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出来的徒弟,她放心,再者,就算不放心,能主动承担她有孕期间的膳食的奴才,非一般胆大,她也可赌一赌,至少这比她正面对上后院厨房更安全,口味选择性也多。
在福晋出来的三个月期间,李悦尽力将绛雪院安排的固若金汤,以至于三个月后,福晋出来的时候,头一时间想在绛雪院安排自己的奴才,但却连一个扫地的奴才都安排不进去。
想在吃食方面弄点不影响胎儿出生但能让胎儿身体虚弱的东西吧,李格格偏偏又不用后院厨子煮好的东西了,真真是让福晋气到两眼发晕却又无可奈何。
三个月后,福晋被放出来了,只是在这期间,李格格跟四爷感情处得极好,主子爷只除了差事特别繁忙之时才留在前院,其余时候都是待在绛雪院。
这份恩宠足以让后院妻妾都为之眼红了,可福晋妒忌的同时是真的一点事都做不了,不但是因为四爷对她的不信任动摇了她在后院的地位,使她不能有更多小动作,还因为李格格将绛雪院里里外外都弄成自己人,她想动手都没法。
她只能在朱嬷嬷的劝说下忍下这口气,等着李格格生下孩子的时候。
有时候一个人福气太满也不是什么好事,李格格刚进门中了几次招,但几乎每次都避过,本来没法有孕的身子不知为何怀上了身孕,还得了爷的恩宠,这般盛的气焰,老天爷一定看不顺眼,等李格格生孩子时,说不定就会一尸两命,或是生下一个小格格。
到时候就是她触底反弹的时候。
福晋这般告诉自己,也真切相信了这种想法,她想啊,到时候等李格格生下一个格格,她就向四爷要来这二格格,她细心将二格格养大,就能挽回她在大格格身上失去的名声了,而四爷会因她对二格格的好恢复对她的敬重。
在四爷敬重加持下,她未必不能快速怀上大阿哥,到时候,李氏阴差阳错获得的好局面就会消失殆尽,李氏除了生下一个格格,就没别的能耐了,从此消失四爷视线中。
至于李格格会生下一个阿哥这种情况,福晋想都不想,李氏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这绝对不可能的,大阿哥只能从她肚子里出来!
“福晋,您当真要让李格格明日过来给您请安吗?”朱嬷嬷神色中充满了欲言又止,主子头天出来就想让李格格过来请安,就怕惹得四爷不喜。
“我是四爷明媒正娶的嫡福晋,她不过是后院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侍妾了,宋氏再怀孕期间都向我请安过,怎么?换成李氏她就特别娇贵了?”福晋不忿道。
“是。”朱嬷嬷无奈,只得出去传话,只是没等朱嬷嬷出来,前院派人过来了,“主子爷有令,李格格怀孕期间不必过来正院请安。”
福晋闭了闭眼,还是忍不住将帕子撕成两块,“凭什么啊,我是四爷明媒正娶的嫡福晋,李氏凭什么就不能向我请安了!”
朱嬷嬷叹息,经过大格格一事,福晋在四爷心目中的形象不可挽回,在这当口福晋不想着怎么将李格格安顿好,还想拿李格格立威,岂不招四爷不喜。
她仍是苦口婆心劝道:“福晋,您现在得对李格格好,让人人都挑不出您的过错,让每个人都觉得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主母,唯有这样,您才能赢回四爷的敬重。”
朱嬷嬷并不觉得这个形势没有不可挽回之处,李格格哪怕占据四爷再多恩宠,也是后院格格,可福晋是四爷嫡福晋,哪怕后院格格都失宠了,四爷也绝对不能让福晋没了恩宠。
所以福晋将李格格照顾好,哪怕李格格生下一个阿哥又如何,当今圣上虽重视长子大阿哥,可他更重视作为嫡出子的太子爷啊,等福晋赢回四爷敬重,不愁生不下嫡子,等生下嫡子了,四爷迫于礼法岂不册立嫡子为世子爷!
