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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宝斐然(三三娘)


哪知向斐然说:“这里离你那边太远,你别常过来,太辛苦。”
商明宝在他轮椅边蹲下身:“我不过来,谁陪你吃饭聊天复健,谁给你打印论文端茶倒水?”
向斐然捏她的掌尖:“护工会做,听话。”
“我会做的事护工和保姆都会做,可是我陪你身边做的,跟他们做的怎么会一样?”
同样的事,平庸的事,出自爱人之手,与出自雇工之手是那么截然不同。如果这些点滴可以被工人轻易取代,那这些点滴又怎么可能拥有水滴石穿的力量?
那年在纽约西五十六街深夜的风,穿堂而来,在太阳底下涌起了他们两个的额发。
黑色发梢下,向斐然的目光一瞬不错,在商明宝起身环住他颈时用力地、双手地回拥住她。
“那你想一周来几次?”他亲她的耳尖,身体里充满艰涩与酸楚。
“我想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商明宝清晰坚定地说。
大门推开,方知这座荒芜已久的别墅已经是改头换面的新天地。花镜是新的,在他原先请人设计的方案上做了修复和移栽,入门,所有家具都纤尘不染,瓜果盛在托盘,鲜花插于陶器,风涌动月白纱帘,仿佛这里一直生活着两人。
“随宁带我来过了。”商明宝的手从口袋里抄出,掌心朝下,自指节缠绕的丝线上垂下一个紫色刺绣护身符:“你送我的护身符,说好的都打包丢掉的衣服,我都看到了。”
她好感动,但向斐然心里只推测出一条幸好:
幸好,她好像还没看到那枚粉钻戒指。
他准备的一切,都尚未过期。

天色还早, 只过了午时,但以向斐然的习惯,回家后的第一件事终归是洗澡。
护工已经在浴缸里放满了水, 正试水温, 却听商明宝说:“我来帮他。”
一个行动无法自理的人,体面与洁净程度就是他的社会地位与财力程度,向斐然在这方面自不会受委屈,每天例行擦洗全身后,再辅以长达两小时的专业筋络疏通推拿。但在医院里时, 他的清洁工作从未让商明宝染指过,也不许她在场。
护工呆了呆, 委婉:“向先生一个成年男性体格……”
“我试试, 或者我给你搭把手。”
她相当于是雇主, 护工没别的说的,点头应允, 说:“我去拿毛巾。”
向斐然放下书卷,摘下眼镜,将电动轮椅缓缓推至浴室。看到站在里面挽衬衣袖子的商明宝, 怔了一怔。
商明宝垂着的视线抬起,往门口迎了两步:“今天我帮你洗。”
向斐然往门口偏了下脸, 神情淡然:“出去。”
商明宝才不理他,俯下身去解他衣扣:“腿在我身上, 你想赶也赶不走。”
向斐然扣住了她动作的手, 没很用力,但拒绝的意味毋庸置疑。话语却是低声的:“babe, 我不想让你看这副样子。”
他消瘦了许久,身材不如之前赏心悦目, 皮肤上的斑驳伤痕也还没消失。
商明宝面无表情的脸上掺了些生气:“向斐然,你比我还有偶像包袱。”
衬衣扣子被解了数颗,露出肩膀、胸膛和背部的道道印记,过去了半年,已很淡了,但昏迷状态时的身体修复能力到底有亏。商明宝揽着向斐然的脖子,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继续往下解纽扣的指尖发抖,被向斐然捉住。
“别难过。”他垂目,成他哄她了。
护工在门口已驻足许久,安静不打扰。
商明宝到底也没在里面留着,出来时脸色沮丧,但唇瓣嫣红,显然是被亲着哄了一阵子。
浴室里热气氤氲,花洒声停后,响起浴缸里的哗啦水声。这里面泡了药,帮助活血和调理经络的。向斐然两臂搭着瓷白色浴缸沿,闭目的脸上满是忍耐。如果是以前,他断没有耐心泡一个漫长的澡,但他现在太想好,一切有帮助的,他来者不拒。
洗完澡吹干发后,他换一身衣服,给向联乔打了一通语音电话。没拨视频是因为这房子向联乔熟悉,难免被看出端倪。
他说他还得在新喀里多尼亚待上数月或半年,等过几天忙空了,他再拨视频过来。
向联乔摩挲着办公椅扶手上柔软的皮质,反复说着:“好,好,好……”
管助理隔了会儿才进来,发现老人家望着窗外相思树,不知是又看了什么书,苍老清澈的一双眼藏不住红。
夏日的午后三四点最是安静,只听得庭院外的凤凰木上蝉鸣悠长。向斐然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的是他课题组几个博士过去半年的学术论文,看着看着,眉心眼见着是越蹙越紧,要不是怕诈尸吓到人,高低要开个电话组会。
商明宝什么也不做,就在一旁看他。
半天,向斐然的视线从纸页上微微抬起:“找点事情做。”
商明宝:“做着呢,看你。”
那一沓排着各式图表的纸,在男人掌心发出了细微被揉皱的动静。
向斐然神色未起波澜,又专心致志地看了数行后,将论文放下了。
商明宝眨眨眼:“我打扰到你了?”
