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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色有毒(一碧榶榶)


‘我会嫌脏!’
她为何不愿同他在一起,为何宁肯忍受世人流言蜚语都不稀罕他对他们母子负责,为何无名无分也不要做他的太子妃……
不就是因为他身边的这些女人吗!
面对颜心悦的崩溃哭喊,他没有更加激动,反而彻彻底底清醒了过来。随即他下床,披上一件外袍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直奔庄园东面的湖泊——
而门外,安狄傻眼了许久。
他从来不知道,自家殿下的意志力竟然如此强大……
听着屋里的哭声,他回过神立马给了自己一耳光。
真是蠢啊!
为了瑜儿小姐,殿下都险些不回神坞国了,他心里哪里还装得进去别的女人!
“来人!回太子府把府医接过来!要快!”
钰王府。
景玓和夏炎雳再次离开京城后,明瑜便担起了照看两个孩子的任务。
瞧着小床里两个吃饱了奶玩蹬腿游戏的小家伙,谁看了不欢喜?
就是对于儿子那越长越像某人的脸,她总是很不满,“都说儿随娘,女随爹,凝儿就遗传了钰王的模样,为何我生的儿子却一点都不像我?”
旁边的福妈、柳妈、香杏以及两位奶娘每次听到她这话都想笑。
其实明瑜也不是嫌弃儿子,就是觉得儿子太像夜迟瑟了,心里别扭。这不等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她和夜迟瑟露水夫妻的关系嘛!
“瑜儿小姐!”影霄笑盈盈地从院外进来。
“影管事,何事这般高兴啊?”明瑜起身迎了过来。
“瑜儿小姐,夜太子差人给你送了书信。”影霄说着话从袖中取出羊皮信封。
闻言,明瑜非但没高兴,反而皱起了眉。
接过书信,她也没打开,只是往怀里一放,然后又回到树下陪两个孩子玩了。
影霄嘴角狠狠一抽。
不知夜太子看到瑜儿小姐这个反应会作何感想……
两个孩子被奶娘抱回房里睡觉了。
明瑜坐在自己房中,这才拿出那封信打开。
这是夜迟瑟第一次给她书信,她还不习惯他的笔迹。不过这金钩铁划、骨气洞达的笔迹倒是像极了他的为人。
别的男人追求女子,哪个不是情意绵绵、肉麻至极?就他的书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公司老总,给下面整规章制度呢——
不许熬夜。
不许独自上街。
不许再与杜元然见面,哪怕遇上了也要绕路。
不许与任何陌生男子言笑晏晏。
不许……
两张纸,全是各种不许!
明瑜是越看越气,最后把两张纸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向角落!
去他喵的不许!
他不过只是她儿子的爹,又不是她爹,管天管地还管她上大号用几块竹片!
“瑜儿小姐。”门外突然传来影霄的声音。
她起身去开门。
“影管事,有事吗?”
“瑜儿小姐,夜太子的人还在大门外候着,说是要带你的书信回去。”影霄笑呵呵地道。
“带我的书信?我有说要回信吗?”明瑜想吐血。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她早都把夜迟瑟拉进黑名单了!
影霄清了清嗓子,“那个,瑜儿小姐,要不你还是回一封书信给夜太子吧,信使跑一趟也不容易,不好让他空手而回。”
明瑜皱眉。
回什么?
突然她双眸一亮,笑得有些坏。
“等着,我这就去准备。”说着话她朝儿子的房间跑去。
影霄赶紧跟上。
没一会儿,就见她拿着一只包袱出来。
“瑜儿小姐,这是?”
“孩子的尿布!”
“……”
“夜太子应该是想他儿子了,麻烦你把这些交给信使,让信使带回去给夜太子,以解他对儿子的思念之苦。”
“……”影霄狠狠地抿着唇憋笑。

而半个月后——
听说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给自己送了一包袱东西,夜迟瑟激动得从试验田跑回去。可当打开包袱时,他一张激动的脸瞬间比万年锅底还黑。
“该死的女人,这就是她给本王的?”他抓着尿布想扔,可一想到这些都是儿子的东西,他举起的手又无力地垂下。
“殿下,瑜儿小姐给您小世子的东西,也是体贴您思念小世子。”安狄忍不住出声安慰。
夜迟瑟斜眼朝他看去,“你这马屁还是留着对她拍吧!”
