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牛蛋给云珠也买了一份,她就可以光明正大拿过来吃了。
闺女孝敬娘那是天经地义。
只可惜她的算盘珠子打错了,在场压根儿没人接她的话茬。
就连老两口都是无动于衷。
云老婆子可是记得,丁大夫说过山楂孕妇轻易不能食用。
她为了金孙的安全起见,自然不会去开口要一串糖葫芦给罗氏吃。
“老大家的,你若是想吃什么,等会儿见了老大,你直接跟他说就行。
二丫本就身子弱,好不容易有点好吃的,你跟她抢那点东西做什么?”
云老头再次扎心道。
这下子罗氏是彻底不好意思开口了,一张脸憋得通红一片。
她的手死死掐着云珠,才控制住自己想发泄的脾气。
云珠被掐得疼了,立马“啊”地痛呼出声,还因挣扎胳膊甩到了罗氏的肚子。
虽然她的力道不大,但云老婆子却是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围着罗氏再三询问她肚子怎么样?
等安抚住了罗氏,云老婆子也不管场景,转过身就甩了云珠一巴掌。
“小贱蹄子,你这是生的什么歹毒心思?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心肠!
你是不是想谋害我们云家的金孙?
我老太婆告诉你,若是你娘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老太婆我打不打死你?”
其他人对此皆已经习以为常,倒是铁蛋儿兄弟三人直接被惊呆了。
这这这......
这还是那个将云珠给视作眼珠子疼的阿奶吗?
这是被妖精附体了吧?
即使他们知道云老婆子对云珠态度变了,可也没想过她会打云珠啊?
云珠不敢闹了。
接下来,在去接大房父子俩的路上,所有人都是安安静静的。
只偶尔云老婆子会说上两句,话里话外无不是关心罗氏肚子里的孩子。
问她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坦?
牛车到云盛明租的宅子外的时候,他们父子俩正一人拿着一只烧鸡在吃。
云烟不知道他们父子俩尴不尴尬,反正他们一群人是不尴尬。
想必是尴尬的吧?
毕竟被一群人盯着开小灶,尤其是这中间还有他的老父母,但凡是个要脸面的人应该都挺尴尬的吧?
铁蛋儿直接嘀咕了一句:“怪不得他俩一直不见瘦呢?原来是在外头吃好喝好啊!”
云盛明还算不是个蠢的,赶忙出声打了个圆场。
“爹、娘,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我还想着等会儿买两只烧鸡回去,让你们好好开个荤呢!”
说罢,他便掏出一方绣着青竹的绢帕擦了擦手上的油渍。
然后掏出一两银子交给云天宝,嘱咐他去不远处的烧鸡摊子再打包两只烧鸡。
自然是没有人去阻止他,但大家皆心知肚明,他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罢了。
等烧鸡拿到了手里,云老头才招呼他们父子俩上车。
“赶紧上车吧,咱们赶时间去普慈寺拜佛,今日直接住在那边,明天再回来。”
第108章 连条狗都不如
云盛明上车之后,也不好意思再吃烧鸡,只能将手中吃了几口的烧鸡递给了云珠。
云珠刚想动手,就被云老婆子一把夺了过来,将其分给了三房兄弟俩。
云天宝的她自然舍不得动,只能将买来孝敬他们老两口的其中之一分给了云烟跟铁蛋儿。
云盛明虽然疑惑,却也没有问出口。
云珠期盼的眼神明显暗了下去。
她发现自己重生回来之后,前世种种全都跟失控一般,朝着她不愿意看见的方向发展。
原本最疼爱她的云老婆子,成了这个家里最厌恶她的人。
原本对她还算重视的父母,竟也渐渐无视她、忽略她。
就连她最瞧不起的三房,竟也渐渐过得比她还好。
明明前世这些人都仰着自己的鼻息过日子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使得这一切突然发生了改变呢?
明明不应该这样的!
