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道:“我处理掉了,自不会留下。”
“哦?”
他显然来了几分兴趣。
颜汐继续:“留着有甚用?我没有那个胆量把它偷送到陆伯伯的眼皮底下告状,让你败露。如若就藏在这屋中也毫无意义,我走后,你必然会派人将这屋子的里里外外皆查上一遍。我早说了,我既是答应了和你走便不会反悔,也不会耍心思。再说,我也斗不过你?被你发现了怎么办?你前边能放了阿泰,后边也能再抓了阿泰,我又会有好果子吃么?”
陆执听罢缓缓地抬了手。
那两名婢女瞧见也便停了下来,重新铺好被褥之后安静地退去。
男人站起身子,迎面朝她走来,待到她身前,打横,把人一下子抱了起来。
颜汐下意识轻呼,脸面无疑转瞬烧红,双手无处安放。
与他相比,她甚娇小。
转而,小姑娘便被落到了榻上。
男人欺身逼近,俊脸凑来,与她呼吸缠绕,热浪滚滚。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也更识时务。”
“那,怕是也猜到了后续将如何,所以,别跟我耍花招。”
“别惹我,听见了么?”
他说着说着,慢慢靠近她的耳边,语声越来越低。
颜汐感到热气,微微一缩,乖乖地应声:“知道了。”小眼神缓缓轻转。
陆执嗅到她身上发上的香气,心中微荡,身子酥麻,转而回眼瞧了她一会儿,接着便来势猛烈,一下子亲上了她。
一股灼热从头到脚,马上席卷了颜汐的周身,脸蛋瞬间涨红起来。
她招架不得,轻声呜咽,不时细腿微微一颤,一阵密密麻麻之感,感到了他的手入了她的衣裙,顿时打了个哆嗦。
小姑娘愈发地呜咽,脸灼若芙蕖,烧热无比,然正当这眼泪汪汪,无助之际,双眸骤地缩放了去,而后便使劲儿地推向了他。
陆执的手掌蓦地感到一热,随着她推他,也便松开了人。
大手从衣下拿出,一抹鲜红赫然呈现。
颜汐的脸顷刻之间,不...不知是什么颜色...
“你...我...”
她想问些什么,又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没问也没说,红着脸面,间或抬头偷瞄他一眼,而后也没等,匆匆地跑了出去。
陆执沉着脸,一动没动,包括他的手,不悦显而易见,半晌,冷声唤了人。
“端水。”
良久后,夜晚烛火摇摇,颜汐换了衣裳从旁屋回来。
人战战兢兢的,脸烧热,进来便看到那男人正坐在一旁,冷着脸面。
颜汐依然没说出话来,对方先开了口:“几日?”
小姑娘答的颇快:“十...”
陆执一言未发,转而嗤笑一声,不信之意甚是分明。
颜汐赶紧道:“有的时候真的要十日,你若不信,可以去问旁人。”
她眼睛扫向了屋中的婢女。
青莲立马道:“是,小姐有时候真的要十日。”
陆执没理,当然也没问旁人,不一会儿起了身,扯过披风,慢条斯理地穿了上。
颜汐又怕又喜,但面上丝毫不敢表现出半分欢悦,在他出门之前问道:
“前三日怕是要很难过,我过几日再去当东西,成么?”
陆执依旧一言没发,只系了披风,凉凉地瞥她一眼,抬步走了。
没明说不许,也便是默许。
颜汐柔荑紧攥,直到桃红跑回来欢喜地相告,她方才终于敢笑。
“小姐,走了走了!”
小姑娘顿松了口气,脸面上也顿见笑意。
屋中悄悄地满堂欢喜。
十日,她至少要安稳十日,如何能不喜。
这一夜,颜汐睡得甚安。
翌日虽肚子痛了一整天,她也颇悠闲,再不用提心吊胆怕那厮夜入她房,欺负于她。
第一日安详安稳,第二日,第三日亦然,她没再见到陆执。
到了第四日,小肚子不再痛了,颜汐也捉摸起了那男人要她办的事。
上午去给国公夫人请安回来的路上,她瞧着四周无人,与婢女悄悄商量:“要今日么?”
