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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喜欢一秒(岁乞)


这次她看清楚了,杯子是从老板手里滑落的。
双方都不愿意为这两箱碎掉的玻璃杯买单。
吵到最后,双方都言语过激。
夏樣很讨厌这样。
但这就是,她目前为止,逃避不了的、不得不面对和与之抗争的生活。
曾经,章锦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去喝咖啡的时候,别人不小心弄脏她的衣服和包,她也能心平气和的说没事。
那个时候的章锦像个观音,能宽容人间疾苦。
只是后来,疾苦降临在她身上,她从观音变回了普通人。
吵到最后,夏樣干脆坐在地上。
她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什么过激行为,只是冷着一张脸平静地看着老板:“之前那箱我们认了,但第二箱杯子是您自己弄坏的,我们没有义务要承担您的过错。要么您赔我们一箱新的,要么退钱。”
都是在生活的泥泞里无法从容抽身的人老板当然不干:“谁看见了?你说是我摔碎的就是我摔碎的?小姑娘,你不能反咬一口啊!小小年纪你不能这么睁眼说瞎话!”
老板音调很高,夏樣耳朵被吵得有点疼。
在这种地方,监控还没普及。
也难怪老板这么有恃无恐。
夏樣表情没什么变化:“谁摔碎的您心里有数。今天这钱您要是不退,我就一直在您儿这坐着了。”
她心里某根弦被一点点拉紧。
她想,自己和泼妇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她情绪更加冷静。
她坐在店门口的位置,很影响生意。
即便如此,老板也陪着她耗,也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摆摆手不耐烦道:“你爱怎样怎样!”
“您说的。那店里来一个客人我就闹一次,直到您把钱退了为止。”
老板脸色变得难看,随即从腰间挂着的包里拿出几张现金,扔在了地上:“拿了钱快滚!遇到你这样的人,也是晦气!”
也是这个时候,夏樣眼皮微抬,看到了站在对面烤肠摊前的陈勉。
夏樣不觉得有什么羞耻,她只是在维护自己的权益,她只是不忍心看母亲这么辛苦,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
她从小优秀,好像学什么都毫不费力,想做的事稍微努力一点也能做得很好。
是个自信到骨子里的人。
哪怕后来她的生活和从前天差地别,哪怕她住的地方从别墅到破旧的自建房,她也没有因此而怨天尤人过。
可是在看到陈勉的那一瞬,自卑,难堪,怨愤,羞愧……各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裹挟着她。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在一瞬间跌入了冰窖,通体冰冷却又求助无门。
老板把现金直接扔在地上,纸币被风吹得乱飞,像极了她现在的窘迫处境。
陈勉也看到她了。
她不知道陈勉是什么时候站在烤肠摊前。
也不知道之前她坐在地上耍流氓的样子,有没有被他看见。
但是不重要了。
他只需要看到,杯子店的老板,把几十块的零钱扔在地上让她滚,就足够了。
陈勉很快别开眼,拿起老板串好的烤肠就快步离开,整个过程没再看夏樣一眼。
可能他也觉得,这样的她很差吧?
