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绿绿队长身形鼓胀,变成了拟人形。它身上传出啪啪的关节声,就像是骨头在不断地抽长再抽长,它身体各部分出现了大块大块肌肉,肌肉纹路和青筋像是老树根那样虬结。
最后,身高三米虎背熊腰的绿绿队长抬手,“嘿!”
乌北雪、江慕云和乌撒目光呆滞地抬手:“嘿、嘿?”
这样的绿绿队长一拳下去估计能打死好几个人。
云霄又说:“绿绿队长,开启居家模式。”
绿绿队长肌肉缩小,身高也变矮了不少。胖乎乎的海绵绿绿队长围着白色围裙,戴着白色厨师帽,帽子上竖着写了“天下太平”。
乌北雪一声惊喜的尖叫,“它这个样子好可爱!”
绿绿队长抬起线条手臂捂住脸,一副害羞的模样。
乌北雪要和它抱抱,它干脆把人抱起坐在自己肩头,又把江慕云抱在自己另一个肩头,蹦蹦跳跳地从餐馆的这头走到那头。
云霄见他们玩得开心,和乌撒说:“我出去一趟。”
乌撒点头,云霄离开和平餐馆。
李志乙离开的时候,她在他身上扔了一只小虫,那虫子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会产生一种只有云霄能闻到的特殊气味。
气味一直蔓延到公交停靠站,李志乙想要离开世界之树区域。
云霄换了件长外套,戴上口罩和宽大的帽子遮挡面容,她赶到公交停靠站,和李志乙上了同一辆万方机械公交兽。
车上乘客很少,她坐在李志乙后面的位置。
万方机械公交兽启动,李志乙见没人追来,他松了口气,但他仍有些莫名的忐忑。
突然,他脖子处传来些许凉意,薄凉的嗓音在他耳边道:“别动。”
“……”李志乙不敢动,他意识到抵着自己脖子的是把刀,他寒毛直立,哆哆嗦嗦地问:“你、你想做什么?”
云霄说:“是谁委托你来和平餐馆捣乱的?”
李志乙这才听出对方的声音,他瞪着眼睛:“你你你是和平餐馆的店主?”
“别说多余的废话。”云霄把手上的东西用力向下压去。
脖颈传来冰凉的刺痛感,李志乙尿都快被吓出来了,他艰难地开口道:“我是一名佣兵,我不会出卖自己雇主的信息。”
云霄冷冰冰地说:“就算你命没了也不要紧吗?”
李志乙闭嘴不言。
云霄轻声说:“我听说你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多大了,你是个佣兵经常要出任务,你妻子一个人带他们很辛苦吧?”
“不许动我的老婆和孩子!”李志乙刚想大声喊,他就感觉脖子上的刀一紧,于是他只能压低声音吼道。
“做出选择吧。”云霄悠然,“雇主,还是你的妻女?”
李志乙犹豫了很久,直到脖子上的刀再次用力,他才说:“我不知道那个雇主是谁,他和我见面的时候戴着面具,声音也是经过处理的,他让我在和平餐馆闹事,闹的事情越大,给的酬劳越多……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云霄:“他戴着什么样的面具?”
李志乙说:“就是很普通的装饰面具,花纹很漂亮,插着根羽毛,随便一家面具店里都能买到的那种……”
听着不像是灰烬的人,那会是谁?
云霄手上再度用力,“还有没有隐瞒?”
“没有了真没有了我知道的全说了啊!”李志乙慌乱求饶,突然,他想起什么,说:“对了,那个人身上有股子火锅的香味,很香,那天把我闻饿了。”
火锅的香味?
云霄想起牛思米告诉她的话,难道是那家蛙官人在找她麻烦吗?
李志乙这问不出再多的有用信息,车辆即将抵达第一个站台,云霄低声警告李志乙:“你该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不能……”
李志乙连连点头,再给他八百个单子他都不敢再去找和平餐馆的麻烦了!