安狄低下头,心里腹诽,就殿下这不争气的样子,瑜儿小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来神坞国,他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拍上瑜儿小姐的马屁……
不过瞧着自家殿下那一脸的失落,他还是很心疼的,于是努力地想了个办法,“殿下,要不咱们把瑜儿小姐哄来神坞国吧?”
夜迟瑟更是没好气,“哄?怎么哄?她好哄,你当她身边的人也是好哄的吗?”
安狄道,“听信使说近来钰王和钰王妃不在京城,就瑜儿小姐在钰王府照看两个孩子,属下觉得,您可以试试苦肉计,派人告诉瑜儿小姐,就说您受伤了。”
夜迟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手背上是有道伤口,昨日不小心划伤的。
“就本宫这道伤,怕是她人还未到就已经痊愈了!”
“殿下,您怎么能如此实诚呢?属下的意思是您把伤势说严重些,就说性命垂危,弥留之际想见瑜儿小姐最后一面。”
“见最后一面……”夜迟瑟双眸微眯。
见状,安狄赶紧跪下,“殿下,属下没有要诅咒您的意思,属下只是想帮您把瑜儿小姐哄过来而已!您想啊,如果不说严重些,瑜儿小姐又岂会心软?她若是不心软,又岂会轻易来神坞国?”
夜迟瑟眸光黯下,咬着牙道,“本宫是怕‘到死’也见不到她!就她对本宫的态度,她何时心软过?她要心软,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本宫离开他们母子!”
每每想到这些,他心口就钝痛无比。
那七八个月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事事顺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她,可不论他如何做,到最后都没有改变她的想法……
安狄又道,“殿下,您都没试过,怎会知道瑜儿小姐不会心软呢?她只是不喜欢您身边有旁的女人,并没有说不喜欢您啊!”
夜迟瑟沉默了。
幽暗的眸底轻闪着一丝灼光。
她会来吗?
会来见自己最后一面吗?
想到这,他冷着脸对安狄吩咐,“备马,回府!”
一个时辰后。
太子府。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病气憔悴不堪的女人,夜迟瑟端坐在大椅上,眸中除了冷漠,其余的便是厌恶。
“颜心悦,看在你父亲是本宫恩师的份上,本宫已对你宽容再三。如今,你可是想好了?”
颜心悦缓缓抬起头,心中的痛早已化成了绝望,“殿下,妾身还有得选吗?”
她不是询问,而是自嘲。
夜迟瑟猛地拍桌,“本宫看,你简直就是冥顽不灵!那好,本宫现在就同你算算这一笔笔的帐!你因嫉妒,给明瑜下药,欲毁她清白,本宫念及旧情,只罚你禁足思过。本以为你会循规蹈矩安分做人,没想到你从大蜀国回来,竟到父皇母后跟前搬弄是非,让父皇母后厌憎明瑜。本宫没治你的罪,反而助长你阴毒的心思,竟胆大妄为在府中酒窖中做手脚,给本宫下药!颜心悦,既然你非要执迷不悟,那本宫也无需再给你留情面。你不用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拿着休书去牢里思过吧!”
‘啪’!
一本册子砸在颜心悦身上。
她仿佛不知痛般,既没躲也没吭声。
只是缓缓地捡起册子,打开,然后无声地落着泪。
“来啊!将颜氏押下去!”丢下命令声,夜迟瑟愤然离开。
而一旁的安狄随即便指挥侍卫做事。
对颜心悦,他是一点同情心都生不出。毕竟上次她给瑜儿小姐下药,可是打算把他当解药,让他去玷污瑜儿小姐清白!
殿下是真的给够了她父亲面子,只是禁足了她一阵子。
可这女人非但没有收敛,居然对殿下下手……
好在那是欢药,要是毒药,那殿下岂不是命都没了?!
殿下仍旧念及恩师之情,没有处决她,只是这种喜欢耍弄手段的阴险女人,殿下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身边,于是殿下便决定趁此机会把府里的女人全清理了。殿下还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假死离府,然后改头换面重新生活。
可这女人却不领情,在做了那么多事以后还妄图留在殿下身边,真是可笑至极!