夏樣捡起钱,闭了闭眼。
她整理好情绪,把钱交给章锦:“走吧。”
路上,夏樣不受控制地想刚才抬眼和陈勉对视,和他头也不回离开的那一幕。
她好像听到章锦说了声“辛苦你了”。
明明章锦就在旁边,夏樣却觉得这声音像是穿过了层层阻碍,落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已经不真切了。
章锦带夏樣芙蓉街逛了一圈,都没找到夏樣喜欢的。
章锦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家里没困难到连件衣服都买不起,樣樣,挑一件吧。”
夏樣还是顾及着价格:“真没喜欢的。”
章锦不吃她这套:“那我们换别家看看。”
夏樣拗不过,只好跟着她走进了另外一家店。
刚踏进门,就看到了夏云生。
还有赵曼卉和赵宁延。
夏樣和章锦搬出夏家,就是因为要给这对母子腾地方。
他们“一家三口”站在一起,这一幕狠狠地刺痛了夏樣的双眼。
但她知道,看到这一幕的章锦,只会比她更痛。
夏樣一眼就认出了赵曼卉身上穿的衣服,是章锦以前最喜欢穿的牌子。
每年这个品牌出新款,都会差人送到夏家。
即使后来章锦已经和夏云生离婚,搬出了夏家,夏云生也没让他们停送。
只是服务对象,从章锦换成了赵曼卉。
夏樣拉着章锦往外走:“妈,我们换一……”
还没来得及说完,赵曼卉已经看到她们,并且出声打了招呼。
她脸上堆满笑容,像极了一个和善的长辈对晚辈的叮嘱:“夏樣,你要好好照顾你妈妈呀!这才多久没见,苍老了这么多。”
夏樣偏过头,不想理她。
立刻被扣上了一个目无尊长没有家教的帽子。
经过刚才在批发街的事,夏樣心情本就不好,情绪本就是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只是碍于章锦才没发作。
现在看到赵曼卉和他儿子赵宁延,又听到这些话,她心底那座火山彻底爆发。
她竖起身上最尖锐的刺。
表情依旧平静,只是说出的话难听到了极点:“我家教再不好,也不会像条哈巴狗一样去破坏别人家庭,现在还一副太监上位后急着炫耀吃到了屎的样子。”
赵曼卉本来得意洋洋的脸上,写满了难堪。
夏樣的话把她是小三的事实剥开,鲜血淋漓地呈现在她面前。
直白又锋利。
而让赵曼卉觉得最难堪的,是她觉得自己好
夏樣没想跟他们纠缠,说完就拉着章锦往外走。
几秒后夏云生追出来,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钞票,递到夏樣面前:“樣樣,这钱你拿着,看能买点什么。”
从刚才在店里遇到,一直到现在,夏樣甚至没正眼看过他。
“五百块钱。”她觉得有些讽刺,“不稀罕。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把外公的公司还给我妈,这几个钱打发叫花子么。”
风似乎比刚才更大更凉了些。
夏樣低估了黎青反复无常的天气,今天出门前看了天气预报,选了一件薄外套,这会儿被吹得起鸡皮疙瘩。
夏云生在夏樣这吃了瘪,从钱包里又拿了五百块钱:“快入冬了,这一千块钱你拿着,给樣樣买件好点的衣服。”
章锦是个骄傲的人,夏樣以为,从小衣食无忧的她,不会伸手接夏云生的钱。
但章锦面无表情接过:“夏云生,这才几年没见,你怎么这副德行了?你要真诚心买,让樣樣自己挑,挑多少买多少。一千块,恐怕连给赵曼卉买一条围巾都不够吧?”
夏云生没说话。
章锦眼里是藏不住的怒气:“怎么,舍不得?那假惺惺追出来装好父亲又何必?夏云生,别说一千块了,你就算把那家店买下来,都不够还我们的!”
