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悠漂亮的杏眼中露出满满的同情之色,柔声安慰她,“六小姐,你别妄自菲薄,你可是我们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钰王爷是多情之人,连我这般平平无奇的人钰王爷都舍得赠我礼物,何况你还与他有了婚约,我相信再怎样他也不会苛待你的。”
闻言,景玓又惊讶又羡慕,“什么?钰王爷赠了你礼物?”
莫晓悠随即从怀里摸出一块铜制的牌子。牌子打磨得很光亮,上面刻着‘聚福楼’三字。
“其实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就是一块聚福楼的贵宾卡。”莫晓悠将铜牌递到她面前,笑着同她解释,“六小姐,你有所不知,这聚福楼来了一批绝世宝物,但一般人买不着,就算看一眼都不行,必须要有这种贵宾卡才行。而且这一张贵宾卡就要一百两银子,还不是谁想要就能买到的。钰王爷听说我对那些宝物感兴趣,特意买了一张贵宾卡赠我。”
“真羡慕你……”景玓盯着做工精美的铜牌,面上一脸的羡慕嫉妒恨,但心里都快笑翻了。
莫晓悠也只给她看了一眼,很快将铜牌收回了怀中,还紧贴心口的位置放,然后又柔声安慰她,“六小姐,你可别误会,这一块贵宾卡没别的意思,只是钰王爷见我喜爱贵重之物,故而帮我引荐,仅此而已。”
景玓将手中的行炉放回原位,然后低垂着肩同她说道,“莫小姐,抱歉,我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失陪了。”
她正准备从莫晓悠身侧走过去,一抹熟悉的高大的身影便从侧面过来。
还不等她给对方一记白眼,莫晓悠便温柔地迎上去,“钰王爷,您瞧那是谁?没想到今日六小姐也会来聚福楼,小女正同她说着您,也不知道小女哪里说错了,六小姐突然就不高兴了。”
景玓,“……”
她知道莫晓悠的底。
她那皇后姑母曾经想把这位礼部尚书家的嫡女许给夏炎雳,但夏炎雳的婚事被帝王把得死死的,不论是皇后还是太师夫人,谁为夏炎雳挑选正妃都不行,只许了她们给夏雳炎挑选侧妃的权利。
换言之,这位莫晓悠也是夏炎雳的侧妃人选。
所以看着莫晓悠来自己跟前暗戳戳的炫耀,她也能够理解。毕竟以后会围着同一个男人转,地位拼不过,还可以争宠嘛!
只是,这都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卖茶’了……
整得好像谁不会的似的!
“王爷……”她也不走了,跟着迎上去,抓住夏炎雳的广袖,吸着鼻子哽咽道,“玓儿委屈,王爷给莫小姐买那么尊重的贵宾卡,却连句好话都不愿同玓儿说,玓儿心里堵得慌。王爷,您不喜欢玓儿,玓儿知道,可你也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呀,好歹玓儿以后是您的正妃,您这样是会让玓儿被人笑话的。”
夏炎雳眉心拧紧,眯着眼狠狠地瞪着她,完全没明白她这是在干嘛。
“本王……”
然而,他刚开口,景玓便放开他广袖,捂着耳朵跺脚,“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王爷那些伤人的话……王爷不给玓儿买贵宾卡……就是心中没有玓儿……玓儿好伤心哦……”
跺完脚,她捂着脸带着哭声便朝展厅外跑去——
夏炎雳,“……”
暗中跟随的影韵,“……”
望着景玓跑离的背影,莫晓悠暗恨地咬了咬牙,心里骂着:真是不要脸!都是嫁过人的了,要不是圣上赐婚,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嫁出去!不找个地方了结自己,竟还有脸到钰王跟前诉屈!
她收回视线,看着夏炎雳紧拧的眉心,心里又暗暗生起一股子得意。
果然,钰王爷是厌恶景玓的!
不过面上,她还是柔声替景玓说话,“钰王爷,六小姐她应该不是故意在您面前使性子的,您可千万别同她计较。毕竟你们很快便要成亲了,她再有小性子也是您的王妃,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景侯爷的面上,只能委屈您对她多包容了。”
夏炎雳盯着一脸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的她,唇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这女人是猪吗?
