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汐怔然接过时,心中不由有股躁动。
他连那天在天台,她吃过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吗……
他见她咬下一口,便又从边上拿来一杯豆浆,却不直接扎上吸管,而是问:“喝这个还是橙汁?”
“……橙汁。”她眼眶微润,再也没法口是心非。
“那只能是鲜榨的,瓶装的有点凉,可以吗?”
“……嗯。”
然后她就看见他走进茶水间,从果篮里取了两颗鲜橙,来到榨汁机边上开始忙活。
很神奇的一副画面。
他这样不食烟火的一个人,也会在某天清晨,为了哄她吃早餐,亲手为她榨一杯橙汁。
端过来时还难得有点不自信,略显踌躇地说:“上回你说不好喝,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好喝,这次就试着做淡了一点,你试试看?还是不好喝的话我再做一杯。”
“……”上回她根本就是被激得话赶话瞎说的,他也信了吗?
温汐抿了抿唇,莫名有些不自在:“你其实……不用这样。”
江声却浑然不觉似的,笑着反问:“哪样?”
“……”她闷闷地喝着橙汁,又不说话了。
江声就这么看着她喝完一杯橙汁,吃了一个豆沙包和一个水煮蛋,对她的饭量和口味大概有数后,又说:“那明天我就差不多还是买这些?”
“……明天?”温汐愣了愣。
江声笑了一下:“你车一天能修好?”
“……”听着他像是准备接到她把车修好为止的架势,温汐猛不丁呛了一下:“我……我可以自己打车!”
江声扬了下眉,不以为意地拿她的话回她:“但是我很闲,不找点事做的话会很无聊。”
“……”
见时间差不多了,他又起身拿了个新茶杯,冲了一壶热茶,顺带把一袋茶叶一起递给她:“我从F市带的,试试,提神应该也不错。”
“……哦。”温汐不太自然地接过。
“那晚上我是过去接你,还是在地下室等你?”
“……?”温汐一脸震惊,眼底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晚上也要接??
江声了然地点点头:“还是过去接……”
“地下室——”温汐睁大眼睛打断:“地下室等我就好!”
像是生怕再耽误下去,他又要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似的,温汐忙不迭拿着茶杯和茶叶跑了。
回到公司也差不多到了上班的点,Vince见她手里捧着茶杯,新奇地眨了眨眼:“Xaiver,你怎么换口味啦?”
“……”温汐别扭地应了一声:“嗯。”
“这茶看着好像还听高级的,给我也来……”点儿试试。
Vince手才刚伸出去,温汐就下意识把东西都护进怀里,动作大的都把Vince整懵了:“Xaiver,你什么时候……变这样小气了啊?”
“……”温汐亦后知后觉地被自己臊了一下。
可反应过来后却还是不怎么想给,半晌才能强撑着找补了一句:“这个不好喝,一会儿请你喝咖啡。”
Vince:“……”
不好喝你干嘛护成这样???
车子送修需要近10天,江声便一连早出晚归地接送了温汐近10天,每天都打着呵欠在工作室里给她开小灶。
眼见着他眼底的乌青越来越严重,温汐都不禁有些疑惑了:这人每天不上班,觉还睡不好吗?
他却说创作在哪不是创作,每天除开接送她,中间还大把时间都在工作呢。
虽然也已经接送这么多天了,温汐还是想说:“你其实真的不用特地来接,现在打车也很方便的。”
他却咂摸出一层幽微的意味:“过意不去啊?”
温汐老实地点头:“有点。”
“那作为报酬。”江声看着她最近似乎圆润了些的小脸,不由笑着说道:“周末帮我搬家怎么样?”
“搬家?”温汐愣了愣。
“嗯。”江声点头:“我家离园区有点远,每天往返得不少时间,得搬个近点儿的地方。”
“房子找好了?”温汐问。
“找好了。”江声如是说:“前阵子就装修得差不多了,一直在等时机合适了搬进去。”
温汐有些不解,搬家还需要什么时机,却还是点点头说:“哦。”
“去吗?”
“啊?”
“我家。”江声支腮看着她:“帮我搬家。”
温汐想到什么,不由有些怔忡:“……你家?”
“嗯,我家。”江声说:“我从小到大,一直待着的那个家。”
“……”
那个家,她也曾风雨无阻的,往返过一次又一次。也是在近6年的时间里,比她自己的家都更要让她觉得安心的地方,却在乔念知走后,再也没有理由踏足过。
而这一天,他问她:“想不想去看一看?”
