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些事情也没有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葛拉齐亚并没有生气，她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会身形修长的年轻人，“我来哥谭的时候消息落后他太多了，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的优势。”
不论是密鲁菲奥雷的事情，还是藏在这个新家族背后的人。而且任何事情操之过急都只会得不偿失。
更重要的是幻骑士也持有一枚地狱指环。骨残像指环和她这枚制造幻境场地为主的辅助戒不同，幻骑士手上还配有一枚超A级的玛雷指环，而她今天并没有带上辅助匣。
在场的还有这几个看戏的，葛拉齐亚实在没有把握在这种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还能护住其他人。
蝙蝠侠还禁止她杀人，有这个拖后腿的存在，她还真没自信打赢。
确实没能追上幻骑士的夜翼身后还跟着气势汹汹的罗宾，他欲言又止地抿着唇，最后却只问出了句，“……你不打开看看吗？”
葛拉齐亚有些玩味地调转目光，她眼尾余光却没办法从专注瞪着她的小男孩身上挪开，“他总是看起来这么生气吗？”
“小孩，你给我的感觉有点熟悉。”她自言自语地说完了后半句话，“不过这个年龄就出来见义勇为，是不是太早了点。”
“你有七岁吗？”
要完。除了沉稳的蝙蝠侠，三个了解达米安脾气的养兄不约而同地想到。
她只是从身高合理推测了一下而已。葛拉齐亚没有想到这孩子脾气居然这么暴躁，想到这里她又感叹了句出身刺客联盟的弟弟被教的真好。
一言不合就动手，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说起来达米安好像……和这个孩子差不多高。葛拉齐亚这才看清了蝙蝠侠带着的罗宾居然用的是一把有他半人高的武士刀，她原本没怎么认真地抵挡，因为这时的分心被凶得只管进攻的男孩错开了剑锋。
罗宾的长刀停在了她的腰间，而下意识反手回击的葛拉齐亚的剑尖在男孩的面具上划出了一道长痕。
“葛拉齐亚！”眼看着这对姐弟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真的打出了火气，夜翼不知道蝙蝠侠是怎么想的，但是葛拉齐亚的长剑掠过罗宾的脸上时，他是真的心跳都停了下来。
他在这之前并不确定是否真的能刺下去，但是当长刀快要砍到辜负了他信任的女人时，达米安原本不管不顾的偏激打法却毫无道理地僵在了那里。
伤人的那个女人脸上却浮现出难过又震惊的神情，葛拉齐亚放下了横在身前的长剑，过于明艳的容颜带着柔弱的恬淡，她的眼眸覆上了一层水雾。
为着站在面前的男孩，颊边那道涌出了血珠的伤口。
她的血亲，她的弟弟。
下午刻意打翻了香精瓶捉弄达米安时，馥郁的茉莉花香即使小男孩去洗了两次澡也没能完全消除。而葛拉齐亚在方才的交手里，从罗宾的身上嗅到了相同的香气。
当她真的伤到这个男孩的时候，心脏中的刺痛则是不能作伪的铁证。
是啊，这样身手的小孩，整个美国里又能找出几个。
——还有那个似曾相识的海拔，那不是差不多高，那是因为罗宾就是达米安。
“……”没有凭据但是达米安就是知道葛拉齐亚已经认出了自己，他瞥到这个女人脸上忸怩做作的表情时，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嘲讽却半天没办法说出口。
“别动。”葛拉齐亚终于体会到了相互作用的亲缘祝福有多坑，尤其是在她是打破了家族诅咒的那个特殊存在，血亲的祝福则是连带了她还没有出生的后代一并施加在了她的身上。
伤害了对方的那个需要承受百倍的痛苦，草，为什么达米安刚才居然停下了手！
明明需要毒打的那个人不该是她。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有多心痛（物理）的葛拉齐亚恨恨地眉眼低垂，她伸出点燃了死气之炎的手指，轻轻地压在了男孩面具下浅浅的创口。
“就不小心擦到了而已……没这么严重的。”彻底看不清事情发展的迪克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想要拉架的手。
