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厌恨柴则。
“清醒过来的我被他欺骗,以为是自己杀掉了父亲,因此疯了,他便以我和南泗城的百姓拿捏阿翎,要求阿翎替他打开生死境,这也是为何他没死,尚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他说的话一句更比一句惊人,整个修真界仅仅这五百年来失踪和灭门的剑修便有十数万人,他得抽掉了多少人的剑骨!
仅仅因为修行剑道便要被这般屠戮吗?
“他脊骨中的剑骨很邪佞,一点不输谢卿礼的穹灵剑骨,似乎主杀伐,爆发之时会很强大,不是好应付的,当年三家有近七成的人是他所杀,你们不一定应付的来。”
“他一定还有别的后手,我不知其他道法的门派是如何,但你们玄渺剑宗一定被盯上了,只有生死境是能护住这些弟子的地方,只要阿翎不打开生死境,他便进不去。”
“生死境之中没有消亡,就算他进去了你们也死不了,只能这般做。”
只有生死境才能护着这些习剑的弟子。
否则剑道或许要彻底消亡了。
他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听的清楚,几十位长老也听的明明白白。
若柴行知说的是真的,那只有生死境是能护住这些弟子的地方。
是剑道最后的保护。
柴行知只说:“请你们相信我和阿翎,我们不会害你们,我们是来赎罪的。”
犯了那么多错,间接害了那么多人,他和雀翎都不是恶毒之人,良心上的谴责让人根本受不住,每一日都备受折磨。
柴行知看了眼雀翎,后者冲她轻笑。
两人携手跪下。
“过去是我们错了,修真界有这么多的剑修被害有我们的推动,我和阿翎会向他们赔罪,可在此之前,请进入生死境,替修真界护住最后的剑种。”
两人叩首。
跪的不是玄渺剑宗,是那无辜被害的十几万剑修。
雀翎身为生死境的守护者,因一己私心打开了生死境,放任温观尘在里面生活了一千多年,出来成立浮煞门杀了十数万人。
柴行知作为温观尘的兄长,当年是他和他的阿娘力保温观尘,才让他活了下来,也间接导致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请进入生死境。”
两人再次说。
扶潭真人沉默许久,看了眼身边的弟子,几位弟子没有做决定。
这么大的决定没人敢做。
几十位长老看向被围在他们的结界中的一张张年轻的脸,这些都是剑宗未来的顶梁柱,是剑道未来的传承者,可仅仅因为选择了剑道便要面临着被抽掉脊骨的威胁。
都是些年轻的孩子。
扶潭真人看了多久,众人便沉默了多久,雀翎和柴行知也跪了多久。
直到一阵风吹过,天边的斜阳将要隐没。
苍老的声音沙哑:“你们愿意相信他们吗?”
问的是那群弟子。
弟子们齐齐不说话。
扶潭真人又说:“我们这些长老可以不进去,一门道法是靠新鲜的血液才能得以延续,我们可以死,但你们不行,你们是这一道上最后的希望。”
几十位长老齐声道:“玄渺剑宗三峰十二门弟子听令,现在,进入生死境。”
云念懒洋洋缩在椅子中等谢卿礼喂饭,他实在太过贤惠,剥虾剔刺一熟练的不行。
被他抱过来之时没有穿鞋,此时云念光着脚,少年将她的脚放在膝上暖着。
她一边吃着他喂来的饭,一边低头想要去解那根银链。
“师姐,很漂亮的,没必要解开。”
谢卿礼拉过她的手,“吃饭吧,炖的鱼汤。”
云念喝下他喂来的汤,有些想给他一巴掌。
“谢卿礼。”她支支吾吾:“给我弄开,不然我打你了。”
“嗯,师姐打吧。”
他不要脸道。
云念真的……
拳头硬.了。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她一直在纠结那根脚链要怎么解掉.
他收拾好餐桌的时候她还在低头解链子,谢卿礼蹲下身与她对视。
“师姐,你喜欢它吗?”
