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夫叮嘱的声音,明瑜才收回视线,安静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秋艾穿好衣物,回头看着她抚摸肚子的动作,温声问道,“可觉得哪里不适?”
明瑜抬眸,眸光微凉地注视着他清秀的五官,冷不丁道,“夜迟瑟,这样好玩吗?”
她早该猜到的!
第一天在酒楼时,他接住她的瞬间,她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就该想到是他的!
人什么都能变,唯独体味,她当时就有种强烈的感觉,是他。毕竟他们有过那么多次亲密接触,她怎么能够搞错?
后来他像个八卦男似的追问她许多事……
她也该起疑的,毕竟什么人能对她与杜元然的事感兴趣?
直到在马车上,车夫急停,她落入他怀中,那熟悉的怀抱、那熟悉的气息、以及他愤怒之下没有变声的那一句‘要活口’……
她还有什么理由否认是他!
就刚刚,他后背那颗痣,他自己或许不知道,可与他睡过觉的她还能认错吗?
“你……”她直唤自己的名讳,顿时让夜迟瑟有一种犯了错被当场抓捕的感觉,满眼都是心虚,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难以形容的窘迫。
然而,就在他忐忑不安之际,明瑜却是无比平静地坐起身,准备从榻上下去。
夜迟瑟猜不到她会做什么,除了心慌还是心慌,于是想也不想地将她抱住,生怕她下一刻就会不管不顾地跑掉。
谁都没说话。
夜迟瑟是张了好几次嘴,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明瑜则是一动不动,任由他紧紧地熊抱,安静得过分,也乖巧得过分。
直到大夫抓好药进来——
“相公,尊夫人无碍,你不用担心。”
他们是演夫妻,可在旁人看来,就夜迟瑟先前焦急的样子,谁会怀疑他们是假夫妻?
听着大夫的声音,明瑜才推了推夜迟瑟,“别挤着我肚子。”
夜迟瑟这才松开她。
只是他双手仍旧握着她双肩,凝视她的眸光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他有想过被她看穿后的情景,她或许会动怒骂他,亦或者是动手打他,可是此时的她既不动怒也不动手,平静得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受伤了,回去吧。”明瑜拉开他的手,走下榻后,她主动接过大夫手中的药包,拿出银子给大夫后还微笑地道了句,“有劳了。”
“诶诶……夫人客气了!”大夫笑盈盈地接道。
夜迟瑟微眯着眼看着她,看似沉稳的脸上,却是心乱如麻。
她这样,究竟是何意?
“相公,走了。”明瑜回头,也朝他笑了笑。
“……”夜迟瑟双眸瞪大,这一声‘相公’,这迷人的笑颜,若是在梦中只怕会让他笑醒,可在现实中,他却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汗毛倒立过!
“还杵着做什么?难道还想赖在人家这里用膳?走啦走啦!”明瑜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转回身到他身旁,主动牵起他的手离开医馆。
夜迟瑟面僵体僵双腿僵,像丢了魂魄似的被她牵引着。
直到出了医馆,街头巷尾热闹的声音才让他回过神来,紧接着他挣脱她的手,将她用力拥入怀中,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不生气吗?你不是讨厌我吗?不是要与我退婚吗?”
明瑜仰着头,皱着眉反问道,“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非要我生气、非要我讨厌你、非要我现在把你赶走你才乐意?”
闻言,夜迟瑟瞪着她,“你敢!”
明瑜撇嘴,“是不敢啊!所以,你能放开我了吗?被你这样挤来挤去,我不窒息,宝宝都要窒息了!”
夜迟瑟往后退了半步,垂眸看了看她微凸的肚子,唇角不由地扬起,“他没那么小气!”
“哼!他小不小气我说了算!”明瑜再次拉开他的手,转身往街上走去。
此刻的她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娇气,夜迟瑟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回了原位,心下畅快的同时又忍不住暗骂贺老三。早知道就不听他的话了,易什么容,搞这么麻烦结果一个人都没骗过,还害得他像做贼一样……
钰王府。
听说他们遇袭,且秋艾还受了伤,景玓震惊不已。
“谁会对他们动手?”
