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眼神又黯又冷,“说是景玓在外面认的姐妹,哼!不过那女人也真有本事,竟然把神坞国的太子迷得昏头转向,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女人给夜迟瑟下了蛊呢!”
杜元然回想着与明瑜见面时的情景,就两次而已,可每次那女人都对他极其凶恶,跟景玓的冷漠相比,那女人连辱带骂,简直恨不得将他扒皮抽骨……
不知道还以为他辜负了她呢!
看出他们母子为霍勇德的事紧张不安,面具男起身,温声说道,“你们没犯事,便是被发现了他们也不敢拿你们怎样。如果夜迟瑟强行霸占庄园,你们就赖在这里继续做事,如此也能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公子,我们肯定会好好为您办事的!”姚珠花赶紧应道。
面具男很快离开了庄园。
待他一走,姚珠花立马拉住儿子,紧张道,“然儿,你说景骁有多少把握能对付景玓他们?若是事成了那还好说,可要是万一……”
杜元然拍了拍她的手,满眼苦涩,“娘,我们没有退路了。”
姚珠花瞬间流下了眼泪,悔恨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唐滢滢那贱人进门!本以为景玓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她竟如此不容人,连你纳房小妾都不行,还把我们母子逼到如此地步!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她说翻脸就翻脸,连点余地都不给我们留!”
跟她的悔恨比起来,杜元然早就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
十余年的相知相伴,他从未忘过。
那时的景玓是多么的青涩和温柔,几乎不需要他开口她便将他想要的捧到他面前,他从一介寒门到被人仰望的将军,那是何其的意气风发、何其的荣耀辉煌……
他以为景玓会一直对他言听计从,所以才在遇见唐滢滢后,面对唐滢滢的蓄意接近,顺其自然的与唐滢滢好上了。
然而,他做梦都没想到,明明他已经将人娶进门了,明明他都算计好了景玓一定会接受唐滢滢的,却仍旧让礼成的婚事变成了闹剧,让景玓眼睁睁从他手中脱离……
甚至与他反目成仇,从此陌路,仿佛他们从来就没有好过!
他不明白,就算他有过错,可在她心中,难道那十余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她为何一点旧情都不念?
“娘,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如今我们为他做事,也是在为我们自己谋前程。毕竟景家的财富不可估量,待他除掉了夏炎雳和景家,不说别的,就景玓名下的嫁妆也够我们这辈子享用了。”
听着儿子的话,姚珠花擦去眼泪,咬着牙道,“等抓到景玓,让景骁用同样的方法控制她,不怕她不改嫁于你!等她再嫁你后,我定要好好收拾她,以报她给我们母子的耻辱之仇!”
太子府。
在一处偏僻的院落里,景玓端着食盘进了其中的一间房。
房里的老人见到她出现,也没有意外,只是在她进门以后朝门口多看了两眼。
“不用看了,他没来。”景玓嫌弃地冲他撇了撇嘴,“既然你都不打算认他,他来做什么,招人嫌弃么?”
霍勇德坐在桌边,低下了头。
景玓将饭菜摆上桌,同时还带来了一壶酒和一只酒杯。
“喝吧,这是太子府才有的佳酿,外头有钱都买不到的。”
霍勇德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然后微微仰头朝她看去。
景玓同样看着他,表情比他还寡淡,“先说好,我不是来讨好你的。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从不干讨好人的事。我能来给你送吃的,主要是怕你饿死。毕竟是我出的主意把你引来太子府的,你要饿死在这里,我没法向夜太子交代。”
说完,她坐在他对面,伸手从一只盘子里捻起一片肉,直接放嘴里吃了起来,边吃边向他挑下巴,“我替你尝过了,没毒。”
霍勇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景玓吞下肉片后,又嫌弃地撇了撇嘴,自顾自地说道,“有时候想想,真替炎雳感到不值。这二十多年来,他没享受过母族一天的温情,在得知闇云门出事后,反而到处奔波寻找你们的下落。我家闺女才满月,他就丢下闺女跑出来,这都好几个月了,有爹娘跟没爹娘似的,真是造孽啊!”