云念:“不喜欢,请解开。”
少年便又笑:“可我喜欢欸,很喜欢,师姐满足满足我嘛。”
他开始撒娇,像个小狗狗一样,哼哼唧唧在她面前伏低姿态。
云念躲开,他就上前亲她,总之就是求着也得让她戴着。
“谢卿礼,不许亲我!”
“不要,就要亲!”
迷迷糊糊被他压在了榻上,他俯身亲过来:“我们今夜修第七重,将剩下的道心修复。”
必须得尽快修复,他马上就要清理干净浮煞门人,温观尘这么久不动作,躲在暗处看他杀掉那些人一定在计划什么。
云念晕晕乎乎,衣裳已经被他褪.去,少年这几日进步飞速,对她的了解要远大于她自己,轻而易举便让她准备好。
脚腕上的福音铃晃得她头大,满脑子都是她的嘤咛和他的呼吸,那阵铃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她推着他:“给我,给我关掉它。”
少年不应,反而攥住戴着福音铃的那只足腕,眼底的欲念明显:“做完了再关掉。”
他亲上她的耳垂,动作又急又凶,故意恶劣道:“很好看,也好听,师姐叫的更好听。”
云念的脑子都晕了,大脑空白,被他按着腰折腾,昏沉到只想睡觉。
他却在此时唤醒她:“姐姐,还要记得帮我修补道心呢,别睡。”
“闭嘴!”
她的神智又回来了些,死死捂着他的嘴。
他啄了啄她的掌心,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可却丝毫不停歇,垂首望着她笑:“姐姐,我的道心还碎着呢,姐姐帮帮我?”
还要替他修补道心。
云念咬牙,承受着满是爱意的进.攻,将他转来的灵力用双修术化为己用,小心谨慎探入丹田找到那颗破碎的道心,一块又一块修补着它。
她仔细数了数,还剩下不到二十块便能修补好,只要下一次找机会激发它,穹灵剑骨会立马觉察到那颗道心,助它强盛到足以吞噬谢卿礼的杀戮道心。
他马上就可以废掉杀戮道,修他的正派剑法,从此走他的大男主路。
可谢卿礼这时候话很多,一句接着一句:“姐姐,要仔仔细细修补好啊,不然我打不过温观尘怎么办?”
他又开始使坏。
云念抗拒着:“你,你别这样,谢卿礼!”
“别怎么样?”
“……闭嘴!”
“为什么要闭嘴,姐姐?”
“……不许,不许喊我姐姐!”
“那喊什么?”他咬着她的下唇,又辗转向颈项,“娘子,夫人?”
云念掐着他恨不得揪下来一块肉。
他忽然看向她的眼睛,笑得眉目张扬,额上的汗珠落在她的身上。
“还是喊师姐喜欢的,宝贝?”
是云念被折腾狠的时候求饶喊出来的。
他竟然知道什么意思,还记了下来。
少年在这时候脸皮很厚,清冽的声音因为情.事而喑哑,热气喷涂在她的侧脸,知道她喜欢听他的声音,故意在她耳边低.喘,勾人又好听的不行。
“宝贝,宝贝,你喜欢吗?”
“别睡,我的道心还没修补好呢,宝贝?”
云念喊他:“谢卿礼……”
他不要脸凑上来:“我在,宝贝。”
云念一巴掌呼上去:“滚……”
一直到屋内的烛火彻底燃尽,云念的灵力有些枯竭,他也不敢再折腾她,抱着她沐浴完后将她揽进怀里,蕴热灵力替她缓解疲乏。
福音铃到底是响了半晚,云念现在听见那声音便头大。
“谢卿礼。”她喊了句。
少年柔声回:“我在。”
云念面无表情抬眼看:“你最好有一天别让我比你强。”
谢卿礼还在笑着:“师姐想对我做什么都行,不用比我强,我不反抗,请君随意。”
他拉过她的手,沿着自己的锁骨向下,凑到她的耳边放轻声音道:“打我可以,亲我可以,像我对你那样对我也可以,可以把我按在榻上欺负一整晚,我都随师姐。”
云念:“……”
他不是什么抖M吧!
