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森太太,别胡说。”华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哈德森太太压低了声音,“你见过夏洛特解剖尸体吗?他还在停尸房里鞭尸!你没被他吓跑,居然还跟他订婚了,真是不可思议。”
不至于吓跑。
事实上,福尔摩斯拥有大量的迷弟迷妹,说起福尔摩斯,即使不了解他的事迹,也会下意识地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天才。
阿加莎被哈德森太太弄得有点想笑,她微弯着眼,语气透着轻快,“他这么可怕,你怎么还敢把公寓租给他呢?”
“我?我不一样。”哈德森太太笑得很高兴,“我欠夏洛克一个很大的人情,他愿意在这儿租多久都行。”
阿加莎感到好奇,因为她不记得书里有没有说这个了。
阿加莎:“那肯定是了不起的人情,他干了什么?”
赫德森太太笑得更开心了,“几年前夏洛克指控了我的丈夫,让他在陪审团和法官面前被判处无期徒刑。”
阿加莎:“……”
华生拎着阿加莎的行李,以及哈德森太太采购的大包小包上来,他将东西放好,眼神有些无奈地看向女房东。
哈德森太太神情无辜地耸肩,笑着向阿加莎眨眼,“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阿加莎笑着点头,目送哈德森太太离开。
“她真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士。”阿加莎感叹。
华生深以为然地点头,事实上,他觉得任何能跟福尔摩斯相处超过三小时而不暴走的人,都是非常可爱的人。
譬如说哈德森太太,又譬如说总是代表警方前来委托案件的莱斯特雷德先生。
华生向阿加莎伸手,正式向她介绍自己,“昨天没来得及向你介绍我自己,我叫约翰·华生,是一名医生。”
阿加莎伸手与他轻轻一握,“很荣幸认识你,我叫阿加莎·杜兰,希望我的到来没有影响你和意中人的约会。”
华生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约会?”
“你今天穿着很帅气,立领衬衫,黑色马甲,西裤和皮鞋,还喷了男士香水,说明你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希望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
华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或许我只是要去面试。”
“可是你戴了格纹领带,如果是商务场合,应该不会选这条。”
阿加莎明亮的眼睛闪着笑意,“太正式你怕对方显你古板,过于随意又担心对方觉得你不上心,戴上一条稍显活泼花哨的领带,就恰到好处。”
华生看向阿加莎的目光有些惊讶,因为在这儿之前,只有福尔摩斯会通过这些衣着打扮推测某个人会做些什么事情。
可是阿加莎又说:“其实我是乱说的,因为我昨天闻到了你身上的女士香水味。”
华生顿时感觉麻了。
阿加莎看着华生的表情,神色讶然,“我竟然说对了吗?”
华生:“……”
他跟福尔摩斯搭档的时间不算长,也没能学会这项技能,阿加莎乱说也能说得八九不离十。
就……怎么说呢?
华生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人类的参差。!
深受打击的华生默默地看了阿加莎一眼,耐心地跟她交代一些事情。
“没事情的时候,夏洛克整个人都会变得懒洋洋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连呼吸也是一种负担。”
阿加莎好奇地问:“没事情的时候,是指没有令他感兴趣的案件的时候吗?”
不等华生说话,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大多数时候是这样。”
华生和阿加莎回头,只见福尔摩斯穿着一件深紫色的翻领衬衫斜倚在门框上,微卷的头发有些乱,天灰色的眼睛透着几份刚睡醒的慵懒。
华生见福尔摩斯上楼,自觉将空间留给两人。
他跟福尔摩斯说:“我得走了。”
福尔摩斯双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地颔首,“请代我向莫斯坦小姐问好。”
阿加莎微笑目送华生离开,“路上注意安全,华生医生。”
华生脚步迅速地下楼,楼下有一辆二轮的轻便马车在等着他。
阿加莎在窗户上看到带着华生的马车走远,转而回头看向室内。
福尔摩斯走进来,他打量着房里的布置,问阿加莎:“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阿加莎:“有不满意的你会帮忙添置?”
