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以为她对所有人好,就能收获别人的友好和奴才的忠心,却不知他们只是依仗着她是颗好捏的软柿子罢了。
至于宝亲王,从前他只是喜欢她的容色和柔顺,如今色衰爱弛,又觉得她的柔顺已然变成了愚蠢,可以说原身的失宠是必然的。
一旁的皎皎看着时舒缓缓合上了眼,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到了门外,皎皎捧着玉镯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几下,然后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发现这上头没有内造的标记后,更加觉得自己今日的举动没错。
此时,她再次祈祷这位出手阔绰的富察格格能活得长长久久,这样好的镯子,还不是内造的,可以放到外头去卖,一准能卖个好价钱!
把镯子收好,皎皎看着门外跪着的朝霞,裙摆都被垫在了膝盖底下,她当然能瞧出来朝霞在偷懒,以前在内务府时,那些姑姑嬷嬷们要是瞧见她们敢这样,立时就会加罚一个时辰。
现在朝霞也是在偷懒,她要不要管呢?
只是想了片刻,皎皎决定了要管。
她以前是跟在朝霞身边的,朝霞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要是她有不对的地方,朝霞是有资格报给上头的嬷嬷罚她的,所以她以前根本不敢得罪朝霞,就怕她跟嬷嬷胡乱说话。
但现在主子说了,她现在是贴身侍候的,在宫女里,她是大的那个,她现在是有资格管朝霞的人。
但她知道朝霞一向看不起她,日后恐怕也不会听她的话,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学着内务府嬷嬷们教训她们的法子了。
“朝霞,主子叫你罚跪,可没叫你这么跪的,按着规矩,你得再多跪一个时辰。”
朝霞恨恨看她一眼,把膝盖底下的东西抽出来,感受着膝盖的疼痛,她强撑着冷笑道:“我倒是愿意跪,不过等到了拿膳的时候,就辛苦皎皎姐姐去了。”
皎皎面色一僵,她们这边拿膳食,通常是由朝霞去的,她在二所待的时间长,认识的人也多,拿回来的膳食比富察格格吃的还要好,她是跟着吃过的。
如果是她去拿膳,只怕拿回来的都是些冷饭冷菜了。她不愿意吃冷饭,里头那位主子重病在身,自然也不能吃。
皎皎只得进了屋子,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时舒轻轻叹一口气,又从枕头底下摸了个荷包递给她。这一年雍正帝驾崩,宝亲王忙碌至极,根本没时间踏入后院,她更没办法短时间内复宠。
靠银钱打点膳房是唯一的法子,好在她在上个世界攒了不少金银,暂时还能支撑得住。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这具身体养好,然后保住大格格的性命,把永璜接回来,最后才是复宠。
时舒想着,目光望向了正院的方向,朝霞跪了也有些时候了,正院那边想必要派人来问了吧。
如果按照时舒自己的想法,处于弱势之时,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福晋不想让她有这样的好名声,她便顺水推舟,把这名声去了便是。
然而原身心中不是这样想的,时舒能够感受到,原身的记忆里,对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着平等的恨意。
而且她的心愿是找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皎皎接过荷包捏了捏,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有了这些银子打点,想必膳房最近都不会怎么为难这边了。
她心里对富察格格也多了些信心,要是富察格格之后慢慢好了起来,那她岂不是成了照顾格格的大功臣,到时候就算是朝霞,也动摇不了她的位置。
刚出门,皎皎便碰到了自正院而来的一个管事嬷嬷。
“富察格格身子可好些了?福晋远远瞧见这有人跪在这里,怕富察格格是不是被慢待了,特地叫我来问一问。”
管事嬷嬷瞧着很诚恳,然而皎皎心里狠呸了一声。
要是真的关心格格,怎么会连格格平日里吃食被克扣了都不知道,现在看见朝霞跪着才来问话,一定是因为朝霞给这个嬷嬷使了银子。
皎皎一面将嬷嬷引进明间,一面担心着,听说这位富察格格是个耳根子极软的,不会真的被说动了,然后又让朝霞回来当大宫女吧,到时候她可就倒霉了呀!
因为怕染病,嬷嬷只是在外面行了礼,而后问道:“福晋让奴才来问问格格,可是外头那个奴才侍候得有什么不妥当,若是格格不喜欢她,奴才这边叫人打了板子送回内务府去,再给格格领来一个好的。”
皎皎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是朝霞给这个嬷嬷使了银子,要不然怎么说“若是格格不喜欢她”呢?
分明就是她苛待格格才是!这可是大罪,被她说得好像什么事儿没有一样。
而且这话给别人听了,还以为是格格不喜欢就要撵出去打板子呢,传出去话可就难听了。
打板子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内务府凡是被退回去的奴才,哪个不要挨一顿?也就是仗着格格不懂这些罢了。
她揪着心,恨不能这个时候冲进去把这些话告诉格格,以免她受了欺骗。
然而听到时舒说的第一句话时,皎皎终于放心了,心头猛然涌起一股喜悦,她就知道格格不会被这个嬷嬷给骗到的!