下车前,云霄把手里的东西往李志乙身上一扔,“送给你了。”
李志乙下意识的接住,发现那是一根火腿肠。
他下意识地把火腿肠的头部往脖子处抵上。
云霄刚才威胁他用的根本不是刀,而是一根火腿肠!
云霄回到世界之树,她找到王宜修。
王宜修惊喜万分,他洗净手上的颜料,“你怎么过来找我了?”
云霄温和地笑道:“一起去蛙官人吃一顿吗?我对那里很好奇。”
第27章 欺蒙序曲27
“能收到你的邀请我真是受宠若惊。”王宜修嘴贫地说, “对了,我祖父一直想见你, 你方便见他一面吗?”
云霄:“为什么想要见我?”
“多亏了你给我的万能灵药,我祖父身体才好的,他好像打算送你一幅画作为报答……他的画可值钱了。”王宜修挤眉弄眼地说。
云霄答应见他祖父一面,王宜修领着她去了另一间树屋,离他自己树屋三四分钟的路程。
与周围低调朴实的树屋不同,王宜修祖父的树屋十分显眼,木屋外画满了各类奇特生物的画像。
注意到云霄在打量屋外的图案, 王宜修挺起胸膛自豪地说:“这是我祖父画的!”
屋外的画像栩栩如生很是惊艳,云霄对王宜修祖父好奇了起来。
王宜修叩门:“祖父, 我把人领来了。”
屋内响起苍老的嗓音:“快些请进!”
门开,王宜修侧身让云霄进去, 自己则外屋外等待。
云霄进屋, 看向坐在椅上的老人。
老人头发与胡子花白, 气场慈祥和蔼。他双目蒙着一层白雾, 视线略微向上, 一手举着画笔,一手拿着颜料盘,面前是一个画架。
王宜修的祖父是一名盲人, 但他同时也是一名画家。
天生眼盲的人只有喝下万能灵药里神圣酊剂等级的药剂才能治疗。
王宜修祖父说:“我叫王清韵。”
云霄恭敬地鞠了个躬说:“王老先生,您好。”
她一进屋看见屋子里墙壁上挂着的画作, 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王清韵就是一幅画作《圣灵之眼》在卡尔特里斯帝国拍卖到了115亿德尔塔的画家三青。他所画的衔尾蛇乌洛波洛斯的画作直接被收录进了圣灵大陆最具历史意义的十大画作, 现今所有炼金学校教科书上的例图百分之六十都是他的画。
王清韵画过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灵图, 这些图画非常适合炼金术来想象炼金生物以及元素机械生物的模样。
他出名之后, 很多人好奇一个瞎子是如何画出这么多优秀的画作的。
他说自己眼盲但心不盲,他可以用心看见许多别人看不见的事物。
十五年前, 王清韵在卖出最后一幅画作《星》之后便消失了,原来他来到了星洲,定居在了世界之树。
王清韵说:“我让宜修喊你过来,主要是想亲自谢谢你,没有你的万能灵药或许我现在已经没命了。此外,我也想亲自见见你的模样,这样我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他手上的画笔停住,揭下画架上的纸递给云霄。
“谢谢。”云霄双手接过,看向手中的画。
画上的人是她,但又不像她。
她穿着炼金术士的黑色制服风衣,宽大的兜帽挡去了双眼,只露出下半张脸,以及绷紧成一条直线的毫无血色的唇瓣。
她双手置于胸前,元素机械炼金阵的光芒闪耀。
但那又不是她所熟悉的元素机械炼金阵。
元素机械炼金阵上,多出了一个她从没有见过的元素机械生物符号。
在她的后方,一条庞大无比遮天蔽日的吞尾蛇浑身上下的鳞片泛出金属光泽,她在那条巨蛇身前显得像蚂蚁一样渺小……
可她的存在又没法让人忽视,因为她正在控制着那条蛇!
那条巨大的、首尾相连形成完美圆形的吞尾蛇正是——
乌洛波洛斯!