没瞧见景玓演得有多假?
以前怎么没发现,身边的女人竟一个比一个蠢!
“咳!”他清了清嗓音,“莫小姐,本王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今日本王赠你贵宾卡之事,还请莫小姐切莫声张,毕竟聚福楼有聚福楼的规矩,有些消息泄露出去,易让旁人眼红嫉妒。”
“钰王爷,您放心,小女不会乱说话的。”莫晓悠娇羞的应道,并对他福了福身,“今日多谢钰王爷了。”
夏炎雳勾唇,邪魅地笑过后,随即转身潇洒而去。
待他一走,莫晓悠摸了摸心口那铜制的贵宾卡,不仅心里得意,脸上也溢满了得意。
一百两银子对钰王爷来说虽然不多,可这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那些爱慕钰王的小姐们若是知道,不定怎么嫉妒!
奢华的雅室中,景玓正看着面前一堆铜牌发笑。
罗玮在一旁,除了兴奋外,还一脸的崇拜,“六小姐,钰王爷说这贵宾卡是您想出来的,您可真是厉害,竟能想到这种法子。您是没看到,今日这贵宾卡一问世,拿到的人比捡了宝还开心。那鼎香茶行的少主白奕阳一口气买了五块,连眼都没眨一下。”
景玓惊讶地挑眉,“买了五块?”
罗玮笑着点头,“是啊!六小姐,依小的看,咱们都不用卖古董了,就卖铜牌算了!”
“哈哈!”
正在这时,夏炎雳从门外进来。
见状,罗玮立马收起笑容,躬身迎道,“钰王爷。”
夏炎雳睇了他一眼,“你先下去,本王有事同你家六小姐说。”
罗玮看向景玓。
见景玓点头,他这才退了出去。
待他一走,夏炎雳径直走向软塌,在景玓身侧坐下。
“用过膳了?”
“嗯。”景玓斜了他一眼,“你没用?”
“急着帮你卖牌子,哪有那功夫!”
“……”
突然,她腰间一紧,被迫贴到他身上,她不得不正视他,只见他扳着脸,仿佛很幽怨,“本王现在才发现自己亏了。聚福楼不仅给了你,本王还要给你当伙计。”
景玓‘呵’道,“想要报酬?”
夏炎雳薄唇一勾,贴到她耳边道,“本王不缺银子,你不如慷慨些,换种方式补偿本王,嗯?”
面前的俊脸,邪魅迷人,一双桃花眼更是赤裸裸地要勾人魂魄,但景玓却嫌弃的冷哼,“王爷,给莫小姐的贵宾卡你没掏一两银子,不掏银子就算了,还拿去讨别的女人欢心,最后还要我补偿你。王爷,你这算盘打得子儿都快崩我脸上了,好意思让我补偿你?”
夏炎雳微征。
她不说他还没意识到,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咳咳!”
“行了,别急着向我卖乖,你用魅力招揽来的生意虽然有油水可捞,但那些女人在你身上得到的甜头越多便会越恃宠而骄,她们一旦得了骄宠,便越有针对我的底气。银子,我是赚了,但赚得多少有些膈应。”景玓嫌弃的将他推开。
“她们敢么?”夏炎雳不满地皱起眉。
景玓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轻笑,“在男人眼中,温柔的女人都是单纯善良的,撒娇的女人都是值得呵护的。男人们成天在外耀武扬威,可面对一个个矫揉造作的女人,就跟脑子装粪的傻逼一样,明明是被女人骗得团团转,还非觉得是自己魅力大。”
“你……”夏炎雳脸色越发难看。
她这是拐着弯骂他脑子里装粪?!
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影韵的声音,“启禀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景玓起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去忙吧,我也该回府了。昨晚没回去,我爹没派人来寻我,多半是我大哥在帮我打掩护。”
待她走出雅室,夏炎雳便冷声传唤,“影韵!”
影韵在门外应声,“王爷?”
“把她看好了!”
“是!”