颜心悦的下场,府里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些贵妾、平妾、姬妾们心中都明白,这太子府是不会再容留她们了。自打那位小姐出现后,他们的太子就没踏入过后院,如今那位小姐为太子诞下了世子,这太子府早晚都是那位小姐的……
而她们跟颜心悦不同,她们中有些人是别人送进太子府的,有些是战后被收缴的女俘,有些是夜皇和夜后赏赐下来的。如今夜迟瑟要放她们离开,并且每人还放发一笔安置费,她们虽惶恐不安,但到底是恢复了自由身,没什么舍与不舍的。
不过太子府遣散人的消息传入宫中,夜后毕元茹是气闷不已。
而最先妥协的还是夜正恺。
他叹着气劝说毕元茹,“唉,由他去吧!不管怎样,那丫头让我们夜家有了后,而太子府里女人虽多,可这些年也没个肚子争气的。比起那些女人,自然是我们夜家的子嗣更为重要。”
毕元茹还是愤懑,“可那丫头来历不明,都不知道她究竟什么来路……”
夜正恺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不管什么来路,但她绝非一般女子。你仔细想想大蜀皇帝对她的态度,我们让他指婚,他是如何说的?他说他管不着!他一国皇帝,整个大蜀国的子民都是他的,能让他说出那般话,你觉得正常吗?”
毕元茹抿唇不语,蹙着柳眉回想他们在大蜀国皇宫与司空擎交谈时的场景。
的确,司空擎的态度实在叫人匪夷所思。他宁可在两国通商协议中给他们神坞国让利,都不愿意以帝王的身份为那个明瑜指婚!
夜正恺又叹了口气,“为了我们的孙儿早些回来,就依了瑟儿吧!你也别再瞧不起那丫头,不管怎样,她身后有安启侯府和钰王府,即便她来历蹊跷,可她也确实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不是吗?”
毕元茹还能说什么?
想到儿子与他们生出的间隙,她就心酸。如今有了孙儿却不能含饴弄孙,她更是不甘。
他们想要儿孙绕膝,就必须要接受明瑜,否则别说儿子与他们亲近,就儿子如今的态度,别的女人再想给他们生孙子,那都是没指望的……
再说明瑜这头,给夜迟瑟送去尿布后,她就没想过夜迟瑟会再给她写信。毕竟他那么大男子主义,儿子出生一个月,他都没给儿子换过尿布,她一下子送他那么多尿布,那便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只怕气都气死了,哪里还会再给她写信呢?
又过去一个月。
这天傍晚,景炫突然来钰王府。
“大哥,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人来吗?大嫂和孜柒怎么没来?”
“我有要事与你说。”景炫一脸的严肃。
“出何事了?”明瑜莫名地紧张。
“夜迟瑟受了重伤,情况不太妙。”
“嗯?”
“这是他身边安狄给我的书信,你自己瞧吧。”景炫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
明瑜赶紧接过。
信是安狄写的,而且是专门写给景炫的。他在心中所诉,夜迟瑟因剿匪受伤,且伤势严重,如今还陷入昏迷中,群医无措。
安狄在心中表明,只想将此事告诉景炫,拜托他以后照顾好明瑜和孩子。安狄还特别恳求景炫不要将此事告诉明瑜,免得影响她和孩子。
“这……这是真的吗?”明瑜抬头望着景炫,想让他确定真假。
“瑜儿,你相信吗?”景炫不答反问。
“我……我……”明瑜拿着信纸的手有些颤抖。
她不想去信,因为他们没办法在一起,他是死是活她都不该过问。
可看着信中内容,她心里难受……
景炫沉着脸道,“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信确实是神坞国的信使送到我手中的,而且还是安狄所书,我想视作是夜迟瑟的苦肉计,可怎么想都觉得不是。”
明瑜没有反驳。
因为她也觉得信中内容不该有假。
如果信是送到她手中的,还是夜迟瑟亲笔写的,说不定真是夜迟瑟的苦肉计。
可信是安狄写的她大哥的,不但提醒她大哥要瞒着她,还拜托他大哥照顾好他们母子……
难道那家伙真的快不行了吗?