她想不明白,明瑜现在的身份不可能有仇家,而夜迟瑟变成秋艾偷偷来大蜀国,也不可能有仇家。
充当车夫的影尘回道,“禀王妃,留了个活口,那人说他们收了夏长玲一千两银子,要把瑜儿小姐抓去。”
“什么!?夏长玲!?”景玓脸色唰青。
她就知道夏长玲这货绝对不会安分,但没想到这货回大蜀国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明瑜!
谁给这货的狗胆!
得知秋艾带着明瑜去了就近的医馆,景玓不放心,很快叫来了影韵和白芍,准备带上她们去医馆接人。
但她们刚到大门,就遇见明瑜和秋艾回来了。
“瑜儿,你怎么样,可有受伤?”景玓上前拉着她就开始检查。
“玓儿,你都知道了啊?放心吧,我们去了医馆,大夫说我没事。就是秋公子,他手臂被对方的刀划伤了。好在及时去医馆,大夫已经替他止了血包扎好了伤口。”明瑜赶紧告知她情况,不想让她担忧。
“你没事就好!”见她神色、语气、体态都没有异样,景玓狠狠松了口气,然后才看向秋艾,“多谢秋公子保护瑜儿,你放心,你的伤势我们钰王府会负责的。”
眼见她对夜迟瑟如此客气,明瑜微微拉长了脸,把手里拧的药包塞给他,不客气地使唤道,“你先回碧华院,让小槐帮你把煎了,喝了药你就休息吧。”
说完,她也不管夜迟瑟脸色如何,拉着景玓就往玉嬛院去。
一进院门——
“瑜儿,我有话同你说。”
“玓儿,我有话同你说。”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彼此愣了一下,景玓看着明瑜眼眸中的怨恨,回想方才她对秋艾说话的态度,于是试探地问道,“瑜儿,你是不是知道了?”
明瑜噘着嘴反问,“玓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景玓摇头,“我是今早去你房中喝鸡汤时才有所怀疑的,后来我把他叫到跟前就是为了确认。我不是有意瞒你,而是没想好怎么告诉你。”
明瑜不怨她。
因为她知道,就算玓儿瞒着她也是为了她好。
她气鼓鼓地瞪着院外,嫌弃道,“没想到他竟然会乔装打扮来大蜀国!”
“瑜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想怎么做?你放心,不管你怎么做,我和大哥都是你的靠山,你不用顾忌任何!”景玓拉着她的手鼓励道。
明瑜低了低头,“说实话,当发现他身份的那一刻我真的想逃。毕竟从离开神坞国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决心要与他断个干净,这辈子再不相见。没想到他会偷偷跑来,还以这样的方式纠缠我。我冷静下来后仔细的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逃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景玓微微皱眉,“你是打算跟他在一起吗?”
“不不……”听出她误会了,明瑜赶忙摇头,并小声解释,“我说的就这样,是让他继续扮演秋艾的身份。像他这样的人,硬撵是撵不走的,就算撵走了,也会伤和气。我没必要为了跟他赌气把你们牵扯进来,毕竟闹大了对你和王爷没任何好处。与其同他翻脸,还不如就保持现状呢。”
“瑜儿,你不必为我们考虑……”
明瑜微笑着打断她,“玓儿,你听我说完,我是不会跟他有未来的,更不可能跟他去神坞国。留下他,只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夫君’,既然假的我都能接受,那孩子的爹,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我也不打算逃,毕竟肚子渐大,我得为宝宝考虑。他那么爱装,就让他装好了,反正宝宝也跟他有关,让他伺候我养胎,也不算凌虐他。”
景玓听懂了她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不膈应吗?”
明瑜认真思考了一下,脸上扯开大大的笑,“没啥好膈应的,只要我不嫁给他,那宝宝就是我一个人的。你看现代人,好些不也是这样的,大不了宝宝一起养,不一定非要做夫妻。”
景玓额头有些掉黑线。
这丫头的思想,完全被带歪了啊!
明瑜越说越来劲儿,“他愿意待就待,他不愿意随时走人,于我而言,多他一个就当暖床的,少他一个我日子照样过!我这人本来就没什么大志向,眼下只要我开开心心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都无所谓!”