周六一早, 温汐把季嘉述交给方柠后,就独自出了门。
江声原本是要来接她的,但考虑到他可能会和方柠正面碰上, 以及帮人搬家还要人来接送, 多少也有些不太合适。
所以温汐很认真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可打车到别墅区时, 他却依然早早就等在了小区门口。
穿着一身浅色休闲服, 一手抄兜,一手拎着把伞,散漫地倚在保安室外的一颗榕树上。
细碎的阳光透过叶角,波光一样在脸上微微晃动,眯缝的眼睛半耸拉着, 依然是副没太睡醒的样子。
见人来了才站直了些,而后撑开伞柄, 自然没过她的头顶, 领着人往里走,动作流畅地毫无矫饰。
5月下旬,H市的天已经可以用暴烈来形容了, 下车时扑面而来的湿热空气,却被这副伞面遮挡了大半。
两人并肩走着,夏风鼓动的衣料偶有摩擦。
也不知是天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几步路的功夫,竟走得人不觉有些脸热。
江声推开院子的格栅铁门, 来到入户门前输密码时, 温汐匆匆撇过, 察觉到密码还是原来的那串,至今未被修改过。
他领着人进了玄关, 边收着伞边说:“带你转一下?”
“好。”温汐点点头。
其实不用他带,她对这幢房子都依然熟悉至极。虽然那六年间,她基本都只在公区活动,鲜少踏足私人区域,可依稀嗅到这久违的空气时,还是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舒心。
这个墅区的定位,在H市撑得上首屈一指,一路进来的楼栋尽数改造的富丽堂皇,而这幢房子却是别具一格的幽静。
乔念知在时就喜欢绿植花艺,却从不喜颜色亮丽,花香也多为清雅,好似无形之中便能叫人平心静气,哪怕无所事事,也愿意在这儿待上整整一天。
虽然时过境迁,虽然花木早已凋零,如今的房子看起来亦有些空荡,可她多年经营的地方,依然留存着主人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依恋。
江声说带她转一下,其实也就是看着她的视线在室内逡巡,并没有做过多的注释,因为只单单从她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她对这里并不陌生。
他也未曾点破,只安静陪她站了会儿,才倒了杯水到客厅,问她要不要坐一会儿。
“好。”她一如既往,来到这儿便有点不想走了,神思沉静下来,连自己状态有异都不曾觉察。
视线忽而落在茶几下方的一本相册上,她本能地伸手去拿,临抽出前才想起该问一句:“我……可以看一下吗?”
江声淡笑着说:“当然。”
这本相册,她从前也翻看过几次,却因为怕乔念知起疑,总是按捺着,不敢明目张胆,不敢注视太久。
从前她的关注点,都是照片里的他,而如今重新翻阅时,目光却都落在乔念知的面容上。也是如今才注意到,她生得是真的很好看,这种好看并不止于眉眼,更多的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温婉从容,豁达通透。
“这是我妈妈。”江声指着照片里面容姣好的女人说。
温汐点头:“嗯。”
我知道。
“她是一名很优秀的画家。”他平静地叙述着:“从我记事起,就已经在四处办画展,桃李满天下了。”
“嗯。”我也知道。
“她工作很忙,很少在家,没时间陪我,也不太会做饭,所以每次给我打电话,内疚总是大于所有情绪……她身体不好,积劳成疾,直到病重才开始保养,最后却还是走得突然……”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他说着乔念知的故事,就像那六年间,她也曾一遍遍地、听乔念知说他的故事那般。
最后黯然的发现,人生匆匆,概括起来,也不过是一段或长或短的故事,而故事里的人,好像总是那样神秘,总是不喜欢在现场。
相册翻到最后一页时,故事也说得差不多了,江声默了一会儿,才复而又说:“我记得,你以前也学画。”
温汐:“嗯。”
“什么时候开始不画了?”
“高二。”
江声点头,隐隐猜到了些什么:“选了理科?”
“嗯。”
“考到哪儿了?”
温汐有些迟疑,却还是答:“……A大。”
“在A市?”江声看着她:“怎么不来找我?”
“……”
“给你留了电话,也没打。”
“打了。”她垂着眼说。
“打了?”江声恍然地想了想,很快便猜到:“在高一暑假?还是高二国庆?”
“国庆前。”温汐想起那天一连打了十几通电话,仅仅只想和他说上一句话,却都未能如愿的情境,声音不由有点低。
“我……”江声神色有些发紧:“那会儿出国了,信号不好,没看到过有未接来电。”
“嗯。”我知道。
“那我没接到,你就不打了?来A市几年也不找我?”
“……”温汐抿了抿唇,没什么底气地说:“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
“……”江声当即便有些心塞。
她不知道说什么,他可以说啊,结果就因为这个,有了手机也一直不肯联系他?搞得他还以为,那是她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意思,就这么耽搁了一年又一年。
他不由有些气笑了:“那你原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想说什么?”
“……”温汐愣了愣,想起什么,耳根倏地泛了红:“我……不记得了。”
江声“啧”了一声,不太是滋味地说:“不给我打电话,连要跟我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温汐抱着相册,心底油然开始发虚。
“可我记得。”
“记得,在等你电话的时候,想和你说什么。”
温汐怔了怔,神情有些茫然,像是明知他后面的话自己未必能够承受,却还是隐忍不住好奇地想问:“什……什么?”
