回。”
“怎么是他过来啊,不是说人事部经理吗?房店长也真是的,早知道我就打扮打扮!”
“你不要命了,打扮这么美干什么?人家哪里是来看你的,喏,从公关部调来的那位。”其中一个在门店干了五年的销售忍不住把目光看向景致,她在总部有几个小姐妹,听到过一些八卦传闻。
景致安静地整理着柜台里的首饰,对这些絮语充耳不闻。
因为她明白,程寄并不是为了她。
他这样公私分明,理性冷静的人,分手都不曾动摇他两分,仍旧像是高高在上的明月,高不可攀。
又怎么会为了她到一个小小的门店。
到底是那个工作了八年的销售替她说了句公道话:“别瞎猜了,大老板都在,捕风捉影的事你们也敢乱说。程老板是出了名的工作认真,以前一个很小的活动准备前期,他也会来盯着,那时候我刚好在场。”
另外两个销售悻悻地闭上嘴。
其实程寄究竟为什么来店里,就连房店长也想不通。
明明之前联系他的就是人事部经理,半个小时前却告知他是程寄。
房店长位卑言轻,没怎么见过程寄,更加摸不透程寄的心思。
他偷偷觑了一眼程寄的脸,算不上好看,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房店长胆战心惊地候在一边,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本来程寄这样级别的来店里都要清场,但实在是来得太突然,突然得房店长以为自己职位不保。
因此店里还有其它客户,见到程寄进店,后面还跟着保镖,就算不看他周身清贵的气质,都知道来头不小,好奇地往他这边瞟过去。
在店长的带领下,程寄看了一圈店里的情况。
“二楼还有陈设,请。”
景致所在的柜台就在去二楼的必经之路上,程寄没有去二楼,反而朝她走过去,站定,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景致站在柜台后面,不为所动。
店内的光线恰到好处的明亮又璀璨,让宝石、腕表愈发匹配它们的身价。
幽幽冷衫香气飘到鼻尖。
程寄浓黑的影子像块冰冷冷的青石砖落在景致身上,她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抬头看,也能感受到对面的人冰霜似的眼神。
两人的气氛怪异又胶着。
景致穿着SA的工作服,薄款的铁灰色西装套裙,腰部的曲线被掐的很细,她的两只手背在身后,微微僵硬。
直到周围太多的目光都注视在她身上,景致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笑着问:“程董,您是看上哪款首饰了吗?这里有我们最新一季的腕表设计,我都可以拿出来给您试戴。”
职业化的假笑,不真诚的目光。
程寄一声冷哼,不再看她,转身往楼上走。
二楼是单独的资深VIP房间,也陈列着一些高级珠宝首饰。
程寄坐在其中,面容沉寂,过了一会儿才让房店长报告那个员工的事。
房店长轻舒一口气,原来还真是为了这件事。
那他还真是不用担心了。
房店长是个做实事的,就算不是程寄来,他也了解清楚事情经过,报告给程寄说:“那个员工就是想两头拿利润,腕表只剩下一只,她让客户先交钱,到时候就说没有了,换另外一只。”
程寄冷声说:“那两个客户就让公关部去安抚。这个员工损害公司名声,你让人事部和她谈,尽量和平解约。”
房经理其实也清楚这个员工多半是要被开除。像这样的奢侈品牌最在乎的就是名声和服务,这也是它们区别于普通商品的重要性质。
只要一直保持奢侈品的名声,自然有很多人趋之若鹜,还会在乎一时半刻多卖一只表么?
这是公司利益和员工利益的冲突。
房经理点点头说知道了。
之后,程寄又让他汇报了上个月的业绩情况。
房经理都对答如流,程寄还算满意。
一个小时后,楼梯上又传来浩浩荡荡的动静。
程寄领头,率先从楼上下来。
他的身材比例很好,走路仪态端正,腰背薄而挺直,有着上位者的凌厉,轻声和房店长说着话,似笑非笑的样子很有压迫感。
但又由于他气质清冷,总有股少年人的清爽透气。
他一从楼梯上出现,店里的女客户和销售都有些不淡定,纷纷想拿出手机偷拍,但都被保安拦住,只好一路目送ʝʂց他上了车。
“原来真的只是来谈那个员工的事情啊,我还以为.....”
