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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都会瞎(桃花如昨)


代真又回了房,仅披着一件外衣坐在桌边沉吟。
杨过并非自怨自艾的性格,他今日伤心至此,定然是得知了对他打击非常大的消息。
那就一定与他的父母有关。
事关上一辈,代真只知道那个杨家叔父曾经与自家爹爹结义,还知道他与大公公有仇,其中的纠葛还不简单呢。
次日,代真一大早就去找了正在练功的郭靖,向他打听杨康的事情。
郭靖一听她的话,就黑了脸,“你从哪里听来的?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你别信。”
代真无奈,不信外人言的前提是你要把真相说出来啊,“爹爹你就告诉我吧,女儿的为人你还不相信吗?”
郭靖紧闭着嘴,他能说什么?说杨康的坏话,说他尸骨无存,死后还要被乌鸦啃食尸体?

神雕大侠25
以郭靖的性格,决计做不出说人长短的事情,他习惯了讷言,因此代真最终也没有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代真十分了解她爹,以郭靖的性格,他应该没有对不起杨康的地方,否则表现不会如此坦然,怕就怕她那个娘,古灵精怪地,天不怕地不怕,又常给人挖坑。
事关长辈们自己,只怕他们为了自己或他人的名声,不会如实相告,代真决定自己去寻找真相。
当年完颜康作为金国王府的小王爷,在金国的首都北京应该能找到相关消息。
代真启程去北京的同时,另一边的杨过已疾奔多日,如野人一般在山野之间游荡。这一日上了一座山,山势险峻,风疾路险,他反倒清醒过来。
师父授业养育之恩,他难道完全不顾,听了两句不知真假的流言,便自轻自贱到如此地步?
无风不起浪,师父既同他爹爹情同兄弟,为甚么又不肯在他面前说起爹爹,还不是做了亏心事,无颜以对?
杨过顶着风,艰难地向上爬着,无人到达的绝峰之上,大雪突降,温度骤然又降低了许多。
想到代真,他们一同长大,倘若师父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他难道真的杀了师父报仇么?以后他又如何面对代真?
人世间怎么会有让人两难到如此地步的事情?
坐在岩石之上歇息时,想到郭靖,杨过的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他敬爱仰慕的大侠郭靖,为甚么偏偏和自己有仇?
正自伤时,身后发出嗤嗤的雪动之声,仿佛什么野兽在雪上走过。
杨过大吃一惊,戒备地转过身,等了一阵,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者手持一根竹杖走了过来,两人愈来愈近。
他瞧此人与印象中一位老者极为相似,想了一阵,恭敬地弯下身子,“老前辈!”
老者上下打量他一阵,“你是什么人?难道认得我?”说着手上的竹杖不期然打在杨过的手臂上。
杨过忙侧身避过,“在下杨过,师承郭靖郭大侠。”
老者哈哈笑了半晌,“原来是那个笨小子,怪不得呢,又教出你这么一个憨小子!难得遇到,我替他考校考校你的功夫。”
二人就在雪上过起招来。
洪七公曾教导过郭靖与黄蓉,穆念慈也受过他的指导,杨过喊他一声师祖名副其实。
杨过身上挨了许多打后,洪七公总算尽兴,
一老一少坐在雪地上歇息,洪七公好奇到道,“你这小子不跟着师父,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华山来是为何呀。”
杨过想这老人家与师父交情深厚,肯定偏着他,不说实话,于是不肯直言,只说一时豪兴大发,想试试登顶高山。
洪七公笑道,“你小子不说实话,不过人生世上,谁能没有苦楚难言,你不肯说,我就当不知道。”
他的话坦然又带着长者的包容,杨过本就是情绪激荡之时,很容易就被他感动得鼻子一酸,于是带着哭腔问道,“老公公,你年纪大,见识多,以前有没有见过我爹?”
洪七公虽万事不留心,到底与靖蓉二人交情不同,往事影影绰绰地知道个大概,他深深地望了杨过一眼,道,“料想我老头子的话你也听不进去,你爹爹当年行事如何,你该去问问当年追随他的人,自己寻找真相,还有一苦主,你也须问问他。”
杨过急道,“我该去哪里才能找到他们?”
