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乐真闻言笑了一声:“还得多谢沈先生费心了。”
“殿下客气。”沈随风跟着配合。
两人对视,俱是笑了起来,沈随风眸色温柔,没有问她昨夜梦中为何哽咽。
因为梦见往事心情不好,冯乐真直接派人跟祁镇夫妇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侯府,一直到回到自家府邸,她才想起还有一件披风落在祁景清那里。
“忘了要回来了,”冯乐真很是懊悔,“那件还是你给本宫买的。”
沈随风失笑:“我回去取?”
“还是算了,叫人知道了,猜出本宫昨夜与他见过怎么办,本宫可不想担上带坏他的名声”冯乐真直摇头,“等日后有机会,再同他要吧。”
两人说着话往院里走,阿叶远远瞧见他们,立刻把手里的扫帚丢给陈尽安,自己则飞快地跑过来:“殿下!”
“慢点,也不怕路滑。”冯乐真蹙眉。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阿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她,“昨日送来的,说是从塔原那边来的信。”
“塔原?”冯乐真听到熟悉的地名,接过信开始拆。
阿叶好奇地看着她:“殿下,您又没去过塔原,也不认识塔原的人,为何会有塔原那边的信……不对,绯战不就是塔原皇子吗?!”
冯乐真眼眸微动,拆信的手一停。
第45章
阿叶说完,自己先紧张起来:“不会真是他来信吧?殿下不是把他出卖给皇上了吗,皇上能让他轻易回塔原?”
“怎么可能是他,”冯乐真拆开信看了一眼,将其中一张递给沈随风,“这是药方?”
沈随风接过来:“是。”
“治什么的?”冯乐真好奇。
沈随风:“心悸之症,这药下的比寻常方子要猛一些,病患估计情况不太好,但要好好养着,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冯乐真眉头轻蹙:“先前只是风寒,如今怎么成心悸之症了?”
“十有八九是后遗症。”沈随风解释。
冯乐真叹了声气,将药方从他手里抽出来交给阿叶:“将这上头的药买全了,再准备一千两现银,一并交给送信的人。”
“是。”阿叶连忙接过,叫上陈尽安便去办了。
沈随风目送二人离去,才和冯乐真一同往屋里走:“生病的人是谁?”
“一个故人。”冯乐真回答。
沈随风笑了:“殿下的故人还真多。”
“吃醋?”冯乐真眉头微挑。
沈随风叹气:“有点。”
“这次的故人,是个女人。”冯乐真解释。
沈随风一脸真诚:“殿下已经到男女通吃的地步了么?”
冯乐真:“……”
“不逗你了。”
沈随风失笑,将手炉塞进她手里,冯乐真眉眼柔和,默默挽上他的胳膊。两人一夜未归,院子里又积了厚厚的雪,此刻踩在上头,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响声。
“快过年了。”沈随风说。
冯乐真嗯了一声:“你打算何时回南河?”
“不回去,陪殿下在营关过年。”沈随风回答。
冯乐真脚下一停,歪头看向他。
沈随风也学着她的样子歪了歪头,两个加起来四十多岁的人此刻像极了雪地里的两只小狗,对视半晌后都有些想笑。
“那元宵节也不走了?”冯乐真试探。
沈随风:“中秋节都不走。”
冯乐真笑笑,正要开口说话,沈随风突然道:“但我有一个要求。”
“说。”冯乐真抱臂,倒要看看他能提什么要求。
沈随风没有说话,反而是扫了一眼周围,确定无人后才俯身贴近她的侧颈:“殿下屋里的床太小了,换一张吧。”
他呵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耳垂上,又转瞬成冰凉,冯乐真明知他是因为不想将外男置办的东西留在她寝房,才故意这般提及,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桌椅板凳之类的要不要也换一下?”
沈随风一顿,抬眸看向她:“真的?”
“博美人一笑嘛,这点事算得了什么。”冯乐真揪着他的衣领,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亲。
沈随风失笑:“殿下真有做昏君的潜质。”
“但是将全套摆设都换了,银子方面……”冯乐真故作为难。
沈随风眉头微挑:“看来殿下也没那么昏。”至少在银子方面,美人也占不着她的便宜。
冯乐真热切地挽上他的胳膊:“这不是初来营关,没带什么积蓄么,等朝廷发了俸银,本宫再还你就是。”
“长公主的年俸,好像还不够殿下这一身衣裳钱吧?”沈随风反问。
冯乐真一顿,低头看一眼自己绣了牡丹与云纹的衣裙:“本宫这裙子很贵吗?”
“以我沈家历代经商的眼光看,很贵。”沈随风认真回答。
冯乐真想了想:“那你再给本宫买两套。”
沈随风:“……”
“你行医挣了那么多银子,给本宫花点怎么了?”冯乐真自从知道他有多少积蓄后,每天致力于与他有福同享。
沈随风哭笑不得,自然是什么都答应了。
为了尽快换掉冯乐真那张床,午膳过后他便出门了,可惜上好的床具桌椅,皆是要先从选木料开始,直接做好的那些,他又瞧不上,只能暂时让祁景清送来的那些继续留在主寝里。
冯乐真也不管他折腾了什么,镇边侯府走了一趟后,她又开始了闭门不出,只是这回与之前不同的是,府衙一众官员的拜帖陆陆续续送上门了。
“之前不是都挺厉害吗?怎么如今一个个着急成这样,莫不是看镇边侯都请殿下过府了,他们便有些坐不住了吧?”阿叶没好气地将一叠拜帖交给婢女,“送去后厨,烧锅用!”