“不，我完全不能原谅自己。”葛拉齐亚，你的脑子是在飞美国的时候掉进了大西洋吗。
多么一目了然的事情啊。葛拉齐亚抬眼望过去，这几个蒙面义警，不就是她生父整整齐齐的一家子吗。
提姆的可疑明明都在她这里备案了，你这个笨蛋还不急着去查他的问题。结果导致了今天晚上这样前所未有的场面，她一个叱咤里世界的黑手党典范，你能告诉她一家子全是义警？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葛拉齐亚真情实感地流下了一滴眼泪。
“大小姐，我手臂又开始痛了。”杰森面无表情地打破了骗人姐姐醒悟落泪的温馨感人世界，“先别在哪儿看罗宾那个马上就要愈合的口子了，管管我。”
已知达米安等于罗宾，那个翘臀是迪克，站旁边的是提姆……
还有过于无敌的蝙蝠侠是她的爸爸。
“你谁啊？”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了可能有歧义，葛拉齐亚换了个更加真诚的语气重新问道，“你是谁啊？”
杰森：……
恶魔崽子和小红，你们两个有本事再笑大声一点。韦恩家离家出走的第二个养子，今天也是想F**k Batman的一天。
“感觉怎么样啊。”鸡妈妈一样的大哥满眼担忧地上前嘘寒问暖，“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呵呵，他能说出来一进楼就被水母咬了吗。
“伊鲁坎吉水母本身就是剧毒。”以这个为原型的动物匣，自然更加提升了水母的危险性。葛拉齐亚没有说出来。
她再次处理了下红头罩的伤口，柔美的侧脸看起来楚楚可怜，“让我再这样来几次，你这只胳膊可能就不能要了。”
“你需要接受正规的治疗。”
“先回去。”蝙蝠侠不容拒绝地开口。
出于综合考虑，葛拉齐亚单独行动的可能直接被达米安否决了。
“万一某人心虚地跑了呢。”
于是比起出门时多出来的两个人如何分组，成了一个问题。
索性她的爸爸善于端水，采纳了达米安的提议，又拒绝了达米安义正言辞地看守她的请求。
“我可以走天上。”葛拉齐亚态度良好地提议道。
她不想现在就和义警爸爸同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虽然蝙蝠车真的就和她几次远远看见的时候那样帅。
“哼。”想要取得驾驶蝙蝠车的权利，把葛拉齐亚拷在副驾驶座上的达米安没有达成目的，他没好气地坐上了蝙蝠车的副座，还不忘冷哼一声。
“我带着她吧，小红你看着红头罩。”迪克分外潇洒地一个甩尾把他的摩托停在了葛拉齐亚的面前，他的英俊并没有因为戴上面具而折损分毫。
反而多出了一些与白天开朗不同的，说不出的独特气质。
可是他还是那样有些傻气的笑着的。葛拉齐亚没有拒绝从容发出邀请的迪克，她撑着青年并不单薄的肩膀，“骑得好吗？”
葛拉齐亚从背后环住了这个肌肉和面具下的一样脸漂亮的年轻人，带着笑意，“比起红头罩。”
夜翼的回答被忽然加速带起的气浪吞得断断续续，坐在他身后的女人则是将脸贴在了他的后背，藏在长发下的唇角勾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你十四岁的时候就击败了很多人吗。”因为路上的突发情况，蝙蝠侠和罗宾还在外面。
最先回到蝙蝠洞的红罗宾则是帮着留守的阿福，把正在出冷汗的红头罩挪动到干净无菌的医务间处理伤口。
迪克下车的时候就摘掉了面具，他偷偷盯着在观察蝙蝠洞布局的姑娘，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难道你认为我在说假话。”葛拉齐亚靠着他停好的摩托，笔直的长腿从不规则的下摆中露出，她没有任何介意，而是意味深长地偏头去瞧还穿着紧身制服的迪克。
“我以为你会问点别的。”
“等布鲁斯回来了，你别这样和他说话。”迪克和蝙蝠侠发生争执的次数也不少，对于布鲁斯的执拗他同样深受其害，并且他在这方面也没有输给监护人就是了。
但是葛拉齐亚的情况比起他们都要特殊。现在蝙蝠洞里平静的氛围，马上就要被打破了。迪克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希望事情不要到更糟糕的地步。
姐姐：你谁啊？
杰森：那我肘！
Chapter 29
“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葛拉齐亚一点都不领情迪克的苦心，褪去温良无害的伪装，她眉目流转间都散发着冷冽的气质。
