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州换了身衣服,平时不上班不用穿工服,他的私服穿搭其实很有个人风格,飞行服夹克外套里叠穿了件灰色卫衣外套,显得肩线宽阔锋利,白T内搭和休闲卫裤又给他添了点松弛感,很符合他有些拽痞气质。
“不用紧张,朋友聚会而已,就当去玩玩,”谢珩州不想给她压力,提前叮嘱,“里头有几个人玩得有点开,要是你不愿意,千万别看在我面子上勉强答应,直接拒绝。”
陈盐说好。
“也不全都是你不认识的人,祝晗日和向十鸢也会来。”
这下陈盐眼睛真的亮起来。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只要有一两个熟悉的面孔,更多清水完结最新文在气俄群思而而二无九依思其这场临时应邀的聚会意义就会变得不一样得多。
车驶上跨江大桥,临近目的地,面前道路忽然变得拥挤了许多,谢珩州的车速一直压得很平稳,但抵不过身后的几辆车心浮气躁一直想要往前加塞。
谢珩州盯了眼后视镜,压根不惯着,眼看着旁边的车再一次驶来,淡漠着表情控住油门,直接撞了上去。
他控制的角度巧妙,只轻撞到对方车头一侧,却把对方司机吓了个半死,忍不住摇下窗户破口大骂:“不要命了?看到车子还冲过来,万一出事怎么办?我车上还有小孩呢。”
谢珩州将“故意”两个字昭示地明晃晃,哼笑:“出事了,也是你自己找死。”
那男的有些心虚,但依然拉不下面子,还在继续痛骂,陈盐忍不住摇下窗户帮腔:“你既然车上还有小孩,就更应该小心驾驶,而不是三番两次横冲直撞地插队。”
双方打了保险电话,很快交警赶来处理事宜,对方看着谢珩州那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车,忍不住变了脸色,说话也没之前那么强硬了。
反正车也没法继续开,谢珩州干脆打电话让人把车直接开走维修,回头问她:“酒店就在前面,不远,要不走过去?”
陈盐没什么意见,反正白天在办公室坐的也够多了,下来走两步正好当饭前运动。
两人并肩继续往酒店的方向走,路过了一家刚开业揽客的电动车车行。店门前站了个穿着玩偶服的人四处发传单,边发边热情相邀:“新业酬宾,全场八折,要不要进来看一下?”
传单发到谢珩州的面前,他连眼神都没多撂一个,直接无视。
除掉刚刚撞了的那辆宾利,公馆的车库里还停了辆不怎么开的大G,还有一辆买来之后就落灰的卡宴。
之前得知陈盐没有交通工具上班的时候,要不是怕把人吓到,他甚至能直接当场把车钥匙送她手里。
“谢珩州。”身后飘来一道轻柔的声音,迫使他停住脚步。
谢珩州回头,见到陈盐两手捧着那张推销的宣传单,在销售喋喋不休的介绍里眼睛冒出点星星,无比高兴地向他奔来:“我有点想买车了。”
他的目光从她白皙的脸移到那家电动车的招牌上,从喉咙里溢出声难以置信的笑:“陈盐,你别告诉你要买辆电动车。”
“怎么不好了?明明很适合我,”陈盐挑了一辆高度适中的,有些爱不释手地摸,“价格是我能接受的范围,上班路上开得也快,而且不像汽车那么费油,电费总共也才几块钱,多方便啊。”
“女士,我们这边是可以试骑的哦,您可以上车试试看。”销售笑眯眯地说。
陈盐跨上去,刚开始还因为不适应骑得有些磕绊,但她学得快,没几分钟就适应了上路。
兜了一圈回到原点,她脸上挂着盖都盖不住的笑意,回过头迫不及待地找谢珩州的身影分享喜悦:“谢珩州,你看我骑得怎么样?”
她不敢加速,只在人行道上慢慢吞吞地溜,背影像只艰难前行的小企鹅,实在令人夸不出口。
然而谢珩州看着,眼底却泛出些温和笑意,掏出手机随意扫了付款码,问销售:“多少一辆?”
