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吗?
只是太医下一刻说出来的话让她不敢相信,“四福晋近些日子吃的东西太杂了,肠胃出了问题。”
太医淡淡道,“还请这位嬷嬷告知奴才这些时日四福晋的膳食吧。”他好借此开方子。
听到自己没有怀孕,只是肠胃不适的一瞬间,福晋脑子一片空白,心里悲愤不已,朱嬷嬷更是呆滞原地,连忙看向福晋,知道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
三福晋提上来的一口气全数松下来,她就说四弟妹这些年都没怀上身孕,怎么可能跟她吵着吵着就有了身孕,今儿四弟妹这算是当着众人面将脸面都丢光了吧。
她就说四弟妹怎么可能不在意自己能不能怀上身孕一事。
三福晋心里出了一口气,有些怜悯的看着四福晋,这下什么话都不说了。
五福晋试图和稀泥,“这样不挺好的吗,等太医开完方子后,想来四嫂身子很快就能好了。”
没人应和她,此刻正是四福晋尴尬的时候。
胤禛闭了闭眼,“好了,洗三礼到了时辰,不要再胡闹了。”
在胤禛心里,嫡福晋当众丢脸也是让他丢了脸面,只是肠胃不适,但他却真以为福晋有了身孕,让他好一阵期盼,到头来这种期盼化为虚无,他心里说没有气恼,那是假的。
最终还是四福晋站起来将太医送走,撑着脸色主持二格格的洗三礼。
欣兰和薇竹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福晋没有怀上身孕,不然她们主子的子嗣就没有那般珍贵了,在皇宫里,嫡子总比庶子珍贵许多的。
她们看向主子,以为主子跟她们一样放下心了,却不想她们主子满脸都是无所谓的表情,还把玩这手中指甲。
欣兰无奈小声道:“主子,您不担心吗?”她可是看见张格格和苏格格都松了一口气。
李悦莫名,“我担心什么?”这有什么担心的,福晋又不是不能怀的,只要她一日侍寝,就一日有可能怀上孩子。
她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欣兰和薇竹无奈对视一眼,主子这种性子也好,不争强好胜,能安安稳稳将大阿哥抚养长大,便是最大的幸事。
大抵是方才的气氛太过尴尬,在老嬷嬷将二格格放到水中时,二格格很是给力的大哭起来,张格格眼底有几分担心,毕竟这孩子相当于她的子嗣了。
好在洗三礼很快结束,到最后,张格格恋恋不舍的望着正院将二格格抱走——她虽是充当了二格格生母的角色,可四爷说过孩子养在福晋身下,她没法将孩子抱走,只得白日过来抱抱孩子。
李悦看了一出好戏,还算心满意足回了绛雪院。
四爷去一趟尚书房。
福晋送走所有客人后,狠狠将桌上的茶碗都扫平,“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凭什么后院那么多人都有孩子了,就我一个人没有孩子!”
她说着说着便捂脸大哭了,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这叫她怎么出现在后院中,怎么出现在宫中?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这样都不行吗?
朱嬷嬷不敢在福晋面前说话了,若不是她刚才擅自请太医过来,福晋还未必丢脸,她就怕她一说起话,福晋就想起她擅作主张的事。
福晋哭着哭着便头晕脑胀了,她顶着反胃的难受将奴才煎好的药一灌而下。
“你们不要再给我准备那些药方子了,我就没见李氏喝过,要是那些药方子管用的话,我今天不至于丢这么大脸面。”福晋攥紧拳头,李氏能生,她为什么不行。
她再也不要喝那些药方子了,她不信她靠自己的恩宠,几年下来一个孩子都没有!