“不必了。”
时舒自然不知道外头皎皎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对于内务府的一些规矩她还是知道的,更别说外面这个嬷嬷话里明摆着有个等她掉进去的坑。
她说完这话,停顿了片刻又道:“朝霞在我这儿伺候了这么久,只是一时糊涂犯了错,才叫她在外头罚跪。不过我这儿确实有两桩事情要劳烦嬷嬷了。”
她的声音从容而温和,又带着浓浓的关切:“我这儿除了皎皎和朝霞,按理来说侍奉的人应该还有两个太监两个宫女,如今却不知都去了何处,还望嬷嬷替我寻一寻。”
“他们都是伺候了我不少时日的人了,一时犯错没什么的,回来在外头跪足六个时辰便继续当差就是了,我是绝不忍心把他们送回去的。只是我这儿没有伤药给他们用,还望嬷嬷禀明了福晋,叫人送些来才是。”
半个月前亲自调走了这边侍候久了的几个人,又给她换了新人的王嬷嬷一时无言。
她听着这位富察格格一如往常般和气的声音,那么轻飘飘地说跪足了半个时辰还能继续当差,忽然有些不知道她到底是心善还是心狠了。
跪两个时辰,都能叫人膝盖疼上小半个月的,六个时辰下来,就是抹些伤药,不歇个十天半个月的,这腿估摸着一半就废了。
但她也只能恭敬应下,富察格格对下人狠些,倒是正合了福晋的意。
不过这位老好人格格怎么就忽然变了性呢?想来是病了一场,心里头终于想通了吧。
王嬷嬷先回去复了命,得了福晋允准后,很快就把时舒那疏忽职守的人给送了回去。
配殿门外齐齐整整跪了五个人,倒是一桩别样的风景。
皎皎来来回回走过这几个人身边,心里有些得意,以前她还是被这几个人使唤来使唤去的,就是瞧着她年纪小好欺负,如今她得了格格重用,他们这些人,以后就得在她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了。
起先,这些被叫回来罚跪的人心中还很是不忿,他们听说的富察格格往日可不是这般做派,差事办得无论好不好,都有大把的赏银,一时犯了错,哭一哭,磕两个头也就好了。
这回怎么就忽然下了狠手?
第一个时辰,他们都还在满腹怨言,期待着富察格格收回成命,并且觉得她应该会饶恕他们的。
第二个时辰,他们心里更恨了,他们才来多久?分明是以前那些奴才对格格不忠,眼见格格失宠了,就用从格格这里得来的银子把自己换到别的地方去当差。格格这不就是拿他们来泄愤?
第三个时辰,有的人撑不住了,有气无力的,心里头不断念叨着,求格格绕过自己,他以后再也不敢了云云。
而皎皎路过的时候,心态也逐渐从得意变成了胆寒,她知道,如果日后她要是敢对格格不敬,这也许就是她的下场。
第四个时辰末,终于有人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但没人敢动,更没人敢去想这个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皎皎在外面听到格格的叫声,进去片刻后,出去宣告:“行了,格格说了,念在你们是初犯,这一回便绕过你们,若有下回——哼。”
话音刚落,皎皎就被吓了一大跳,因为她看到这群刚刚还姿势僵硬的人忽然活过来似的,“砰砰砰”朝着地下不要命了似的磕着头,嘴里喊着各种含糊不清的谢恩的话。
这倒是让皎皎想起她们刚来西二所侍候格格的时候,那时候格格可是每人都发了两个月的月银,还有衣裳首饰之类的赏赐,出手极其大方,但那个时候他们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甚至还有人偷摸在背后数落格格,说这回的赏赐不如上一批奴才的多。
如今倒是稀奇了。
等听到皎皎说,格格还特地叫人给他们准备了药膏的时候,这群人更是高兴地涕泗横流,就算爬都难爬了,还说要进去给格格磕头谢恩。
皎皎连忙拦住劝了一通,又说了些关心的话,然后就被所有人一声一个姐姐的叫了起来。
就连一旁跪满了三个时辰早就回去抹上药膏的朝霞,看到这种场景,心里也忍不住对富察格格多了几分敬畏和感激。
至少她才跪了三个时辰不是吗,格格当真对她额外开恩了。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的第一个瞬间,朝霞就吓了一跳,她狠狠摇了摇脑袋,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她来这儿,可不是只想做一个格格的奴才的!
“格格, 您该喝药了。”
皎皎恭恭敬敬地把药汁端上来,预备侍候着格格用,经过昨晚的那件事, 她心里最后那点对富察格格的轻视都没有了, 反正被退回内务府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差事,干脆就一心一意侍候富察格格吧。
时舒却并未接过, 她看着药汁问:“这药是你亲自瞧着熬好的?”