不会吧,她都没说话,只喘气呢。
“过来。”
商明宝依言挨过去,被向斐然抬起一臂揽进怀里:“好了,不许再吵了。”
商明宝抗议地抬起头:“我本来就没吵呜呜呜——”
被他的手捂住了。
他的掌心还残留着刚刚的草药味,是一股舒缓而令人安心的味道。
病人没有夜生活,吃过晚饭,沿着小区的步道散散心后,就该洗漱上床了。暮色刚降,夜跑锻炼的业主经过,高马尾一甩一甩的,反复回头看那轮椅上的人,总觉得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
别墅的房间都收拾了出来,商明宝抱着枕头蹭着鞋尖:“我睡次卧吗?还是睡这里?”
虽说在医院的后一周,她常挤到他床上,但到底有个陪床的名头。现在他都出院了……
向斐然略作反思:“是不是我睡得不安稳,吵到你了?”
他还记得她觉浅,发誓要找个睡觉安静的老公。向斐然睡眠习惯很好,但伤病中的人多梦易醒,翻身起来吃力,难免打扰她。
商明宝立刻摇头:“没有!”尾音吞下去:“我以为你不愿意……”
要躺到一张床上,总得名正言顺吧?陪床是个名正言顺的借口,那现在呢?
商明宝放回枕头,揭开被子跪坐进去:“医生说你要早点睡觉。”
才八点。
但今天醒着的时间确实很久了,而且忙了一通,神思已倦。向斐然摘下眼镜,将自己那侧的台灯拧了,忽而醒悟过来——这么早,商明宝肯定睡不着,却要陪他干躺着。
他改了主意:“不然,你睡次卧?”
商明宝不高兴地嘟起脸,拉长调子:“哦。”
舒展到他眼前的腰身眼见着是要退了,向斐然的手扣到她后脑勺:“没有晚安吻?”
商明宝觉得他脑子里有部分好像确实变了……她咬了下唇:“我帮你按一下脑袋好不好?”
以前出野外,晚上回到帐篷后,总是向斐然帮她按摩,她暗地里学了一些,过去半个月也找了专门的医生讨教。
商明宝调暗了灯,指腹搭上,顿了会儿,用轻柔的力道。向斐然闭着眼,浓郁的灯影下,眉骨与脸的轮廓锋利如雕塑。她按得着实不怎么样,但他知道闭嘴。
过了没多少会儿,动作越来越轻,昭彰着她的心不在焉。向斐然以为她累了,掀开眼,冷不丁逮到商明宝凑很近的脸。
“……”
商明宝有股东窗事发的尴尬,用力抿着唇。四目相对片刻,她被向斐然摁住后颈,二话不说地吻了上来。
最近已经摸索出了很适宜接吻的姿势,分开双膝跪坐在他两侧,手撑着床头,这样不会压到他,不至于亲个几分钟就得睡上两小时。
但现在亲着亲着,向斐然握住了她的一根手腕,意味分明地将她的手带到了自己颈项上。
指腹触到他滚动的喉结时,商明宝只觉得身体里跟失重般,心跳狠狠地漏了一拍。
“你是不是也该调整作息?”向斐然的音色染上了不该属于他的低哑。
商明宝走不了了,被他在腰上扶了一下:“去关灯。”
那盏琉璃台灯里的灯花跳灭,窗帘没拢,在黑暗中落进满室月辉。
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中,商明宝滑进被子,枕在向斐然的胳膊上,手顺着T恤下骨骼肌理的走势,自腰腹抚向后背。她知道他瘦了,因此加倍用力拥紧他,靠向他,脖子仰着迎他唇舌的占有。
别出心裁的复健思路,效果很不错。
这里远比病床宽,很多想做的事可以施展开。
商明宝有些晕乎缺氧了,将唇稍分,听着他喉结吞咽与沉重的气息。
“你那天跟我说等你回来,后面呢?”她匀了匀呼吸,小声且假装不经意地问。
其实早就想问,但他刚醒,噩梦的冷潮还没远离,疗养事繁琐,每天又只清醒那么三四个小时,说话都费劲,逼他谈这么严肃正经的心事,商明宝不舍得。
“宝贝。”
“啊?”
