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久过去了,她仍旧总能想起他。
但好在,周宴礼还在。
虽然他现在小小的,但他还是他。
很可爱,又很臭屁,虽然仍旧脑子空空。
江会会将手串戴上,纤细的手腕上,手镯和塑料珠子手串挨在一起。
一条名贵,一条劣质。
却都是她最最喜欢的东西。
因为是世界上对她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送给她的。
她低下身子抱他:“妈妈很喜欢。”
周宴礼迟疑了一下,小声提醒:“我……我身上很脏的,都是灰。”
“没关系,脏脏的小礼妈妈也很喜欢。”
他抿了抿唇,脸红红的。
非常、非常小声的说:“我也……很喜欢妈妈。”
周晋为完全从那个家里割裂开,为了不让那些扭曲的人际关系影响到江会会和周宴礼,所以早做打算。
他的事业是靠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
前期难了一些,所以待在公司的时间总是很长。
江会会将周宴礼安顿睡下后,又自己开车去他的公司。
整栋办公楼,只剩零星几个楼层还亮着灯。
她按到二十三楼。
进了总裁办,里面空空荡荡的,其他人都下班了。
周晋为并非那种会苛刻员工、自己没走,别人就别想下班的上司。
江会会走到办公室外,伸手轻轻叩了叩门,里面半晌没有回应。
但她刚才在楼下看见这里面是亮着灯的,所以他一定在里面。
于是犹豫地将门推开。
他的办公室很大,巨屏的投影幕在中间,旁边的露台摆放着一些绿植,一看就有人每天细心打理,长得很好。
岛台后面是连接到顶的酒柜,里面放的多是一些红酒。
甚至还有一整套的茶具。
再往里的那扇门,将其推开,里面应该是他的休息室。
可周晋为却已经累到没有精力再去推开那扇门,走到里面的床上躺下休息了。
脖颈随意的后仰,抵靠椅背小憩。
甚至连眼镜都来不及摘。
金色细边的眼镜,和他身上这身深黑西装极为相配,斯文儒雅的气质浑然天成。
只可惜他太过疲惫,领带被扯的松散。
想来这个觉睡的并不踏实。
江会会心疼的过去,动作小心地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想要去拿一张毛毯给他盖上。
可在她取下眼镜的同时,他的眼睛也缓慢睁开。
幽深的眼底对上她的。
她一顿,手里的眼镜来不及放下,自责道:“吵醒你了?”
他摇摇头,坐直身子,抬手揉了揉眉心,想要驱逐疲倦。
可是开口道沙哑还是暴露了他当下的状态。
“没睡着。”他问她,“你怎么来了?”
江会会说:“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最近每天回家都很晚。”
虽然他给她打了电话,今天会晚回去,让她不用等他,早点睡。
他笑了笑,尽量表现出风轻云淡的随性来:“我没事,只是这段时间有个新项目要上,我不太放心,所以亲自跟进了一段时间。”
他这个人不管发生了什么都爱自己一个人扛着,从不和人诉苦。
哪怕对方是他的妻子。
他怕她担心。
江会会心疼地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怎么睡过觉?”
他拿她毫无办法。小姑娘脾气好,但倔起来也是真的倔。
非要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知道骗不过去了,他无奈地搂过她的腰,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
示意她坐上来。
她没动,还记得前几天他让她坐到自己腰上。
她老实照做。
之后的事情就不堪入目了。
猜出她在想什么,他的笑容越发无奈:“我不会这么不分场合。让我靠一下,我再睡一会儿。”
听他这么说,江会会才迟疑地坐上去。
西裤之下的大腿,微微绷紧的肌肉结实,她坐在上面,安全感油然而生。
周晋为果然说话算话,什么都没做。
因为她坐上去的瞬间,他就低下头来,靠在她的肩上,很快入睡。
听到耳边变得平稳的呼吸声,她又开始心疼了。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在掌心揉了揉,企图将它搓热一些。
明明办公室内开了空调,可他掌心的温度还是这么低。
像是捧了一块冰。
耳边的声音沉闷,又有些低哑。
此时带着淡淡笑意:“担心我对你做什么,结果现在对我上下其手?”
他的脸在她颈间轻轻蹭了蹭,笑的稍微有些促狭:“江会会,是不是看我睡着了,所以想趁人之危?”
她一愣,脸瞬间就红了。
这人怎么含血喷人。
“我是看你手很冷,想帮你捂热一点。”
她挣扎着要下去,周晋为笑了笑,不逗她了,将她搂抱的更紧。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清闲了,到时候陪你去旅游散散心。想好去哪里了吗?”
江会会年前就动了旅游的心思,正好春天樱花开了。
她提议:“去看花?”
“好。”他都依她。
想了想,江会会提醒他:“带上小礼。”
他捏着她的手把玩,微凉的指腹沿着她掌心纹路慢慢描绘:“带他做什么,小电灯泡。”
江会会不满地皱眉,扭过头看他:“周晋为!”