道理就是这样的,只怕福晋还陷入迷障中不可自拔啊。
“好,我就对她好!”福晋喘了一口气,她知道朱嬷嬷说的话有道理,可眼睁睁看着李氏得宠,她心里不是滋味啊,可事到如今,就好像宋氏日复一日的给大格格念经祈福一样,她也得在四爷面前做出贤良淑德的姿态。
一切等她圆房就好了,只要圆房了,她和四爷就成了真正的夫妻。
福晋敲了敲肩膀,“朱嬷嬷,你去库房里挑几株上好的药材,给李格格送去。”
“是。”朱嬷嬷这下欣慰无比,快步到库房挑选药材。
于是等李悦冷不防等来药材时,竟有些恍惚,福晋这是转性了,居然对她好了?
李悦不怀疑这药材有问题,福晋好歹是大族女儿,这种珍贵的药材又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她要是用出个好歹来,福晋岂能明哲保身。
“将它们收起来吧。”李悦缓缓吐出一口气,若福晋是这种态度,她作为后院妾室,对福晋未必不能更尊敬点,她是在福晋底下讨生活,若非一开始的算计,她也不会对福晋这般提防。
只是她该警惕的还是会警惕,她只想在后院好好活下去。
“是,主子。”欣兰笑眯眯道,“主儿,双成说他今儿弄了新的膳食,就说是最合主子您口味的酸辣口,主儿您可要尝尝。”
“算他有心了。”李悦眉眼弯弯,世上有什么比吃的能更快赶走闷闷不乐的情绪吗,没有了,她就快活吃一顿,等晚上睡觉时能和孩子梦见星星月亮,福晋的事她才不管呢。
在接下来的时日,李悦一边跟福晋保持距离相处,一边和四爷对孩子胎教,终于在六个月后,李悦到了分娩的日子。
李悦阵痛突来,欣兰和薇竹小心翼翼将她搀扶进产房里,而两位接生嬷嬷也快手快脚准备生产用的工具,点亮烛火,屋内亮起一片幽光,随后是童成春去前院禀告主子爷自家主子分娩之事。
正院那儿即便没有绛雪院的通知,也时时刻刻关注绛雪院是不是到了分娩时候,所以等薇竹前去通知时,福晋已经快马加鞭出现在路上了,见此,薇竹只好将人领过来。
而四爷彼时还在尚书房,等得知小格格分娩时,已经是李悦在产房痛呼的时候了。
他立马站起来,身边的老三安抚道:“老四,你先回去吧,这可是你孩子出生的好日子,别耽误时辰。”
“是啊,四哥,你快去吧。”五阿哥也劝道。
尚书房的阿哥们在知道老四后院的格格要分娩后,都是一个个劝着老四回去看看孩子的。
就算他们之中有好多人都还没有孩子,他们都打算给自家兄弟打掩护了,大不了到时候夫子一来就说老四去如厕了。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孩子,都挺期待孩子的到来的,老三挺郁闷的,老四这么快就有第二个孩子了,他一个孩子都没有呢,不过想想他和福晋恩爱的日常,他觉得自己会比老四更快生下嫡长子的,他就觉得这事不算事了。
胤禛不等他们劝说,就快速往阿哥所走去了,留下几个兄弟面面相觑。
十四在半年前早就到尚书房了,他看着四哥逃课逃得天经地义,忍不住搓了搓小手,等大侄子出生后,他要时不时去看大侄子,等他和大侄子处成天底下最好的叔侄关系后,他借口跟大侄子一起玩,四哥和皇阿玛肯定不在意他逃课一事啦。
毕竟他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叔叔!
胤禛一路快步往阿哥所走去,终于在一刻钟后才到后院,进了后院自是快步往绛雪院走去,可没进去里面,他就听到了小格格的痛呼声,一时间,一种揪心的感觉席卷全身,他闭了闭眼,小格格这般怕疼,怎么受得了孩子出生时的痛苦。
福晋见四爷过来了,一时间心情有些激动,不怪她如此,实则哪怕是她被放出来了,这六个月来,除了规定的初一十五,四爷都不过来正院,她距离上次见到四爷已经过了五天了,现在能见到四爷,哪怕是在绛雪院,她也觉得心甘情愿了。
“妾身给爷请安。”
胤禛挥手,“起来吧,李氏怎么样了?”