“后面跟着‘宝贝’。”
商明宝心揪成一团:“我没收到。”
“我没打。”
白揪了。
“为什么不打?”商明宝恼火地问。
“因为要当面叫。”向斐然回忆那晚:“我看到你一直在输入中,但信号已经断了,只好出去找卫星信号回拨给你。后来……”
雨势太大,淹没了山体和河流上游的隆隆声。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没有在受灾中心被土石掩埋,而是被余波冲了下去。灾难来临前的数秒,向斐然心里的危险预警已经拉到了顶,但人在自然中的能动性是那么微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住脑袋,做出了受冲击最小的姿势。
“别说了——”商明宝手指压他唇,“不要再回想,忘掉,都忘掉。”
“好。”向斐然亲她的掌心,“以后都不会再让你担心。”
他身体底子太好,恢复得快,体温高得不像久病之人。商明宝被他怀抱捂出了热汗,嗅着他带药香的体息,静了会儿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向斐然:“?”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睡得这么近……”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向斐然眯眼问,“你说是什么关系?”
商明宝心里自有一个答案,认真地答:“我的答案早就给你了,是你没有给我答案。万一你只是鬼门关走了一趟,看谁都亲切……”
什么缺心眼才会亲切到床上?
“商明宝。”向斐然低声叫了她一声,顿了一顿:“支撑我活下来醒过来的,是你。是因为我还想继续爱你,还想继续看你,亲你,陪你,所以我不舍死。想到你还在爱我、等我,我不敢死。我差一点就放弃了,以为我一了百了会让你长痛不如短痛。”
那夜凶险,随宁不顾一切地喊着他的魂,他其实没听进去。他不是相信自己一定能捱过这段迎来复苏,而是相信没有他的商明宝,过不好这一生。
商明宝眼眶热热的,她觉得好圆满了,可是心里还有一个细如牛毛的豁口。
“是……这些事让你想明白的吗?”
说完这句她蓦地便后悔了。
她钻牛角尖了,生死之事换来的顿悟,难道就不是顿悟吗?生死之间幡然醒悟过来的爱,难道不就是淬炼后的爱吗?有多少人的爱无法度过病与难的关口,一辈子活在那条例行公事的结婚誓言下,而他们度过了……
她不该钻这个牛角尖。
“不是。”向斐然收紧了手臂,若有似无地笑:“你傻了?难道不是昏迷之前就让你等我回来?我遇到了一个会藏语的和尚,他告诉我,”他停顿,清晰听到商明宝屏住的呼吸,“有些人十九岁时,就擅自在我微信里以‘阿佳’自称了。”
商明宝热得想逃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阿佳上好佳的……”
但向斐然的手臂纹丝不动,被路灯点亮的眼眸垂眸凝视着她,如星辉般冷冽坚定:“做我女朋友。”
商明宝的身体宛如被定住,由着向斐然滚烫的气息染上她耳廓。
“好不好?”他温沉地又问了一遍。
“……”
“腿会好的,别的功能应该也没有损坏,检查报告和片子你全部都看过了。”
商明宝瘪着嘴角:“才没有关心这些……”
向斐然忍不住勾起唇角,又凑过脸去亲她。他要开屏释放魅力,商明宝没招架之力,骨头软成了初春的绿丝绦,小翻领睡衣的贝母扣被一粒一粒流畅地解了。
“你不行……”商明宝手脚绵软地阻他。
“现在确实不行。”向斐然坦然无比。
“……”
“干什么?”