几日下来,后院难得恢复平静,福晋大概是觉得洗三当日发生的事太过丢脸,便免了这几日的请安,李悦乐得自在,在练字时都多出几分劲了。
今日,李悦更是早早准备好,打算去永和宫接她的小弘昐了。
这三日她就靠在绛雪院练字度过对弘昐的思念,不然她头一天就想接弘昐回来了。
“主子,大阿哥终于要回来绛雪院了。”薇竹松了一口气,她们绛雪院缺了大阿哥的欢声笑语,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这绛雪院还是得有主子和小主子的存在才像话。
“是啊。”李悦眉眼弯弯,十分愉悦。
她向正院知会一声,便带着欣兰前往永和宫了。
永和宫内,德妃稀罕的抱着白白胖胖的小弘昐,“玛嬷的乖孙啊,要不你再留在玛嬷身边几天,玛嬷舍不得你啊。”
小弘昐“啊”了一声,仿佛安慰般拍了拍玛嬷的手,便翘首以盼额娘的到来了。
德妃被他气笑了,“邓嬷嬷,你瞧这孩子,多盼着他额娘过来啊。”
邓嬷嬷笑道:“娘娘,弘昐阿哥是个孝顺孩子,他回去以后该日日念着娘娘您了。”
这话说到了德妃心坎里,小儿子在阿哥所住下,女儿又在皇太后身边尽孝,她年纪见长,万岁爷总喜欢到那些年轻妃子处,少有来她宫里,哪怕来她宫里,也只是单纯睡觉。
她心里寂寞啊。
可弘昐来到她身边后,这孩子爱笑爱疼人,特别招她喜欢,她将这孩子抱去各宫之中,那四妃眼底无一不是极其羡慕的眼神,哪怕是有了嫡孙的惠妃和荣妃,都羡慕她的孙子弘昐,毕竟她们俩的孙子可不比她的孙子康健活泼。
哪怕以她在宫里看过无数皇子阿哥的经验来看,弘昐在众多皇子阿哥中是数一数二的聪慧可爱,身子骨还这般好,单是看这一点,李格格就立下大功了。
以往不管李悦明面上或是暗地里给德妃表示忠心和善意,还是邓嬷嬷在德妃面前说李悦的好话,都比不上弘昐在德妃这里一亮相给李悦刷的存在感强。
德妃现在才真真正正记着有李氏这个人,并且看在弘昐的面子上,她未必不能提点一下李氏。
她叹了一声,“老四的三个孩子,除了弘昐身子骨是极好的,剩下两个孩子都身子极差,甚至其中一个还夭折了,要是接下来老四后院有妻妾怀孕,本宫还真盼着是弘昐生母所出。”
“娘娘……”邓嬷嬷欲言又止,“四爷还年轻,将来的子嗣不止弘昐阿哥和二格格,身子好的子嗣也一定会有的,娘娘不必太过担心。”
德妃摆了摆手,“罢了,前儿老五都得了一个庶子,老大已经五个子嗣了,老三有了嫡长子,太子爷那边更是添了一个庶子,唯独老四这里,还是一子一女,这女儿还是因为一个婢女爬床才得的,亏他还是除了太子以外最早得阿哥的皇子。”
就老四这子嗣数量,她并不强求老四能多多开枝散叶了,能保证孩子不夭折就算好了。
而且……这几日三福晋当着荣妃面说的老四福晋误以为怀孕一事,听得她都起了阵阵恼意,一方面觉得三福晋未免太会胡说八道了,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她这个儿媳妇有些一言难尽,就算盼着自己有孕,也不必当面叫太医过来吧,暗地里查了不就行了,若是喜事最好不过,不是喜事也能维持住脸面。
哪像现在,她要不是想炫耀孙子,早就不想出永和宫了,毕竟太过丢脸了。
德妃揉了揉眉心,既然她这个儿媳妇排不上用场,就别怪她偏向弘昐了。
毕竟,要是她这儿媳妇迟迟不得子嗣,那老四的世子之位肯定是要留给弘昐的。
弘昐突然哇哇两声,“玛玛!”
德妃抬头,发现李氏已经来了,“既然来了就过来吧。”
“是,娘娘。”李悦低眉顺眼,走到德妃面前。
弘昐迫不及待想要扑到额娘身上,可是额娘一动不动,弘昐只得瘪瘪嘴,也一动不动。
德妃认真扫视一遍李悦,“抬起头来。”
“是。”李悦依言抬头。
这一抬头,倒是将在宫中看遍美人的德妃惊艳一遍了,前儿在永和宫举办弘昐抓周礼时,李氏恪守规矩,不曾在她面前抬头,今儿一看,确实是难得的美人,难怪老四这般疼宠李氏了。
只是可惜李氏出身太低,不然就凭生养弘昐的功劳,未必不能升为侧福晋。
当下的德妃对弘昐十分看重,只是对弘昐生母的出身不怎么满意,李氏偏偏是汉军旗包衣出身,要是满洲旗包衣出身,那还好处置,这几年里,单凭李氏是老四唯一阿哥的生母,她在万岁爷面前提及一两句不是不行,偏偏出身有些低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操作。
当年她就是出身太低了,便依靠子嗣在万岁爷面前得脸,从此跃为四妃之一,若是李氏再得一子,这侧福晋之位就到手了,到时候弘昐也能子凭母贵,若是老四福晋始终没有生养,这世子之位也落不到旁人手上。
若是生养了——德妃挑了挑眉,还得看看她嫡孙身子骨如何,要是身子骨太差,像孝诚皇后般没了嫡长子也是有可能的事,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而且,她只是提点一下李氏,又不是非要将李氏抬上侧福晋之位,一切还得看李氏造化。
“弘昐,你额娘过来了。”德妃将小娃儿放在地上,“去吧。”
弘昐眼睛亮晶晶的,“玛玛!”他兴奋的叫了一声,想立马向额娘冲去,但是想到玛嬷这几天陪他玩,他还是回头抱了一下玛嬷以示安慰,便兴冲冲扑到额娘怀里,“额额!”弘昐好想你!
