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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色有毒(一碧榶榶)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去,很快便没入夜色中。
“唉!”
贺老三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摇头叹息。
钰王府。
夏炎雳独自躺在大床上,等了一个时辰都没等到女人回来。
“去这么久,难道掉茅坑里了?”
他耐心用尽,不得不穿上衣物出门去寻人。
然而,茅厕里除了臭味,啥也没有。
他心中顿时有些急了。
正准备询问侍卫,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踏着月色从天而降。
“去哪了?”他忍不住火大,抓着她便厉声质问。
“你还没睡着啊?”景玓眨着清纯的眸子,惊讶地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不想打扰到你睡觉,于是便围着钰王府转了两圈。”
“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夏炎雳脸黑。
“爱信不信。”景玓挥开他的手,径直往卧房去。
夏炎雳拔腿跟了上去。
二人前后进了门,他用脚将房门踹上,然后飞速上前一把将他抓住,“说,究竟去哪了?”
景玓笑道,“白日里晒不到阳光,我晒晒月光都不行?再说了,你都转身睡觉了,我也不好把你叫起来一起晒啊!”
“你!”夏炎雳被说得无力反驳,毕竟是他先不理睬她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困了。”景玓说完,张嘴打起了哈欠,然后露出一脸疲色。
见状,夏炎雳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
景玓没推拒,任由他抱她上床,任由他为她宽衣解带,任由他像无尾熊般搂着她入睡……
她也是真困了,在他怀中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期间,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低沉的嗓音,“以后别再说那些不受听的话,行么?本王保证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她没有任何回应,心中连一丝波澜都没起,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得知昨晚夫妻二人出了房门,影风几人激动地凑到一块。
结果是谁都没押中。
影霄一脸遗憾地道,“我押三日都认为小看王爷了,没想到王爷连两日功夫都没撑到,看来以后要交代厨房,多给王爷炖些滋补的药膳。”
影风立即接话,“别只给王爷补身,王妃也得补!争取明年咱们府里多个小世子,有小世子玩,那才热闹呢!”
就在五个家伙围着说笑时,门房突然来报,“影管事,王爷起了吗?皇上急召,公公在外面等着呢!”
大家停止了笑闹,纷纷把目光投向主卧的房门。
影风拿手肘碰了碰影霄,催促道,“还愣着作甚,赶紧去啊。别的人咱们可以拒之门外,可皇上要找王爷,咱们可不敢拦,万一真有要事,王爷也担不起那罪名。”
影霄没撤,只能去主卧敲门。
卧房里,夏炎雳早醒了。
只是怀中的人儿没醒,他便也没动。
听到影霄唤门,景玓才睁开眼,见身旁男人不为所动,她浅浅一笑,“王爷,你几日没上朝了?再不去,当心皇上亲自来府里抓人了!”
夏炎雳手掌抚着她光滑的后背,声线微哑,“要一起去吗?”
他现在就想醉死在她的温柔乡中,任何地方都不想去。
如果非要出去,他也想将她拴在身上。
“不了。”景玓摇头,并主动与他解释,“诗红和诗光给你下药的事肯定是受皇后指使,我跟着你进宫,免不得要去紫萱宫,到时见着皇后,我真没话可说。”
提到那两个女人,夏炎雳瞬间沉下了脸,“你我都不方便处置那二人,回头我便将此事推给景炫,让他解决!”
景玓淡淡地应了声,“好。”
处置不处置都没关系了,反正还有十天她便要离开。
“那你好生休息,本王会早些回来。”夏炎雳低下头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嗯。”
看着他下床穿衣,看着他那近乎完美的身材,看着他那如同妖孽般迷人的容貌,景玓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犹如欣赏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在她这般迷恋的注视下,夏炎雳心情也大好。
然而,这也说明了他不懂女人,如他们这般亲密的关系,少了那一份羞赧,如何又能称之为迷恋呢?
