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杀了。”
比自己还娇.小上许多的少女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开玩笑的的痕迹,她是认真的?
萝北有一瞬间觉得有些荒谬,是听了很离谱但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却忍不住想要笑的那种感觉。
一个一米五几, 看起来甚至比微生小星还要小只的女孩子, 把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给杀了?
甚至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几天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到底是都是什么啊, 全无法理解啊——
脑袋里乱糟糟的, 萝北想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肯定挺可笑的, 一定是那种嘴巴长大, 呆愣愣的模样,想也知道之后肯定会被观众们又制作成各种各样的表情包,但她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想要思考, 却根本连从哪里开始思索都无法弄明白。
“被你杀了?”微生小星的反应是最快的, “为什么?”
他也认为现在的场景实在是离谱,但也没有直接开口否定。
在今天之前,花应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出局者了,是他告诉大家,花应看还活着, 也是他非要拉大家来找花应看的。见过复活的花应看的,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说没有看见花应看的话, 微生小星相信, 就以他大家心里面的形象, 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说的话。这个人大可以直接说没有见到花应看。
但她却直言说被她杀了。
为什么要这样说?没有凶手会自爆家门的道理,那必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微生小星暂且弄不明白。
那就顺着往下问。一切都要到等到信息量足够,才能够判断。
需要问的问题有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怎么做到,还有她的身份。每一个问题发散开,问题下又产生了许多新的问题。微生小星知道自己有许多的事情想要问,他天生好奇心强,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探究欲。但首先自己的思维不能乱,这场对话需要有条不紊的往下进行下去。
他没有表现出异色,仿佛面前不是一个可能二次杀掉了其他玩家的存在,也收敛了刚才显而易见的防备,神色自然的与她对话,“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被你杀掉的也是玩家吗?”
少女用他无法理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叫那个称作‘玩家’?”
“你的意思是。”微生小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看也知道吧。”她扬了扬下巴,神色淡淡,“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如果是正常凶杀发展,为了破案需要,应该会有遗体存留吧,我不知道,游戏规则应该是这样。”虽然是疑问句,她的语气却没有丝毫的起伏,“而这里却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能详细说说吗?”微生小星摸着下巴,在她说的地方转了一圈,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少女点了点头,“我几刀下去,从创口处伸展出触手,我也砍了,落在地上,就变成了代码一样的东西,消失不见了,连衣服都没有剩下。”
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和削了一个苹果皮一样的平常,萝北想了一下这个画面,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无意间往旁边看了一眼,尤那也和她一样倒吸了一口气,脸色发白。
“刀还在吗?”微生小星问。
少女从口袋中掏出匕首,微生小星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点头,“是那一天我看见花应看砍树枝的时候用的匕首。掉进海里的时候他应该还带在身上,这说得过去。”
“但是你为什么能够这么果决的肯定他不是玩家。”微生小星用指尖摩梭着匕首的尖刃,“游戏开始到现在的时间你又都在哪里?”
“如果要证明你是玩家,我不得不问一下相关的信息。”他歪了歪头,像游戏刚开始那样,“你的游戏ID,还有游戏中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少女的目光平直的看着他,几秒后偏过视线。
她一项一项的回答。
“因为我看见了。”
她进入游戏后,就一直呆在怪物的巢穴中,一睁眼面前就全都是扭曲的触手,漆黑的洞穴,攀附在岩壁上的巨型怪物不停的发出难以理解的喃喃声,仿佛呼唤着什么,那声音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她试着走到洞穴边,往外看去。
面前竟然是深蓝的海水。
海水在洞穴口被隔开,她凝视着洞穴外,属于深海的深沉蓝色,长得丑到不能直视的鱼类,在面前翩然经过。
出洞穴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离开,她也曾直接离开洞穴,但深海茫茫,当发丝在海底散开,鱼类在身边划过时,她才发觉,她根本没有办法找到离开的路径。
没有办法分辨左右,深水中的波涛会让人迷失方向,甚至连自己是否在上行都无法判断,往下看,就是深渊。
万丈深渊。
漆黑到无法预估深度,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产生眩晕感,只有发光的鱼类能够照亮微光,给人那下面绝对会有什么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物的感觉。
她只看了几眼,就果断的游回了洞中。
怪物依旧附在墙壁上,喃喃个不停,她越过怪物,坐在洞穴的深处,环抱住双膝,开始冷静的思考,这游戏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她一开场就在这里是正常的吗?
她不得不怀疑送她游戏的那家伙是不是故意的,看她倒霉,就这么开心吗?就因为她在他去地方星任职的时候只送了贺卡?
可是明明是他自己说什么都不需要的。
她原本以为,他送她游戏机,是为了让她也能够理解他喜欢的是什么,没有想到居然是为了整蛊她。
只能在这里呆到游戏结束了,大概,或者等其他玩家找到这个地方,但她觉得十分不现实。
怪物想向她靠近,但被她轻易的击退了,长得吓人的家伙,战斗力竟然不怎么样,在被她硬生生手撕了几个触须之后,怪物也暂时离开了,她继续抱着膝盖望着洞外的水色。
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呢?
