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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宝斐然(三三娘)


他开口,以不变应万变的一句开场白:“好玩吗?”
伍柏延点头又摇头,礼貌之下,他拉了下商明宝的胳膊,介绍道:“这个是贝——”
“babe”的音节只来得及发出第一个。
“贝——Becca。”商明宝踢了他一脚,将胳膊抽了出来,满面微笑地说。
原来斐然哥哥没认出她来。
也许是因为她今天化了很浓的party妆,也许是因为三年没见,她给他留下的印象不深,又也许是因为从16岁到19岁,从青春期到成熟少女,女大十八变,会化妆的女人七十二变……
总之,这样正好。
她不能让他知道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会抽烟喝酒,会跟男孩子真真假假地调情,甚至跟人躲在阁楼厮混……他会失望的。
她不想让他失望。
在阁楼的这个醉醺醺的女人可以是Becca Jessica Ross Lily Lucy Christina,但就是不可以是商明宝。
商明宝一瞬间只想到了这个假装别人的方法,至于这个举动有多漏洞百出,她暂时还无暇思考。
向斐然一怔,神情由愕然到面无表情,不过一秒。
心里涌起复杂滋味。
她不想再见他。
至少,不想再跟他有第二次交集,所以才会用这么拙劣的谎言掩盖过这次重逢。只要离开宴会,他们不会有第二面。
他点点头,装作从不曾认识过她的模样,隔着灯的海,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幸会,becca小姐。”
快要到放烟花的时间了。
也许是伍家的佣人提醒,刚刚还在四楼热闹的男女,一时间陆陆续续地走上楼梯。
阁楼那扇黑色的鎏金把手双开门被反复地关上,推开,推开,关上,如命运的门,不受控地被潮水冲刷。
商明宝眼眸明亮地笑了起来:“斐然哥哥,看烟花吗?”
向斐然已经准备走了,但他定了定的,说:“看。”
伍柏延揽过商明宝的肩膀,推她往前。商明宝的目光仍然亮晶晶地定在向斐然的脸上,脚步机械性地往前走,问:“你名字真好听,哪个斐,哪个然?”
向斐然垂下眼来,与她的面容在这一呼吸中擦肩而过:“斐然成章的斐然。”
商明宝冲他抿了下唇,化开一个极甜的笑。转过脸去,眨了眨眼,觉得眼尾有些不正常的湿润。
伍柏延给她披上了披肩,握着她瘦削的肩膀拍了拍:“下次记得多穿点,你不嫌冷我还嫌呢。”
为了这场烟火,rooftop做了极尽的漂亮的布置,沙发合围,香槟冰镇,鲜花插瓶,中式刺绣屏风上,沐浴着雪的仙鹤是如此栩栩如生。积雪被佣人提前扫空,但此时地毯上又新落了一层细碎的新雪,反射着冬夜暗淡的月光。
廖雨诺姗姗来迟,脸上红潮未退,在人群中精准地找到了商明宝:“贝——”
她也挨了一脚,在脸色扭曲中听到商明宝微笑坚定地说:“becca都等你好久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廖雨诺常让她当僚机,两人之间有着只需意会的默契。一听她语气造作,廖雨诺瞬间领悟,亲亲热热挽住她手:“我怎么会丢下becca宝贝呢?”附耳小声问:“什么情况?”
商明宝没答她。
廖雨诺睨了一旁寸步不离的伍柏延,给他助攻:“伍少爷今天也算是大手笔了,哦?”
商明宝的心思都在身边默不作声的向斐然身上,闻言随意地应了一句:“什么意思?”