他很清楚自己今时今日的成就,和所能享受到的东西,都是沾了章家的光。
章锦说的没错,是他欠她的。
章锦拉着夏樣离开。
三轮慢慢悠悠开出去好远,脸被风刮得生疼。
夏樣偏头,想提醒章锦戴好口罩,才发现她脸上布满泪痕。
印象里章锦只哭过两次。
一次是三年前她刚在离婚协议上签完字,赵曼卉母子就领着行李箱搬进了家里。
还有就是现在。
章锦对夏云生是有爱的。
所以有多爱就有多痛,有多痛就有多恨。
章锦和夏云生因竞赛相识,之后上了同一所大学,顺理成章地在一起。所以离婚后,章锦会被“竞赛”两个字刺痛,会在夏樣说想参加竞赛的时候那么歇斯底里。
因此,夏樣从来没有怪过她。
比起夏樣,章锦或许更难接受现在的生活。
章锦从云端跌落下来,一夜之间,养尊处优的千金,需要独自承担起养好女儿的责任,需要起t z早贪黑挣钱养家。
离婚的时候,夏云生甚至不顾情分,找了黎青市最厉害的律师,最后只给了章锦几万块钱。
他也压根不想承担任何赡养责任。
夏樣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电影里的主角在经历风波后,总会走到光明灿烂的路。
电影主角的人生,比起她来,辛苦百倍千倍。
可苦难真正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又觉得在人最无能的时候,一点点挫折都足够把人压垮。
看着倒退的景物。
她忽然觉得被深深的无力感包围。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更大了。
像锋利的草从脸上刮过。
大片的乌云从远处压过来,夏樣脑子里闪过今天发生的一幕幕,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
人生还是和电影不同。
人生的迷茫,无力,辛苦,都真实存在,就像一把刀,刀片真切地割在了皮肉上。
人生艰难多了。

骤雨伴随着狂风,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周围没有什么能躲雨的地方,也快到家了,章锦开车的速度快了不少。
但雨来得远比想象中的大。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她们浑身被淋透。
夏樣上了楼,整个人颓得像只木偶。
她去洗了个热水澡,从浴室出来,坐在那张旧得轻轻一摇就晃得厉害的书桌前,表情没有任何生机。
她想做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半小时过去,一张全是基础题的试卷上,只写了三道选择题。
桌上有一个沙漏,沙漏里的沙流完,试卷上有笔墨的地方,还是那三道题。
夏樣干脆放弃,盖上笔盖,对着窗口发呆。
手机屏幕亮起,宋昕萝打来电话。
夏樣接起,有气无力的“喂”了声。
宋昕萝问:“樣樣,怎么了?”
“没事。”夏樣随便扯了个借口,“在外面跑了一下午,有点累。”
宋昕萝叹了口气:“我也是。竞赛题真不是人做的,这一天脑细胞都快被杀完了。”
吐槽完,宋昕萝又立刻来了精神,音调都不自觉往上升了几个度:“樣樣,明天我们不去图书馆了,休息一天,出去转转?”
好不容易有假期,出去散散心也不错。
夏樣无力地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这是在通电话,赶紧气若游丝的“嗯”了声。
宋昕萝笑起来:“那我跟他们说啦!”
“嗯?”夏樣问,“谁们?”
“陆应淮组的局,听他说班上好多人都会去。陈勉,陈俊卿,林飞远……反正都是他们篮球队的人。”
陆应淮跟宋昕萝是青梅竹马。
从小两家就邻居,从小形影不离,有什么聚会或者去哪儿玩,他都习惯性地把她带着。
但夏樣的脑子现在没功夫想这些,宋昕萝应该说了很多名字,可自从“陈勉”这两个字出现之后,夏樣仿佛出现了耳鸣,再也听不进去其他。
想起今天下午,陈勉在批发街转身就走的那一幕,自尊心又被狠狠刺痛。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逃避可耻但有用,她选择暂时不面对:“萝儿,明天……我不去了。”
“怎么了?”
“你和陆应淮熟,你去没什么。我不太方便。”
“没关系的,他们人都挺好的。”
夏樣找了别的理由:“我明天要看店。”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宋昕萝没再劝她:“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一整个国庆长假,除了第一天,夏樣都没怎么和班里的人联系,就连和宋昕萝,也只是手机上偶尔聊几句。
班级群里倒是热闹,陈勉也在群里发过两三句话,夏樣也只是看了看。
这一整个假期,她和陈勉都毫无交集。
庆幸的同时,也有点失落。
她和陈勉之间,好像只是非必要不联系的同学。
即使他从周敏那群人手里救过她;即使她给他带了那么久早餐;即使他们在公交车上,用耳机听过同一首歌;即使他们一起在南洋公园看过日出;即使他会因为她随口一句“可惜我们来得及拍照”,就跑去找钱粤借相机……
返校上课那天早上,夏樣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不给陈勉带早餐了。
她不确定陈勉从那天之后,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
不想自讨没趣。
夏樣比平时进教室的时间还早了十分钟,开灯的时候发现陈勉已经在了。
他趴在桌上,大概是突然打开的灯光刺眼,他动了动,换了个姿势,双眼彻底被手臂挡住。
静默两秒,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一下弹起来。
他像是没睡饱,打了个哈欠。
脑子应该也还混沌着,花了两秒确定了来的人是夏樣,他才懒道:“来了?”