销售觑着他的脸报了个价格,他转脸面不改色地将钱付了。
将手机揣回兜里,谢珩州冲着面前的小姑娘挑眉示意:“陈盐,过来。”
“把车先给店长,上个车牌。”
陈盐将车让出来,脸上还有残余的兴奋,疑惑道:“为什么要上车牌,难道刚刚被人买走了吗?”
“嗯,我刚买了。”谢珩州逗她似的,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陈盐的目光没法从那串钥匙上移开,嗔道:“你干嘛呀你又不开,不是浪费吗?”
“我钱多乐意,”谢珩州懒散地插兜笑了一下,“你要喜欢的话,也可以借你开一阵。”
“真的吗?” 陈盐迟疑住了。
“真的,我这个人一向很大方,”他继续肆无忌惮地扯谎,“今晚就可以先免费借你骑骑。”
店主将车牌和定位很快装好,将头盔递给他们俩:“可以了,直接骑走吧。”
谢珩州看了眼杵在原地的陈盐,手在她后腰上轻推了一把,嗓音揶揄:“还愣着干嘛?让你骑呢。”
陈盐如梦初醒,接过头盔给自己带上,跃跃欲试:“那说好,今天你没车,我暂时当一下你的司机,负责把你送到酒店。”
她大方地拍了拍车后座:“上来吧,我载你。”
谢珩州失笑,也戴上了头盔,跨坐上了后座。
说是被载,实际上他腿过分长,面对这明显比机车要矮上不少的小电动,显然有些无处安放。
陈盐这点轻飘的重量显然稳不住他这高高大大的个子,骑车的时候有些左右晃,还得谢珩州看不过眼伸手扶着她的腰。
所幸酒店真的如他所说的不远,两人紧赶慢赶的也这样艰难到了酒店门口。
赵堪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很早就在楼下准备接人,见到他俩差点没认出来,大步流星地迎上来,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哥,这么有雅兴呢,今儿个怎么忽然换座驾了?”
谢珩州跨下这辆小电动的时候眉角都忍不住一抽,摘下头盔给了他一记重的,淡淡解释:“半路车送修了。”
赵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很快将注意力转到还在摘头盔锁车的陈盐身上,用手肘顶了下他胸口,语调暧昧:“不和哥们介绍介绍?”
陈盐捋了一把额发,在谢珩州开口之前先出声伸手:“你好,我叫陈盐。”
“你好,陈小姐,我是珩哥的大学学弟,我叫赵堪。”
赵堪只敢握住她手掌一半的位置,示意性回握了一下,很快松开。目光却偷偷把她全身打量了个遍,边打量边在心里啧啧称奇。
没想到谢珩州表面看着像个十足的浪痞玩咖,最终拿下他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特清纯的姑娘。
“走吧走吧,别在外头傻站着了,里面都等你俩很久了。”赵堪热情地带路,他穿着一件印满名牌标志的休闲外套,骚包得很,且一看就是这酒店的常客,走动间还有许多侍应生冲着他点头打招呼。
他带着俩人乘坐上电梯,一直到最达顶楼22楼。
进包厢前,赵堪特地看了一眼陈盐:“珩哥说你们俩念的是一个高中,为了避免场子冷,我自作主张请了几个你们的同校同学,不要介意啊。”
他说的大概率是祝晗日他们,陈盐连忙摇头笑笑:“不会的。”
包厢门被推开,里头的人看见他们来,顿时陷入了一阵寂静。
第50章 (惊喜加更)
借着饭桌上最巨大的那盏水晶灯, 陈盐看清了在座每一个人的脸,其实大多数都是谢珩州的大学同学以及他们各自的女友,还剩下几个, 是陈盐认识的面孔。
祝晗日、向十鸢, 还有周漫芝。
脑海里飘过这个名字的时候, 陈盐恍惚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 久到连这个名字回忆起来都有些陌生。
她依然留着和学生时代一样的长卷发,穿着吊带上衫和复古牛仔裤, 细长的手指夹着根女士烟, 若无旁人地抽着,妆容倒是比从前更精致了, 透着一股轻盈的妩媚。
陈盐本来还在疑惑她为什么会来, 转念一想,临京富二代圈子就那么几个人,能见到她也很正常。
她和谢珩州来得太迟,位置都已经被坐满了, 赵堪作为东道主坐在正位,余下的座位居然只剩下周漫芝身边的那个。
“哎?”赵堪摸着后脑勺不解,“我订的座位刚好啊, 怎么少了一个。”