婢女小心地看向冯乐真,见她没有反应,便答应一声拿着拜帖走了。
阿叶撇了撇嘴,哼哼唧唧跑到床边:“殿下。”
“都拿去烧了,还不解气啊?”冯乐真眉头微挑。
阿叶:“想起咱们在营关城受的委屈,奴婢就难解心头之恨,殿下你不知道,先前奴婢去刑台救人时,那营关总督还敢与奴婢呛声呢。”
“那便多晾他两日,叫他知道咱们阿叶也不是好惹的。”冯乐真捏捏她的脸。
阿叶一顿:“只是晾着?”
冯乐真笑了:“有些人,你只是晾着他,便足以叫他难受了。”
营关总督现在确实是挺难受的,在自己的拜帖被连拒三次后,嘴角直接起了两个硕大的燎泡,着急上火吃不下睡不着。
营关这种边塞重地,兵权处处压着宦权,府衙也处处被侯府压着,得知与镇边侯不对付的长公主要来时,他还想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再趁虚居上,谁知祁镇那个冲动没脑子的,这次竟然没有为难长公主。
不为难就不为难吧,能一直冷落无视她也是好的,这样自己只需在她撑不住的时候施以小恩,便能将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这样府衙加上长公主的势力,也勉强能与侯府抗衡,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他将一切都盘算到了,唯独没有算到,镇边侯竟然亲自去请了长公主去府上做客。
天杀的,要是侯府与长公主摒弃前嫌,他这所谓的总督岂不是在营关更无立足之地?也就是这时,他总算是急了。
眼看着递拜帖的小厮回来了,他急忙迎上去:“如何,殿下肯见我了?”
“殿、殿下身子不适……”小厮讪讪开口。
总督头大如斗,半天憋出一句:“递!继续递!另外看看府中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都给长公主府送去!”
“是、是……”
小厮得了令,当即进了库房挑选,半天选出两尊玉狮子来,赶紧给长公主府送了去。
冯乐真一瞧见玉狮子,顿时就笑了:“这营关果真是没什么好东西,这样的物件都能当敲门砖了。”
“这已经是他家最好的东西了。”阿叶接话。
冯乐真点了点头,突然觉出不对:“你怎么知道?”
阿叶一愣,意识到失言当即就要走,冯乐真眯起眼眸:“站住。”
“……闲得无聊嘛,奴婢就去这位总督大人家里转了转,”阿叶怕她生气,含糊说完后快速转移话题,“看来范公公先前说的没错,胡文生虽是封疆大吏,却根本没什么权势,否则库房也不会如此寒酸,都落魄成这了,先前还想拿捏殿下呢。”
“这便是贪心不足了,他想有人合作对付祁镇,又不想落于人下,可不得等着本宫妥协?”冯乐真睨了她一眼,“你,闭门思过三天,再敢乱跑去别人家,下次就等着挨板子吧。”
阿叶嘿嘿一笑答应了,又赶紧拍马屁:“但他没想到殿下如此厉害,连祁镇都不是对手,这回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不得赶紧补救。”
“一对玉狮子而已,算是什么补救,且等着吧,还有东西要送。”冯乐真不当回事,“随风呢?又去盯着人家木匠做活儿了?”
自打她准许他换家具后,他便整日往外跑,每次回来都是一身木屑,非要人家在过年前将一应物件给打出来。
阿叶:“今天没去,没出门。”
冯乐真一顿:“没出门?可大早上就不见他人影了啊。”
“哦,他在后院教陈尽安读书。”阿叶解释。
冯乐真:“……”
“殿下,奴婢觉得沈先生越来越贤惠了。”阿叶认真道。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他就是闲的。”
沈随风的确是闲的了,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事忙,即便在同一个府邸也时常见不着面,大雪封城也不能出门消磨时间,整天去盯着木匠打家具吧,盯得人家木匠都要辞工了,一来二去也就只有找陈尽安消磨时间了。
“这个,是龙胆毒,是毒也是药,用好了可以强身健体百病皆消,用不好就容易一命呜呼,你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这个。”沈随风指着医书上的黑疙瘩解释。
陈尽安:“何时才算万不得已?”