而等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佳人却已不再身侧……
待他一走,景玓随后就起了床。
香杏、柳妈、福妈、白芍、还有影韵,全都进了屋,除了影韵像个背景板,其他人笑得那真叫一个欢喜,比她成亲时还高兴。
香杏更是忍不住当着她面期盼,“小姐,影管事说要为小世子造一栋别致的屋子,要您制图呢!”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
小世子?
“小姐,王爷出府时特别交代,让您务必把参汤喝了。”福妈端着特制的滋补品,笑得满眼都是暧昧。
“嗯。”
面对她们喜庆的笑容,景玓陪着笑,面对她们的期盼,景玓也不多言,依旧陪着笑。最后这点时光,她没什么可为她们做的,唯有让她们开心……
御书房。
对于夏炎雳动不动就罢朝的举动,司空擎早都见惯不怪了。
训斥了几句,他便进入了正题上。
“那夜迟瑟来我大蜀,推掉了与三公主的婚事。可他爹一门心思要与我大蜀联姻,没娶着儿媳妇,便要把女儿嫁来大蜀,还指名点姓要你做神坞族的乘龙快婿!”
“我?”夏炎雳猛愣。
“嗯!”司空擎郑重地点头,以示自己所言并非儿戏,“朕原本想着将人指婚给淮王,但神坞族族长挑中了你,甚至愿意让女儿给你做侧妃。”
“皇上,臣刚与玓儿成亲还不满半载……”夏炎雳冷声道。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司空擎便打断了,“朕当然知道,可此事关乎邦交,之前三公主不知好歹,已经让神坞族丢了颜面,如今他们要嫁女,还不求正妻之位,你叫朕如何拒绝?”
夏炎雳犹如落进了冰窖中,浑身寒气直冒。
司空擎看着他这般不情愿的样子,问道,“你可是担心那神坞族女子骄纵跋扈会欺负景氏?你放心,那景氏对你有好处,朕不会让她吃亏的。既然你要纳侧妃,再多一个也无妨,朕想再为你挑一个,你意下如何?正好太傅家有名庶女,与景氏年岁相仿,而且太师生前与太傅颇有交情,若让太傅庶女进你钰王府,也能帮衬着你和景氏,任那神坞族女子也不敢任性妄为。”
“臣……”
“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朕看那景氏为人乐观直爽,想必她不是善妒之妇,何况这是朕的旨意,就算她有微词,谅她也不敢造次!”

夏炎雳答应会早些回府,但这一日他不但食言了,且一整晚都没回府。
景玓没多想,毕竟皇帝急召,想来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交代他去办,所以他才忘了派人回府知会一声。
太子妃庄灵濡突然来钰王府。
对景玓来说,她真的算是稀客。虽说她们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几次联手对付魏清漾,景玓对这位太子妃兼表嫂,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
“表嫂,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看我啥都没准备!”她一边拉着庄灵濡落座,一边吩咐柳妈和福妈,“难得太子妃光临,今日午膳可得做丰盛些,我要陪太子妃好好吃喝!”
福妈和柳妈笑着应是,然后麻利地去忙活了。
庄灵濡一脸的不好意思,“我就是来坐坐,你快别张罗了。”
景玓笑道,“表嫂,本来是我该去太子府拜访你的,多谢你几次出手帮我对付魏清漾,可我一直没挑到好时候,说起来,是我理亏惭愧。今日难得你莅临钰王府,我若不好好款待你,那真是说不过去了!”
提到魏清漾,庄灵濡神色微沉,“我没想到她会突然死掉!”
景玓点着头,“是啊,没想到她一下子就死了。像她那种人,生不如死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死,反而让她解脱了!”
魏清漾的死,她们都觉得不够解气。
但不够解气又如何,人都已经死了。
庄灵濡叹道,“她做了那么多缺德事,死了也好,省得一想起她我就恨自己无能。”
景玓知道她与魏清漾的过节,想到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突然小声提议,“表嫂,我有个朋友医术很绝,就是白芍,你上次见过的,要不要让她帮你瞧瞧?”