应该有下线系统的,但是她也找不到,她原本就不怎么使用这些新产品,连智脑都不怎么会用,全息游戏更是第一次,如果不是那个橙毛家伙送她,她根本不会尝试的。
早知道就不要玩什么游戏了,在道馆训练根本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原本以为要在这里呆许久,没有想到只是过了不久,正靠在岩石边睡觉的她就听到有东西被丢进洞穴的声音,她猛然睁开眼,就看到了被丢在地面的男人。
以及攀附在洞穴外,缓缓朝内攀爬的怪物。
她瞥了一眼墙壁,被她手撕的没剩多少的触手,和从洞穴外来的这玩意长得是一样的,看来应该是一个种类的怪物,就是不知道有多少……
她开始思索之前看到的海底的不知名物体到底是什么,不会都是这个玩意吧?
思考这种事情太让头皮发麻了,她只短暂的思考了片刻,就放过了这个问题,她在洞穴深处,外来的怪物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和洞穴内的怪物合并后,就爬到了倒在洞穴内的人身上。
触须缠绕,破开胸腔,怪物进入了玩家的身体。
说起来吓人,但她亲眼看到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毕竟游戏中的身体只是个躯壳,又不会流血什么的,面前的画面,对她来说,只是像打开门,然后关上门,这么简单的两个步骤而已。
她看着怪物全都进入了玩家的胸膛,还不忘细致的从内用触手把胸膛给合上,不禁摸着下巴思索。
怎么进得去的?体型差距也太大了吧。
没一会,倒在地上的男人的手指就微微动了起来,然后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并没有看自己的新躯体,甚至就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躯壳变化了似的,只是望着洞穴外,嘴巴一张一合的试图发出声音。
那声音僵硬奇异,就像是刚学会发声,又像是怪物刻意尝试模仿着人类。
“啊……a……na……咯……”
简直像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声,硬生生的从气管中挤出来的声音,怪物附身的人类高大,面容甚至能够算得上英俊,但是此刻的神色空洞而机械,尤其是在洞穴外海水的映衬下更加的呆滞。
她曾经听过一个理论叫做恐怖谷效应,越是接近于人类的生物。越是只要流露出一点和人类不同的迹象,就会令人类产生恐惧,大概就是现在这样。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产生过畏惧,但现在外面的那个东西,看着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怪物呆呆的朝着外面看了一会,姿势僵硬的走出了洞穴。
她从地面上捡了怪物掉落的小刀,深海光线昏暗,距离地面苡糀到底有多深也都是未知。怪物去哪里也无法判断。如果超出了她能够屏息的范围,她就要沉入海底了。
但是这大概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仅仅思索了片刻,就果断的跟了上去。
深海的光线,水压,还有从身边经过的鱼类,海藻,挤压的水流,屏气的窒息感,不能跟得太近,被怪物发现,祂可能直接打道回府,但如果跟得太远,深海这么黑,稍微一眨眼,前方的身影都会消失不见。
她跟了十来分钟,海水越来越亮,越来越浅,鱼类的长相也变得逐渐可爱,隐约能够看到阳光,穿过水面,折射进海波。像是揉碎的星星。
终于来到了海面。
她隐约能够看见光线后,就没有再尝试跟着怪物了,屏气也快到极限了,她按照自己的节奏上升,从海面冒出头时,就看到怪物正站在海滩边,呆呆的看着前方。
一动不动的,直勾勾的望着前方。
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但她才不管呢。
终于离开了困住她好几天的那个该死的深海洞穴。她用力的呼吸,感觉胸口的闷气被一口呼出。
她吸了几口地面的空气后,就爬上了岸,径直走到了怪物身后。在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从口袋中掏出在洞穴内捡到的小刀。
银白的刀光在她的手中转动。
她的动作很利索,几秒以后,怪物就倒在了地上,仍旧想要往前方爬行,嘴里依旧喃喃。
她收起刀,仔细听了听,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依旧是她在洞穴内听到的那些无法判断的,原以为毫无含义的含糊的音符。
虽然没法理解,她却隐约感受到了什么,于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沉默注视着。
怪物执着的往前爬,指尖深深的陷入地面,身体一点点消散,溶于地面。
直到消失前的那一个,他依旧喃喃个不停。
作者有话说:
千太倒霉了,但凡不是遇见一个能在海中屏气二十分钟的玩家,都不会是这个下场
千:na……na……(反复吟唱)(伸手)
和大家说一个事,对读者来说或许是好消息(bushi),我因身体状况无法继续工作,暂时离职了,一直到过年都居家休养,这段时间应该除了休息就是写文了,等交接完工作,下个月说不定会多更写一点
听完少女的叙述, 场面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微生小星似乎在思索什么,瞬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萝北偷偷看向尤那, 她的表情也有些空白,似乎也处于震惊之中。
找到和自己一样反应的人后,萝北悄悄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尤那和她的反应差不多, 不然明明听到了这么惊人的事情, 就只有她一个人大惊小怪的样子。她光想一想深海下的状况, 就开始头皮发麻了……
萝北偷偷打量眼前的少女,明明和自己也没什么差别, 甚至还矮上一大截, 她怎么就能把困在深海几天的事情说的轻描淡写。
“你的名字呢?”