洪七公摇头晃脑,拿起乔来,“哎呀,走了半日,老头子饿了。”
杨过无奈,四下看了看,“这冰天雪地的,除了咱们二人连个喘气的都没有,我去哪里寻吃的?”
洪七公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竹杖在地上点了点,“你把这里挖开,就有吃的了。”
杨过不好违背他的意思,搬开地上的岩石,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开始挖土,挖了半天,土中突然露出一点红色的羽毛,像是公鸡,他心中一喜,以为这是洪七公先前埋在这里的。
再往下挖时,却吓了一跳,这大公鸡的身上爬满了蜈蚣,洪七公喜不自胜地将大公鸡提了出来。
雪水煮开将蜈蚣下入水中,换了三道水,其中的毒素尽皆排出,此时的蜈蚣已经煮熟,去壳后肉质雪白雪白的,如大虾一般,十分吸引人。
只是杨过想到这是蜈蚣肉便下不去口。
洪七公激他,“连蜈蚣肉都不敢吃,算什么英雄好汉!”
杨过反驳,“谁说不吃蜈蚣肉就不算英雄好汉了?我师父就不吃,大家还不是都服他!”
洪七公笑吟吟地看着他,看得杨过气闷,他闭着眼往嘴里一把塞了好几只蜈蚣,嚼也不嚼就咽下去。
洪七公摇摇头,“你这吃法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想知道你爹的事,就去重阳宫找丘处机,那里监禁着四个曾在你爹手下做事的大坏人,你去问问他们。再去找柯镇恶,他性情耿直,必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然后你再好好想想,你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恢复理智的杨过意识到,他爹也许不如他想象中一样是个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男子汉。
只是心底最微弱的一个念头告诉他,万一呢?世上那么多冤假错案,万一他爹是其中一个。
他有义务去了解真正的杨康,看清楚这个父亲留给他的是什么。
与洪七公在华山分别,杨过便向着重阳宫去。
这两个地方距离不远,全力赶路一天就能到。
杨过到达终南山下的镇子时,还在心中思索拜见丘道长的说辞,实在不行,他就乔装打扮混进去,总要见到那几个人的。
上了半山腰,遇上重阳宫巡逻的道士,杨过满脸堆笑,“几位道爷……”他话都没说完,几个年轻道士便悍然动手。
杨过吓了一跳,忙闪避开来,“诸位,我有事拜访贵教丘处机道长,还望通报一声。”
一名道士冷哼一声,“教中命令,凡有无故靠近宫门者,立即拿下,你说来拜访,可有拜帖信物?”
杨过自是没有的,他摇摇头。
对面又是一哄而上。
为防自己还没进重阳宫便结下死仇,杨过并未下狠手。
他佯装退去,实则偷偷摸上山。
来过一次的他很容易摸进了中心位置,途中还遇到了有些面善的道士,想来在其他地方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通过那些负责后勤的小道士们的谈话,找到了丘处机休息的房间,悄然无声地潜了进去。
这是个很典型的出家人的卧房,清心寡欲,一尘不染,看得杨过恨不得双手合十口呼“阿弥陀佛”,不对,是“无量天尊”。
背着手到处乱看,见到挂在墙上的拂尘时还用手挑了挑垂下的软毛,又拉着挂在屏风上的道袍细看上面的动物。
道士们还要做晚课,外面的广场上阵阵道乐传来,带着特殊的韵律,虽然听不清经文到底说了什么,但抚慰心灵的效果十分有效。
杨过坐在蒲团上,都快睡过去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一下被惊醒,连忙恭敬地站起来。
丘处机在靠近房间时便察觉到里面有人,犹豫了一下,他谨慎地推开门,房中的人竟半点没有躲避的打算,甚至还大剌剌地冲他挥挥手。
“嘿嘿嘿,丘道长。”
丘处机警惕地看着他,“阁下何人,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杨过双手放在身前,示意自己没有搞小动作,“我是杨过,我师父是郭靖,丘道长,我来此是有些事情想向你求证。”
听到他是杨过,丘处机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忆起多年前与他有过师徒之谊的青年,不知是惋惜还是懊悔。
“你想知道什么?”