李悦被小小的身躯揽住的一瞬间,心里满是暖流,这般小的孩子,这样讨人喜欢,叫她如何疼爱都不为过。
德妃被孙子的怀抱给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后,看向弘昐的眼神越发柔和,“李氏,你将弘昐照顾得很好。”
德妃突然说这种话,李悦有些吃惊,“娘娘,这是婢妾应该做的。”
“是啊。”德妃倒是有些嘘唏,她听说大格格夭折的责任在老四福晋身上,听说二格格的出生是因为一个身份不光彩的婢女,看多了老四后院发生的事,她突然就对这恪守规矩的李氏有几分好感了。
毕竟她再不关心老四后院,她也是老四的亲生额娘,当然盼着自己儿子后院是干干净净的,她听说老四后院那么多事,就是没有听说这李氏惹出什么祸害,可想而知,这李氏不一定是心思纯净的,但却一定是恪守本分的。
她突然道:“前儿朝廷战事繁多,老四怕是得忙得脚不沾地了,等过了这段时日,这宫里的皇子阿哥估计前途一片坦荡,你要是有心,为了弘昐好,便再怀一个孩子吧,本宫也高兴能多出一个身子康健的孙儿。”
她提点就这么多了,她服侍万岁爷多年,差不多能将万岁爷的心思猜个两三成了,她心想,宫里的皇子阿哥大多娶妻生子了,万岁爷不可能将这些阿哥一辈子留在皇宫中,估计战事过后会恩封各个皇子阿哥,到时候老四得了爵位,不得出宫开府。
而李氏要是不趁着这个时机获得侧福晋之位,等出宫后,想必就更艰难了,毕竟出宫后,万岁爷说不定会觉得李氏身份过低,转而给老四赏下一个家世颇好的侧福晋,这光头阿哥的侧福晋和有爵位的阿哥的侧福晋可不是一个分量啊。
除非李氏能接连生子,凭借生子之功,不然等老四升爵后,哪怕李氏得了第二个子嗣,在万岁爷眼中,也只是有两个子嗣,而且这第二个子嗣未必是阿哥,宫里面也有生下好几个子嗣但迟迟不得升位的庶妃,她能得这德妃之位,也只是因为她是早期生下子嗣的宫妃之一,占据了先机。
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德妃清楚极了这种事,哪怕她可以眼睁睁看着老四后院空降侧福晋,但是看着弘昐,想起这孩子,她终是有些不忍了。
特别是弘昐在扑过额娘后,还对她这个玛嬷笑。
德妃叹了一口气,弘昐这孩子可真孝顺啊。
“婢妾多谢娘娘提点。”李悦心里砰砰直跳,她好像因为弘昐得到了德妃娘娘的眷顾?
不管怎么样,德妃娘娘对她的提点极为有用,她来到这个时代本来就两眼一抹黑,哪怕成为四爷格格,在后院混了差不多两年,可这两年里她对外界是一无所知的,她身份决定了她必须要规规矩矩的,可如今得了德妃娘娘的提点,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而且,听德妃娘娘的意思,她要是再生下一个孩子,说不定能够到侧福晋之位,或者德妃娘娘会亲自跟四爷提及这事。
李悦没有忽视德妃口中的皇子阿哥前途坦荡一话,在什么情形下能让德妃用这种词形容皇子阿哥?那必然是身份的转变了,而四爷要是升了爵位,那她是不是得要努努力够着侧福晋之位,不然德妃娘娘不至于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你明白就好。”德妃不欲多说,她朝弘昐招了招手,“弘昐啊,你嫡额娘过来给玛嬷请安时,你要不要过来看玛嬷啊?”