“嘘!别说了,都告诉你了,程老板这个人工作认真,怎么会在意这种事。”
景致只是垂下头,摆正玻璃柜里的首饰。
今天不能加班。
温以泽帮她找到了房子,价格和地理位置在预期之内,景致去看过, 装修不算太老, 合乎她心意。
这两天房东在打扫, 今天就能搬进去。
她得动作快点。
房店长从外面路过, 偶然一瞥, 就见到景致站在圆桌边, 一只手反撑着桌子边缘。
她微微低着头, 浓密的头发全都梳起,低低地盘在后脑勺,高颅顶流畅得好似远处的小重山。尽管做着和他们一样的销售工作,但整个人的气质优雅知性, 给人温柔坚定的感觉。
怪不得能跟在那人身边这么久。
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人的神情,就算是现在,房店长都打了个冷颤。
那时候他如履薄冰地答完话, 就被程寄喊出去,独留程寄在VIP室。
房店长第一回 招待这样级别的上司,有些懵, 回到办公室坐了半小时才想起,自己忘记给领导倒水了……
他急急地出去, 拿了点水果和温水,又硬着头皮进了那间让他胆寒的VIP室。
那间房的外墙和面向室内的墙是两面单向的玻璃,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当年,整间店铺的设计请的是很火的先锋派设计师。
刚开业的时候, 有不少人专门站在店外打卡。
房店长进去的时候,程寄站在玻璃前, 身姿挺拔,流风回雪,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把东西放下,当下就要出去,却被程寄喊住。
房店长不得已走过去,从他的角度往下看,正好看到景致招呼着客人。
那客人看上去很难缠,摆着普儿地挑挑拣拣,试来戴去,最后什么都没买,拉着身边的男人走了。
景致从头到尾都是很好说话的笑脸。
房店长也从小销售一步步上来的,自然明白这笑容之下是如何的疲惫和辛酸。
“房店长觉得公关和销售哪个工作更好呢?”程寄问。
“这......”他的后背冷汗沾湿,思量了很久说,“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难处,还得看求职者的意愿。”
程寄没有点破他的中庸说法,依旧目光平淡地往下看。
“新来的销售笨手笨脚,万一要是再惹顾客不高兴就不好了。你说该怎么办呢?房店长?”
程寄微微侧过脸看向房店长,说出的话就和他的棱角一般冰冷锐利。
房店长打了个寒颤。
所以......
库房的门骤然被敲响,景致条件反射地回头。
房店长站在门口,笑着对她招手:“景致,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事找你聊一下。”
在北京这样寸土寸金的热门商业街租店铺是很贵的,为了合理利用每一平米,店长的办公室并不大。
景致被请坐在谈判桌边:“房店长,明天才是新员工谈话的日子吧。”
“哦,没事,提前一天。你在店里工作还习惯吗?”房店长想着话题切入。
“挺好,同事好相处,业务也很快上手。”
房店长低头看着景致这两天的业绩,一边听一边点头:“是这样的,你之前在公关部做事,公关和销售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工种,为什么会选择销售呢。”
景致愣了一下。
房店长忙补充说:“哦,除了那个已知的原因,你难道没有想过再回去吗?”