夏樣“嗯”了声,声音很轻。
换作平时,她怎么都会再多找点话的。
但今天她只想逃。
夏樣放好书包,拿了语文课本就出去了。
教学楼之间有很长的连廊,平常也会有很多人在那边晨读,或者背单词被课文。
这会儿连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课文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干脆合上书,懒洋洋地靠着围栏,一条腿无意识地一下又一下晃动着,看楼下的花花草草。
学生陆陆续续来了,连廊上晨读的人也多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又慢慢走完了。
夏樣不太想回教室。
但上课铃响,她不能再拖了。
一整个上午,陈勉都没什么机会跟夏樣说话。
上课的时候,夏樣避免了任何和他的眼神交流;一到课间,这姑娘就立刻冲出教室,跟真有什么急事似的。
摆明了不想理他。
最后一节课,距离下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陈勉戳了戳夏樣胳膊,随后把自己的草稿本推了过去。
夏樣低头看了眼。
他的字并不规矩。
——中午一起吃饭。
夏樣视线从这句话上移开,瞥了眼陈勉。
他手里转着笔,浑身散漫劲儿。
她提笔,在这句话下写下两个字。
——不了。
陈勉垂眼,挑眉,没再有所动作。
生物老师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下课铃声正好响起。
学生鱼贯而出。
开学没多久两人就换了位置。
夏樣坐在靠墙那一侧,但教室足够宽,课桌和墙壁之间留了空隙。她一下课就想跑,但陈勉动作很快,他稍微用力,就把课桌推得抵住墙,而后长腿一伸,彻底断了她的路。
一直等到教室里的人走完了,陈勉才把腿收回来。
夏樣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乖学生,陈勉这么堵她,她脾气也上来了:“我都说不了,你还拦我干什么?”
她语气很不好,陈勉却不恼,甚至还很短促地笑了声:“夏樣,你还挺有脾气。平时对别人不挺温柔的么,这会儿怎么不装一下。”
夏樣在班上,平时对别人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哪怕偶尔被冒犯到,也总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停了两秒,陈勉说,“我刚那个是陈述句。”
言外之意——你回答什么,都得跟我一起吃午饭。
陈勉不想整这些弯弯绕,干脆挑明了说:“你躲我干什么?”
“谁躲你?”夏樣下意识反驳。
“没有么。”陈勉语调淡淡,“那总跑什么?”
“……”
陈勉远比她想的直接:“因为那天的事?”
这一刻,夏樣的心跳乱了节拍。
手指也在一瞬间微蜷,宽大校服的下摆被抓起褶皱,一簇温度极高的火焰像是顷刻间在体内炸开,烫伤了每一寸肌肤和五脏六腑。
也烫伤了她因为某种情愫而生的,脆弱易碎的自卑。
那句话没说错。
喜欢一个人的第一反应。
是自卑。
她躲他的原因就这么直接地被戳破,即使知道他并无恶意,夏樣还是觉得臊得慌。
她从凳子上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太大,椅子腿和地板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陈勉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跑出去了。
她似乎听到陈勉喊了她一声,但更像是错觉。
她一直往前跑,跑出了学校。
耳边有风声,明明不是多擅长运动的人,却逼着自己越跑越快。
因为不知道陈勉会在哪吃,怕遇到他,就没去食堂,也没去他经常去的那家叫“考神附体”的面馆。
甚至,刻意走到这条街的街尾。
她在街尾随便找了家店,点了碗炒饭。
这家店味道一般,大概因为这样,老板为了生意能好点,炒饭的量就给得特别足。
夏樣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三分之一就再也吃不下。
结完账,正走到店门口,听到身后传来嘈杂声。
她没怎么在意,往前走了几步却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语气不爽的,带了点嘲讽和鄙夷的:“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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