周漫芝的烟燃到尽头,灭了, 一点也不留情面地笑:“是我让服务生撤掉了一个。”
本来大家挑选完座位还剩两个, 一个在周漫芝旁边, 另一个在赵堪旁边。赵堪走后周漫芝直接让服务生将赵堪旁边的位置撤了。
在场只剩谢珩州还没到, 她的用意不言而喻。
圈内的几个都知道她追谢珩州追得猛, 也都了然纵容,没想到这次饭局谢珩州带来的人, 是个女生。
还是个大家都没见过的女生。
谢珩州没说话,只是掀起眼皮望向赵堪。
一个眼神,他就懂他想说什么,连忙喊服务生又加了两条凳子。
在场只有赵堪和几个老同学对他们之间的事了解一二,其他人几乎都蒙在鼓里。
有人打圆场道:“这位美女没见过啊,珩哥,你带来的人,总要让我们认识认识。”
“我认识,我来介绍。”祝晗日主动请缨。几年没见,他整个人也变得稳重了不少。
“这位,是我们那届的大学霸陈盐,数学竞赛拿过省一等,和珩哥以前还是同桌呢。我们这片人当时玩得都挺好。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转学了,十元还难过了好久。”
桌上的人注意力很快被他的话吸引,开始调侃起他居然从高中就开始注意向十鸢,怪不得两人上了大学之后在一起这么快,现在甚至还已经订了婚。
趁着大家都在热聊,祝晗日举杯和陈盐的杯子碰了一下,算是替她解了围:“好久不见啊,陈盐妹妹。”
场上的人或多或少都能喝一点,也就没点饮料,每人面前摆的都是葡萄酒。
陈盐举杯抿了一口,强咽下去,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哪,也不敢再多喝。
人到齐之后开始上菜,这家酒店出的菜品还不错,众人纷纷动筷,大家各聊各的,气氛终于没像之前那么冷清。
向十鸢迫不及待地和祝晗日换了个位置坐到陈盐身边,将嘴一瘪控诉:“真的是你啊盐盐,这五年你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手机也打不通,学籍也被转走了,我差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到底去哪了?怎么都不和我们联系?”向十鸢埋怨,“我也就算了,但你怎么能不和谢珩州联系,你知不知他为了你——”
“咳咳。”祝晗日忽然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她们的叙旧。
陈盐满目疑惑地追问:“谢珩州为了我怎么了?”
向十鸢向来藏不住心事,立马接回话头:“他为了你……”
“十元,吃你最爱吃的螃蟹。”祝晗日又忽然插进来,这下就连再迟钝的人都能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了。
向十鸢却不再继续说了,而是转身和祝晗日闹脾气:“谁最爱吃?我可不爱,螃蟹性凉,吃了对宝宝不太好。”
这句话将陈盐惊得杏眼微阔:“你们两个有孩子了?”
她震惊到无以复加,在她的认知里,他们两个人还在后排打架斗嘴,玩得不亦乐乎,就像是两个没长大的小孩。
居然这么快直接一步到位,从订婚一跃到生子。
“是啊,才两个月大,也是才刚检查出来没多久,”向十鸢有些幸福地捂住孕肚,期待这一个全新的小生命降临,“我们也算是奉子成婚。”
陈盐的手被向十鸢抓着,贴在隔着衣服的小腹,下压一点就能隐约感受到其中孕育着的心脏搏动。
向十鸢凑到她耳边:“所以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生一个?”
陈盐脸腾得一下红了,话都没接稳,有点结巴地反驳:“你误会了,我、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目前也只是朋友而已。
“哦……可我又没说是哪个,你就知道啦?”向十鸢还和高中时那样调侃她,两人笑笑闹闹的,令陈盐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饭吃到一半,谢珩州出去接了个电话,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趁机问陈盐:“学霸,你之前是不是出国留学过?”
