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静悄悄,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星野说的位置在花盆下摸到钥匙。
“打扰了——”低声开口后进入屋内。
阳光撒入的温暖客厅,站在玄关处,幸村从鞋架上拿下自己上次穿过的拖鞋换上后,走上二楼。
木质地板咯咯作响,二楼有四个房间,迎面是一扇打开的窗户,阳光落在地板上,空气中的浮沉随着光线变得清晰。
绘里的房间实在很好认,因为门口挂着十分卡哇伊的牌子。
幸村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等了会儿,里面没有声音。
有些担心绘里是昏死过去,幸村不再犹豫打开房门,房间内带着淡淡的橘子香,和绘里身上的味道极为相似,屋内黑漆漆的,窗帘拉起,柔软的地毯上扔着不少玩偶。
床上鼓起一个茧状的包,幸村缓缓走进去,昏暗的屋内看到某个在床上睡得不太安稳的小少女,黑如鸦羽的睫毛隐隐颤抖。
“绘里?”压低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响起,幸村蹲在窗边,睡梦中并不安稳的少女皱着眉,脸颊红扑扑的。
伸手触碰到绘里的额头,温度很烫,在感受到冰凉时,睡梦中的小少女不自觉的发出哼唧的轻叹。
幸村看到桌上有退热贴,拿起一张撕开贴在她额头,很快冰凉的感觉令她皱紧的眉宇缓缓放松。
软绵绵的小家伙从喉咙里发出哼唧的声音,模糊中感觉到好像有人,使劲掀了掀眼睑,周遭的世界似乎盖上了一层朦胧轻薄的白纱,看得人晃眼且不真切,缓了会儿,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像是从磨砂质感变成了高清。
“精市?”她嘟囔了一声,又觉得自己是烧胡涂了。
察觉到她醒来,幸村伸手摸了摸她发热的脸颊,轻声问道:“还难受吗?”
“嗯。”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睡眼惺忪的绘里感觉自己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身体像是被什么碾压过一样,又软又酸,腰也很难受,只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伸出手,拉着精市的袖口,“要抱——”
眼中带着水光,像是起了一层雾,她拉着幸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像个猫儿似的蹭了蹭,感受到舒适的凉意,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让幸村顿时有了种自己在养猫儿的错觉。
发觉眼前的精市并没有动作,脑子烧胡涂的绘里憋憋嘴,哭音透着无理取闹:“抱!”
幸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手忙脚乱,温润少年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鸢紫色的眼眸中透出呆滞,没等他反应,穿着睡衣的小少女贴了过来,身上热腾腾的,因染了病显得蔫儿蔫儿的。
靠在幸村怀里,姣好的身材在轻薄的睡衣下尽数显露,也幸亏屋内昏暗,幸村只能感受到某人靠在自己怀里,像是半睡半醒,身体确实很烫。
他皱起眉,揽住绘里的腰,让她的额头搭在在他的颈窝,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大概是知道自己抓住了睡梦中的精市,生病且不安生的少女终于不再乱动,瓮声瓮气仿佛是梦中的呢喃,叫人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
“去床上睡觉好吗?”和一个病人讲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不过幸村还是征求了一下赖在他怀里睡觉的某人,哼唧声又想起,一时间不知道她是清醒的拒绝,还是睡梦中的梦呓。
幸村无奈的摇头,把她放回床上,刚滚到床上还不忘拉着精市,半跪在床上的少年难得进退维谷。
目光落在蜷缩起来的小少女身上,淡淡的叹息声响起,幸村脱掉校服外套,穿着衬衫一起钻进了绘里被窝。
睡梦中格外自我的绘里凑近热源。
不大的单人床,少年侧身躺着像是恶龙守护自己的宝藏,把少女纳入怀中,亲亲在她脸颊啄了一下,安睡的少女动了动,幸村僵住,但好在她只是稍微动了下,并没有醒。
屋内柑橘的清香中染上雾凇的冷冽,幸村打了个哈切,眼皮变得有些沉重,不知道过了多久,抱着小少女缓缓睡去。
悠闲肆意的午后,躺在床上小息的两人相依在一起,脑袋彼此触碰着。
绘里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境中,她好像看到了精市,而她自己像个粘人精一样一直黏在他身上不肯离开。
昏沉的梦境变得遥远,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醒来后意识格外清楚。
她伸手摸上额头,冰冰凉的触感,揭下额头的退烧贴,绘里走神的看着蓝色的退烧贴,脸上流露出茫然,她什么时候给自己贴上的?