弘昐听不大懂一整句话,但他听懂了看玛嬷这话,想到玛嬷会喂他吃好吃的,是个好人,他认真点点小脑袋。
德妃好笑,“那玛嬷就等着你了。”
“弘昐,快向玛嬷告退。”李悦低声吩咐道。
“玛玛,再、见!”弘昐挥挥小手,便迫不及待让额娘抱起他了。
李悦摸了摸他小脑袋,“娘娘,那婢妾带弘昐走了?”
“去吧。”德妃淡淡道,她看着李氏母子俩离去的背影,永和宫没了孩童热闹的声音,仿佛再度陷入沉寂中,在这皇宫中,哪怕是升到高位,没有丈夫、儿女的相伴,这日子也是无趣得很。
李悦稀罕的抱着孩子走了一会儿,在半路时,力气有些撑不住了,小弘昐奶声奶气道:“额额,弘昐、字、己、走。”
“好,弘昐自己走。”李悦将他放下来,她看着弘昐小腿儿颤颤巍巍的走着,仿佛刚学会走路的样子,不禁好笑,“之前额娘还以为你会走路了,怎么这几天过去了,就跟不会走路了似的。”
欣兰笑道:“格格,估计小阿哥经常被德妃娘娘抱着,这几日都没有下过地吧。”她刚才在永和宫小心观察一会儿,发现小阿哥全程被德妃娘娘抱着,可想而知小阿哥在永和宫多得宠。
“也是。”弘昐一看就是极讨祖母喜欢的小孙子,不然怎么能给额娘讨来那些提点。
德妃娘娘告知她的那些话,真的很重要,她得拼一把了。
如果说在德妃娘娘告知她之前,她只是怕弘昐离开自己身边膝下寂寞才想要第二个孩子,这种心态是可有可无的,可是当德妃娘娘告知她这个子嗣有关她能不能成为四爷侧福晋,这就
至关重要了。
李悦并不想白白错失机会,而且,前几天发生的事虽说是件乌龙,可万一福晋真有了身孕生下一个嫡子,那她作为后院格格,还能像从前那样庇护弘昐吗?
李悦清楚这个回答,因此她想要搏一把,不管是为了弘昐,还是为了自己。
当晚,李悦便将弘昐早早哄睡,等四爷过来时拉着四爷不放。
她一本正经道:“爷,您这些时日就经常过来看看弘昐吧,弘昐今晚回来时可念着您了。”
李悦想到的办法便是让四爷留在绛雪院的次数多一点,别看四爷好似非常宠爱她,可是四爷忙起来没有到后院留宿的日子也挺多的,一个月能有十次算多了,而其中还有两次是去福晋那里的,张氏和苏氏那里暂且可以忽视,毕竟四爷一年去凝安院的次数加起来都不超过十指之数。
倘若再过些日子战事繁忙,她必须要趁这段时日让四爷留在绛雪院,她也做好备孕的准备,至于怀不怀得上,就看天意了,李悦并不是非常确定四爷的体质是容易生养的。
可是不努力试试看怎么行,至于她这一个月来将四爷所有恩宠都夺过去的举动会不会得罪福晋,她也不缺这一时半会的得罪了。
“当真只是弘昐在想爷?”胤禛挑眉,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
“是啊。”李悦理直气壮,“弘昐今晚睡着之前一直念叨着阿玛,您没看见才觉得婢妾骗您的。”
胤禛好笑,“可爷没说你骗爷,爷只是说当真只有弘昐一人想爷?”
“也没有,婢妾还是很想爷的。”李悦顺势挽着他手臂,“爷,您这些日子越来越忙了,婢妾盼着您能多陪陪婢妾,您都抽不出空来,不过婢妾要求并不高,爷晚上过来看看婢妾就行了,就这一个月好不好,婢妾求您了。”
她心想,她要的就是晚上的时间,剩下的时日,四爷没必要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啦,她想陪弘昐玩,才不想一整日都耗在四爷身上。
小格格在他面前好似总是一副让人心软的模样,胤禛垂下眸子,将手放到她头上,“好。”
“婢妾就求您这一回——四爷,您刚才说什么?”李悦猛地抬头,特地做出的一副可怜巴巴模样荡然无存,她惊喜的看着四爷,“爷,您刚才可是答应婢妾了,您不许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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