福晋有些失落,还是如实道:“已经进去好些时候了,不过情况还算好,爷先坐下来等吧,您别着急,李妹妹和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胤禛看了她一眼,倒是没反对她的提议,福晋松了一口气,也坐下来了。
她现在只盼着李氏生下一个小格格或是一尸两命。
两个时辰过去了,李氏还没有生下孩子,福晋心里暗暗叫喜,胤禛已然坐不下来了,“苏培盛,去叫太医过来。”
福晋又冷不防被自己丈夫泼了一盘冷水,但她又告诉自己,爷都忍不住叫太医过来了,可想而知李氏的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她应该高兴才是。
殊不知李悦彼时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候。
“格格,您再坚持一会儿,孩子已经看到头了。”接生嬷嬷洪亮的嗓音让半晕半醒的李悦勉强提起精神,她这会儿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心想,等孩子出生后,他要是不听话,她就、她就哭,原来生孩子这般疼的,她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要是没有系统的洗髓丹,她说不定情况更严重,李悦苦中作乐的想着。
另一位接生嬷嬷开口道:“格格,奴才说一二三,您就用力可否?一、二、三——用力!”
李悦憋红了脸,本来已经耗尽的力气在此刻仿佛回笼了,她哑声道:“一二三!用力。”
随着一股力气的发挥,李悦的孩子总算生出来了,接生嬷嬷抱着孩子,用火烧过的剪子剪断脐带,拍了孩子屁股几巴掌,孩子哇哇啼哭的声音传遍整个产房。
接生嬷嬷这才有心力关注孩子是阿哥还是格格,瞥了一眼孩子腿间,她挺欢喜的,“是个阿哥!”这样她的赏钱可就不少了!
而且她听说这还是四爷唯一的孩子,这李格格可真是有福气啊。
接生嬷嬷笑得兴高采烈,但也不忘自己的职责,给小阿哥和李格格收拾身子,刚出生的孩子模样总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的,不收拾干净怎么能见人呢,而李格格是这次的功臣,可不得好好收拾好吗。
等一切都收拾好后,薇竹留在李悦身边照顾主子,而欣兰有些颤抖的将小阿哥抱在怀中,终于,格格平安生下小主子了,今后他们绛雪院就有希望了,真好。
她郑重无比的将孩子抱出去。
院落里,胤禛忐忑不安的望着产房,在他叫苏培盛出去时没过多久,产房里就没了声音,若不是顾及小格格还在生孩子,他怕是克制不住冲动冲进去了。
可是一刻钟后,他听见产房里传来嘹亮的婴儿哭声,在那一刻,他松下一颗心,步履踉跄,孩子、孩子平安生下来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提心吊胆,不知小格格可安好,可母子平安?
福晋心道,真是便宜了李氏母女俩,竟让她们活下来了,但是活下来又如何,李氏的福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欣兰将小阿哥抱出来,“主子爷,格格平安生下大阿哥了。”
大阿哥?怎么会是大阿哥,福晋脸色一下子僵住了。
“太好了,太好了。”胤禛呢喃道,实在是这几个时辰太难熬了,他在外边都如此,小格格在产房里面岂不担惊受怕,他忘了满族抱孙不抱子的传统,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悦悦怎么样了?”
他此时已经忘了这不是他和李悦独处的时候了。
欣兰笑道:“主子爷放心,主儿很好,现在已经睡过去了。”主儿有了大阿哥,今后在后院根基就稳了,她为主子高兴啊。
“不行,还是得让太医来看看。”胤禛搂住孩子的手有些颤抖,望着孩子皱巴巴红通的脸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正好彼时太医已经赶过来了,“四爷。”
欣兰立即进去产房里面,看看主子可有收拾好了,若是收拾好了,她就将太医领进来,看看主子身子可有问题,主子生孩子这般久,就怕对身子损耗严重。
好在薇竹动作很快,主子已经在床上好好躺着了,方才还半晕半醒的,现在已经有五分清醒了。
“主子,太医在外边候着了,可要让太医进来?”她低声在主子耳边叫道。
“让他进来吧。”李悦方才隐隐听到孩子是个阿哥的话语,一颗心都松下来了,是阿哥是格格都不要紧,孩子平安就好,但如果孩子是阿哥的话,凭后院妻妾对阿哥那般看紧的态度,她是不是得低调些?