这种盛气凌人态度与她明艳的脸庞给人一种格外矛盾的视觉感官，令她更有吸引力了。
让人迫不及待想要探究高傲之下的迷人风景。
“虽然我有所隐藏，但是你不也该向我解释点什么吗。”她刻意放慢了语速，眼尾上挑的眼眸里盛满了迪克看不懂的情绪，从摩托后座上离开。
葛拉齐亚步伐散漫悠闲地走向呆在原地无法动弹的青年。“警官先生……”
“你要逮捕我吗？”
“……”顶着受害者表情的迪克大脑一片空白。
“咳。”在葛拉齐亚的手快要落到某个傻瓜的脸上时，杰森看了眼身边面无表情的老人，很有兄弟情地出声提醒了下在蝙蝠洞大放情怀的两个人。
“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另一个老实人却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地感慨道。
“玻尔？”葛拉齐亚泰然自若地更换了个动作微微屈臂，被叫到名字的小型猛禽立刻从管家先生的控制下飞向了主人的指尖。“谢谢你为我照顾她，阿福。”
她看着无精打采不知道经历什么的雾小隼，话不对心地露出了个甜美的笑容，葛拉齐亚掩饰掉了心里的震惊，分外真诚地向深不可测的管家先生道谢。
恐怖如斯！虽然因为她留下的火焰有限，玻尔不敢用出消耗火焰的手段，那也是只速度达到了A的匣兵器。
这个出身MI5前特工可是已经这么大把年纪了。葛拉齐亚又想到了轻而易举就摆脱了地狱指环的蝙蝠侠亲爹，她又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地值得惊讶了。
才不是啊可恶，这一家人那里像普通人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葛拉齐亚小姐。”没有辜负提姆的期望，英国人淡然地用上了巧妙又繁琐的修饰词不留痕迹地怼道，“至于之前那段时间，我居然没有发现每晚八点之后躺在韦恩大小姐床上的其实是只不过餐盘大的禽类。”
“这才是一个管家的失职。”
宠物上床，主人夜游，欺上瞒下。
“……只是今天是她而已。”葛拉齐亚语气弱弱地，“大鹅和她轮班的。”
“大鹅？”被长辈和兄弟撞见了刚才的一幕，迪克心中有点不自在，又有点儿遗憾地问道。
为了转移话题。
“你们刚才看见的那只白隼。”葛拉齐亚点了点耷拉着脑袋的小隼，就看见这只鸟儿几乎是欢呼奔腾地躲回了匣子里。
“……”葛拉齐亚开始有点害怕了，难道MI5的间谍还学习了如何刑讯一只鸟儿吗。
那她这么大一个人更不用说了。
“看起来不需要准备两个鸟窝了。”看出了迪克某些心思的阿福一语双关地说道。
提姆屈指抵住下唇轻笑了声，站在他身旁的杰森同样忍俊不禁，一边摇着头摘下了面具。
被打趣的迪克脸颊有些发烫，他对葛拉齐亚的喜欢实在藏得不够好，在家里已经是除了韦恩父子人尽皆知的程度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对于他的心事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也没有去提醒布鲁斯来棒打逆子。
想到这里迪克下意识去看葛拉齐亚的神情，却发现她连一丝羞涩的情绪都没有。迪克心情有一瞬低沉，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达米安是罗宾的话，你的代号又是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的葛拉齐亚微笑地对提姆提问。
“……”忍住，不要笑出来。享受了知道马甲名字却不知道真人是谁待遇的杰森猛地低头。
红罗宾的知名度确实是个迷，尤其是葛拉齐亚还是个本来对哥谭就不怎么了解的外国人。
可是这也没办法减少这件事情的好笑程度。
至少刚刚回到蝙蝠洞的达米安没有任何顾忌地发出了愉悦的笑声。“无关紧要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解释。”收放自如的小男孩绿眼睛里压抑着无数的怒火。“白隼。”
“格拉齐耶拉·伊利斯。”
“……”达米安意大利语说的挺不错的，葛拉齐亚分神想着。
随着达米安山雨欲来地质问，原本洋溢着欢声笑语的蝙蝠洞终于找到了夜晚应有的色彩。
寻亲的娇弱女儿摇身一变成了心狠手辣的黑手党。还不是普通的那种，出道的年份可能和小儿子的岁数一样大。蝙蝠侠的心态有没有发生变化他们不知道，但是达米安是真的要被气炸了。