景玓很怀疑她是故意说来安慰自己的,可是认真盯着她眼睛,发现她眼神澈亮,根本找不到一丝忧伤的情感。
“瑜儿,你可想好了?”
“呵呵!我说的是真的!只要我不嫁给他,我的人生我做主!”
景玓还能说什么?
她已经被这丫头的思想搞得啼笑皆非了。
不过有一点这丫头没说错,夜迟瑟是孩子的爹,即便将来她和夜迟瑟不能走到一起,但孩子还是要叫夜迟瑟一声‘爹’,亲爹照顾自己的孩子出世,那也是他应该做的。
明瑜回到碧华院,径直回了自己的卧房。
她也是真有些累了,脱了鞋就上床准备睡觉。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然后被关上,紧接着沉稳的脚步声朝床边而来。
她动都没动一下,任由他坐上床,将她被子揭开。
“我们谈谈。”夜迟瑟的脸虽然没换回来,但嗓音却是恢复了原声。
“谈什么?”明瑜没好气地瞪着他,“我警告你,我现在是孕妇,孕妇需要好心情才能养好宝宝,你别跟提那些有的没的,我现在除了吃喝拉撒,什么也不会想。你要是想留下,那就请你安分点,别惹我不高兴。你要是觉得委屈,可以随时回神坞国,没人拦着你。”
谁让她现在怀了身孕呢!
如今孩子在她肚子里,那就是她的‘免死金牌’!别说打她了,就是说句重话恐怕都要‘吓’到他们的宝宝!
既然她不想同他说话……
想到什么,他眸子轻闪,紧接着蹬掉脚上的黑靴,抱着她就往枕头倒去。
“夜迟瑟,你发什么疯?别碰着我的宝宝——唔唔——”明瑜嫌弃的话音还没落,他的唇便覆上了她。
她先是瞪大眼,看着他此时清秀的五官,不知道有多别扭。
这就好比跟个陌生人接吻似的……
可是,她不敢动。因为见识过他的粗暴和狠劲儿,她不敢拿肚子去赌他的脾气。
于是她索性闭上眼,直接来个挺尸。
可她也低估了夜迟瑟对她的某些执念,好不容易能这样抱着她,他怎能不放肆?哪怕她装死没有回应,他依旧在她唇齿中横冲直闯,勾挑她的舌,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
随着他呼吸加重、气息紊乱,他的双手也情不自禁的在她身上游走起来。她的身子变丰盈了,也更加凹凸有致了,一时间仿佛有把野火在他心尖狂燃,某种欲念直接爆炸开来……
然而,就在他扯开她腰带的瞬间,明瑜猛地推开他,抓着他的手激动地骂道,“夜迟瑟,你是禽兽变的吗?我现在这样,你是想把孩子撞掉?”
夜迟瑟倏然绷紧了身子,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眶,再垂眸看着她微凸的肚子,刹那间身体里的邪火犹如置身瀑布下,被狠狠冲刷掉了!
“我……”他黑沉着脸,既懊恼自己的冲动,又不满她那句‘禽兽’。
“你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如果只是为了睡我,那我现在就去买落胎药,没了孩子,就可以让你随心所欲了!”
“你敢!”夜迟瑟分不清她说的是气话还是真有打掉孩子的想法,激动得将她重新抱住,满脸阴沉地瞪着她,“景小玓,你要敢对孩子下手,我绝对要你好看!”
“那你就不要欺负我啊!”泪珠子从明瑜眼眶中滚落出来。
“我……我没欺负你。”看着她眼鼻通红,委屈得跟只小猫似的,夜迟瑟怒气瞬间歇了大半,大手僵硬又笨挫地拍着她后背,低沉道,“我只是……只是情难自禁。”
明瑜哪里敢真正去刺激他,不过是试探他的脾气而已,此刻见他怒气消了,她也知道见好就收。
用手背揩了一下眼角,她别开脸道,“孕妇嗜睡,宝宝也需要安静,我睡觉的时候你最好别来打扰我们,要是误了宝宝休息他以后会不乖的。”
夜迟瑟,“……”
明瑜挺了挺肚子,“不信你摸!”