她刚醒来时,以为这具身体快要病死了, 才赶紧把健康点加上, 甚至从系统商城买了一粒药丸备用, 防止原身的身体病得太重, 健康点也救不回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用药丸, 只是勉强用了些清淡的膳食,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迅速恢复中, 这说明原身之前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差。
但按照皎皎所言, 原身虽然失宠,身边的宫女太监也不上心, 但还是有太医开了药方给她的, 还有朝霞日日侍奉她喝药。
既然身体状况没有到药石无医的情况, 为何原身喝了那么久的药都没有起效, 反而还越病越重?
时舒能想到的就是那药有问题,宫里的太医开方都是要经过备案的, 以便之后追责, 太医不会有这么大胆子,那就是她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原身近身侍候的只有两人, 就是皎皎和朝霞。眼前的皎皎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昨日第一次见时, 只有皎皎对她没有任何恶意。
这也是她头一个提拔皎皎的原因,实在是原身身边侍候的四个宫女,两个太监里,只有这个皎皎身上还有些许善意。
皎皎闻言有些不解,“是奴才亲手熬的,可是奴才做的有什么不妥?”
她心里直打鼓,以前熬药喂药都是朝霞一手操办,广伯剧晓说漫话都在腾讯裙四贰二咡五救意四柒她也是学着朝霞这么办的,该不会是她哪里做得不如朝霞,让格格想换朝霞来侍候吧?
时舒看她一副惊慌的模样,不过也并没感受到她有什么心虚,于是示意她把药放在一旁,然后问道:“以前的药是谁熬的?”
皎皎忙道:“回格格的话,以前都是朝霞熬药,进来侍候格格喝的。”
心里却越来越没底,朝霞侍候得难道就那么好?
格格到现在还惦念着?
要不是朝霞来喂药的时候不许她进屋看,她一定也能学会她的本事!
时舒一看便知,皎皎现在估计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朝霞挤下去,她心中满意,身边的人是忠是奸尚且不知道,她不能让底下的人拧成一股绳来对付她。
挑拨两个贴身宫女的关系,是最简单的法子,如此,剩下两个宫女和太监要往上巴结,也得站好队,必然会形成两个对立的团体。
而根据方才皎皎所言,这个朝霞似乎是最有问题的。
正想着,时舒忽然听到皎皎一声惊呼,而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前的一盆花,只是花瓣早已掉落,花枝也已经干枯了。
皎皎纳闷,往外瞧了一眼道:“真是奇了,这会子正是四月,这花怎么就……”
时舒脑海中忽而灵光一闪,吩咐皎皎把那盆花端过来,自己凑近闻了闻,果然是一股子浓重的药汁的味道。
皎皎下意识跟着她一闻,然后惊诧道:“这,这怎么……”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下去,这个味道和她刚刚熬好的药是一样的,而且里面的土壤还有些湿润,一看就是最近才被倒过东西。
联想到富察格格的久病不愈,和朝霞喂药时的举动,她一瞬间明白了全部。
皎皎下意识跪倒在地,脑中霎时一片空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朝霞自己要找死,为什么要连累她!
她这分明就是要让富察格格生生病死在这里,到时候她们浙西诶伺候的人又能得了什么好下场?
想起从前看到过的那些被生生打死扔出去的太监宫女,皎皎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候她才想起给自己辩解。
然而抬眼一看,富察格格却并非她想象中那般震怒,而是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察觉到自己的视线,格格居然还朝她安抚地笑了一下。
皎皎愣了片刻,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格格早就知道朝霞做的这些事情了。
难怪格格方才会那么问她。
皎皎恍然大悟,旋即而来的就是阵阵后怕,幸亏她当时没傻到跟着朝霞一起作践格格,否则……
皎皎禁不住打了个激灵,然后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时舒,希望她在看清朝霞真面目后赶快将她赶出去才是。
时舒自然也看懂了皎皎眼中的期盼,只是她深知,朝霞一个小宫女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原身对她不算差,她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原身害死?
除非是背后有人驱使。
只是原身从未与人结怨,原身的记忆中也没什么线索,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朝霞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那便只能守株待兔了。
时舒吩咐皎皎把这盆花先收好,而后让她出去告诉外面当差的宫女太监,她如今在养病,屋里没什么差事,大家轮流在外头守着就行,歇着的人可以回屋去。
皎皎虽不解其意,到底还是没敢反对。
时舒知道,如果要引蛇出洞,那她屋里这些人就不能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还是恢复以前的懒散,才能让人觉得她还是以前那个好欺负的富察格格。
紧跟着,时舒把朝霞叫了进来,在朝霞身上,她能感受的情绪只有不屑,无法判断她到底有没有害人之心。
但很快,她就可以知道朝霞背后是不是有人了。
时舒先是问了她两句,叮嘱她好生当差,然后赏了她一些新的药膏。
朝霞心中不解,但也并没放在心上,甚至把昨夜冒出来的自己是否暴露了的心思都打消了,她打开药膏闻了闻,觉得富察格格还是从前的老好人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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