“这场烟花不是我送你的,是他送你的。他想让你开心点。”
伍柏延咳嗽一声:“小意思。”
是要谢谢他的。
如果不是他要办这场宴会,要放这出烟花,要哄骗她到阁楼,她不会遇到向斐然。
商明宝抬起脸,对伍柏延认真地说:“谢谢。”
一枚烟花蹿入高空,砰然炸开,金花滴穗,照亮了上东区这一隅的夜。
人人赞叹,抬眸仰望。那些金色水滴仿佛落进了他们手中的香槟杯里,饮下肚,进入梦里。
气氛足够了,就会有人拥吻。谁惊呼,谁羡慕,谁效仿。
商明宝很想回头看一看向斐然,看一看他被烟花照亮的脸。可是她莫名地不敢。
她只是仰着头,做出很赞叹沉浸的模样。
栗色长发从肩头滑落,落在伍柏延绅士贴着她脊背的手上。
隔着若有似无的雪和忽明忽暗的天空,向斐然安静地看着她,看她仰望的侧脸,看她熠熠生辉的眼眸和樱花一般微笑着的唇。
大约是给了自己一支烟的功夫。
心里的那支烟燃尽后,他转身离开。
屋顶花园的热闹与阁楼的悄寂形成鲜明对比,他抬手握住门把,顿了一顿,拧下后,孤身一人穿过了这间收藏有《植物学通信》原件的房间。
“我说……”廖雨诺从他的背影中回过视线:“你后面的那个男的是谁啊?这么极品我怎么一开始没发现?”
她懊悔可惜,因为刚刚那一“餐”吃的并不算顶级。
伍柏延吊儿郎当地回:“你今晚上一直想找的那个咯。”
“什么?!”廖雨诺这下子真有点捶胸顿足了,意有所指地问:“向?”
伍柏延摊摊手:“如假包换。”
廖雨诺掐住了商明宝的胳膊:“他就是向联乔的孙子!我就说!”恶狠狠地瞪伍柏延:“你不早说,等人走了才说?”
商明宝心里一紧,身体先于意识扭过头看——
她的身后有人影憧憧,但哪一张面孔都不是他。
他走了?
商明宝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觉得心里的惊慌来得这么迅猛,以至于她不顾一切地拨开人群。
“明宝?”伍柏延拉住她胳膊,不解。
“他是我的朋友。”商明宝目光微弱但语气坚定地恳求他赶快放手,“他是我朋友……”
她的神情里有一股茫然和无助,伍柏延愣了一愣,意识到这不是她有求于他,而是因为那个人就这么走了的这件事,让她茫然和无助。
伍柏延松了手,她离开得这么快,肩上的披肩滑落,带着体温被伍柏延攥在手里。
向斐然回到了二楼书房,跟伍家三位长辈做一个简短的道别。
伍兰德随他一起下楼,递给他一支烟:“怎么样,卢梭的原件?”
“很不错。”
伍兰德笑了笑:“看过了就好?你既然是研究植物学的,想不想珍藏?”他很大方,言下之意,向斐然要是钟意的话,他可以相送。
这里面几分是向联乔的面子,几分是向微山的面子,那就不好分辨了。
向斐然掐着烟管,无声地勾了下唇:“不必,凤栖梧桐,珍贵的东西就应该在珍贵的地方珍藏,看过一眼就好。”
伍兰德欣赏于他的不卑不亢进退从容,一身气度完全无愧于向联乔的亲自栽培。
学什么植物学,真是可惜了。
他送人到一楼大厅,向斐然默契地说:“多谢今晚的款待,请留步。”
伍兰德便站住了,在他肩上拍了拍:“记得常来,把这里当你在纽约的家。”
对这样老生常谈的客套话,向斐然保持了良好的风度,颔一颔首,就此别过。
他是最晚到客人,也是最早离开的。礼宾处,侍应生将他那件格格不入的北面冲锋衣拿出,跟他说:“好梦,先生。”
向斐然套上冲锋衣,冷帽一时没戴,抓在手里。
出了门,他拉上拉链,摘下锖色半框眼镜,揉了揉眉心。
直到这时,他才深呼吸了一口,呵出的白气氤氲在夜色中。
脚步即将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时,身后传来一声:“斐然哥哥!”
气喘吁吁的,是连跑带冲,也不怕高跟鞋崴了脚。
她现在倒是能跑了?
向斐然的心本能地为她提了一提,才想起她已做过了手术。
他回过身,默默望着她到近处,疏离地勾了勾唇:“Becca小姐。”
商明宝身上改良式的紫色旗袍裙被风雪吹得拂荡,连同她沐浴着路灯、好像在发光一样的长发。
向斐然是如此自然地返身,重新步上台阶:“里面说,外面冷。”
商明宝打了响亮的一个喷嚏,礼宾赶紧拿着一条皮草披肩过来了。这也许是伍夫人的,上面带着很女人味的香水。
商明宝裹紧披肩,紧张地望着他,说着没意义的话:“你这么早就走了?”