微生小星并没有对她的话发表意见, 只是扬了扬下巴, 示意她可以继续说。
少女看了他一眼,微生小星笑着举起手,“我游戏内生成的名字是王子棘, 你可以叫我小王子, 这个姐姐的名字是萝北,游戏ID是‘一颗萝北头’,这个紫色头发的姐姐是尤那,游戏ID是‘真有那么厉害啊’,这个黑色头发的大哥哥的名字是瞬, 游戏ID是setanta。”
说完,微生小星忽然一怔。
少女的目光停留在尤那的身上, 尤那陡然听到自己进入游戏时随口扯的ID, 也是微微一顿。
“我的游戏ID是猫刀。”少女终于开口了, “游戏内的名字是猫刀。”
“同一个名字吗?”微生小星似乎才回过神,听到少女的话,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
这回换尤那猛然一愣了。
游戏ID和游戏内的名字相同?
“有问题吗?”名为猫刀的少女看向他们,微微眯起眼睛。
微生小星先笑着摇了摇手,“怎么会有问题呢,我只是还在想你说的事情而已。”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脸上显现出过于做作的疑惑,“总觉得你说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海底吗?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可以啊。”猫刀笑了,“你能在水下屏气几分钟?”
尤那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刚才说话时,她的表情一直冷若冰霜,此刻一笑起来,短短的脸上出现一些类似于猫科的狡黠。
微生小星思索了一番,“两三分钟吧。”
猫刀摇了摇头,“先不说现在回到深海能否找到方向,只能屏息两三分钟的话是肯定不行的,起码要十几分钟,而且还是在一次能够找对位置的前提下。”
微生小星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她,“十几分钟?”
正常人类能够做到在水下屏息十几分钟吗?
她能够做到?
但是撒谎也不用撒这么离谱的谎吧——
微生小星迟疑起来。
如果猫刀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的武力值简直惊人,惊人到他连想象都没法想象。
现实中真的有这样的人的存在吗?他只在动画和小说里见过。
这样的人和自己在同一个游戏中,简直不可思议。
“你有办法证明一下你说的是真的吗?”微生小星把小刀递回到她的手里,眼神期盼的看着她。
猫刀沉默了,她觉得眼前这个小个子期待的目光中,似乎含了一些让她表演个当场劈人的意思。
这里就这么几个玩家,他预备让她怎么证明?
她转动小刀,银白的光在她的手指间飞速的旋转,“找个有其他东西的地方吧。”
她只愿意杀怪物,对于和自己同一类型的玩家——游戏进入时,她看过自己的阵营,推理侧,既然她不是凶手,干什么要杀玩家。
尤那却是知道,猫刀根本就没有撒谎的。
进入游戏时扫描出的大致数值,她的体力和灵敏数据高到简直堪称非人类。而她也在此地,感受到了千秋的气息。
从走到海滩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沉默了好一会,微生小星才开口,“我暂时还无法完全信任你。”
“你无法相信我也是正常的。”猫刀点了点头,接受良好。
“刚开始游戏的时候,游戏给的提示‘船上承载了六名玩家’到了这个海岛。”
沉默了一会后,微生小星忽然开口。
他望着海滩,以及被冲上海岸的船,“如果你也是玩家,就成了七个人了。”
多出一人,说明有人在说谎。
“还需要我怎么证明?”猫刀问。
“我想……”
萝北忽然打断了对话,“怪物既然能够附在花应看的身上,是不是说明,怪物是能够变成人形的……”
众人的视线一下集中在她的身上,萝北感觉有些紧张,干脆又把弹幕打开,让弹幕遮住自己的视线,有观看实况发出的点评在,多少能够冲淡一些过于投入游戏的紧张感。
[666,萝卜头这个问题提的妙啊!]
[如果怪物早就藏在玩家中,我的天,我想想看就头皮发麻……]
[这游戏越来越有看头了。]
[快快快,谁能给我一下子把时间快进到游戏结局!!!!!]
弹幕一如既往的多。
萝北暗暗地捏紧了衣角,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
“有趣的推断。“微生小星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忽然开口,“那你觉得可能是谁呢?”
萝北紧张,“我觉得可能是花应看。”
“他上来就缠着我们,自来熟的奇怪,如果他是有目的的需要和我们待在一起就说得过去了。”她扯了扯尤那的袖子,期盼的看着她,“他刚开始就尝试和尤那搭话,是不是?”
尤那点了点头。
萝北急于求得赞同,又转向瞬,“你也看见的,你还帮我们赶走他的。”瞬沉默片刻,也点了头。
萝北得到了全票赞同,转向微生小星。
“你看,确实是这样吧。”
微生小星的视线在他们的脸上转来转去,过了几秒后,他也露出灿烂的微笑,“你的推理很有道理。就暂且把先把花应看当成潜伏在的我们中的怪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