要说家里谁是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葛拉齐亚和白隼有关联的，那就是一心认定姐姐是个美丽废物的达米安。从他任由葛拉齐亚那些提姆眼中看来是在雷区蹦迪的亲亲抱抱，也可见一斑这个弟弟真的做的很走心了。
还被意大利黑手党看中要去当情妇，呵，那个黑手党是耶稣？达米安从刚才短暂的交手里得出了可耻地不愿承认事实，他打不过葛拉齐亚。
就是这个被他判断为从未接受过任何体术训练的女骗子，是他目前无法战胜的敌人。
“所以那个要强抢你，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从迪克那里听说过韦恩大小姐千里投亲故事的杰森没忍住心里的好奇。
“……差不多是真的。”已经快要忘记这一茬的葛拉齐亚纠结地回答。
“差的那部分是什么。”做足了气势的达米安冷冷地示意她不要再想隐瞒。
“……有感情纠纷，不过……不是个老头子。”原本随便糊弄过去的想法在布鲁斯地注视下，葛拉齐亚斟酌地说，“他情况有点复杂，年龄上又算个老头子。”
“……”看到亲爹的眉毛皱得不能更紧后，葛拉齐亚有些慌了。“要不我们聊点其他的吧。”
“聊你是如何欺骗了父亲和我的吗。”比起听姐姐的风流韵事，达米安现在更在意地还是最初的问题。
面对迪克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用“你们也骗了我”，做着等价交换的葛拉齐亚半点也没有当时的风采。
她委屈地瘪起嘴，小心地挪动着脚步，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思考如何为自己辩解，终于在众人瞩目中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摘下头盔的男人面前。
葛拉齐亚可怜地抬眸瞥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布鲁斯，比起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好说话包容无比的好父亲形象，身上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显得严肃又冷酷。
“我错了。”
这绝对是蝙蝠家的男孩们没有想到的应对手法，在蝙蝠侠不赞同地目光下，轻轻地拉住偏执中年男人的披风一角，讨好撒娇地摇了摇，乖乖甜甜地开口说一句。
“对不起嘛，爸爸。”
她以为她面对是什么人。达米安轻蔑地想道，他们的父亲，世界上最睿智冷静的人，让罪犯闻风丧胆的恐怖梦魇，正义联盟的大脑，意志坚定强大的战术大师。
不过是女人卖乖的小把戏，父亲见过的多了去了，他还以为葛拉齐亚是酝酿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新手段。
出乎达米安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他伟大的父亲眼神居然真的可疑地柔和了下来。
……这就被动摇了吗，蝙蝠侠！
大跌眼镜的罗宾们被在一声声爸爸里迷惑了心智的蝙蝠侠赶出了蝙蝠洞，尽管所有人的心情都一言难尽，更让他们不忿的蝙蝠侠的不公。
布鲁斯对葛拉齐亚声线温和地说了句等一下，然后下一秒又换回了那个熟悉的语气。
甚至他没有用一个请字，就让阿福带着他们上去休息。
你还敢再双标一点吗！
一时间四个向来兄友弟恭的男孩心中油然而生了同病相怜之感，在自诩不同的那个亲生崽·达米安即将发火的时候，提姆非常淡定地掏出了一对耳麦。
然后四个人又为了谁能夺得两个旁听蝙蝠洞内对话的名额开始了新的混战。
“有想法了吗，那个幻骑士背后的人。”布鲁斯回过头就看见刚才还装乖的葛拉齐亚，一点都不见外地坐在了操控台前的座椅上。
她环抱着手臂，有些无聊地用脚尖抵着地面，在等待迪克他们离开的时候，自娱自乐地在宽大的座椅上转着圈。
“没有。”葛拉齐亚本来想要回问一句，你就想问这个吗。可是她看着男人眼角温柔的细微纹路时，省掉了那点插科打诨的想法。“我在意大利的那个爸爸下了命令，禁止了其他人传递消息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