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骗她们是我妹妹,就是为了跑到阿银面前哭的吗。”
坂田银时手足无措地指责我,他看起来也只是二十岁不到的样子,大概比起应付眼泪,更习惯应付刀与鲜血。想到这里我更止不住心中悲伤的情绪,甚至有些怨恨起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他不是原来那个他了,而我还是原来那个我呢,如果是本来的坂田银时,不管我闹到什么昏天黑地的程度,他都有办法一两句就给我抚平情绪了吧。
我渐渐止了眼泪,也止了终于得见的相思。
“对不起,我不是你妹妹……”
坂田银时翻个白眼:“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阿银我有什么亲戚还是知道的。所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定要见我。”
他大概连白日里我们见过一面这件事都忘了吧。
我抽噎着打个嗝,从怀里摸出一只陶泥做的小瓶子递给他:“小将军不记得了,白天我们见过面,我是卖药的……对不起啊,一想到卖不出去就要被妈妈打断腿我就害怕地出此下策了。我在别人听说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夜叉,想来应该是很大的官……又在军中,应该需要我的药吧。”
我情绪低落地将这最后一段台词说完,然后低下头:“我们家的伤药做得很好呢。”
坂田银时看起来极为头疼,他苦恼的表情好像化为一只无形的手,一巴掌一巴掌抽在我脸上,让我心里又疼又难堪。我举着手僵硬地看着他,眼泪又要流下来了,然而在我坚持不住的前一秒,他终于接了我的小瓶子。
“伤药啊,那以后还真是能用到,难为你能有这样的经济头脑,不错啊……哈哈哈,有前途。”
他歪了歪嘴角好像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重新变得面无表情:“不过你也不用这样一幅快哭出来的表情吧……看着不像卖药的,倒像是讨债的。”
坂田银时在我手里放了一个钱袋,我急急忙忙低下头对着他鞠了一躬,然后拔腿冲出去了,我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对他咆哮——没错我就是来讨债的,来讨那三世情债。
我拎着一袋钱推开房门时,天边已经泛白,运气很好,路上没遇到抢劫。路德正背着手在房间里转圈,我“梆”地一声把钱仍向桌子,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床上。路德像松了一口气,围着我问这问那,末了问我钱是哪儿来的,是不是怒而杀人劫财了。我只是盯着头顶黑暗的椽柱,觉得它们在眼前一圈一圈地转,到后来越转越快,越转越远,转得我出气多进气少,转得眼前一片黑。
“喂!喂
重生之剩女的随身庄园!你怎么了!坚持住……喂……”
路德的声音越来越听不见了,我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希望他能识相地少啰嗦一点。
再醒来时便是第二天中午,木户大爷和木户大妈不在,一个出诊一个采药,留了个不中用的路德看护我。我想说话,喉咙干得不行,拿眼睛示意他给我倒杯水,慢慢坐起来。路德担忧地看着我,好像生怕我下一秒就翘了辫子,动作更是比平时小心翼翼许多倍。
“我觉得他过得不好。”醒来后看着头顶,我用沙哑的声音这样说。
路德嘴角一抽,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我说。
“大家提起白夜叉都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你知道么,凡人如果被周围的人敬畏,那他肯定就不会幸福了。唉……”我咂咂嘴,嘴里有点苦,大概是没吃饭的缘故:“其实坂田银时挺喜欢热闹的吧,这个人很奇怪啊,他一定过得不开心。”
路德听我絮叨半天,没忍住:“你还管他干什么啊。”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不管他?”
“你昨晚回来的时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搞笑咯!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路德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又问我:“炉子上煎着药,你要不要现在喝?”
“我又没病,吃什么药。”
“你还没病?我给端盆水来,你自己看看这张死人一样的脸就知道有没有病了。”
我觉得发声有点困难,揉揉脖子中间,是觉得有点难受,于是安慰他:“像感冒了似的,没事,喝七天开水就好了,生物老师当年告诉我们,不能乱吃药。”
路德对我彻底无语,他犹豫半天从怀里摸出个小钱袋:“这钱我昨天藏起来了,没有让木户大妈看见,你这个……怎么回事啊?”