福尔摩斯:“哈德森太太会为你效劳。”
那算了。
阿加莎不想麻烦哈德森太太。
福尔摩斯在房中唯一的扶手椅坐下,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伸直了,天灰色的眸子看向跟阿加莎:“你来的有点快。”
“哪里快了,不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阿加莎决定摆烂,放弃伪装之后,整个人都放飞了。在一个天才推理家面前,她的任何伪装都是无用,她决定不为难自己。
阿加莎说:“哈德森太太说,你告诉她我今天就会来。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呢?”
“这还需要说吗?”
福尔摩斯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的身上。
“米尔沃顿夫人愿意帮你找未婚夫,说明你不打算接受布莱恩的追求。你现在找到我了,当然是越快离开阿普尔多尔别墅越好。”
阿加莎将自己的行李打开,开始收拾东西,“你说的对,但我急着离开阿普尔多尔别墅不是因为布莱恩。”
福尔摩斯眼睛微眯着,他晒着太阳,又开始晃椅子,“那你是急着来找我?”
阿加莎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那个盒子是当初埃斯科特装戒指用的,原身将戒指以及跟戒指有关的一切当成宝,收得严严实实。
阿加莎走到福尔摩斯跟前,将盒子往他的手里一塞,“不是。”
福尔摩斯看着手里的蓝色丝绒盒子,空着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光滑的布料,“这个东西你没必要留着。”
阿加莎心想我也不想留。
埃斯科特从未爱上阿加莎,送给她的订婚礼物当然也不会用心。
阿加莎将衣服挂在房间唯一的衣柜里,头也不回,语气毫不留恋,“那劳烦你扔了。”
福尔摩斯原本感觉索然无味的心情,忽然就被勾起了一点兴趣。他看上去十分的漫不经心,一双天灰色的眼睛却仔仔细细地观察阿加莎。
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身材窈窕,栗色的长发柔顺,惯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服贴的长裙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身……身高、发色、体重,甚至连在她右眼下和锁骨间的那粒红痣都一模一样,不可能做得了假。
但是跟过去迥然不同的性格和习惯却令他费解,甚至她之前根据华生的穿着推测他是要去见未婚妻的事情,令福尔摩斯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她。
如果他认识的小女佣有那样冷静缜密的脑袋,他不太可能从她那里轻易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察觉到福尔摩斯的视线,阿加莎转身。
其实不用猜,都知道福尔摩斯在想什么。
阿加莎的语气很笃定,“别看了,我就是阿加莎,如假包换。”
福尔摩斯的眼睛冷冷盯着她,“这话敢跟阿普尔多尔别墅的人说吗?”
“为什么不敢?”
阿加莎笑得有点嚣张,她双手环胸,湛蓝色的眼跟福尔摩斯对视。
“谁让我的未婚夫抛弃了我,令我性情大变呢?夏洛克,阿普尔多尔别墅的佣人们比你要有道德感一点,看到我变得沉默寡言,他们并不觉得我是被什么人假冒的,他们只觉得抛弃我的水管工应该下一万遍地狱。”
应该下一万遍地狱的水管工福尔摩斯:“……”
他沉默了两秒,然后脸上扬起一个笑容。
原本还懒洋洋地坐在扶手椅上的男人一跃而起,他站在阿加莎面前,声音温和,“既然已经决定好好相处,就没必要针锋相对了。你会介意我抽烟吗?”
福尔摩斯是个烟枪,有时也依赖咖啡因带给他的刺激,理由是生活太过无聊。
跟这个男人相处,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和喜欢冒险的精神。
很不凑巧,阿加莎觉得这两者自己都具备。
阿加莎:“不介意。”
“我有时会摆弄一些化学药品做实验,我专心的时候可能不会搭理别人,千万不要因为那样就觉得我对你有意见。偶尔我也会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都不愿意开口说话,这种时候,只需要让我独处,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满血复活。”
福尔摩斯快速地说完自己的缺点,然后跟阿加莎说:“到你了。”
阿加莎:???