向斐然颔首:“还有事。”
商明宝想不到任何合适的字句来挽留他,或者约他下一次见面。
她只好突兀地问:“你不想认识我吗?”
向斐然失笑一息,目光复杂而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应该已经认识过了。”
“那怎么算?你都没有留我的联系方式。”商明宝固执地说,“真正的认识,不是应该能随时联系到彼此?”
这一次,向斐然确实搞不懂了,眯了眯眼,不露声色地探究她。
她不是应该做好了绝没有下次的打算,才会隐瞒身份,谎称自己叫Becca吗?为什么现在又说要留联系方式?
竟然有一天,他会连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都看不穿。
向斐然最终神色冷淡地问:““Becca小姐,觉得我们以后有什么联系的必要?”
“怎么没有?除非你觉得我不够漂亮,你对我没有兴趣。”商明宝明亮的眼睛瞪他。
“……”
向斐然沉默住,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一直都这么直接吗?”
商明宝抿着唇,齿尖磨着嘴唇内侧,末了,干脆说:“还是说你有人管着,不许你加异性的联系方式。”
向斐然这次却答得很快:“没有。”
可能太快了一点,他忍不住反省。
商明宝压下唇角不自觉的笑意:“那……”
眼前的男人终于肯从冲锋衣口袋里掏出手机,递过去:“你要加哪个?”
“WeChat,line,whatsapp,snapchat,ins,facebook,Twitter,微博。”商明宝一口气说,看着他掩在领口下的下巴。
听她一连串报了这么多,向斐然微抬了下唇角,语气里有自己都没发觉的无奈:“没这么多。”
最终,他们还是加了最方便简单的whatsapp,别的,也许等下次她不这么冷的时候再说。
加完了,目送他离开,商明宝又开始跟自己不高兴。
怎么这么容易就加上了啊!!!!
是她真的这么漂亮让他无法拒绝,还是说……他来者不拒?换个别的这么漂亮的,也会这么容易就加上吗?
廖雨诺追过来时,商明宝已经自顾自生闷气了半天,高跟鞋快把地板踱出洞。
“告诉我,我今天真的有这么漂亮吗?”她一把抓住廖雨诺。
廖雨诺被她问得一头雾水:“漂亮。”
“我比十六岁时候的我还漂亮吗?”商明宝拼命眨眼,“比十六岁的商明宝还漂亮?”
廖雨诺:“……”
怎么跟自己比上了?坏了,脑子坏了。

雪越下越大, 覆盖住了刚刚离开远去的那一行新鲜的自行车辙印。
商明宝喷嚏不停,廖雨诺赶紧推她进屋,一边酸溜溜地说:“你早认识他, 你也不说?亏我跟你讲了半天向联乔。”
“他是姓向, 可我不知道他爷爷叫向联乔。”
当年去方随宁哪儿过暑假,方随宁只低调地介绍她外公是大学教授,教国际关系与政治。商明宝是在后面几年才缓悟过来,她父母怎么可能轻易地把她丢到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夏令营队友家中?从一开始,这一切就都是经过筛选、安排的。
即使如此, 温有宜对她发作了两次室上速也十分自责后怕,在这之后到手术期的两年间, 商明宝竟再也没有过如此恣意、自由的光阴。
廖雨诺见她不像撒谎, 嘟囔一句:“真的?真的不是为了防我?”
商明宝愣了一下:“防你什么?”
廖雨诺拨弄头发, “防我对他下手咯。”
廖雨诺的家世虽比不上商家,但也十分显赫, 以造船发家。廖雨诺是廖家四个孙女六个孙子中的老幺,但她父亲继承的那份生意并非廖家核心,与她母亲又是常见的利益联姻, 而她母亲娘家后来式微,于是整个小家在大家族里便渐渐的有些边缘化了。她整日打牌的母亲在这桩婚姻里也日渐力不从心, 人过中年了反被丈夫各种包养、私生子的传闻弄得灰头土脸,天天被狗仔撵着问廖太这廖太那。
廖雨诺很崇拜父亲, 也很恐惧失去他的爱, 于是便像个缺爱的小孩一样,变着法儿地作, 搞出惊天动地的动静也无非是想父母多看两眼。
作到家里受不了了,给她打包发配美利坚, 学纯艺。
纽约就像个热带水族馆,迷幻,缤纷,有钱是爷,嗨到缺氧。廖雨诺对自我的放逐放纵到了这里都成了正确的、勇敢的的,于是索性彻底放飞自我,积累下“战功”赫赫。
商明宝一点都不怀疑她玩男人的手段,更不怀疑她玩男人的决心,那是一种姐看上了你就插翅难飞的魄力和疯癫。
她正色:“cheese,这个不可以的。”
cheese是廖雨诺的可爱外号,因为“雨诺”在粤语里有点像“乳酪”。
廖雨诺戳戳她心口:“点解?不舍得啊?但是我从来没有睡过这一款,你不帮我?”