她难得几次动怒,大部分都是因为周宴礼。
他眼底带笑,吻在她的唇上。
还恶趣味地伸了舌头,她躲闪不及,怒气全被情欲化解。
那个吻持续了十多分钟之久,中间偶尔会离开,放她喘喘气。
完全隔音的办公室内,只能听见接吻时旖旎暧昧的水声。
他在她口腔中掠夺,似乎想将她身体的水分和氧气全部抢走。
手也不安分,到处揉来揉去。
江会会终于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
缺氧的大脑缓了好一会儿还恢复理智。
“坏了。”
在看到墙上的时间之后,她终于想起来,“小礼一个人在家。”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她愤愤,“小礼现在才六岁,你能不能不要总把他当十七岁的小礼看待。他还是个小朋友。”
以往总是轻言慢语的人,也只有在涉及小礼的事情时,才会罕见的生他的气。
他把她搂回怀中,语气温柔地哄着她:“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家,没人管着,会偷跑出去?”
“当然不是!”她说,“这么晚了,他要是半夜醒了发现家里没人,会害怕的。”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周晋为轻笑,让她大可放心。
“他胆子比你大,即使才六岁。”
江会会认为他就是不想管他所以才这么说的。
见她这么执着,周晋为只能用面前的电脑打开家里客厅的实时监控。
果然,只剩周宴礼一个人的房子,凌晨两点,没了管束的小家伙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捏着游戏手柄打游戏。
电视发出的荧光将他的脸映亮,小家伙的表情格外兴奋。
还时不时跟随屏幕里游戏角色一起左右晃动身子。
玩的十分投入。
他松开握着鼠标的手:“现在信了?”
江会会抿了抿唇。
小礼还真是……
周晋为伸手将手机拿来,见他正要拨通周宴礼的电话手表。
江会会忙将他拦下:“再让他玩一会儿吧,难得他这么开心,别扫他的兴。”
自从周宴礼上小学后,周晋为对他严厉了许多,课表比之前多了,还请了补课老师。
小小年纪,书包里塞满了作业。
周晋为笑容淡淡:“他哪天不开心?”
他直言点出:“你太溺爱他了。”
江会会也没有否认,她就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让他快乐一些。
已经有一位严厉且不苟言笑的父亲了,若是她也这样,小礼的童年该多压抑。
她说:“我只是想把上辈子欠他母爱补回来。”
上一世的她走的太早,只爱了他一年。甚至在那一年里,她因为被病痛而折磨,也鲜少见到他。
所以这辈子,她想从头到尾,好好把他爱一遍。
周晋为从她身后靠回她肩上:“那我呢。江会会,上辈子欠我的爱你要怎么补回来?”
她犹豫不决,应该怎么补?
看她为难的神色,他漫不经心地将手伸到她的衣扣处,一颗颗解开:“里面有床,我们进去躺躺?”
她看见那只不安分的手,衬衫被解了一半,领口轻柔的散开,里面那件法式超薄款内衣若隐若现,弧度饱满的白皙只包裹了一半,剩下那一半暴露在空气中,线条漂亮。
中间挤压出的沟渠,能放进三指有余。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心里知晓他口中的“躺躺”是什么意思。
江会会纠结再三:“你如果忙完了,还是先回去吧,小礼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周晋为点头,又替她将衬衫扣子扣上。
不算意外的回答。
在这个家里,周宴礼永远排在他前面。
回去的路上,江会会自告奋勇开车。
她说周晋为属于疲劳驾驶,坚决不肯让他摸方向盘。
于是他也体验了一把坐在她副驾驶的感觉。
她很谨慎,开车也是,速度慢到将旁边的电动车都衬托出飞驰而过的感觉。
周晋为手肘搭在车窗上,看着窗外。
江会会笑他:“你怎么连孩子都醋都吃?”
他收回视线,语气慢悠悠的:“没醋。”
他这话音一落,车内的安静又持续好久。
周晋为松了松领带:“你不觉得你有些厚此薄彼吗?”