似是她太唠叨了,霍勇德听不下去了,脸色瞬间转冷,恼道,“你们回大蜀国去!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许插手!”
景玓‘切’了一声,不屑地道,“我们爱上哪上哪,你管得着吗?”
“你!”霍勇德不满地瞪着她,“你这丫头,故意来气我的,是吧?”
“哟,被你看出来了?没错,我就是来气你的!”景玓大大方方承认,并且理直气壮地怼他,“我陪着我男人出来寻亲人,要是亲人可亲可爱,我就不说什么了,当是游玩就好了。可我陪着他跋山涉水、荒野求生,遭了不少罪,好不容易寻到了亲人,偏偏亲人却不把我们当回事,你说我心里能好受?换做是你,你不憋屈啊?你怕是早都跳起来指着我们鼻子骂我们没良心了!”
“你……你……”霍勇德还真是忍不住抬手指着她。
“我什么我?我讲的不对?我要讲的不对,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恼羞成怒不就证明我是占理的?我先说好,你别仗着你年纪大辈分高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非打即骂哈,我这人脾气很坏的,惹毛了我我可是六亲不认的哦!”景玓一边回嘴一边起身,最后丢下一句话,“再告诉你,那鹿鸣山庄是我家炎雳想要的,今晚我们就搬进去!”
闻言,霍勇德猛地起身,激动地喝道,“不许去!”
景玓脚步顿住,回头看着他,“咋的,那里有宝藏啊?你怕被我们挖?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更加要去了!反正你也一把年纪了,就算有宝藏也是留给后人的,我家炎雳再怎么说也是你外孙子,继承你的遗产也是理所当然,你说对不?”
“对个屁!我说你们不许去就不许去!”霍勇德一张老脸变得灰白吓人,激动得就差上前拉扯她了!
“老人家,再怎么说你也是一门门主,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粗鲁?”景玓好笑地扬起唇,“再说了,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呀,管得也太宽了吧!”
霍勇德总算看明白了,这丫头哪里是来气他的,分明就是来激他的!
他垂下肩,无力地叹息道,“你们不出现便万事安好,你们一来,我们便是想苟活也不行了。丫头,听我劝,带他离开神坞国,别掺和任何事。有句话你说得对,我从来没为他做过任何事,身为外公,没让他感受过一丁点温情,哪有脸让他为我们涉险呢?”
景玓抱臂,不以为意地道,“那你说说看,究竟是多大的险?若是危险系数大,危及性命,那我们肯定跑得远远的。毕竟我们家还有女儿要养呢,我们也不可能为了别人让自己女儿变孤儿。”
“……”
“你放心,我嘴巴严实得很,只要你告诉我,我不会轻易告诉旁人。我只是想衡量一下值不值得我们去冒险。”
“唉!”霍勇德摇着头叹息。
“来来来,坐下,咱一边吃一边说。正好我闲得很,有的是时间听你慢慢说。”景玓坐下,端起酒壶给酒杯满上,“你就当不认识我,尽管朝我倾诉,我来为你分析分析,到底是什么疑难大祸让你如此惧怕不安。”
霍勇德紧抿着嘴,似有些看不顺眼般拿眼角狠狠剜了她一眼。
但随即他也重新坐下,接过她递来的酒杯,没有迟疑地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景玓又一边招呼一边给他夹菜。
她夹什么霍勇德就吃什么,一点都没挑,一点都没嫌。
直到三杯酒下肚,他才放下筷子,重重地叹息,开始说道,“原本我们没打算回神坞国,一切都得从三年前说起……”
原来,三年前,景骁就已经在迷雾山附近扎了巢穴,还不动声色地盘下了闇云门山脚下的地。
那时的他有意讨好闇云门。
霍勇德得知他是景家的三公子,想着安启侯府与夏炎雳都是太子一党的,交情素来不错,他便对景骁的接近没有排斥,甚至将他当孙辈一样关照。
直到那两座矿山的消息传入霍勇德耳中,霍勇德这才发现景骁的野心。
可他不敢举报。
因为外孙子的身世,他不想闇云门出任何风头,就怕被有心人盯上。于是在纠结了一晚上后,他决定带着家人离开大蜀国,迁回祖籍神坞国。
但为了不让人怀疑,他还是留了些弟子在闇云门中。只是没想到,那些人后来都死在了景骁手中,还被扔进了死亡谷。
景骁被大蜀国皇帝通缉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跑到神坞国找到了他们。那时霍勇德的孙子和外孙女莫名其妙的发病,请了不少大夫都治不好,景骁找到他们后,不但抓了他的孙子和外孙女,还向他坦白,是自己下的毒。
只要他为景骁做事,景骁便按时给他的孙子和外孙女服用解药,保他们性命无虞。
而景骁要他做的事,便是杀掉景家所有人!