青莲道:“今日风大,天寒,明日再瞧瞧,总归距正月初六还有那般久的日子,迟个三五日想来他也不会怪罪,尤其,小姐又不是没理由,他不知道小姐来了葵水么!”
颜汐想了想,点了头。
这般刚要回北苑之际,突然感觉哪里好似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颜汐转眸寻望,没见任何异常,也便又转了回来。
可刚行几步,那种感觉再度出现。
她下意识再次驻足寻视,可依旧没觉得周围有什么不对。
两个婢女自是感到了她的异常。
桃红问着:“小姐怎么了?”
颜汐道:“觉得有些怪怪的,你二人可感觉到总有人朝着咱们这边盯着?”
桃红青莲双双立马转了眸子,四处寻看。
半晌后,桃红道:“没有啊小姐。”
青莲亦然:“没有人,怕是小姐的错觉。”
颜汐听罢,放心些许,回了桃香阁。
第五日第六日依旧安宁。
待得第七日,还是去给国公夫人请安回来的路上,她没来由的一阵阵又出现了那上次之感,可寻视过后,依旧发觉四下无人。
颜汐愈发地觉得奇怪。
第八日终于盼来了艳阳天,外头不甚寒冷,她的月事也净了。
颜汐每隔三日去给国公夫人与老夫人请安一次,这日也正好不必去拜见。
主仆三人商量过后,便就选择了这天出府。
一连八日,颜汐都没见过陆执。
她不能伺候,他自是不会来寻她。
毕竟他对她就只想着那一件事而已。
早早地,颜汐便让青莲出去雇了马车。
临行之际,她又回忆了一遍他给她的那张字条。
“五日内,后门出府,雇车入集,成康当行,当掉。”
颜汐依他之言,同两名婢女从陆府后门出了去,行了许久后,上了雇来的马车,一路入集市,去了那成康当行,当掉了他给她的那只手镯。
然刚从当铺出来,颜汐蓦地心微颤,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竟是突然之间再度有了在府上那被人盯着的感觉。
小姑娘胆子小。一次两次是巧合,这般历经了三次,她便有些忽视不得,本能地害怕,面纱之下露出的眸子中明显浮现一抹惊慌,握住了婢女的手。
青莲关切询问:“小姐,怎么了?”
颜汐没答,只拉着她与桃红的手,快步地走。
马车停的不近,一条街外。
颜汐主仆一路行着。
她快,她感觉那人也快,她慢,她便感觉那人也慢。
青莲桃红自是也早有了知觉。
到了马车停靠之地,人又好似也跟着停了脚步,隐匿在了暗处。
“小姐!”
青莲道:“别管,快上车去。”
这是谁人,几人不知晓,但其是个男子,身形颇为瘦弱,很是敏捷,且居心叵测,沿途一路一直跟着她已是显而易见。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颜汐早吓得小脸煞白,浑身冷汗淋漓,上车的脚都没了什么力气。
正当这被吓得魂都没了三分之际,突然听得一声男子的喊叫,转而颜汐三人回头便看到了十多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手中拎着个瘦猴似的男人,将人摔在地上。
待看清那男子的脸,颜汐三人皆瞳孔微缩,大惊。
因为这人正是宋嬷嬷的儿子,二房三公子的伴读福禄。
转而惊魂未定,还不待思索分毫,便见巷子口处停就一辆华贵马车,士兵转瞬便将此处围了起来。
车中慢悠悠地下了个高大伟岸的身影。
颜汐远远地还没待看清人的脸面,心跳便蓦地漏了半拍似的。
只因,那身形体量她太是熟悉,不是别人,正是陆执!
八日未见,最后一次相见还是那晚,所历那事。
颜汐想起,脸便有些本能的红烫,所幸戴着面纱,旁人也瞧见不得。
福禄已然开始求饶。
“爷饶命,爷饶命!”
他怕是还尚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这般连连话语之际,背后的男人已经过了来,玄色鹤氅罩身,长身玉立,垂着眼眸,微微示意。
那束缚着福禄的黑衣人便一把抓住了福禄的头颅,将人的脸掰了过来给陆执瞧看。
他看他的同时,福禄也骤然看到了他,大骇,被吓得双股战战,当即湿了裤子。
“啊,世子,世子,世子....我只是,我只是...”