“这……能行吗?”庄灵濡不确定地反问,随即她低下头,难掩自卑,“我的情况,御医都说了,再也不能孕育子嗣……”
“表嫂,试试吧,我保证,绝对不声张,就我们三人知晓。”
“我……”
“没有哪个医者敢说自己能治天下所有的病,如果有,那一定是骗子。御医再厉害又如何,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要是把人生死都批定了,那世外高人岂不成笑话?”景玓知道她顾虑,所以认真劝说她。
几次的接触,让庄灵濡很是欣赏和敬佩她,也是因为这份欣赏和敬佩,让庄灵濡对她有了别样的信任。
特别是看到她眼神中那份真诚时,庄灵濡自然而然就动容了。
没一会儿,景玓便把白芍请到了她们跟前。
听说了庄灵濡的情况,白芍也极为给景玓面子,随即便为庄灵濡把了脉。
一番望闻问切后,她忍不住叹了句,“下毒之人实在阴险至极!也是太子妃调补得当,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已殒命。”
庄灵濡一听她这话,顿时便觉得有了希望,忍不住感慨,“白姑娘说得是,那时多亏了太子,要不是他为我寻到一株灵芝王,我怕是真的熬不过!”
景玓蹙眉问白芍,“孩子方面,还有希望吗?”
白芍认真回道,“王妃,太子妃所中之毒入侵胞宫,虽大部分毒气已拔,但胞宫仍有余毒之气,便是正常入药,也要二三十载才能除尽。待二三十载后,年岁已高,想孕育子嗣也是有心无力。”
闻言,景玓和庄灵濡同时布满了沮丧。
却不想白芍话锋突然一转,“太子妃的情况虽棘手,但也并无绝路。那毒性虽罕见,我未有解毒之良药,但还是有人能为太子妃拔出余毒的。”
景玓和庄灵濡的心情那真是犹如过山车一样,顿时从沮丧中兴奋起来。
“真的吗?”庄灵濡不敢置信。
“谁有这本事呀?”景玓紧紧追问。
白芍微微一笑,“王妃,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您的大嫂。”
景玓激动得从椅子上蹦起,“对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艮焰族人,不就是天生的蛊毒克星嘛!
只是,她柳眉突然纠结地蹙起,“只是,要怎么开口呢?”
她相信玫夭会帮这个忙,只是一想到开口,就感觉跟魏金淼他们一样了……
看她为难的神色,庄灵濡起身走到她身边,善解人意地道,“玓儿,可是大表嫂有何良方不便泄露?如果是这样,那咱们也别麻烦她了。今日得白姑娘指点,我已是豁然开朗。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不言放弃,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别的法子的。”
景玓挤出笑,“表嫂,这事我没法给你准信,容我几日找我嫂子聊聊再说,好吗?”
庄灵濡摇头,“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事我和太子会想办法的。就算真要求到大表嫂那里,也该是我们开口,不能让你去欠这份人情。回头我与太子说说,听听他的意见吧。”
“也好。”景玓只能先应着。
“玓儿,你应该还没听到消息吧?”庄灵濡看她的眼神突然有些闪躲,“其实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表嫂,何事呀?”景玓很好奇,有什么事值得她亲自跑来钰王府?
“王妃,没别的事,小的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白芍见庄灵濡欲言又止,很识趣地告退。
“白姑娘,多谢你了。今日这人情,改日我必厚报。”庄灵濡感激地向她道谢。
“太子妃言重了,您能看得上小人医术是小人福气,只可惜小人医术不精,帮不上什么忙,还请太子妃不要往心里去。”白芍拱手拜退。
目送她离去后,庄灵濡这才彻底露出一脸的焦着,“玓儿,我也是昨晚无意间听到太子与钰王的话才得知,皇上要为钰王纳侧妃,还不止是太傅府的庶女许乔珊,还有神坞族的五小姐夜明珠!”