其中还包括他从未相认的外孙夏炎雳!
霍勇德没得选择,再加上,他觉得自己现在在神坞国,没机会跑去大蜀国对景家人下手,于是就答应了景骁的要求。
如此一来,他每个月还能见到孙子和外孙女一面。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景玓和夏炎雳竟突然来了神坞国……
得到消息的他,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呢,就被夜迟瑟一道旨意召来了太子府!
听他道完所有经过,景玓久久说不出话来。
从他见到夏炎雳的反应,她就知道其中有内情,但这内情却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料……
“丫头,你们快回大蜀国吧,我可以和景骁周旋,只要你们离开,他便无从下手,我们谁都不会有危险。”霍勇德苦口劝道。
景玓端坐着打量他。
印象中,生活安逸的老人大都有一双矍铄的眼睛,可面前的老人,那一双眼暗暗幽幽载满了沧桑,着实有几分可怜……
“景骁之所以对你们下手,说白了也是因为我们。你们受此牵连,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你不用苦恼该如何做,待你回鹿鸣山庄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如以往一样事事顺着他。”
“你……”见她还要教自己做事,霍勇德有些怒了,“敢情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我孙子和外孙女,我自己会想办法救他们,不需要你们操心!”
“我没操心啊!”景玓摊手,“你可以按照你的计划行事,而我们的目的是抓住景骁,谁也不影响谁,不是吗?”
“哪里不影响了?他若拿我们威胁你们束手就擒,这还叫不影响吗?”霍勇德都想拍桌了。
“我说了,你一如既往地顺着他就行了。你不把我们送到他面前,我们怎么抓他呢?不抓到他,如何能救出你的孙子和外孙女呢?不就是被毒药所控制嘛,有多了不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有办法为他们解毒!”
“你有办法?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毒,你如何能解?”霍勇德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些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记住,回山庄以后,如实告诉景骁,就说你与外孙已经相认了。看在你是钰王外公的份上,夜太子饶了你的不敬之罪。其次,你再告诉景骁,鹿鸣山庄被夜太子强行征用,因为夜太子要大兴耕作,需要不少良田做实验,所以才看中了鹿鸣山庄。”
“这……”
“总之,你不用有什么顾虑,该坦白就坦白,该对我们下手就对我们下手,反正想尽一切办法麻痹他,取得他的信任。”景玓说完,笑了笑,“外公,我能如此说,自然是有底气和信心的。你不相信我也要受制于人,为何不试着相信我呢?”
“……”霍勇德彻底无话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明早夜太子的人会送你回山庄。”景玓起身。
“丫头!”霍勇德突然唤住她。
“嗯?还有事?”
“雳儿他……”
“他那人要强得很,你既然不愿与他相认,他自然不会来见你。”景玓叹了口气,认真与他说道,“外公,这事是你做得不对,你伤到他心了。”
霍勇德愧疚地低下了头。
景玓随即走出房间。
不远处的树下,熟悉的身影静立着,一直等着她。
她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笑着与他说道,“搞定!”