福尔摩斯十分理所当然,“我们既是未婚夫妻,在你还没找到满意的工作之前,还很有可能会是工作伙伴,彼此了解很重要。事先知道对方的缺点,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融洽相处。你有什么缺点?”
阿加莎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没必要了解地这么深入吧?和你住在二楼的是华生医生,又不是我。”
“可我毕竟是你的未婚夫,在充当我的工作搭档期间,你白天还是经常要和我待在二楼的。”
停了下,福尔摩斯又说:“如果约翰不在,你要负责做饭。”
阿加莎默默地看了福尔摩斯一眼。
虽然说她和福尔摩斯现在是未婚夫妻,但她心知肚明,这不过是福尔摩斯讲究所谓的公平,跟她玩的一个把戏而已。
在她还没另谋出路之前,她跟福尔摩斯就是雇佣关系,他是她的老板,她当然要帮他做事。
阿加莎微笑:“好的,劳烦你列一张你喜欢吃的菜单给我,华生医生不在的时候,我会按照你的饮食喜好做饭。”
福尔摩斯听到她的回答,脸上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我没什么特别的喜好,能吃就行。”
阿加莎“哦”了一声,不想再说话。
福尔摩斯还站在原地,看样子像是在等待些什么。
阿加莎想将房间收拾一下,顺便歇一会儿,于是委婉地下逐客令:“我有点累了。”
福尔摩斯:“你还没说跟你相处要注意什么。”
阿加莎想了想,说:“没什么好注意的,但我心里烦恼的时候讨厌噪音。”
福尔摩斯:“你会讨厌拉小提琴的声音吗?”
差点忘了,福尔摩斯是个音乐发烧友,一手小提琴拉得堪比名家。
阿加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只要你别乱拉,就不会。”
福尔摩斯离开房间,阿加莎将行李收拾好之后,感觉异常疲倦。
不止是因为今天她忙着离开阿普尔多尔别墅,更是源自于这段时间的精神紧张,害怕身边的人会发现她并不是真正的阿加莎,害怕自己在伦敦找不到一处容身之地,更害怕自己以后找不到谋生的工作。
她将薰衣草香袋放在枕头边上,躺在床上在薰衣草的花香中沉沉入睡。
阿加莎梦到了旧事。
那是她上小学三年级时候的事情,她的父亲是一名心理学家,也是当时市警察局的特别顾问。当时的城市出现了一名连环杀手,父亲临危受命,配合警方将那个弄得人心惶惶的连环杀手绳之于法。
父亲与杀手之间的战争拉锯了半年。
杀手最后一次作案的时候,将她绑了。
很多细节她都不记得了,但是记得那时父亲赤手空拳去救她,她被绑在一张木板凳上,房间黑暗而冰冷,她不记得父亲与凶手周旋的过程,只记得那时度秒如年的感觉。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她的太阳穴,她看到父亲跪在了地上。
凶手见父亲跪下,得意大笑。
耳边一声巨响,阿加莎从睡梦中醒来。
额头上已经渗出细汗,她整个人坐起来,轻轻地喘息着。
她最终逃过一劫,父亲为此身负重伤,幸好没有伤及性命。凶手绳之于法,此事对她没留下多少创伤,反而在服装设计师的母亲心里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后来母亲与父亲离婚,她和父亲一起生活。
她继承了母亲在服装设计上的天赋,也继承了父亲对人心的洞察力。
敲门声响起,使哈德森太太在喊她。
阿加莎收回思绪,她打开房门,哈德森太太笑容和蔼。
哈德森太太:“福尔摩斯先生先生来找夏洛克了,约翰不在,你能下去帮忙煮两杯咖啡给他们吗?”
福尔摩斯先生?
麦考夫·福尔摩斯?!
阿加莎得知麦考夫·福尔摩斯来贝克街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哪个麦考夫?
原著中那个自称自己内涵美比较多的聪明绝顶审计师大佬,还是电视里那个瘦高有钱满英国都是他视线的弟控?