景玓刚带着罗玮走出聚福楼,还没走几步,便察觉到身后有人。
主仆二人回头看去,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他们一停下,影韵也跟着停下,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六小姐,这丫头不好说话,而且也不好打发。”罗玮小声道。
“算了,她也是听令行事。”景玓说完,抬脚继续往前走。
她很清楚,夏炎雳一直都有派人监视她。
她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要是没发现夏炎雳有恶意。眼下,影韵光明正大的要跟着她,她也只能默认。
就当多个使唤丫鬟吧。
要不然人家在暗处盯梢,还不是一样没隐私可言。
“六小姐,我们现在去哪?”罗玮又问道。
景玓正要开口,突然一个又瘦又矮的人从她身侧经过。因为对方看似像个孩子,所以她并没防备,可谁知道那人从她身侧经过时,竟突然出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嘿嘿……”对方不但猥琐她,逃跑的时候还回头朝她发出得逞的怪笑。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脸,而是一张成年人的脸!
罗玮那叫一个怒,拔腿便追了出去,“敢当街调戏我家小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景玓冷着脸,只觉得那假孩子的怪笑不正常,正想叫罗玮别冲动,可没想到眨眼功夫罗玮便追出了数十丈外——
她暗叫不妙,立马运起轻功追了去。
她一动,身后不远的影韵也快速追去。
三人一前一后到了一处废墟。
“狗东西,有种别跑,看我抓住你不把你给阉了!”罗玮转着圈大骂。
“……”景玓额头有些掉虚汗。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有异响。
三人都听到了,不约而同的变了脸。
而罗玮也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咒骂,“该死,中计了!”
景玓都没机会向他翻白眼,因为一群蒙面黑衣人已经现身并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杀气,像龙卷风般朝他们袭来。
罗玮和影韵几乎是同时将景玓挡在身后。
景玓快速扫了一圈,好家伙,二三十个!
虽然都蒙着脸,但那一双双眼里都没有温度,全是冷冽无情的气息。
“你们是谁的人?”影韵冷声问道。
但黑衣人们完全没有理会她的问话,不吭一声就围杀过来——
罗玮有戴剑,拔剑迎了上去。
影韵不知从何处变出两把短刃,也迎了上去。
景玓也抽出藏在腰间的鞭子,迅速加入战斗。
说是战斗,其实就是想杀出一条可逃的路。
尽管他们三人身手都不弱,但对方杀伐重,且人数是他们的近十倍,厮杀起来他们一点胜算都没有,几乎都是在拼命的抵御和躲闪。
过了没几招,影韵突然将身上的一物抛向空中。
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是信号。
但黑衣人们并没有丝毫退怯的意思,反而进攻得更加凶狠勇猛。
特别是景玓,被对方重点包围。她手中的鞭子能伤人,但不能一鞭子取人性命,伤了几个,立马又有新的替补,可以说对方只靠人数就把她的退路堵的死死的。
上一次在承德寺遇袭,有悬崖可跳,她和夏炎雳没与人动手。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无路可逃,人数悬殊巨大,十几鞭子后她就感觉到挺不住了。
“唔!”罗玮突然发出一声痛哼。
看着他侧身受伤,景玓的心态更加不稳了,飞旋的身子都堪堪颤栗。
一把剑从她身后凌厉劈下,她来不及躲,也没能力避,只能认命受住——
“六小姐!”
罗玮和影韵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随着剧烈的疼痛,景玓重重的落在地上。
这一摔,更是摔得她七荤八素,因为震到伤口,痛得她连喊叫声都发不出,只觉两眼一抹黑——
“景玓!”
再次睁开眼时,景玓已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是趴着的。
稍微一动,后背就是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生生把她折断,痛得她龇牙呻吟。
“玓儿,你可算醒了!”最先传入她耳中是景良域的声音。
她吃力的扭头,就见屋子里不仅景良域在,还有景炫、夏炎雳。
三个男人并排站在她床边,都紧张地盯着她。
“爹……大哥……”她虚弱的开口。
“玓儿,你别动,府医说你要好好休息!”景良域伸手轻压着她的肩,并扭头吩咐香杏,“快去厨房把药端过来!”