难道是精市?
梦境好像变得真实,出了一身汗的绘里蹭的下起身,屋内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
捏着退烧贴,绘里懵逼的坐在床上,想着自己大概是烧胡涂了,这个时候精市应该还在学校上学才会。
摸了摸太阳穴,身体变得轻松,脑袋也没有了昏沉的感觉,应该是退烧了吧?绘里起身,背后都是汗,黏糊糊的,她忍不住皱起眉。
从床上站起身,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发烧之后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绘里打开灯,昏暗的屋内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睡衣,准备先冲一把澡。
浴室里传出水声,幸村端着白粥进屋的时候,就看到穿着吊带,头发湿漉漉的绘里从浴室里走出。
正在用毛巾擦拭头发的绘里:……
端着白粥一副居家好男人的精市:……
半响,幸村皱起眉,把白粥放在桌上,走过去拿起她的毛巾,声音略有些严肃:“退烧了吗?不吹干的话又会着凉。”
他轻轻用毛巾擦拭绘里的长发,询问道:“吹风机呢?”
“抽屉里。”绘里乖巧说到,被精市按住肩膀坐在椅子上,幸村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把毛巾垫在她的头发下,开始给她吹头发。
满脑子浆糊的绘里此刻看起来蠢兮兮的,看着手上的白粥,感受着吹风机的呼哧声,少年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梭。
等下——
为什么精市会在她家?
“先喝粥,绘里应该一天都没吃吧?”精市的声音隔着吹风机的呼哧声传来,不知所措的绘里乖巧的应了一声,小口小口的喝起了白粥,好像是加了糖,有点甜丝丝的。
大概吹了十分钟左右,头发吹干,樱粉色的长发搭在身后,绘里也把粥喝完,看起来格外乖巧。
“可以了。”幸村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见绘里也把粥喝完,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夸小孩子一样说了句:“真棒。”
“……啊?啊!为什么精市会在我家?”反应过来的绘里震惊道,因为发烧的缘故嗓子还是沙哑,精市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和大片白皙的胸口,皱了皱眉,从床上拿起一条毯子让她裹住。
莫名其妙被裹成了洋娃娃,绘里坐在椅子上满脸无辜。
披着毛毯,绘里用脚轻轻勾住幸村的腿,小而精致,白皙细腻的玉足在精市小腿上蹭啊蹭的,有精神之后就开始变得撩人起来。
看到对方没穿袜子的脚,精市伸手握住,压了压眉梢,不等绘里抽回自己的脚,直接伸手,以标准的公主抱姿势把小少女从凳子抱到床上,然后用被子给她盖好。
“不要着凉。”充满老干部气质的口吻,有那么一瞬间,绘里差点以为自己面前的精市被真田占据了身体。
坐在床上,再次发出疑惑:“精市怎么会在我家?”
看样子,她是完全忘记自己下午干了什么啊。
幸村脸上落下无奈,俯身点了点她的额心:“忘记你下午做过什么了吗?”
“欸?”下午?绘里皱起眉,试图从精市那张温和带笑的脸上看到蛛丝马迹,不过很可惜,在收敛情绪这一块,她确实不是幸村的对手。
于是乎,满脸无辜的小少女睁着软绵绵的眼眸,因为生病而略显苍白,歪了歪脑袋,语气疑惑:“我做了什么吗?”
“绘里可是拉着我,完全不让我离开呢。”某人坐在床边,用着淡定却充满揶揄的语气说到,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他指了指自己皱巴巴的衬衫门禁,根据上面的皱痕,一看就是被人抓的,还是抓了很久。
等下……
她下午在睡觉,如果说自己一直抓着精市的衬衫。
那么,不就是说自己拉着精市睡了一下午?神色突然惶恐起来,绘里瞪大眼,张了张嘴,“我、我和你睡了一下午?”