江会会想否认,又突然发现,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不管是十七岁的周晋江和十七岁的周宴礼。还是二十九岁的周晋为和六岁的周宴礼。
在江会会这儿,周宴礼永远都是优先考虑的对象。
他们回到家,周晋为输密码开锁的时候,江会会故意弄出了一些动静来,好让里面偷偷玩游戏的人有所察觉。
周晋为意识到她的行为后,无奈地摇摇头。
倒像是这两人在同流合污,防着他一样。
他也默不作声地配合着,放慢了开门的动作。
果然,等他将门打开,客厅里早就空无一人。
在玄关处换鞋时,他看了眼沙发旁,那只快飞到茶几上的鞋子。
足以可见刚才的小家伙到底有多慌乱,鞋子都顾不上穿好。
换好鞋进屋,他摸了摸电视。
还是热的。
江会会想,周宴礼眼中天衣无缝的伪装,其实漏洞百出。
哪怕是十七岁的他,智商和周晋为都不在一个水平面上,更何况是六岁的他。
想来平日,周晋为也没少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时,周晋为还是将公司被拒绝的事情又讨要回来。
和她“躺”了很久。
周宴礼读小学后,时间没有幼儿园时那么充裕。
如今不光成年人的工作内卷,小孩的学习同样内卷严重。
从幼儿园就开始了。
放学后直接去兴趣班,一个接着一个,等回到家天都黑了。
吃完饭后看书学习,到点了睡觉。
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自己的自由时间。
江会会不希望周宴礼的童年这么压抑,她想让他能够快乐一些。
“但也不能太快乐了。”
周晋为手里拿着他的试卷,上面用红笔写的“十二”格外显眼。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罕见有几分无力感。
闻鸡起舞被他解释成闻到鸡的香味就开始跳舞。
沐猴而冠是木头做的猴子拿了冠军。
周晋为的工作告一断落,刚好有了时间。
可以好好监督他学习。
周宴礼委屈巴巴的坐在书桌旁,握着笔,认命的写作业。
心却早就飞到外面去了。
他和爸爸求情,昨天和朋友约好了今天要去踢足球的,他可是他们队的主力,没有他肯定会输的。
周晋为心如磐石,没有江会会那么容易心软。
他就坐在一旁,手里拿了本书在看。
此时头也没抬,语气不容置喙:“四天假期,你的作业动了一个字没有?今天不写完哪都别想去。”
周宴礼当即垮下一张脸,痛苦的开始写作业。
写一题就要问爸爸一次:“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爸爸,这个呢”
“爸爸,还有这个。”
“爸爸,这个我也看不懂。”
“爸爸……”
“爸爸……”
听他喊了一下午的爸爸,晚上江会会和他说话时,他甚至感觉她在喊自己爸爸。
熬夜工作都没有给他讲题那么累。
脑子怎么能空成那样。
江会会笑他:“他什么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又不是第一次给他补课。”
十七岁的周宴礼同样蠢的无可救药。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典型范例。
周宴礼对于足球的兴趣远超过学习,他甚至还扬言中国足球未来的命运要被他改写。
那天下午,周晋为的手机接到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是江会会接的。
说是周宴礼在踢球时和别人起了冲突,让她赶紧过去一趟。
周晋为在书房,他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线上会议。
江会会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打扰他。
挂断电话后,拿上外套就出了门。
学校离得很近,等她赶到的时候,对方家长正抱着自己的小孩,言语激烈的指责周宴礼。
周宴礼的脸上也有伤,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也脏兮兮的。
站在那里,小小的一个,看着孤立无援。
低着头,面对来自长辈的责骂闷声不吭。
她看着他小小的身影,突然想到,上辈子没有妈妈维护的小礼,是不是也像这样,沉默寡言,独自忍受委屈。
江会会的心脏一阵一阵的刺疼,她走过去,挡在他身前,让他别怕,有妈妈在。
看到她了,周宴礼暗沉的眼睛慢慢恢复了明亮。
他伸手握住她的袖口,握的紧紧的。
江会会问清了事情缘由,刚才踢球他赢了,可对方耍赖,骂了他,还拿球砸他,甚至想动手。
他声音委屈:“是他先动手的,但是他打不赢我,所以才被我揍成了这样。妈妈,我没有先动手,我只是反击而已。”
他倔强的忍着眼泪,不让它掉落,想来在她来之前已经受了很多委屈。
可他不服软的性格让他死命忍着。
江会会心疼的抱抱他:“妈妈不会让小礼受委屈的。”
他眼睛亮亮的,说不清是因为眼泪,还是其他。
对方家长是个不讲道理的女人,明明早就了解事情原委,还一个劲的指责周宴礼。
说孩子之间起个冲突很正常,至于打架吗。
就算是我家孩子先动的手,他也只是想闹着玩而已。你看看,你家儿子把我家俊俊打成什么样了?
江会会是个性格温婉的南方姑娘,说话语气也轻软柔和。
此时却难得强硬,挡在自己儿子面前据理力争,要为他讨个公道。
“即使是小孩也应该讲道理。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错都在他,应该他和我家小礼道歉。”她眼神笃定,“你也应该为你刚才的言行举止道歉。”
女人愣了半晌,显然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大通。
想要维护自己孩子的心情江会会可以理解,可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委屈冤枉别的小孩。
这种行为就是蛮横不讲道理。
仗着年龄和辈分以大欺小。
那个女人气笑了,让她道歉?让她的儿子道歉?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他爸爸是谁吗?这里轮的着你说话的份?”
老师早就悄无声息的退场,既然双方家长都到了,就该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能入职这所学校的,家长都是帝都首屈一指的人物。
她作为领工资的老师,一个也得罪不起。
江会会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退缩,依旧坚决的让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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