语无伦次,早已说不清话语。
陆执微一敛眉,“嘶”了一声,记起了人。
就是因为对上了这是何人,幽暗的眸子方才更暗。
男人抬了脚,皂靴踏到了福禄身上,转而挪到了人的脸上,慢慢碾去。
“你娘教你的?”
好似眉眼含笑,又好似咬着牙槽,声音冷,却又有笑意。
福禄的胆子早被吓破,不仅是胆子,那张还算周正的脸顷刻便被碾磨的血肉模糊了去。
“啊!”
疼的一声惨叫:“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陆执“呵”了一声,轻描淡写地道:“你吓到她了。”
“是是,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错了,小的给小姐叩头道歉。啊!”
鲜血从他的脸上口中流下,可怖至极。
颜汐亲眼所见,一下子就转过了头去。
青莲与桃红抱住了她,也皆心肝乱颤。
福禄那日听得她娘的盘算,色字当头一把刀,加上陆家女婿这一身份的诱惑,让他迷糊了好几日。尤其一想到那小姑娘天仙一般的美貌,愈发地悔,愈发地急,遗憾的不得了!
他已经一连许多日跟着颜汐,本意是想施他娘那法子,寻机会英雄救美,但眼下为冬季,湖水已然结冰,加之颜汐畏寒,根本不大出门,更不靠近水边,机会少之又少,他实在是寻不到时机,又实在是馋人,便昏了头脑,有了那一次有一次的跟踪,但万万没想到......
“小的只是倾慕颜汐小姐,只是想看颜汐小姐几眼,小的错了,小的真的错了,世子饶了小的吧......”
他不断哀求,但一句回应都未得。
半晌,陆执方才抬了脚,很是无所谓地给了身旁的黑衣人眼神。
接着颜汐便背身听得那福禄被堵上了嘴,拖了下去。
她但觉不好,回头,恰见那男人朝她走来。
小姑娘声若蚊吟,第一反应:“别,别弄出人命...”
一句话方才说完,她的脸已被陆执捏起。
“你可真勾人啊...”
颜汐轻咛,本就又惊又怕,当即更是脸一阵子白,一阵子红,没说出话来,这时,见他微微侧眸,朝着手下:“把他娘也做掉。”
颜汐更是心一惊。
扪心自问,她确实不喜宋嬷嬷,往昔六年她没少苛待她,暗中匿下了不少陆家给她的银子,对她也谈不上好,她也希望她受到惩罚,但罪不至死。
可没待说什么,她也没敢说什么,便听那男人再度朝她开了口:
“回去收拾东西,大后日正午,后门...别耍花招...”
颜汐听得这,无疑一怔,什么都忘了,脑子甚至没甚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仰着小脸,直直地看着人......
男人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神色疏离,薄唇轻启,冷声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让你回去收拾东西,大后日正午从后门出来,听懂了吗?”
这次,颜汐自是已然明了,心口“砰”地一下。
他竟然,后日就要把她弄走!
*******
少倾,被他亲自押上了马车,小姑娘乖乖地上了去,未有半分反抗,自然,也反抗不得,连言语都无。
她安安静静地坐了下去,与那男人对视一眼,别开了视线。
陆执盯她一会儿,让马夫催了鞭。
青莲和桃红也早随着上了车。
不时,众兵让路,她所在的马车率先出了去。
车上三人半晌皆一句话没说。
终是桃红先开了口:“后日不是才腊月十八...”
青莲道:“是呀,不是说,正月初六才走。”
颜汐小脸冷落,说不怕是假。
她简直要怕死了,好半会儿方才回口:“可能是有意为之。”
青莲桃红:“?”
颜汐道:“特意不给我们什么喘息的机会。”
青莲桃红了然。
接着,车上再度恢复安静。
颜汐渐渐地又想起了宋嬷嬷与福禄。
“那俩人...”
桃红大概知道小姐的心思,安慰道:“那个福禄和王清安一样,对小姐没安好心,他也就是没机会,有机会未必干不出王清安那事,死便死了!”