“想说。”江声勾着唇角,一副这可是你自己要问的表情,低眸凑近了些:“我……有点想你。”
“……!”温汐的大脑轰一下炸了,像是生怕这些话会被乔念知听到似的,砰一下合上了相册!
她蹭地从沙发上起身,左顾右盼了好半晌,才终于想起个能转移的话题:“不、不是要搬家吗?我……我们赶紧走吧!”
江声扬了扬眉:“不再坐会儿了?”
“不坐了!”不知怎么,她总有种继续在这儿待着,就会被乔念知发现,她这么多年总是往返这里的目的不纯似的,整个人都慌到有些六神无主了!
江声低笑着起身,象征性地在玄关处拖了个行李箱说:“走吧。”
“……”温汐眨了眨眼:“就、一个箱子?其它行李呢?”
“想什么呢?”江声好笑地敲了下她的脑袋:“我还真能喊你来帮我搬东西啊?早就让搬家公司拖走了。”
“……”温汐犹疑了一下,想说那你喊我来干嘛,但直觉又告诉她,最好还是不要问出口:“哦。”
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江声开车出去小区,却似乎并没有直接回新家的打算,而是转头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温汐愣了下,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怎么又变成吃饭了?
“饭点了。”
“……都行。”
于是她又稀里糊涂地被带去吃了顿饭,将近两点才吃完,想着差不多该回了,他却又说:“时间还早,去看个电影?”
“??”温汐一脸疑惑:“不用回去收拾吗?”
“请了收纳师。”江声面不改色地说:“这会儿应该正在收拾,就不提前回去添乱了。”
“……哦。”
他边刷着手机边问:“看什么片?”
“都行。”
“战争片?”
“……好。”她越来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今天不是叫她来搬家,反而倒像是……来约会的?
选好片子,把车开到影院楼下后,江声又说:“一起上去,还是分开进?”
单独吃了一顿饭,温汐心里已经有些打鼓,闻言果断回答:“分开进。”
她取好影票,把其中一张留在检票台后,提前进了影厅,坐进最后一排,靠右侧的位置。
电影开场几分钟,江声才从通道进来,手里拎着一桶爆米花和两杯橙汁,在她身旁坐下后,又神情自若地把口罩摘了。
昏暗的空间里,温汐偏头看过去时,一时有些恍神,想起曾经一起看过的许多场电影,他都是这样摘了口罩,以便她可以看的清楚。
却从未有一次,离得这样近过。
江声察觉到她的失神,像是为了方便她观察似的,忽而又凑近了些,用浸着笑的声音问:“好看么?”
温汐倏地把头回正,目不斜视地看向荧幕:“开……开始了!”
战争片的音效很强,各种爆破的轰炸声很快就把人代入情境,注意力集中在荧幕上,唇边忽然抵过来一颗爆米花,她也无声察觉,自然而然地张嘴吃了。
而后一颗接一颗,偶尔变成吸管,她也能很懂变通的喝上一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已经有点习惯被明目张胆地注视、和被不间断投喂的举动了,以至于电影过了中场,都没发觉有什么异样。
直到离耳边很近的地方,冷不丁地响起一声:“你生日是哪天?”
“……”温汐愣怔地回头,这才倏然想起自己这一整天,好像都在无形之中暴露着什么。
她紧张了吞咽了一下,才磕磕绊绊地说:“2……2月1号。”
江声扬了扬眉,又问:“就一个生日?”
“……”温汐眼神有些躲闪,声音也很低:“谁会有两个生日。”
“说的也是。”江声点点头,指尖刮蹭过她嘴角的碎屑。
“……!”
微凉的触感轻缓地抚过,她这才瞪大眼睛,看向好像是被自己消耗了一半的爆米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你干嘛……要一直喂我吃东西啊?”
仔细想想,好像是从那天在四季汇开始,他就总是在想方设法地喂她吃东西,不分早午晚的,逮着机会就喂!
今天也是,才刚刚吃完午饭,就又一口接一口地喂她吃了小半桶爆米花。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江声却不以为然,又给她递了一颗:“你太瘦了。”
他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个癖好,从高中那会儿,看着她比完赛后消失好几天,再出现时突然暴瘦的样子起,他就恨不得把整个小超市的东西都买下来,再一点点地喂她吃。
温汐欲哭无泪:“再吃下去就胖了呀!”
她是一直都有点偏瘦,可最近却明显感觉脸颊变得有点圆润,身体也较以往沉了一些。
像是觉得她挺聪明一人,居然被自己喂了小半个月才有所知觉,江声不由抖着肩膀笑起来:“胖点儿也很好看。”
温汐瞪着他:“那你自己怎么不吃!”
“嗯。”江声想想也是,很快扬了扬下巴示意说:“你喂我,我也吃。”
“……”温汐红着脸回头,又不说话了。
“为什么不喜欢胖点儿?”江声看着昏暗空间里都肉眼可见的红潮,眼底笑意愈发加深:“怕喜欢的人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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