老天爷既然让自己重生而来,不就是应该让自己圆了前世的梦,弥补前世的遗憾吗?
为什么反倒让自己过得连条狗都不如?
她看着云烟怀里抱着的胖狗,此刻正吃着原本该属于自己的鸡腿,恨不得将它直接抢过来摔死!
她又看着钱氏怀里昏迷的少年,惊讶得发现自己在云家,竟活得连一个外人都不如!
可是没人会在意她在想什么,所有人都其乐融融的,只有她一个人被隔绝在这个家之外。
云盛明自然会询问去普慈寺的缘由,当得知是要为罗氏肚子里的儿子祈福时,眼里没有闪过惊喜,反而是一抹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罗氏默默看了一眼男人怀里揣着的帕子,默默敛下了眼里的欣喜。
她可以保证,那方帕子不是她绣的,也绝不会是铺子里买的。
那绣技实在太差,针脚歪歪扭扭,看着倒像是初学者的手艺。
很显然,在云家不可能出现,在绣坊或是布庄更是不可能出现。
曾经云家最幸福美满的大房,如今不过相隔几日,却早已经暗潮汹涌。
只需要一个突破口,这个家必然会分崩离析。
二房、三房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默默离他们远了一些,生怕他们突然闹起了矛盾,反倒误伤了自己。
铁蛋儿将云烟搂到自己怀里,假装逗弄她怀中的云小白,实则在她耳边咬耳朵。
“妹妹,我偷偷告诉你,我前几日看见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看见大伯跟一个女人带着云天宝在镇上逛街,那个女人不是大伯娘。”
云珠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大房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有罗氏一人被瞒在鼓里吗?
那她未免也太倒霉了一些吧?
这与被亲生儿女背刺有什么区别?
她生的这两个孩子,还不如生块叉烧来得强呢!
云烟直接捏了捏他哥的手,暗示他别说出来,小心被大房父子俩听到。
到时候指不定会生了什么事端呢?
铁蛋儿果断闭了嘴。
钱氏跟云盛泽瞪了他们兄妹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桃花镇离隔壁县并不远,基本上处于两县的交界处。
牛车差不多行了半个时辰,他们一行人便到了西山县。
今日时辰已然不早了,自然是不可能去普慈寺上香了。
云老头直接问了人,驾了牛车进了西山县城。
同样是天启边境的县城,西山县明显比石安县落魄了许多。
云烟看着周遭的一切,直接从一开始的期待,转变成了失了兴致。
全程大概感兴趣的,也就只有铁蛋儿跟三房的兄弟俩了。
钱氏对于孩子一向是不吝啬的。
她直接给了兄妹俩一两银子,让他们自己看见啥喜欢的直接买。
她敢当众拿出去,自然借的是娘家的由头,他们可是刚刚从钱家回来。
李氏摸了半天,也只摸出来了两个铜板,给了牛蛋跟石蛋兄弟俩一人一个铜板。
最后还是钱氏看不下去,给了他们一人十个铜板。
当然,这算是她借给李氏的,李氏跟云盛弘也承诺了会还。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西山县,总不能让他们连玩都不尽兴吧?
对云家的孩子来说,这样出来玩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不过最后他们几个也是啥也没买,吃烧鸡就吃饱了,哪里还有啥想买的东西啊?
只有大房四人跟被人定住了一样,谁也没有动作。
云老婆子到底是疼云天宝的,她没办法向滚刀肉一样的钱氏张口,只能咬牙用自己的私房银子贴补给他。
这还是她上次讹的王家的银子,是她好不容易重新攒下来的一点私房钱。
自从管家权被云老头攥在了手里,云老婆子就再也没摸过云家的银子了。
“天宝啊,你看见啥喜欢的,就跟奶说,奶给你买!”
云天宝已经习惯了云老婆子对他好,自然也就不会跟她客气什么。
在看见许多人围着的小摊后,直接张口就让云老婆子去付银子。
他甚至都没看,那小摊子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云老头没有阻止,直接将牛车停了下来。
云老婆子过去扒拉开人群一看,好家伙,里头卖的那哪里是货物?