商明宝拢着披肩,认认真真地说:“你去找玩得起的人,他玩不起。”
廖雨诺不屑一顾:“你怎么知道?他看上去很会玩。”
商明宝怔了一怔,“别乱讲。”
廖雨诺脸上绽开暧昧笑容:“你知唔知他这种人的点在哪里?穿着西装一本正经目下无尘的样子,也许背上还留着出门前最后一次女人给他挠破的指甲印。”
商明宝脸色涨得通红,拼命要把脑子里的画面驱赶掉:“你不许再讲了!”
廖雨诺哈哈大笑:“好好好,你是宝宝,我不讲了。”
“答应我,不可以。”商明宝坚持要她承诺,口头的也行。
廖雨诺翻了个白眼:“好了,我廖雨诺没那么没品,闺蜜的男人我宁愿去当尼姑也不碰,好吗?”
商明宝这次连耳廓耳垂都一起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是我……”
还讲不出口这个词。
小声正经道:“他是哥哥,我只是不想他被你伤害。”
廖雨诺问:“你们这么有渊源,怎么不让他送你回家?刚好叙叙旧咯。”
“不行啊,我刚刚问他了……”
她刚刚问向斐然可不可以送她回家,她喝多了,而家里人还没来接。
向斐然从冲锋衣口袋里掏出钥匙,坦然地说:“不行,因为是自行车。”
“自行车?”廖雨诺震撼了,“刚刚路上过来那个?”
她也有过透过宾利车窗的惊鸿一瞥。
商明宝点点头。
“酷。”廖雨诺的反应跟伍夫人如出一辙:“他肯定是觉得在下雪天的中央公园骑车别有一番风味。”
商明宝欲言又止,心说他连给她付医药费都要借两百,在咖啡店兼职,临时住的地方是乐队排练室和仓库,所以他骑自行车的原因有且只能是——
他只买得起自行车。
可是向联乔确实是前外交大使,而且轮值的都是重要战略国家,是十七位副部级大使之一,在新中国改开以后的外交史上留下了举足轻重的功绩,多段影像被定格入了共和国精彩的外交瞬间中。商明宝怕有乌龙,刚刚还特意搜索了向联乔的名字,那上面出现的老人确实与她夏令营时见的别无二致。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立刻过上另一种生活的。
廖雨诺察觉到不对劲:“但是不对啊,你刚刚干嘛说自己叫Becca?你之前跟他交往用的是假身份?”
“冇啊……”商明宝支吾一阵:“他刚好撞到我跟Alan抽烟……”
还有点轻佻。
廖雨诺会意过来:“你不想破坏在他心里的形象?”
商明宝点点头:“当时脑袋空白,一点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傻女。”廖雨诺干脆地弹下她脑壳:“那以后怎么办?不跟他来往了?为了让他留住你乖乖女的印象老死不相往来?”
“不要!”商明宝当机立断拒绝。
廖雨诺耸了耸肩:“那你总会露馅的咯。”
商明宝只能摆烂:“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说不定到时候好感度刷够了,就算东窗事发也不会生气呢。
下了雪的中央公园安静极了。在东草坪的布道旁,向斐然停下车,将自行车随意地歪倒在长椅旁,抽了一会烟。
时间尚早,他本应该回到下城的酒吧,顶替那个喝醉了的黑人鼓手,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他只是在安静地、一帧一帧地回想刚刚在那间阁楼里相逢的每一个瞬间。天地如此安静,他的回忆里甚至染上了雪落下的声音。
手机震动,有一则新讯息传入,来自WhatsApp。
商明宝:【你到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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