怎么属性这么奇怪!
少年逗她够了,闷笑抱着她轻哄:“师姐,逗你的,辛苦了。”
“知道就好,还算你有点良心。”
云念哼哼两声,不想听他说话,闭眼酝酿着睡意。
“师姐,修补道心累吗?”
云念摇头:“没事。”
谢卿礼拍着她的脊背:“我总担心你累,我马上就会处理好这一切,师姐,你等等我好吗?”
“等处理完后,我们就立刻办婚宴,给师姐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师姐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只要你让我在你身边,天涯海角我都愿意陪你去。”
云念抬头看他,少年的眸底都是柔意,温和到她的心尖塌陷。
谢卿礼亲了过来,云念诺诺回应他,柔软与柔软相贴,彼此的心在此刻更加近了。
少年松开她,替她擦去下颌的水珠,笑着道:“师姐,同心痣的颜色又浅了一分,它是不是很快便会消失了?”
云念看了眼,自己的心口处那颗同心痣确实又浅了些,比刚开始的艳红色要浅上太多。
“我会等到那天的,要不了一年,同心痣一定会消失。”
云念讷讷点头没应声,又缩进了他的怀里。
恐怕要不了一月她便要离开,无论任务成功还是失败,她好像都留不下来。
“师姐,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她没说话。
少年轻吻了她,摸摸她的头:“没事,睡吧。”
云念抱着他的腰身,少年不动声色掩去晦涩。
马上要解决这些事情了。
结果是怎样,他也想看看。
她口中所谓的原书结局。
第79章 风禾尽起四
少年踩着步子而去, 古朴的剑身上往下滴着殷红的血,随着他的脚步淌了一路。
遍地尸骸,残肢与碎屑混在一起, 清透的日光披散在他的身上,白衣上的血水在烈日下闪着幽深的光。
他踩上了一具白骨。
准确来说,是只剩下脖颈以上的血肉未被剔去, 自脖颈向下的血肉尽数消失, 只剩下沾着血水的白骨。
“嗬嗬……”
被踩着的人想说话, 可开口却被满嘴的血呛了个遍,只能发出断弦的古琴一般的声响。
“温观尘是怎么操控你们的?”
被踩着的人还在低声咳嗽着没有回应他。
鲜血溅到了谢卿礼的锦靴之上,他皱了皱眉有些嫌弃:“你好讨厌,这是我师姐给我选的衣服。”
一剑劈斩下去, 头颅被分开滚落在地。
谢卿礼淡然移开眼看向另一处躺着的人, 唇角的笑依旧愉悦。
“还好,多留了一个人。”
他笑盈盈朝那人走去,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
“叫的小声些哦, 我先帮你剔一条胳膊, 你要是还不说的话,那就只能去步你那好哥哥的后尘了呢。”
惨叫声响彻嘹亮, 一片片血肉落地, 那只左臂只剩下白骨。
“温观尘为什么能控制你们, 你是个魔修吧,为何会听一个半妖的话?”
那人死死咬着唇不敢说,眼中的恐惧分明。
少年微拧眉头:“原来是不能说啊,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是说了利落去死好, 还是不说,生不如死的好?”
谢卿礼的尾音微扬,“唔,我还挺闲的,现在天还没黑,我还能待三个时辰呢,不如这三个时辰我在这里陪你吧。”
他说的陪可不是简单的陪。
魔修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我用这柄剑先剔掉你的血肉,然后敲碎你的骨头,用灵力吊住你的神魂不散,啊对,你们魔修怕红莲业火是吗,我会凝哦。”谢卿礼微微抬手,一坨暗红的火焰在掌心跳跃,“要不要先试用一下呢?”
在魔修惊恐到目眦俱裂之时,滚烫的业火落在他的左腿上,瞬间燃烧起来,却被少年阻隔着并未烧到其他地方。
痛苦的哀嚎惊飞了林中的鸟,魔修痛到满地打滚,可无力抵挡甚至灭不了这业火,只能看它将自己的血肉连带骨骼一起烧干烧净。
心里和身体上的双重恐惧让他难以思考,慌乱想要去求这少年郎。
“我说,我说!”