我盯着他手心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我卖了瓶伤药给坂田银时,他给的钱。”
“这也太多了吧!我还以为是分手费的,吓得我……”路德赶紧闭上嘴:“他们当兵的倒是挺有钱的。”
我抢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看——哟呵,还真是挺多的,够我们一家人吃半个月了。我朦胧地想起坂田银时那时候的表情,大概是想等我从中挑出合适的价钱吧。我叹口气,把钱袋拿过来,钱倒在路德手心里,小袋子揣进怀里。
“人家会把你当女骗子的,不如你送回去一些?”
我摇摇头。
“诈骗到熟人头上不太好吧!”
“要不然你去吧。”
路德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你怎么……”
我翻个白眼:“女孩子怎么好随便出入那种场合啊,我可是你妹妹,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啊。”
那个人……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所以我以后大概不会再见他了。
※、第78章 如果有一片药叶能为你所用
如今我也算是银魂一员了,按设定来说我该成长得像这里的男人一样,不论遇到多大的伤心事都不该表露出来,自己喝点闷酒,做几个深蹲起,静静地做一个忧伤令人心疼的美男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差不多就过去了
修行在影视空间。
但是我时刻记得自己淑女的身份,不能酗酒,于是把喝闷酒和深蹲起改成对月哀嚎。
“哎哟!”我捂着后脑勺被笤帚疙瘩砸出来的大包木着脸转过头去,主屋里传出木户大妈比我的哀嚎还响亮的斥骂声。
“作死啊大晚上不睡觉!再嚎看老娘打断你的腿!”
我哀叹一声默默闭上嘴,拖着沉重的身体回了跟路德的小破房子。
我像一个真正的女主角一样,辗转反侧,扒着眼皮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有心事的女人怎么可能像猪一样沾枕头就睡呢,那肯定是要翻来覆去到东方出现鱼肚白,发一通感慨然后才能迷迷糊糊睡过去啊。路德睡迷糊了,被我吵得发出几句梦呓。我突然产生聊天的兴致,也不叫醒他,自顾自地单方面开始跟路德聊天。
“白天的时候,木户大妈跟你说什么了?还神神秘秘背着我,是不是要给你找媳妇儿了。”
“胡说八道什么!”
没想到我只说了一句话路德就清醒过来,字正腔圆地反驳我,一点都不像刚睡醒的人——然而也许他就没睡,毕竟这家伙可是宇宙有名的欺诈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在我身边睡安稳。
“如果你没有反驳得这么激烈,我也许就信了你的鬼话。”
往常面对我如此高水平的咄咄逼问路德也许就会把事情告诉我了,但是今天他并没有再说更多,含糊其辞地应了几句,言语间有几分尴尬。嗯……也许是要娶媳妇儿了害羞吧。这样想着,我闭上了眼。
“最近……乱……”
我几乎要睡迷糊过去了,突然听到路德模模糊糊的声音,猛地打了个激灵勉强掀开眼皮:“什么乱?”
“世道乱!你这家伙,关键时候就睡着了……最近不要随便跑……”
我强撑着听了几个字,意识再次滑进黑甜的梦境,也忘记有没有回嘴——世道不乱的话,坂田银时他们还用得着打仗吗。
*
雨后便是艳阳天,木户大爷挖的几棵草药被我种在墙角根的花盆里,叶子顶端刚长出嫩嫩的绿芽就要掐掉,所以这几天我都一直在仔细盯着,防止过了最佳的制药时间。我在木户大爷那里问到了大概的制作方法,准备亲手试一试。
这些草药长在后山的山脚,容易采摘,然而必须经过精密的炮制才能变成止血良药。制药的方子已经遗失许久了。
这就是所谓“大概”的制作方法了。木户家祖上也是行医的人家,仿佛还比如今惨淡的情况好许多,但是由于防止那些祖传的秘方被其他人窃取,药方都是口口相传。到木户大爷他爷爷那辈人丁凋敝,医术也没落了很多,再者木户他爷爷本身并没有学医的天分,许多珍贵的药方都失传了。
木户大爷他爹虽然天分还行,却没有跨越时空的能力,更何况还英年早逝,这个方还是因为制作草药的原料易得才保留下来的。
听说完成度百分之百的药粉有见血封喉……啊呸,见血即凝的神奇疗效,听那意思,就算是动脉大出血都能给你直接堵死了逍遥渔夫。我猜木户大爷并没有在药方这方面骗我,不然这家也不会穷成这熊样了。
只不过那个传说中的神奇疗效引起我极大的兴趣——止血啊,让我自然而然想到某个主角天天被反派揍被妹子揍得跟血枪似的一天到晚往外喷,这药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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