青莲接口:“宋嬷嬷贪污陆家的钱财,如若给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知道,实则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颜汐明白。只是她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对死人这等事不可能毫无知觉。
且,即便已经领教过了陆执的狠辣,实际发生了也让她怕。
毕竟,他不知宋嬷嬷贪了陆家的钱财。
但也,这就杀了....
马车一路奔驰, 三人说了一会儿皆不再说话,车中再度陷入安静。
颜汐冷白着小脸,到最后旁的都抛了去, 心中脑中唯剩了一事,就是:那“后日之事”。
马车颠簸,青莲不时拉开了车帘朝外瞅了一眼。
原只是随便一看,然这一看吸了口冷气,心骤沉,因为马车所行并非回宁国公府的路。
“小姐!”
青莲立刻唤了颜汐。
小姑娘和桃红双双朝外望去。
颜汐也瞧出了这非陆府的方向。
桃红颤声道:“要带我们去哪?总不会是现在就要...”
青莲打断:“当然不会,别吓小姐, 否则,他适才还告诉小姐那‘后日之事’作甚?”
桃红闭了嘴。
三人也皆不再猜测,静等那未知之事。
婢女二人分坐颜汐左右,将人护的更紧了几分, 尤其当感到马车速度减缓之际。
不一会儿烈马长嘶, 那马夫勒住了缰绳,车停了下来。
转而有人打开了车门。
两女一男映入眼帘。
其中一女子的装扮竟是和桃红今日一模一样。
“颜汐小姐,得罪了。”
女子话毕便一把拉下了桃红。
“啊!”
小婢女惊呼, 转瞬便要哭了出来。
颜汐更急, 立马朝前挪了两步。
“你们要干什么?”
惶急之下,她问出了口, 然转念只略一思忖便可参透她们要干什么。
“桃红”装扮的女子上了车来, 微微颔首,行了礼:“主人吩咐,叫奴照顾颜汐小姐两日。”
颜汐一言没发, 微攥上了柔荑,鬼才会信什么照顾, 分明是监视。
“那她呢?你们要把她带去何处?”
颜汐指着被扯下的桃红。
女子答道:“桃红姑娘先颜汐小姐一步去安全的地方,待后日,颜汐小姐便可和桃红姑娘重逢了。”
颜汐咬上了唇。
陆执那厮当真是滴水不漏,半丝机会都不会给她留下。
他弄了个女子代替桃红,一为这两日监视她,防她耍花招,毁他计划;二多扣了个人质。
终,小姑娘朝着婢女柔声:“别怕。”
桃红当即红了眼睛,抿上了唇,重重地点了头。
转而车门被关上,马车再度动了起来。
颜汐和青莲掀着车帘,朝后望着桃红,见她被那一男一女带走了去。
直到望之不见,青莲方落下了帘子,轻轻攥了攥小姐的手。
俩人的视线都望向了那“假桃红”,皆未再说话。
正午,亦如出去时,马车停在了陆府的北后门。
颜汐青莲同那个假桃红一起返回了桃香阁。
此番回来,屋中有着这么一个人,一切自是变了味道。
颜汐青莲几近不再说什么重要的话。
婢女大多时候只是安安静静地给小姐收拾东西。
这日,就这般过去。
*******
翌日,腊月十六,距离颜汐离开陆府还有两日。
“桃红”吃住皆在颜汐房中,几近是颜汐在哪,她便在哪。
前一天夜里,宁国公府外西街的一户小宅走了火。
天亮后,消息传入陆府,也传到了颜汐的耳中,全府一时之间讨论的几乎都是此事。
但桃香阁没人议论。
颜汐与青莲听过,不用问是谁人,闭着眼睛也猜到了,是宋嬷嬷那户。
小姑娘害怕。
不是因为宋嬷嬷和福禄这就死了。
而是害怕陆执。
也不是因为他说杀就把人给杀了。
她就是觉得,陆执有些喜怒无常,有些过于狠厉。
确实如婢女两人往昔所言,相比于小时,她第一次见他,他十六岁的时候,他好似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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