幸村摸了摸下巴,向来无辜的脸上透出笑意:“按照逻辑来说,确实。”
硬生生吞了吞口水,绘里隐晦的打量起精市,小声问道:“那你……的清白还在吗?”
“……”这个时候,不该问她的清白还在吗?幸村忍不住闷闷笑出声,肯定的点头:“还在。”
松了一口气,幸亏她下午没有趁机对精市做出什么。
“绘里不担心一下自己的清白吗?”幸村以古怪的语气询问道。
面对幸村的询问,绘里一脸不可思议,很认真的回答:“精市可是正人君子啊。”
听到对方的评价,难得的,连幸村都感到哑然,半是轻叹半是认真地说到:“别把我想的那么正人君子,面对喜欢的人,我也会见色起意的。”
说着,幸村俯身,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轻轻啄了一下绘里。
不知道是发烧把脑子烧胡涂,还是因为发烧而胆子大了起来,绘里一把拉住精市的领带,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扑倒在床上,圈着精市的脖颈,伸出腿压住他的腰,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核心力量再强大,面对绘里此时的动作,也不得不认输,精市撑着手臂,低声问道:“……做什么?”
裙摆掀起,幸村瞥了眼,伸手摁住她的裙摆,手掌恰好搭在了她的大腿上。
绘里嬉笑着说到,“那精市来见色起意吧~”
面对某人的挑衅,向来淡定温和的少年勾起嘴角,空余的手捏了捏某人腰上的肉,语气透着无奈:“别闹,你还没好。”
没等绘里继续,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绘里,你好点了没。”星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穿着校服的星野打开门。
绘里和幸村不约而同的向门口看去,握着门把手的星野看到床上两人的姿势,陷入了沉思。
“嗷呜!”现在知道丢人的绘里尖叫一声,迅速钻回被子里。
比起缩成球的绘里,看上去淡定不少的幸村拍了拍床上的茧状物,开口道:“换好衣服再出来吧。”
说完,从容的走向门口,门口还站着陷入石化中的星野,幸村淡定的拍了拍星野的肩膀,圈着他的往外走去,还不忘贴心的关上门。
直至门口没了动静,绘里才探头探脑的从被子里钻出个小脑袋。
说起来,哥哥应该打不过精市吧?
感觉自己好像微妙的坑了精市一把,绘里挠了挠凌乱的长发,还是先换衣服下楼救精市吧。
怀揣着愧疚之情,换好休闲装的绘里磨蹭的走下楼梯。
和她料想的精市和哥哥的决斗场景完全没有发生,反而和谐到令人毛骨悚然。
客厅内,星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幸村,幸村回以和煦的微笑。
走过来的绘里坐在精市旁边,星野再次炸毛:“你为什么要坐在那小子身边!”
“啊,毕竟精市在我发烧的时候给我煮粥,还喂我退烧药~”绘里不仅坐在幸村旁边,顺带还伸手圈住他的胳膊,看上去就像是在嚣张的炫耀。
幸村刚想开口解释自己没有喂过退烧药,应该是绘里自己吃的。
结果星野沉默了一下,率先抢问道:“怎么喂的?”
“哈?”不光是绘里,连精市都是一脸古怪的看向星野。
“当然是用水啊笨蛋哥哥!你以为呢!”气急败坏的绘里直接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砸了过去。
“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某人义正词严的说到。
绘里面无表情,呵呵笑了一声:“明明就是满脑子黄色废料!”
幸村:时常因为跟不上早川兄妹俩的脑回力而感到苦恼
绘里:又是没压倒精市的一天
“啊,看着太叫人生气了。”
大病初愈的绘里刚踏进美术社,就听到少女们的抱怨,两天没来社团,重新闻到各种颜料的气味,叫人有种怀念的感觉。
已经开始手痒了。
“怎么了吗?”看到大家奇怪的表情,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大家看起来都很生气的样子。
回过神的社员们纷纷开口:“部长,身体好了吗?”