“我听说当年追随我爹的几个人被关在重阳宫,我想问他们一些事情。”
丘处机带杨过走进重阳宫关押恶人的地牢中,两边墙上燃着的烛火跳跃着,他兀自想着什么,“这四人是沙通天、彭连虎、侯通海与灵智上人,当年净是些杀人如麻、罪恶滔天的人物,他们躲在金国王府中,教你爹一些功夫。”
他当年只顾教杨康本事,从不重视杨康和什么人交往,甚至为王府中有诸多高手教导他而高兴,因为这样,杨康胜过郭靖的概率便大了几成,以至于杨康根本不认他是师父,平日只叫他为“道长”。
“你爹的事,他们比外人清楚得多,只是你要注意,许多事本就是你爹吩咐他们去做的,为了减轻他们自己的罪责,这几人也不承认你爹在其中的罪咎。”
年轻的他只在乎输赢,加之教中事务繁忙,没有用心对待杨康,以致这个弟子走上歧路,这么多年尘世历练,他逐渐认清当初的错误,只是永远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杨过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攥紧拳头一言不发。
地道里只有两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难道,全部都是他的错吗?”
丘处机脚步一顿,“当然不是,他的父母师长也有错,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将真实身世相告,将他留在金尊玉贵的王府做世子,才养得他骄纵自满贪恋富贵。”

杨过隔着木栏看向监室中的四人。
俱是蓬头垢面,萎缩卑怯,碰上他的目光,好似被烫到一般缩着手脚。
杨过蹙眉。
数十年前,沙通天四人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逞凶斗狠,穷凶极恶。经过这些年的监禁,几次逃跑而不得,逐渐心灰意冷,沮丧颓气,见了杨过,听他表明来意,便开始哀哀叫冤。
杨过只是听他们说着,并不插话,他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听沙通天讲述过去在杨康身边听命时的所作所为。
害人挑拨一类在江湖作恶的事先不提,只说杨康亲近金国,在襄阳长大的杨过便无法忍受。
若说杨康的成长轨迹受到完颜洪烈的影响,杨过则是不可避免地留下郭靖的痕迹。
杨过在心中不断分析杨康是什么样的人,分析他的处境,分析自己在那样的境况下会怎么做。
最终发现,他无法理解。
人的认知是有限的,杨过视金钱如粪土,便无法理解为何有人为了钱财能做出违背原则之事。
他有些厌烦了。
从全真教的地牢出来,与丘处机道别,在夜色中下山。
杨过表现得冷静理智,接下来得去找柯公公,他在江南。
他的心中有了结论,接下来做的只是完成之前确定的行程。
不可避免的,杨过对自己身上带着那样一个卑鄙之人的血脉感到悲愤。
这是一个人人都看家世传承的年代,杨过生于此长于此,即便性格中有叛逆不流于世俗的一面,也做不到完全摒弃外界的目光。
杨过本是个什么都藏在心中不肯告诉别人的敏感性格,他独自一人调查生父死亡的真相,举目四望,山中奇形怪样的树木在夜色中狰狞丑陋,正如此时他被所有情绪抽干的心灵,茫茫然无所依。
他想到代真,想到黄蓉初见时对他的防备不喜,想到师父多年来待他如亲子,不由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无论如何,他不能对不起师父,不能令他因自己沦为笑柄。
下江南的一路上,狂风逐渐温柔,气温渐次和暖,路上有了鲜花绿叶。
这是杨过注定要渡过的一场劫,他此身来自于杨康,此后受到的白眼蔑视也多来自他,其中恩怨,早已难以辨清。
江南四季如春,无论何时到来,失意还是得意,仿佛都能够包容这里的每一个人。
杨过在几个大赌场转了一圈,并未找到柯镇恶,便包了一艘船前往桃花岛。
上岛后,看着熟悉的景物,几乎种遍整个岛的桃树,远处葱葱茏茏覆盖住山脉的绿意,叫他疲惫的心灵有了片刻喘息。
海浪一波一波地冲击岸边的礁石,湿软的沙子一步一个脚印,给人一种将要塌陷的错觉,就连湿润的海风都善解人意地温和。
在自然美景的抚慰下,杨过连日奔波的疲惫得到缓解,面容不由地放松。
进入熟悉的建筑群,他以一种怀念的目光注视着这里的一砖一瓦,年少得到的温暖多年后抚平了他受到的伤害。
柯公公的住处偏离主要建筑群,依山而建的几间茅屋,简单到有些孤独。
两人再遇,也无旧可叙,柯公公拄着手杖坐在屋前,白惨惨的一双眼“盯”着杨过,听他讲明自己的来意。
柯镇恶生性耿直,一向看杨过就不顺眼,此时更不必向他隐瞒,当即就将杨康与欧阳锋伙同害死江南七怪中的五怪,又在铁枪庙中掌击黄蓉自取灭亡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郭靖那臭小子总说甚么罪不及你,小子,若不是你这些年在襄阳抗击金军的功绩,我是一个字也懒得给你说,老头子这个年纪,也不会说瞎话哄你!”