饭桌上大半的目光朝她聚焦而来,陈盐收掉笑容:“没有。”
“我在国内上的警校,毕业后就参加了警考,”她的语气淡淡的,“目前还没有出过国。”
“哎呀,我就说嘛,人家去当警察了,肯定不是她,”那人拍了拍身边人的肩,“你输了,赶紧干了这杯别废话。”
输了赌约的男人看着面前的酒老大不情愿,继续不死心地追问陈盐:“真没出过啊?哪怕是曾经有过这个打算也行啊。我了解珩哥,他这么长情一人,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变心啊。”
赵堪捻了粒桌上的花生米砸他:“够了啊,愿赌服输。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变心,这叫老树开花,遇见真爱了。”
“之前那姑娘甩了咱哥,只能说她没这个福气,现在有嫂……学霸在,以前的都是小插曲,不算什么的。”
陈盐听出许多自己不知道的内幕,提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赵堪这人很实诚,可能是成长环境造就的,向来无所顾忌直言不讳:“别打听了,你听了之后肯定不痛快,你不高兴,我珩哥铁定要揍我,我冒不起这个风险。”
“这有什么不能讲的,”周漫芝又点了一根烟,将烟灰掸开,目露嘲弄,“不就是谢珩州大学四年都在出国追人吗?”
陈盐手心像是被烟灰灼了一下,五指蜷缩起来。
“京大的课业本身就挺重的,珩哥他除了平时参加项目之外,其余所有的空余时间都在往国外跑,没人知道他去做什么。”
那输了赌约的男人将酒饮尽,默默接话。
“后来有一次在寝室,我看见珩哥从机场回来,奔波到挨着凳子就睡着了,都累成那样了,手里还握着机票票根和一根皮筋。”
“那皮筋一看就是女生用的,我们就猜他是不是出国去找女朋友了。”
“不过他的私事我们也不好当面问,只是看他这么累觉得替他不值罢了,”那男的好像有些喝多了,开始滔滔不绝地替谢珩州鸣不平,“你说珩哥样貌家世能力哪样不好,京大论坛里十条有九条都是捞他的帖,喜欢暗恋他的人里什么样的女生没有,哪犯得着这样作践自个儿。”
“更离谱的是,他那女朋友也从不会主动给他回电话消息,每次都是珩哥自顾自发了一堆,对方就当作没看见。”
“包括有次珩哥生了病,他打……”
“哎哎,扯远了啊,”赵堪时刻觑着陈盐的脸色,及时出声提醒,“你可太扫兴了,老提那个女朋友干什么?”
陈盐敛下眼皮,从听到皮筋的那一刻起就有些失神。
一个不太实际的猜测就像芽一样在心里扎了根,蠢蠢欲动地破土,有什么在呼之欲出。
想问的话都已经到了唇边,片刻后又被强行咽了下去。
她忽然就有些不敢得知了。
怕听见谢珩州因为她当初的一句违心话将日子过得很辛苦;也怕听见他固执守候着一份没有回音的喜欢,持之以恒,多年一日。
爱不能拿来丈量比较,但谁更用心却一目了然。
陈盐心里不舒服,手上也没之前那么克制,等到谢珩州结束了电话走回包厢,她已经将面前的酒一口气喝掉了大半,脸颊浮上粉泽,连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
谢珩州平扫了一圈酒桌上的人,语气不善地沉声质问:“谁灌的?”
“没谁,”陈盐头晕得想吐,将脸埋在衣袖间,还不忘扯住他的衣角,声音闷闷传来,“别生气,是我自己喝的。”
见她还挺诚实,谢珩州轻嗤:“长本事了,敢喝这么多酒?”
他将人打横抱起来,小姑娘顺势紧紧揽住他,柔软的脸贴着他的脖颈处,带着酒香的呼吸喷洒在衣服圈口,像是道小刷子在扫着谢珩州的心扉,有瘾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