那分明是人!
这是在将人当牲口卖呢?
怪不得会围着那么多人,原来是大伙人凑在一起看热闹呢!
云老婆子自然不会花银子去买一张吃饭的嘴回来,她直接避开了纷乱的人群退了回来。
“奶,你怎么没给我买?那么多人凑在一起,定然是在卖什么好东西!”
云天宝坐的方向恰好是背着人群,自然是没有看见里头的状况。
他只是在刚牛车刚驶近的时候,就刚好看见了这里挤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而已。
“天宝,那里头没什么好买的,咱们换下一个摊子买好吃的,行不行?”云老婆子哄劝道。
只可惜云天宝倔脾气上来了,哪里会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他直接自个儿跳下了马车,朝着人群里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老板,我买!我要买!快让让,我要买!”
于是,看热闹的人渐渐让出来一条道,将里头的真实情况展现在了云天宝的面前。
第109章 囚笼里的女子
一个穿着露胳膊露腿的女人,被人用铁链子拴着,囚禁在了铁笼里。
这就是云天宝入目所及的景象。
他直接被惊得愣在了原地。
本以为里头是什么宝贝,才会聚集了这么多人围观。
哪里想到竟然卖的是一个女人?
或者说少女?
瞧那女子的年纪,大约在十三岁的样子,瞳孔的颜色与众人明显不同。
她是碧色的瞳孔,而正常人皆是黑色或是深棕色。
不过除了瞳孔的颜色外,女子的长相倒是与他人无异。
而卖女子的人瞧着五大三粗的,脸上亦是凶相毕露,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
云天宝明显瑟缩了一下,脚下也似乎有了退意。
然而摆了一天的摊子,只见有人围观,不见有人询价的男人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此刻好不容易见着一个喊着要买的,又怎会愿意放手让他离开呢?
再仔细打量云天宝的穿着,竟是一身全新的锦缎长袍,长得也是白白胖胖的。
在男人看来,云天宝就是个家里不差钱,且被宠着长大的大肥羊。
不宰他宰谁?
“小子,你要买我这丫头?五十两银子,不讲价,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老子告诉你,我这丫头可还是个雏儿,跟她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子可以跟你打包票,长大了绝对好看得紧,怎么样?五十两很划算吧?”
男人话音落下,用眼神将云天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我瞧你小子应该十二三岁了吧?刚好也快到了开荤的年纪,你买我家丫头绝对不亏!”
云天宝何时听过这种荤话?
在男人的打量中,“轰”一下整张脸红透了。
“我...我开玩笑的,我...我不买,你...你找别人吧!我不需要女人,也不需要开荤。”
他吞吞吐吐地说完便想走,可男人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云天宝成功被男人提溜住了衣领。
只见男人单手就将他给拎着双脚离了地,云天宝本人也被吓得面无血色。
“爹...娘...奶...救...救我!快救我啊~~”
声音明显都带着颤音,想哭却又不敢哭,生怕惹了男人不高兴。
云老婆子很想上前去救宝贝大孙子,但是对比了一下自己与那男人的力量,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她甚至在后悔,后悔追着云天宝下车。
早知道还不如好好在牛车上待着,让大儿子夫妻俩去跟着呢!
转念她又开始懊恼,懊恼自己刚刚多嘴。
没事做什么大方人?
要是自己不提买东西的事情,哪里会来上这么一出?
她倒是想赖在钱氏头上,只可惜钱氏往日里“战功赫赫”,她实在没那个胆子去怪罪。
这个苦她只能自己咽。
“老大,你快去救天宝。”云老头吩咐。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男人面前,自己啥也不是。
所以云老头不会选择自己上前,即使那男人手里的是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
说到底,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然后才是其他人。
云盛明不想动,但又不得不动,那是他目前唯一的儿子。
他上前解释道:“这位好汉,小儿年幼不知事,以为这里里三层外三层,是在卖什么新鲜吃食,所以才吵着闹着要买。
现如今已经发现是他意会错了,在下代他跟您赔个不是。好汉您看,能不能先放开小儿?