“男人不是最忌讳说不行吗?”商明宝都要佩服他的坦然了。
“那是真不行的男人。”
“……”
他确实不是“不行”,而是“不能”。商明宝不敢屈膝,怕蹭到什么很精神但没法纾解的东西。
免得她又多话,向斐然的吻从耳珠流连回到她唇上,认真而缱绻地吮了许久。
要命,一院之隔,道路上总有车子经过,还有犬吠声——八点半,正是人们落班抵家与遛狗散步的热闹高峰,这屋子里的津液水声便显得很罪恶了。
向斐然的腿需要做长达数月的系统性复健才能恢复,目前并不足以支撑他自主地翻身过来。刚刚聊着吻着,他都是用侧过脑袋与半身的姿势,已到极限。停了吻,他指节蹭了蹭商明宝的脸颊,暗色中目光些微的迷离。
“趴上来。”
商明宝只觉口干,听话地分开双膝跨坐过去,俯下身,松垮的衣领荡了下来。
黑发瀑布般垂下,被向斐然撩到了耳后。他是如此着迷地看着她,微屏的呼吸中酝着沉哑:“叫我一声。”
商明宝柔软的唇贴向他耳边:“向斐然。”
“还有。”
“斐然哥哥。”
“还有。”
“向老师。”
向斐然似是勾起唇扬了丝笑,没说“还有”,而是莫名其妙地问:“手是不是也该复健一下?”
听到他冷然低哑的问题,商明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从脚跟后麻到了天灵盖。
“不、不用吧……”她突犯结巴,浑身烧着了一般,“好像挺正常的……”
耳边落下了若有似无带叹息的一声:“真的吗?”
商明宝说不出话了,闭上眼,两道漂亮的细眉拧着,像是在忍耐什么,脸通红地埋在他颈侧。
身体虚弱的人,指腹皮肤比寻常人更容易起皱。向斐然亲着她的耳廓,直觉到一丝艰涩阻力,哑然地失笑起来:“也是,都两年了。”
商明宝打了他一下,被他湿漉漉的掌心揉走了所有的力气。

又修养了一周后, 向斐然开始前往医院做系统性的复健训练与治疗。
对于一个把高海拔负重徒步当家常便饭的人来说,复健的枯燥漫长固然难熬,直面自己的不良于行才是真正的残酷。
复健训练室有一面单向玻璃, 经看护室核对身份后, 家属可从这里看到患者的训练情况,以防不测。向微山曾来探望过两次,就驻足在这边。他看得出向斐然眼神里的痛苦和烦躁,但他从未对护工发过脾气。
其实这家私人医院的客群很高端,不少知名商业运动员也在此做康复训练, 被甩器械、发脾气乃至迁怒破口大骂都是家常便饭,向斐然是他们服务过最沉默的客人。
医护们私底下聊, 都说他抗压能力强, 一定吃过很多苦。却未曾想过, 这是他无所不能的一生中唯一的挫折。
向斐然开始做复健后,商明宝便回到了日常的工作中。
她将新店的销售与管理交给了Essie, 让她自己组班子。Essie心里大写的恨,因为她本意只想当个早睡晚起的废柴助理,而不是什么珠宝品牌的管理副手, 但商明宝行缓兵之计,让她好歹先顶上一年, 一年后再说。
她早已看透Essie嘴巴上是一万个我不行啊我搞不定的,实际上每件事都能刚好完成到水准线上, 以她的学历和出身, 做个行政助理屈才了。
跟大姐明羡说着这些时,明羡似笑非笑望了她许久。
“咩啊, 笑成这样?”
「Ming」的新店有三间VIP室,商明宝在当中一间招待前来捧场的大姐, 此刻正与她在这儿喝下午茶。
“笑你长大了。”明羡一手搭着腮,轻巧地揶揄:“向来只有被看穿的份的,有一天居然也能看透别人了。”
突然被长姐夸到,商明宝面皮泛红,不自在地撒娇:“那我好歹也算是二十八的人了。”
“前半年确实挺像二十八的,现在又回到十八了。”商明羡话里有话道,挑挑眉,“什么时候带你的博士来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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