谢卿礼弯眼道:“早说啊,温观尘为何能操控你们?”
“因为他脊骨中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叫阴——呃!”
谢卿礼退开。
方才还在说话的魔修已经炸成一滩血肉。
少年早已预料到这种局面,神色依旧平淡,地面上一滩黑血渐渐蔓延开来。
脊骨中的东西。
阴什么?
谢卿礼收回剑离开。
南泗城里的据点已经全部被他捣毁干净,只剩下最大的一只耗子。
抓到他,然后一刀刀剐了他。
绿茵茵的火跳跃着,地殿之中幽暗沉闷,所有的人跪地不敢说话。
青年依旧穿着一身蓝衣,修长的五指干净又骨节分明,腕间盘着条青翠的小蛇。
他懒洋洋望着掌心上盘选的蛇身,“据点都被他杀干净了?”
跪地的人群应声:“是。”
“他总共杀了多少人?”
“……二十个据点,总共五千余人。”
“三天内杀完的?”
“……是。”
“他现在在哪里?”
“在找家主。”
温观尘回身,那条蛇顺着手腕爬上了他的胳膊,又要大着胆子往脖颈去,他蹙了蹙眉有些嫌弃。
“滚开。”
蛇头和蛇身被分成两截落下。
即使这蛇是他养了几月的爱宠,当触碰到底线之时他依旧眼也不眨地杀掉。
乌泱泱跪着的人将头垂的越发低。
温观尘取出手帕擦着被那条蛇爬过的手腕,淡声问:“越林县的阵法准备好了吗?”
“准备完全,等待家主下令。”
“找到了云念了吗?”
“找到了,昨日有探子看到两人去了破岳城,根据距离和时间来算,应当是在休宁城中。”
“嗯。”他丢下手帕,灵火将帕子燃烧干净,“去抓她,不许杀。”
“是,家主。”
一人正要转身离开,温观尘忽然开口:“等等。”
“家主还有何吩咐。”
貌若谪仙的青年忽然笑了,衣袖垂下掩住苍白的指节,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眸中的笑意越发深邃。
“还是我亲自去吧,还是第一次以柴厌的身份见我这师侄呢。”
虚空撕裂,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浮现。
“将引子处理了,丢去喂我的蛇们,可别饿着它们。”
“是,家主。”
青年迈步进去,蓝衣消失在裂缝之中。
一片寂静之后,不知谁开始呼吸,接着一个接着一个粗重的呼吸溢出。
众人像是死里逃生一般,讷讷擦去额上的汗,腿软到几乎站不起来,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
一个魔将颤颤巍巍走向前方的台阶之下:“将引子处理了吧。”
那里躺着十几具尸身,满地都是鲜血。
他上前将一人翻过身,死去的人脊背上被划开血窟窿,上半身软如一滩烂泥。
这便是他说的引子。
被抽掉剑骨的剑修们。
这些人的尸身会喂给他养的那群蛇。
云念醒来之时已经到了下午,果不其然身旁空空如也根本没人,谢卿礼又去了南泗城。
她躺在榻上缓了一会儿,能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汹涌,这几日承了他太多灵力,她一个化神期和一个渡劫中期的修士中间隔了一整个大境界,他领悟很好,双修术被他渡过来后能发挥出十分的力,云念的修为也跟着突飞猛进。
好像要冲破化神中期了。
他的道心还剩下几块就能拼好,只要渡过重塑道心的雷劫,他就能废掉杀戮道。
穹灵剑骨应当会帮助他渡过雷劫,然后他冲破渡劫后期,或许可以杀了温观尘。
那场浩劫……
应当与温观尘和那浮煞门有关。
但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能颠覆修真界,他身上有什么秘密?
云念只觉得头大。
她揉了揉太阳穴,下一次打死不接这种任务,要换换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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