“大哥,你能派个人替我去一趟神坞国吗?”
“你不想去见他最后一面?”景炫再一次不答反问。
说实话,他也是摸不准这个妹妹的心思。说她不喜欢夜迟瑟吧,她却愿意为夜迟瑟生下孩子,说她喜欢夜迟瑟吧,她却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愿见。
“大哥,如果他真的性命垂危,我就算现在起程,到了神坞国恐怕他也已经入土为安了。再说了,皇室丧礼都讲究陪葬啥的,要是夜家逼我给他陪葬,我可怎办?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带孩子去,孩子他爹都死了,夜家的人肯定会跟我抢孩子的!”明瑜气鼓鼓地道。
景炫一脸黑线,唇角抽搐不停。
也不知夜迟瑟是否真的会死,如果死不了,听到她这番话,恐怕也会当场被气死过去……
“瑜儿,你真的不想去见他最后一面?如果不愿,那就当大哥没来过。”
“大哥……”明瑜突然拉住他的衣袖,眼眶红了,“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可是你说我们的关系,还有必要吗?”
景炫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大哥没逼你,你不用难过。大哥只是觉得,像杜元然那样品行的人你都能趋之若鹜,夜太子到底是知行的爹,你去见他最后一面,想必他就是死也无憾了。对你而言,也会无憾的,不是吗?”
明瑜咬着唇,任由眼泪滑落。
景炫拿出手帕为她擦拭,“你若要去,没人会笑话你。你若担心他们抢孩子,那便把孩子交给我,今晚你收拾一番,明早我派人来接你。”
这丫头,哪里是不喜欢夜迟瑟,要是不喜欢,也不会为他落泪了!
明瑜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咬着唇一个劲儿地哭。
看着府里多出来的两个孩子,景良域不解地问儿子,“瑜儿上哪去了?”
景炫回道,“她说最近心情烦闷,想出去走走。”
闻言,景良域立马板起了脸,“她一个女子,你怎能让她乱跑呢?万一出事可如何是好?”
“爹,你放心吧,我派了几人保护着她,不会有事的。”
“那还差不多!”景良域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瞧着两个小家伙,他又忍不住皱眉,“这一个两个三个的全都往外跑,像什么话?玓儿和炎雳也是,出去两个月就传了个口信回来,去哪里疯也不知道说一声!”
“呵呵!”景炫笑说道,“爹,你气个什么劲儿,这不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都有了,全都在你身边,你该高兴才是!放眼望去,谁家如此齐整的,你带着他们四个出去转一圈,定叫全京城的人都眼红!”
景良域一听,顿时老眼大放光芒,“哈哈!说的是!”
玫夭在一旁掩嘴笑。
见她偷乐,景炫也勾了勾唇,一边握住她的手,一边又对自家老爹说道,“爹,外面还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夭夭也许久没出门了,我就顺便带她一起去了。孜柒和三个小的,就有劳你费心了。”
“你们……”景良域刚把小外孙从奶娘手中接过来,转头一看,儿子和儿媳已经没影了,顿时气得他直跺脚,“你个兔崽子,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骂归骂,但骂完后他又咧嘴笑了起来,然后一手抱着一个奶娃往房里去,“走,外祖父带你们找姐姐去,等哥哥下学回来让哥哥陪你们玩。”
话说回去,景玓和夏炎雳离开京城后,在嘉州城打了个虚晃,便偷摸着从那个隧道去了死亡谷,然后潜进了闇云门。
之前他们的心思都扑在寻找影磊和暗卫营的人身上,接着又是贺老三的死,再接着又是捉拿司空恒玙和景骁,对于闇云门,他们并没有仔仔细细的搜查过。
夫妻俩都想不明白,为何闇云门的弟子会死在死亡谷中,而重要人物却一个踪影都不见。讨论过后,他们猜测闇云门或许藏有暗道,这才决定前去探索一番。
只是可惜,他们从大门到后门、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如同找虱子般检查每一寸,都没发现任何暗门或者暗道。
最后他们停在一间陈旧的书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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