不管是哪一个麦考夫,她似乎都要以未来弟媳的身份下去见他?
……对此福尔摩斯有什么想法?
福尔摩斯对此应该不会什么想法,他并不在乎这些俗事。
阿加莎换了一身衣服,下楼。
二楼公寓的大门虚掩着,推开门,就看见福尔摩斯坐在他的扶手椅上,腿上放着一把小提琴,他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琴弦,满脸都是不高兴。
阿加莎:“……”
看来兄弟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甚至可能岌岌可危。
目光从福尔摩斯身上移开,她看到了麦考夫。
麦考夫穿着白色衬衫,高定的灰色西装,一身精英式的打扮,气质出众得令人无法忽视。
他双手插在兜里,站在福尔摩斯的前方,似乎是在低头看着他的弟弟?
麦考夫背对着她,阿加莎看得并不真切。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
阿加莎看到了他跟福尔摩斯如出一辙的天灰色眼睛,他们的瞳色很特别,会随着光线的变化呈现不同的瞳色。
他见到阿加莎,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你好,我是麦考夫·福尔摩斯。”
他的姿态悠然自得,就像在自己家似的。
福尔摩斯蹙着眉,盯着麦考夫的后脑勺,语气硬邦邦:“你这时候不应该忙着帮政府建立一个全新的机构吗?怎么还在这里待着?”
福尔摩斯家族的人似乎都有着一双大长腿,麦考夫似乎没听见弟弟的话,他迈着大腿,三两步走到阿加莎面前,向她伸手——
“很高兴见到你,阿加莎。”
阿加莎眨了眨眼,伸手跟他相握,“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麦考夫挑了挑眉,打量着她。
阿加莎姿态自然地走到吧台,笑着问麦考夫:“您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红茶?”
福尔摩斯凉飕飕的话传来——
“他马上要走了,什么也不喝。”
麦考夫好似什么也没听见,他靠着吧台,指尖扣了扣桌面,语气温和地跟阿加莎说:“红茶,谢谢。”
阿加莎冲他露出一个笑容,动作熟练地冲泡红茶。
麦考夫:“夏洛克说你跟他订婚了。”
阿加莎:“……是的。”
“他总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不会与家人商量。”
阿加莎微微一笑,专心泡茶,没说话。
兄弟之间的事情,最好还是兄弟来解决。
不管这个麦考夫现在的人设是什么,但确实是弟控无疑了。
有点风吹草动,人就来了。
麦考夫是英国政府的重要高级成员,聪明绝顶,一双犀利的眼睛仿佛能将人看透,是个危险人物。
阿加莎不想说多错多,干脆沉默是金。
麦考夫没再多说什么,他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一只手搁在吧台,修长的五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桌面。
福尔摩斯干脆拉起古怪的小提琴曲,不难听,也并不好听。
阿加莎泡完红茶,将白瓷杯子推往麦考夫跟前。
麦考夫看了她一眼。
阿加莎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请用茶。”
麦考夫一只手扣着白瓷杯子,抿了一口红茶,就要告辞。
阿加莎送他到楼下,四轮马车已经在等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马车旁。
麦考夫在离马车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停下,他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女孩。
她长得未免有点太好看,睫毛浓密,长而卷翘,立体的五官说不出的精致,是即使披着麻袋,都不可能泯然于众的长相。
“你跟夏洛克订婚的事情,令我很意外。夏洛克从来没有跟异性交往过,要不是华生谈恋爱了,我差点以为他要和华生过一辈子。”
所以您老人家一听说福尔摩斯订婚的事情,就忙不迭地跑到贝克街了?
阿加莎心里嘀咕着,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礼貌问道:“您这么关心夏洛克,他知道吗?”
福尔摩斯的性格棱角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像个孤独的天才,在为人处世上能拉低整条街的情商。
可是麦考夫却很不一样,他似乎带着一副不会破裂的面具,脸上永远是得体的微笑,眼底却疏离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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