他看向别处:“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去程氏集团旗下其它品牌那儿做公关。”
景致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
“化妆品和高级成衣感兴趣吗?你别多想,这两个品牌正在扩大业务,需要新的员工,每个店长和同级别的经理都能推荐,毕竟社会招聘新入职的员工没有你这样的熟手便利。”
景致想了一下,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还是更愿意在这里做销售。”
她之所以选择这个岗位,有出于自己的考量。
虽然公关比销售更加光鲜亮丽,但就目前景致时不时就要请假去医院照顾景向维的情况来看,销售更加适合她。
上个月还在做公关的时候,因为请假多,到手的工资只剩下几千,根本就不够用。如果卖出一件高级珠宝,光提成就有几万。
景致慢条斯理地说:“销售和公关同属公司的市场部,可是几大片区的市场部主管都是销售出身,这说明公司的核心岗位就是销售,我想房店长应该比我清楚。”
“销售做起来很累。”房店长叹气说。
“可是......”景致的声音大了些,认真地说:“普通人该考虑的是钱多不多,而不是累不累,不是吗?”
她盯着右手手背上的一块红,“我只是个普通人,以前或许是走错过一些路,可是现在我无非就是想要用普通人的方式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而已。”
她平静地说完话,抬起头直视着房店长的眼睛,眼眸中的通透让房店长一惊。
房店长看着景致,心情复杂地挥挥手,“知道了,天快黑了,你快下班吧。”
景致微笑地说再见。
下班时间,已经有晚班的同事来交班,整个Greco门店有种躁动,上白班的同事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冲出去。
“救命,怎么好端端的又下雨,有没有伞啊,我刚走出店就淋到了。”
“我有我有,一起去地铁站吧。”
同事们纷纷找伞。
景致走到店门口,看了看地面。
手机传来动静。
温以泽:【下班了吗?】
景致:【嗯,不过下雨了。】
温以泽拍了短短的视频给她:【好巧,横店也开始下雨了。】
景致点开,看到温以泽走在雨里:【没有伞吗?】
温以泽:【带了,不过雨不大,落在身上还蛮舒服的,你那边大吗?可以试试。】
景致这边的雨确实也不大,蓝莹莹的夜幕下,飘下纤纤细雨,空气中遍布着整座城市下班的解放声音。
【好啊。】
她收起了包里的伞,步入初夏的夜色中。
Greco门店的对面停了辆银黑色的宾利车,程寄在这已经等了很久,面色郁沉地看过去,正好看到景致摘了发绳,乌青的头发像是海藻一般四散开来。
由于长时间盘着,直发变得微卷,景致穿着自己的衣服,慢慢走在雨里,很有一种舒适随意的气氛。
周围三三两两打着伞的人都为她让路。
“走错路的普通人......”望着景致的背影,程寄冷嗤,“不知好歹的东西。”
“程先生,老宅那边已经打来催了。”司机老郑提醒了一句,“现在走吗?”
“嗯。”程寄关上车窗,淡漠地阖上眼。
程家老宅是个依山傍水的欧式别墅,占地千坪,华灯初上,湖泊倒映着别墅的璀璨灯火,仿若千树万树梨花开。
除了程寄的父亲没有到场,包括程临岚,程临兴在内的程氏集团接班人有力竞争者都在陪着程老爷子吃饭。
与其是说家庭聚餐,还不如说是一月一次的接班人考核。程老爷子会对于公司内部的高层人事变动,一些收购方案等进行随机提问。
最初,程寄的父亲也会在内,但他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程寄在成年之后就接任了他的位置。
考核过后,四人才其乐融融地吃饭,总算有点家庭的气氛。
程临岚在说程寄这回去米兰收购一事,言语间多是对他的表扬,就连程临兴都夸了两句。
“好不容易回国久住,去了一趟Greco,程寄小侄儿的管理能力让我这个当大伯的都要自惭形秽,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只知道带着妻子环球旅行。”
程寄淡淡一笑:“大伯太夸张了,你一回来就没经过我的允许,调任我的员工,也让我大吃一惊。”
除了程老爷子之外,程寄拥有对Greco的绝对控制权,程临岚和程临兴则是对其它品牌。
程临兴毫无被冒犯之意,反而不疾不徐地喝着红酒:“她只不过是个小员工而已。”
“她......”
“够了!”程老爷子忽然打断程寄的话,一掌拍在桌上,大声说:“就凭你大伯现在拥有程氏集团更多的股份,你要是不服气,就早点和关舒文订婚,我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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