夜迟瑟的眸光不由地落在她肚子上,大手缓缓覆上她肚子,虽然他很克制,可他手心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此时激动的情绪。
都四个多月了,这是他第一次亲近自己的孩子……
隔着肚皮,他清晰地感觉到小家伙的弹动,不是很剧烈,但却像一把钩子狠狠地勾出了他的心。
“怎样,我没说谎吧?宝宝是真的能听懂我们说话的!你要是吓到他,他就会在肚子里拳打脚踢!”确定他感受到胎动以后,明瑜嫌弃地把他大手刨开,“以后别在我面前逞威风耍脾气,不然我替宝宝把你赶出去!我宝宝可是最温柔的宝宝,才不要学你的坏脾气呢!”
夜迟瑟脸色又开始泛黑。
说得他好像就没有优点似的……
再者,这也是他的孩子,凭什么不给他摸?
于是他又把手掌贴上她肚子,还忍不住拿眼神警告她,不许她再拒绝。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到孩子的动静,手掌挪了挪位置,还是没动静,甚至把她整个肚子都摸遍了,也没胎动的迹象。他眉心狠狠蹙起,不解地问她,“怎么不动了?”
明瑜无语。
现在的宝宝也就拳头大小,而且胎动也就半个月前才开始,就算在肚子里翻筋斗那也是要休息的,他真当孩子是超人随时随地都能手舞足蹈?
不过面上她却是噘着嘴,哼道,“你态度不好,他才不要理你呢!”说完,她侧了侧身,避开他的手掌,自己抚摸着肚子,低着头小声哄道,“宝宝乖,咱们先睡觉觉,睡饱了妈咪带你去种花花。”
“妈咪?”夜迟瑟眉心蹙得更紧,是叫她自己吗?
“嘘!”明瑜转头,将食指比在嘴边。接着,她又侧身睡下,拉好被子,安静地闭上眼。
夜迟瑟,“……”
他严重怀疑这女人是拿孩子做挡箭牌故意不让他碰她!
看着她留给自己的后脑勺,他连做了两下深呼吸,然后学她的样子,侧卧在她身后,从身后将她搂住,大手更是自然而然地放在她肚子上。
怕她拒绝,他还贴着她耳朵低声保证,“我就抱抱,不做别的。”
明瑜眼睫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更没别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听到她匀称的呼吸声,夜迟瑟都有些惊讶。
这女人,还真是说睡就睡……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转过身,还体贴地将她一头似波浪的乌发轻轻撩到身后。看着她白皙无暇又精致妩媚的脸盘,他搂着她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
从她退婚到她怀孕,她既给了他怨恨又给了他惊喜,这一刻,抱着她和孩子,一向果决的他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玉嬛院。
听影韵禀报完隔壁院里的情景,景玓按压着太阳穴,叹了口气,“只要他不伤害瑜儿,暂且就这样吧。”
她是真没想到,夜迟瑟这种不解风情的人也会是个缠人精。想当初,夏炎雳纠缠她时,那没脸没皮的劲儿就已经很奇葩了,如今这夜太子为了追求明瑜,竟只身追到千里之外,这何止是疯狂,简直就是心理不正常。
这些男人,占有欲能不能别这么强……
得,不想他们了,越想越头疼!
“影韵,你跟罗玮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啊?”她想聊点开心的事缓缓自己的心情。
“婚事?”影韵愣愣地看着她。
“你们不会没考虑过吧?”见她反应惊愕,景玓很是意外,“是你不同意,还是他有什么问题?”
“王妃,您可是嫌弃属下?”影韵冷不丁地反问。
“嫌弃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景玓实在不懂她的意思。
“王妃,只有被主子嫌弃的人才会被打发出府,您要属下嫁人,可是觉得属下不够称职?若是觉得属下无能,属下愿以死明志,即便王妃用不着属下,属下也要将忠魂留在王妃身边!”影韵单膝跪地,并从裤管里拔出一把匕首。
见状,景玓吓得从椅子上蹦起,几乎是扑过去将她手腕抓住,夺了她手中的匕首扔得远远的,没好气地道,“你这是干什么?我是要你幸福,不是要你命!”
她一直以为影韵不开口提罗玮是因为对感情迟钝,没想到这丫何止是迟钝,简直就是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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