这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很快,太医进来了,给李悦诊脉过后说她只管好好养着身子,会恢复如常的。
李悦立马问道:“太医,我这身子还得养久点才能恢复如常吧,像是两三年。”
两三年的时间足以让福晋对她放下警惕心了吧,而且她也确实需要这么长时间养身子,怀孕生子不是件小事,她并不想因此给自己身子留下一堆毛病。
想来有太医这话做担保,四爷那边应该会注意点。
太医皱起眉头,李格格这话不在他预料范围内,不管是后院的妻妾还是后宫的娘娘们,不都盼着生下孩子以后抓紧机会争宠再度怀上孩子吗,可是李格格这话也有些道理,他作为太医何曾不知产后妇人得好好调养身子吗。
罢了,左右这不碍事,就当他医者仁心了。
太医点头,“是,您这身子是得好好养着。”
李悦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太医出来了,自然是按照李悦的话来表示她还得再修养两三年才再次怀上身孕。
欣兰等人有些失望但也挺满足的,主子有大阿哥了,自然不着急第二个孩子,这么一想,绛雪院的奴才们倒是不在意这事了,薇竹还打算在主子坐月子期间跟小厨房里的两个厨子学学几道菜,好做给主子尝尝。
从刚才起就一直僵住的福晋,也缓缓放松了身子,对,李氏即便生下了大阿哥又如何,她现在还不是伤着身子了,果然老天爷不会让一个人一直好运下去的,她想得没错。
天知道福晋在得知李氏生下来的是大阿哥时有多不可置信,李氏怎么生下大阿哥了,李氏怎这般好运,头次怀孕就生下大阿哥了。可是再不可置信,再恼恨李氏坏了她计划,她都不能在四爷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四爷已经对她一次次失望了,要是她真在四爷面前表示不满,就坐实了她容不得后院侍妾的传闻,还有额娘那里,额娘也绝不允许她对四爷的孩子动手。
所以她现在得好好冷静下来了,李氏生下大阿哥也好,至少李氏接下来不会再生养孩子了,她可以趁这两三年怀孕生子,只要接下来额娘别派新人下来,四爷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想到自己已经到了圆房的时日,只是因为李氏怀孕了才被四爷耽搁,可现在李氏都生下孩子了……福晋脸上浮现一丝绯红,她还是盼着能和爷有亲生骨肉的。
胤禛不在意这点,左右他和小格格都有孩子了,小格格多养养身子也是好的,他抱着孩子好一会儿,感受到这份轻微的重量,这是他的大阿哥。
跟有女儿的滋味不同,大格格出生时,他只想庇护女儿长大成人,然后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可今儿他的大阿哥出生了,他便想到多年之后儿子跟在他身边读书练武的画面。
这般滋味是极好的,特别是想到小格格会和他一起将大阿哥养大,就更美好了。
胤禛冷静的想着,过些时日他得亲自向皇阿玛请命了,求皇阿玛给孩子赐下一个福瑞的名字,至于一旁的福晋,他丝毫不在意,他自然渴求嫡子,皇阿玛重视嫡子,他们这些儿子也跟着盼望嫡子的出世,可第一个总是不一样的。
不管是他第一个女儿还是第一个儿子,落在他手中的是这么幼小的生命,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会落地成人,作为他的传承一点点长大,他就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复杂和欣慰感。
大概皇阿玛看到他们这些儿女长大了就是这种滋味吧。
恋恋不舍抱着孩子好一会儿,胤禛才将孩子交给苏培盛,苏培盛抱着小阿哥,动作无比小心,生怕自己哪儿做得不到位让小阿哥又哭了,这可是爷的骨肉,金尊玉贵!主子爷让他抱小阿哥就是他的福分!
至于胤禛,此时已经让福晋回去了,自己则是留在绛雪院,隔着屏风跟刚醒来的小格格说话。
李悦不浪费每一个培养感情的机会。
只是当她聆听四阿哥对她絮絮叨叨的关心时, 她从早到中午一直撑着的身子已经受不住了,四阿哥的话语反而像一股催眠的咒语,她很快闭上眼睛入睡了。
胤禛没听到屏风里的回应时, 大概猜到小格格兴许是睡着了, 正巧左右没人, 他就干脆掀了屏风直接出现在小格格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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