杨过已受够了打击,此时竟然也没失态,轻笑道,“柯公公的为人,我在岛上住了这么多年,当然了解。”
他这么一说,反倒柯镇恶不得劲起来,他磨不开面子,不自在起来,“你放心,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你这些年的所做所为,大家都看在眼中,你爹有再大的错误,也都抵消了。”
杨过心下稍感安慰,调皮的性儿又冒了出来,“能得柯公公的夸赞,可真比登天还难。”
柯镇恶又黑了脸。
二人这么多年的较劲彼此看不过眼,都在今日的交谈中尽消了。
难得见到故人,柯镇恶挂念郭靖的两个丫头,向杨过打听她二人的近况。
杨过敛了笑容,心中不由自主地也牵挂起代真,“我已有多时未见她二人了,不过柯公公尽可放心,郭芙仍是那个人嫌狗厌的霸道性子,代真么,她长高了,也漂亮了,身体比以前好,内功也有了起色,她跟师父一样勤勉……”
柯镇恶不甚高兴地打断他,“那这些年,真丫头的眼睛就没叫人再看看?”
杨过沉默,代真自己不乐意,谁也不舍得逼她,再者,她的医术比江湖中的那些神医还要高明了,也许正是觉得治愈希望渺茫,才不肯再看。
他怏怏不乐地垂下眼,“她高兴就好,总归没有人敢小瞧她。”
在岛上呆了两日,杨过整理好情绪,觉得该离开了。
回头看了一眼繁茂的小岛,心中有无限柔情蔓延,也许再回岛时,他已得偿所愿。
这无边无际的大海就如他缥缈的前程,好似没有路,又仿佛处处都是路。
归心似箭地回了襄阳,却得知一个叫他无措的消息——代真未回襄阳,而是向北去了京城。
黄蓉腹中的孩子成长起来,行动颇有不便,她故作不知地拉着杨过抱怨。
看着她高耸的腹部,杨过不忍向她说明缘由,只说自己去寻代真,便又匆匆离去。
黄蓉心情愉悦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微妙地发生了变化,从看着丈夫的得意弟子到预备女婿。
杨过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正为代真对他如此在意暗自高兴,因而一路上心情都不错。
他往北去,在京城找不到什么有效信息的代真也准备南下,去嘉兴铁枪庙。
贯通南北的官道上,每隔几里都会有附近的村民搭起草棚,卖些茶水干粮给过往的行人。
日上中天,杨过随大流找了个茶寮坐下,预备用些干粮,养养精神,不意在此处见到了心中念着的那个人。
穿着素色衣裳,戴着幂篱,为吃茶方便,她将垂下的纱帘挂起,面容隐在纱下,时能见其下颌。
感受到他热烈的注视,代真转头去寻,半晌,突然笑了。
不期而遇。
二人并桌,杨过也不忙着吃了,含笑看着代真。
这让她怎么吃?
代真叹气,“你不饿吗?”
杨过摇头,脸上的笑容令人牙酸。
代真纵然看不见,也觉得不自在。
四周人多,他二人并未在此多说什么,等到天上的日头不那么大了,结伴沿着平直的道路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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