扰了您的生意,是我们的不是,在下可以给您稍作赔偿,但买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家里再多养一张嘴实在困难,在下实在是深感抱歉!”
只可惜那男人根本不是个讲理的,更厌烦他叽叽歪歪、文绉绉的行为,对他的一番话完全无动于衷。
他若是个讲理的好人,今日就不会在这儿卖人了。
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这丫头片子卖了换酒钱。
若不是去郡里实在路途遥远,他定然不会在这个穷乡僻壤一般的西山县叫卖。
买的人没两个,看热闹的一堆。
他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等着一个张口要买的,心里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哪怕只是个孩子,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他也不怕有人会来找自己麻烦,或是去官府报官。
这丫头片子是他婆娘带过来的,婆娘都同意卖了,天皇老子来了也没资格管自己!
这个年成穷的卖儿卖女的还少吗?
又不是宰了她,是送她去好人家过日子,有什么不好的?
待看见云盛明手里掏出来的十几个铜板,男人内心的不满与烦躁达到了巅峰。
“废话少说!要么拿银子买人,要么将你儿子押在老子这儿!
你儿子扰了老子的生意,是你几个铜板就能打发的吗?你当老子叫花子呢?”
说罢他还踢了踢手里拎着的云天宝,紧接着他的鬼哭狼嚎声更响亮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
云盛明急了。
就连云老婆子跟罗氏都忍不住了,作势想要冲上去将孙子(儿子)给抢回来。
云老头则是坐在牛车上,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突然有些心生厌恶,觉得这个大孙子也不过如此。
没看见其他三个孙子都老老实实在牛车上,眼神都不带乱瞥一下吗?
怎的就他闹出来幺蛾子?
五十两银子?
那都够他们一家好几年的嚼用了。
这个年头去牙行买个小丫头,也不过才十两银子不到的价格。
那个女子难不成是金子做的,怎么就如此金贵,竟然张口就敢开五十两的价格?
当他们云家人是冤大头吗?
二房、三房人全都沉默着,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全都对此无动于衷。
要他们说,那云天宝就是被惯坏了,多揍几顿不就老实了?
非得当个宝似的,宠啊、惯啊,现在好了吧?
还没成年呢,就给他们整回来一个现成媳妇儿了!
那感情好啊,都不用再多等几年了,他们大房就可以抱孙子了。
小儿子跟大孙子还可以一起养,说不定还能喝一个人的奶水,那感情绝对比谁家都牢固!
第110章 买人
眼见着男人耐心耗尽,似乎又有了想揍人的冲动,云盛明哪里还敢有侥幸心理了?
“买买买!我买!好汉,只要你放过我儿子,这丫头我们买!”
那男人立马换了个神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张嘴却是云盛明不想听到的内容。
“早这么着不就好了?
不过五十两是刚刚的价格,耽搁了老子这么长时间,老子现在改价了。
老子也不跟你弯弯绕绕,六十五两银子这丫头你带走,日后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见笼子里的女子无动于衷,男人踹了一脚笼子。
“死丫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拜见你未来的丈夫跟公爹?
赶紧跪下来磕头感谢他们。
日后你可就要跟着他们去过好日子了,记得念着我这个后爹一声好!”
女子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
似乎是反应了过来,身上的铁链叮铃哐当响了一阵,她改坐为跪,朝着云盛明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她又朝着男人跟云天宝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声若蚊蝇地喊了声“相公”。
在场的人全都跟着起哄,祝贺他们父子俩白捡了一个漂亮丫头。
云天宝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脸上通红一片,在男人手里也不挣扎了。
云盛明被赶鸭子上架,明显气得不轻,整个人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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