传说世界之树出现在圣灵神之前,天空第一颗星辰闪耀之时,自然之力凝聚而成的巨蛇乌洛波洛斯便守护在世界之树周围。
它口部咬住尾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直至其死去,仍保持着完美的圆。
乌洛波洛斯的死亡并非真正的死亡,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新生。
也是炼金术所追求的统一与和谐。
乌洛波洛斯死后,其白骨本守护在世界之树周围,后在某一日整具巨大的尸骨失踪了,谁也不知道白骨去了哪里。
云霄询问:“画上的人是我吗?”
如此看来,王老先生知道她是名炼金术士啊……
王清韵说:“我在见到你之后,才确定画上的人是你……这幅画的名字叫作《钟》,时钟的钟。”
云霄没有在画上看到任何关于时钟的元素,她郑重地收好画作,说:“这幅画的价值已经远超我给您的万能灵药……”
王清韵笑了笑说:“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就帮我多照顾一下宜修。那孩子的脑子总是缺根筋,嘴上也不把门,我总是担心他那一天会突然出事。”
“没有问题。”云霄顿了顿,“还有一件事……”
王清韵接上她的话:“你不想暴露炼金术士的身份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除非你自己主动说出来。”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舒服,云霄再次鞠躬道:“谢谢您的好意。”
云霄转身准备离开,她的手刚要开门,王清韵忽地说:“其实那幅画还有另一个名字。”
他低声说了两个字。
云霄眉尾挑起。
王清韵与云霄挥手告别。
云霄出门。
王宜修等在门外,他看见云霄手里拿着的东西,说:“祖父果然送了你一幅画,能让我看看是哪幅画吗?”
云霄没有展示画作,她怕自己掉马,她说:“我先回店里把画放好,省得磕碰到它。”
王宜修很容易被转移话题,他连忙点头说:“对对对,我祖父的画可得好好保存起来,以后你万一没钱了还能卖了应急。”
“我不会卖掉它。”云霄略微停顿,笃定地说:“我肯定不会有缺钱的时候。”
王宜修:“……”
突然就被炫到了。
两人回到和平餐馆,今天情况特殊,店里没营业也就没什么客人。
云霄上楼把画放好,喊上乌撒、乌北雪和江慕云一起去蛙官人吃东西,就当是餐馆的团建活动了。
蛙官人的客人向来很多,每天都会排着长队,今天也是如此。云霄一行人排在队伍最末,蛙官人的服务员正在给排队的客人端茶送水给零食。
队伍里有和平餐馆的常客,“云霄店主,你们也来蛙官人吃火锅啊?”
云霄颔首。
对方说:“要不是你们店今天休息,我才不会来蛙官人这里吃,太不健康了。”
蛙官人服务员的眼神略有变化。
这话可就招仇恨了,云霄说:“话不能这么说,蛙官人应该也会选用干净健康的食材制作菜肴,大家餐馆都一样。”
她堵住对方话头,那人见状不再说话。
排了两个小时的队,云霄他们终于排到了桌位。
蛙官人店铺整体装修得红红火火,餐桌餐椅都是色彩热烈的大红色,火锅的锅子做成了一只牛蛙顶着一口圆锅的造型。
云霄他们在大桌坐下,王宜修是这家店的常客,他来负责点菜,他知道什么样的锅底和配菜更好吃些。
云霄左边坐着江慕云,右边坐着乌北雪,他们俩伸长脖子好奇地张望四周。
蛙官人的店铺面积是和平餐馆的四倍大,厨房不像和平餐馆做得透明化,而是完全遮盖的。
店里有很多服务员,最起码二十个朝上,江慕云和乌北雪正观察着服务员的行动轨迹。
云霄留意到这点,便问他们在做什么。
乌北雪用气音小声说:“我们在学习别人店里的服务员怎么当,到时候回到店里就有经验了。”
“……店里我会再招人。”云霄可不想真的动用童工,况且这两孩子正是读书的年纪,“你们两个去上学吧。”
“上学吗?”乌北雪眼睛一亮,都顾不得去看蛙官人店员端上来的红通通的锅底,她记得王宜修先前的科普,“去夜阳学校上学吗?”