景玓微征。
突然想起贺老三的话——
‘你能下定决心离开也好,免得过些日子被他所伤。’
‘你们的缘分,症结在他不在你。’
她没想到,那些意有所指的话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玓儿,你别难过,我看得出来钰王他也是身不由己的,不然他昨夜就不会到太子府拉着太子喝得酩酊大醉了。”见她沉默不语,庄灵濡忙出声安慰她。
她抬起眸子,对庄灵濡微微一笑,“表嫂,我不难过,毕竟这些我早就想到了。”
庄灵濡微讶,似不信地盯着她打量,“这种事你怎么可能不难过?”
要是换做其他人,景玓多半都会怀疑对方是来看她笑话的。但她很笃定,庄灵濡不是那种人。
那么大的事她都没收到消息,说明有人故意隐瞒。而夏炎雳昨夜没回府,还破天荒的躲去太子府喝酒,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庄灵濡能为了此事来找她,只能是不想她被蒙在鼓里。
“表嫂,这种事我们只能听之任之,不是么?所以,我难过又有何用?”
“玓儿,看钰王的样子,很明显不是他自愿的,而且他似乎很怕你,所以不敢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呵呵!”景玓笑,“表嫂,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放心吧,我不会恨他,也不会与他产生隔阂,毕竟他那样的身份,会面临许多身不由己的事,如果我连这些都看不透,那我也白活了。”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与夏炎雳白首偕老,而他也早就明确表示过他的后院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
他们各怀私心不假,但也从未向对方许下任何山盟海誓的承诺,所以哪怕最后路归路桥归桥,也不存在谁对不起谁。
自然也就不会有恨了。
至于隔阂,那是有情人的专属,对她和夏炎雳来说,从一开始就不纯粹的感情,隔阂二字纯属笑话。
“玓儿,钰王醉了一夜,今我出来时他都还没醒,你要不要随我去太子府接他?”庄灵濡试探地问她。
“影风不是在他身边吗?”景玓笑着回道,“表嫂,我也想去接他,但我早就答应了我爹今日要回侯府,所以只能继续麻烦你和太子表哥了。”
庄灵濡看她的眼神开始复杂起来。
因为她根本看不透景玓,不知道她是否是强颜欢笑,也不知道她是否是有意逃避。
但到底她不是个多事之人,哪怕心中疑问满满也开不了口深入追问。
没多久,她带着侍女离开了钰王府。
待她走后,景玓也是真的吩咐影霄备马车,然后带着香杏往安启侯府去。
最后的几日,她不想再把精力浪费在夏炎雳身上了,她想好好陪陪景良域这个爹。要说在这里她最不舍的,也唯有景良域和景炫这对父子。
景良域的父爱让他敬重,景炫这个兄长让她体会到了另一个世界所缺的兄妹之情,若是自己离开,今生怕是再也不能与他们相见了……
然而,当她们到达安启侯府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景良域病了。
主仆二人匆忙跑去主院。
到了主院,见到房门外的景炫,她们又得到另一个消息。
景骁真的死了!
“怎么会死的呢?死因查清楚了吗?”景玓不敢置信地问道。
“他是服毒自尽的。”景炫沉痛道,“今早搭的灵堂,就在他院子里。”
“那爹情况如何?他可有大碍?”景玓紧张追问。
“爹悲痛过度,刚哄着歇下。”
景玓揪着眉不说话了。
景骁的所作所为已经够令景良域痛心了,所谓虎毒不食子,面对这种背叛家族的逆子,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不得已,只能将人囚禁起来。
之前是对外假称景骁重疾身亡,现在却是真的亡了,也不怪景良域承受不住,好歹他也是用了心养育儿女的,如何能受得了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不是所有爹都像莫成旺和魏金淼那般冷血无情的。
看着一身酒气被影风扶着回来的王爷,影霄忙上前搭手,同影风一起将自家王爷送回卧房。
卧房里异常安静,安静中带着莫名的凉意,似是被这股凉意激到了,夏炎雳左顾右盼后问道,“王妃呢?”
还知道找王妃?
影霄立马判定自家王爷压根没醉!
“王爷,王妃去侯府了。而且她让人带了话回来,说是侯爷身体抱恙,她要在侯府照顾侯爷,可能近些时日都会在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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