“欢迎部长回来~”
绘里笑了笑,一一感谢:“所以大家在讨论什么这么开心?”
拿着画笔,在众人间唾沫飞扬的飞鸟义愤填膺,见部长来了,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过于亢奋的情绪,开口道:“部长,你最近有看那部新出的《海湾恋人》吗?”
欸?不看电视剧的绘里,懵逼的眨眨眼:“那是什么?”
“电视剧啦,准确来说就是一个家里贫穷的少女爱上了完美王子类型的男主,然后为了男主努力改变,但是!男主竟然失忆了还跟别的女人暧昧,实在是太叫人生气了。”橙甜抱怨道。
听起来确实是叫人生气的剧情。
“所以,女孩子不能恋爱脑。”听了半天,绘里总结道。
美术社众人忽然齐刷刷的看向部长,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微妙的给人一种亚历山大的感觉。
“怎么?”
“部长和幸村君有吵架过吗?”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询问,大家的兴趣一下子从电视剧,转移到了可爱的部长身上。
伊藤歪着脑袋,她来到美术社之后和大家相处的都不错,“部长和幸村君都是温柔的人,感觉在一起的话应该不会吵架才对。”
“不可能吧?感觉幸村君看起来很温柔,实际是强势的类型呢,恋爱的话不可能没吵架过吧?”同为三年级生的社员开口道。
被点到名字的绘里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没和精市吵架过。”
“哎哎哎?”
“这就是完美的恋爱吗?”
“难以置信”
眼看话题说的越来越奇怪,绘里不得不伸手敲了敲桌子:“好了,大家收一收八卦的心,我们来确定一下这次要上交比赛的主题内容。”
“嗨——”
美术社和其他社团不一样,所有的参赛都是自愿参加,而多数参加美术社的人未来也是准备走艺术生路线。
和社员们确定好接下去比赛问题,绘里就让大家继续完成自己手上的画。
美术社的画风一向随意,一边画画一边聊天实属常态,还有画着画着,跑去别人的画板上涂抹两下的。
不过绘里很少在投入的时候聊天,她最近准备参加神奈川画展,手上的画还没画完,于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社团结束的时间。
大家陆续离开,安静的画室内只剩下绘里一个人还在继续。
“部长,我们先走了。”
绘里抬起头,冲着两人挥手。
最后两位少女离开,美术社陷入安静。
专注的看着画,用粉色颜料调了个个淡色重新再盖一层,绘里哼着歌。
走廊外,两个二年级生的少年停留在美术社门口。
看到美术社的门牌,两人停下。
黑发的帅气少年语气有点怪异:“你不会真的打算去告白吧?”
“当然,喜欢一个人当然要争取。”身旁金色短发看起来像是混血儿的少年信心满满,情绪亢奋“我从转学来的第一天看到早川学姐,就知道,她一定是我的缪斯!”
是不是缪斯他不知道,但他觉得要是被幸村学长知道,自家好友肯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两人站在窗边,光洁的玻璃窗内,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眉眼如画,校服被挽起,露出一截纤细的手骨,手指修长葱白,指尖染上一点点杂色,映衬开,凸显的更为白皙。
少年的眼神中充满惊艳,就像是小时候看到喜欢的玩具时,不,应该说比那更加激烈的情绪。
“你这算是撬墙角了吧?早川学姐和幸村学长可是公认的情侣。”黑发少年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就这么看着挚友误入歧途,毕竟这事多少和他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被打扰到的金发少年皱起眉,理直气壮的反驳:“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撬墙角?”
沉默、黑发少年决定还是让他吃点苦头吧,淡定的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他自己上。
“咚咚——”敲门声响起,正好画完的绘里抬起头。
门口站着一位金发少年,她歪了歪脑袋,语气软软糯糯:“请问找谁?”
刚刚还和朋友插科打诨的少年在看到绘里时,脸色不可控的红了起来。
“你好,早川学姐,我是二年级的风间弥雅。”金发少年半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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