云霄点头,她打听过,世界之树区域只有夜阳学校这么一所学校。它入学没什么条件要求,只要交了学费做个摸底测试就能分班入学。
乌北雪听到能上学高兴极了。
江慕云则没什么太大反应。
鸳鸯锅底端上,桌子底下的火打开,一半红色一半浓白的汤汁翻滚,菜品也一道道上齐。
蛙官人的特色就是它的鲜活牛蛙,牛蛙在端上来放在大量的冰块上,肢体还在不停地抽搐,瞧着就知道足够新鲜。
王宜修点了五只牛蛙,一人一只。
他建议把牛蛙下进辣锅,除非自己特别不能吃辣。
五只牛蛙都进了红油锅里,汤汁不断冒泡,牛蛙煮的时间不能太长,那样肉不够嫩,还会全部化在汤里。
王宜修心里默数着时间,等时间一到,他用漏勺捞起已经煮好的牛蛙,分别放进每个人的碗里。
碗里的整只牛蛙红艳诱人,腿肉饱满紧实,云霄拿起筷子。
她前世的时候就很喜欢吃牛蛙,时常去各种火锅店或炒菜店点牛蛙吃。当然了,她对牛蛙的喜欢比不上对甜品的喜欢,甜品永远是她的最爱。
云霄夹起一块腿肉,汁水顺着腿肉流下,配着蛙官人提供的特殊料汁,一裹塞进嘴里,味蕾瞬间爆开。
享受到美食的云霄幸福地眯起双眼。
然而……
咸香辛辣的腿肉顺着喉管向下进入胃中,只过了一会儿,云霄腹部的熔炉之火开始熊熊燃烧,暖流涌向四肢。
云霄笑容微收,停下筷子。
蛙官人提供的牛蛙和蘸料有问题。
她的体内之火一般只会在吃到能量丰富的物质时才会出现燃烧反应,比如稀有矿石,比如特殊植物,比如各种药材,再比如炼金物品……
云霄看向吃得最香的王宜修,他是蛙官人的常客,说自己每隔一段时间不吃蛙官人就会浑身难受。
云霄原先以为是蛙官人太好吃了,没想到这家店用的竟是这种下作的手段。
说是毒药一点也不夸张,蛙官人提供的牛蛙和蘸料里具有使人上瘾的物质。
这种致瘾物质已经不是普通的药材制作而成,而是属于炼金物品的一种。
它隐蔽性高,致瘾性强,如果不是云霄吃下肚熔炉之火产生反应,连她都不一定能发现二者添加了这种致瘾物质。
云霄说:“大家不要吃了,我们回去吧。”
江慕云第一个停下筷子,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碗里的牛蛙动都没动,也不知是不喜欢吃还是什么。
乌北雪只咬了一口牛蛙,剩下的就给乌撒了,但乌撒也没怎么动筷子,好像是被刚才牛蛙的抽搐吓得不轻。
只有王宜修一人已经快把一只牛蛙吃完,他问:“怎么了,你们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他筷子伸到他们几人碗里,“别浪费了,我帮你们吃掉。”
筷子伸到一半,白皙修长的手指按住了他的手,王宜修顺着看去,云霄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说:“走吧,去我店里吃水煮蛋。”
王宜修看了看牛蛙,心中强烈想吃牛蛙的欲望与对云霄的听话不断抵抗,最后后者占了上风。
他还是更相信云霄一点。
五人离开,桌上的菜几乎全部剩下,蛙官人的服务员见此情况,立马跑来询问他们:“请问我们菜品有哪里让你们不满意的地方吗?”
云霄说:“没有不满意,只是不太合我们的口味……你放心,钱我们照付。”
服务员舒气道:“好的,谢谢光临。”
他险些以为这桌人想找麻烦,故意如此。
只是有些知道云霄是和平餐馆的人,见他们这桌如此,犹豫了一下也不吃走了。
他们对和平餐馆有种莫名的迷信,和平餐馆现在在世界之树一些人的心中就是“健康”的代名词。
于是出现越来越多点了菜但没吃完人就走了的餐桌,其他顾客见这情况,以为店里的菜出了什么状况,有些刚排队进店的干脆就不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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