沈随风仔细想想:“中毒至深,药石罔效……总之就是性命垂危时,实在没别的法子了,就用这个试试。”
“那怎么才算用得好?”陈尽安又问。
沈随风:“有人受用,有人不受用,所谓用得好用不好,都是全凭运气。”
“这东西去哪找?”陈尽安第三次问。
沈随风:“此物举世罕见,没必要刻意去找,如果有缘分遇上……”
“你也没见过。”陈尽安这次不是问句了。
沈随风:“医书上见过很多次了。”
“果然没见过。”
沈随风:“……你最近怎么这么多话。”
“最后一个问题,”陈尽安坐在桌前仰头看他,手里还握着笔,“你跟我讲这些做什么,我又不当大夫。”
“多学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沈随风难得温和。
陈尽安隐约觉得不对,但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纠结之下索性不吭声了。沈随风见他终于安静,赶紧又翻开一页书,教他认下一个草药。
冯乐真来了一趟,看这俩人如此认真,便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长公主府内一片静好,而总督大人也在成功送出玉狮子后,又陆陆续续送了不少东西来,直到大半个积蓄都送来了,冯乐真才勉为其难让他来府中拜见。
胡文生简直感激涕零,当天一大早就来了,冯乐真简单问了几句话,便抬眸看了阿叶一眼。阿叶心里虽然不乐意,却还是捧上一个盒子过来。
“这是本宫从京都来时带的海珠,刚好可以做一对耳环,你且拿回去,代本宫赠予总督夫人。”冯乐真端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沫。
胡文生连忙接过:“下官代内子谢过殿下。”
“回去吧,天寒地冻的,年前就不必再来拜会了,”冯乐真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总督大人是个聪明人,想来也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情分不看这些虚礼,凡事得从实处论才是,往后本宫在营关的日子还长,有得是瞧见大人真心的机会。”
“殿下教训得是。”胡文生汗都要下来了。
冯乐真不再多言,等他离开后才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殿下,那两颗珠子是先帝所赐,您怎么舍得给他呀。”阿叶不是个会心疼东西的人,只是这回送的珠子实在贵重,还是送给那样的人,她难免觉得不值。
冯乐真:“他也不容易,总不好为了让他长记性,就真要了他大半家产,更何况……”她轻笑一声,“先帝所赐之物,用来拉拢他的臣子,想来他泉下有知,应该也是高兴的。”
“殿下确定他受拉拢吗?”阿叶小声问。
冯乐真倒不在意:“他一个寻常臣子,得罪不起祁镇,也得罪不起本宫,只能选一方依附,而祁镇压了他许久,他若肯归顺祁镇,也就不会年年因为财政跟祁家军争执了。”
“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就是跟殿下合作,先前一直不理殿下,是想掌握先机,如今发现殿下不是他能掌控的人,就只有退而求其次做个二把刀了。”阿叶分析。
冯乐真无语:“什么二把刀,你从哪学来的词?”
“集市上卖萝卜的周大娘教奴婢的!”阿叶笑嘻嘻。
冯乐真也笑了笑,扭头看向窗外的大雪。
阿叶见她不说话了,便默默凑到她身边,也跟着往外看去。主仆二人安静看着大雪簌簌落下,直到外面刚扫的地面又被白雪覆盖,阿叶才小声道:“京都城就没有这样的雪。”
“想家了?”冯乐真问。
阿叶歪了歪头:“当然没有,殿下在哪,哪就是奴婢的家,就是……有点想秦管事了,也不知她一个人在京中境况如何,是否也想咱们。”
冯乐真无声笑笑,继续看窗外的大雪。
相隔几千里的京都城中,也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只是下得不大,一整夜过去了,地面上只覆盖一层薄薄的白。
长公主府偏院的库房里,秦婉将各府送来的年礼摆在一起,手持名单一边记一边走,等出了库房时,手上名单有十之一二都做了标示。
“去一趟余府,将这份名单交给余大人,告诉他画了标记的,都是今年没送年礼的人。”她冷着脸将名单交给下人,“殿下才去封地第一年,便有人如此慢怠,这是笃定殿下回不来了吗?”
下人连忙接过名单离开,秦婉抬头看向昏沉的天空,幽幽叹了声气。
腊八节一过,还有二十余日就是除夕了,即便在遥远的营关,天气恶劣大雪不断,百姓们也开始偶尔出门,置办过年要用的物件,有心急一点的,直接开始贴窗花了。红纸铰出来的窗花喜气又好看,被大雪一衬更是明亮显眼。
对大乾人来说,不管这一年的收成如何境况如何,只要到了过年这段时间,都是充满喜悦的……冯乐真除外。
身处她这个位置,年节就已经不算是单纯的年节了,还是拉拢势力、收服民心的最好时机,每次过年她都得绞尽脑汁做些什么,才能维持住长公主府的名声。营关这地界的势力简单,也没什么可拉拢的,倒是民心一事上可以做些文章……可又该做什么文章呢?
沈随风进屋时,就看到自家殿下一身薄衫趴在床上,表情严肃得仿佛随时能去上朝。
“想怎么呢?”他问。
冯乐真回过神来:“该过年了,按长公主府以前的规矩,是要施恩于百姓博个好名声的,本宫现在就是在想,应该做些什么。”
“以前在京都时,殿下都会做什么?”沈随风问。
冯乐真想了想:“施粥、赏钱之类的,也有请戏班子与民同乐,京都百姓富裕,大多是图个热闹,但营关的气候,做这些都不合适,只能另想主意了。”
说着话,她突然对上沈随风的眼睛:“你以前经常来营关,可知营关百姓过冬都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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