夏炎雳朝房门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走吧,去找夜迟瑟。大哥他们来之前,我们得好好准备。”
“嗯。”
当天夜里,他们的书信就被加急送往了大蜀国。
第二天一早,夜迟瑟就派人将霍勇德送回了鹿鸣山庄,同时也派了不少人入住鹿鸣山庄。
那些派去的人既不是朝中官员,也不是太子府的侍卫,而是一大批雇农。这些雇农扛着农具,一到山庄里,就自发地跑去翻土耕地。
姚珠花和杜元然远远瞧着他们在地里忙活,都有些无语。
于是母子俩堵着霍勇德,问道,“夜太子这是何意?现在未到耕作时节,他要良田作何用?”
他们母子的底细霍勇德早就知道了,也知道他们是替景骁负责监视他的。不过,他并不惧怕他们。
面对他们的疑问,他也皱着眉,回道,“夜太子突发奇想要弄什么试验田,据说能提高收成。我实在无奈,只能答应把山庄的地借给他。”
虽然外面也是如此传言,但姚珠花和杜元然始终怀疑这其中有鬼。毕竟堂堂一国储君,不去朝堂争权夺势,却把心思放在农田耕作上,这未免太儿戏了!
然而,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可一连半个月过去,夜迟瑟并没有现身山庄,那些雇农每日都在地里忙活,也不跟山庄里的人来往。即便姚珠花有意接近他们,给他们送饭送菜,想打听些消息,可这些雇农面对她的询问,不是沉默就是摇头,都表示自己只是拿工钱做工,别的一概不知。
而景骁失踪了半个月,总算在一天夜里回了山庄。
看着他脸上的面具,霍勇德关心地问道,“红姑和小霖还好吗?到见他们的时候了,你何时带我去见他们?”
景骁没接他的话,而是问道,“你与钰王见过面了?怎么样?他肯认你这个外祖父吗?”
霍勇德点了点头,“他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一直在寻找我,如今想见,他自然是认我的。”
景骁笑了笑,“你放心,我要的是景家人的命,如果你好好帮我做事,你的孙子和外孙女,甚至钰王这个外孙,我也会饶他一命的。”
霍勇德低下头,恭敬地道,“听说景家的人快来神坞国了,这期间不知你有何指示?”
见他如此识趣,景骁从怀里拿出一只药瓶,递给他,“这两颗药不会要他们的命,但你必须想办法让他们服下。这事你要做好了,我立马带你去见你的孙子和外孙女。你们都有一个月未见面了,他们也十分想念你。”
“是,我一定会办好你的交代。”霍勇德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双手,不让其颤抖,顺从地接过药瓶。
明瑜拿着书本厚的礼单进入书房,朝书桌后的男人问道,“夜迟瑟,你没开玩笑吧?”
对他们的婚事,她已经接受了。
只是……
这千余件的聘礼,让她很震撼!
夜迟瑟放下手中正翻阅的册子,眼含浅笑地看着她手中的礼单,不答反问,“可满意?”
明瑜笑不出来,到他跟前打开礼单,蹙着柳眉道,“你整这么多东西,你父皇母后会同意?”
夜迟瑟将她拉到腿上,搂着她,道,“前面一半都是我挑的,后面一半都是父皇母后添的。”
“他们添的?还添这么多?”明瑜不敢置信。
“之前委屈了你,父皇母后心有所愧,所以想在聘礼上多弥补你。再说了,你为他们生下大孙子,虽然知行现在不在他们身边,但你的功劳不能埋没,他们理应拿出诚意。”夜迟瑟抵着她额头,眸底的笑意更深,“我已让人将府中两处院落打通,以后给你做库房所用,专放你的聘礼和嫁妆。”
明瑜一听,高兴地搂住他脖子,“真的?那我以后岂不是能躺着做米虫了?”
以前夜迟瑟不懂‘米虫’是什么,但现在懂了。
他紧紧手臂,低笑道,“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做一只米虫就可!”
“咳!”
门口突然传来咳嗽声。
明瑜扭头望去,顿时涨红了脸,赶紧从夜迟瑟腿上挣扎下去,然后拿着礼单冲景玓扬了扬,“那个……玓儿,我正跟太子商量聘礼的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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