“是!”
景玓咽了咽口水,问道,“那些人……是……是什么人?”
景炫沉着脸道,“先顾好自己身子,别的事不用你过问。”
景玓垂下眼帘,不再说话了。
她身上是真疼,如果她没判断错误,应该是伤到骨头了。
没多久,药来了。
在他们一双双眼睛严肃地注视下,她忍着疼喝下了药,然后晕乎乎地又想睡。
闭着眼的她只听夏炎雳开口,“侯爷和大公子守了一夜,你们去休息吧。本王留下来,会守好玓儿的。”
父子俩相视了一眼。
景炫是反对的,可他拒绝的话还没出口,景良域便给了他一个眼神。
虽然夏炎雳是男的,但圣上已为他和自家女儿赐了婚,他留下来照顾自家女儿,也没什么不妥的。
何况他也想看看这钰王的心思,是否在意他的宝贝女儿。
景炫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他离开了。
其他人也纷纷退出了屋子。
听着床头边落座的动静,景玓又缓缓的睁开眼。
但也只是睁了一下眼,后背的伤实在疼痛,她稍微说句话仿佛都能扯到伤口,疼得她眼冒金星。
就这么,她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觉,每次都是夏炎雳亲自喂她喝药,喝完药她又接着睡。
就连影韵带着香杏给她换药,她迷迷糊糊的视线都看到夏炎雳还在屋子里。
直到第三天,她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而夏炎雳总算不见了。
香杏和影韵喂她喝药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影韵,“罗玮还好吗?他可有大碍?”
影韵回道,“他没有性命之忧。”
景玓皱眉。
没有性命之忧?
换言之,他的伤也不轻!
她认真盯着影韵,“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有调查出来吗?”
影韵身子微僵,并且不自然的低下头。
“小的不知。”
景玓眉头皱得更紧。
不知的话心虚什么?
第32章 王爷被抓现场
“玓儿!”景良域从门外进来,见她正偏着头同影韵说话,上前问道,“还疼吗?除了后背的伤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爹,我好多了。”看着他心揪的神色,景玓眼眶也有些发涩,仿佛看到了爸爸的模样,“爹,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嗯嗯……”景良域摸着她的头,然后吩咐香杏,“玓儿需要进补,吃食上一定要精细,切不可马虎大意。”
“是!”香杏毕恭毕敬地应道。
景玓突然看向影韵,“这几日你照顾我也很是辛苦,你先去休息吧。”
影韵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退出了房门。
景良域也有眼力劲儿,自己一来,女儿就把夏炎雳的人打发出去,很明显是有话要同他说,于是他也对香杏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没多久,屋子里就他们父女。
景玓问得很直接,“爹,我想知道是谁?”
闻言,景良域表情凝固,眼神也不自然地垂下。
“爹,避免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觉得我应当知晓。”
“是……”景良域抬眼看着她,皱眉叹道,“是三公主。”
“三公主?”景玓努力的翻寻着原身的记忆,很是不理解,“我同三公主交集鲜少,更没有过节,她为何要对我下杀手?”
“唉!还不都是你和钰王的婚事!”景良域一脸苦相,“那三公主倾心钰王,皇上突然把你许给钰王,她嫉妒生恨,所以……”
景玓都想吐血了。
夏炎雳这厮,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坨牛粪,那么多屎苍蝇围着他转!
难怪他这两日一直守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多上心呢,原来他是知道下手的人,因为心里愧疚所以才格外的寸步不离!
“爹,说实话,我有些后悔了。在钰王纠缠我要我嫁给他时,我不该那么草率答应。”她是真后悔了!
“皇上都下旨了,后悔又有何用?”景良域没好气地瞪她,“我本以为你在看清楚杜元然的为人之后能有所长进,没想到你竟背着我们又同钰王好上了……你说爹该拿你如何是好?我承认钰王是比杜元然出色,有出身有地位,模样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俊,就连才干都少有人及,可他人情事脉复杂,与他扯上牵连,别的还好,就这姻缘……唉!他绝非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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