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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吃瓜日薪666(曳恣)


男人被接连几个质问说得哑口无言,但他还是坚称自己就只是踢了两脚,还没能再开脱几句,一个烂了一半的西红柿精准砸在了他的脸上。
就像是一个开场信号,继烂西红柿后,不断有人向男人丢来烂菜叶,里面还夹杂着石块。
一家一孩政策已经实施十几年了,家家户户的孩子都看得十分宝贝,最厌恶的就是人贩子,群情激愤下男人被砸得不停翻滚躲闪。
陆泽然见情况逐渐向着失控的方向走,立刻下令将人押上车,立刻动身离开。
岁笙又挑了个西瓜准备走人,毕竟有郭兰在,口供的事也用不上她。
奈何裙子被小孩死死抓住,而周围激愤的人群越聚越多,眼看要将他们整个包围,岁笙也只好跟着上了警车。
隔着警车玻璃,岁笙都能听到乒乒乓乓的砸击声。
被孙鹰和马敬申夹在后排中间的男人瑟瑟发抖,显然是头一次遇上这个场面,首次担任主角参与其中,这滋味一时让他难以自拔。
岁笙坐在副驾驶,看着蜷缩在脚边的小孩,从这个角度看,只感觉小小一只,瑟缩抱团的模样可怜可爱,很容易激起成年人的保护欲,如果她听不到对方的心声的话。
[五十五:姐姐看我,我这么可怜,求收养。]
五十五感觉到落在他头顶的目光,小心抬头,瘦弱无肉的脸上,本就乌黑的一双大眼显得更加突出。
“姐姐,我身上好痛。”小孩此刻眼角微红,眼含热泪,泪眼朦胧的注视着岁笙,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即便是铁打的心也该软化了。
[五十五:只要我露出这个表情,那些白痴志愿者就能给我更多的饭菜,更好的文具,她大概也吃这套?]
岁笙看着不断冒出各种心声的小孩,对他扮可怜博同情的行为,她并不反感。
其实在小孩拽住她裙子的时候,他的底子在自己这已经被掀得差不多了。
五十五巧妙运用话术,掩盖了一部分事实,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撒谎,他只是在众人谴责时躲在她身后,低头没有说话而已。
比如后排捆成麻花的男人,他说自己只踹了几脚,并没有虐待他,这并不是狡辩开脱。
小孩身上的伤确实不是他打的,那些新旧交叠的伤是怎么造成的,这要交给陆泽然几个来调查。
五十五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敢只身一人从孤儿院跑出这么远,还在被成年男子威胁控制下,保持冷静寻找解救的方法,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单纯小白兔?
岁笙将手放在他头顶摸了摸,感觉到小孩用脑袋蹭了蹭,很像她之前在猫咖遇到的一只头牌布偶。
那只布偶每次看到她过来,立刻像小狗一样跑过来求摸求抱,还会哈气镇退其他猫同事,不过从手感来说,差距很大。
身为头牌的布偶被养得油光发亮,毛发蓬松,摸起来软绵绵的,而这只明显营养不良,摸起来好似稻草干枯发黄。
副驾驶内的二人贴得很近,但思维明显没在一个频道。
警车行驶了五分钟后在一个路口停下,岁笙刚刚接到梅姐打来的电话,明天一早那个新同事就会到。
虽然表面看是平级同事,只是对方担任了调解员的职责,但是上面透露的意思里,那人又有监管一责,注定不能和梅姐、赵哥一样相处。
定做的柜子还要下周才能拿到,那她囤积在办公室的杂物就只能现在带走了。
岁笙示意陆泽然送她到这里就行,道谢后起身下车,不过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郭兰透过车窗换气,一路被犯人一身谜之味道熏得够呛,见到小孩跟着岁笙下了车,立刻打开车门跟上去将人拉住。
郭兰:“五十五小朋友,我们先去警局把坏人关进去,之后再送你去医院做检查,确定检查没有大碍再送你回孤儿院好吗?”
岁笙也注意到跟上来的小孩,五十五一副弃猫的眼神看着她,小跑着凑过来拉住她的裙子。
[五十五:带我走,带我走,带我走...]
岁笙想到她还没弄清他那身伤的来历,思考后将手里的西瓜递给小孩,叮嘱他在警局切开吃掉,不要带回去。
小孩知道这种安抚代表着拒绝,虽然早有预期,但还是有种难言的失望,再有一年多,他就要被迫赶出孤儿院,这次又失败,那下次机会又在哪里?
五十五沉默的接过西瓜,乖巧点点头,略显艰难的拎着十斤重的西瓜,心声再次冒出:
[五十五:要在外面吃掉,不然回去就只能分到薄薄一片,已经忘记西瓜是什么味道了。]
岁笙:‘果然,问题出在孤儿院内部,管理者?还是五十五说的白痴志愿者?’
她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手感依旧粗糙:“我现在有事要忙,最迟这周周末会去看你。”
想了下还是跟下车的几人要了纸笔,将川悦饭店的地址给了他:“再有什么事,你可以到这里找人,不要一个人出来乱跑。”
五十五接过写有地址的纸条,眸光闪烁,没有说话,只是乖巧的点头,默默注视着她离开,直到背影消失在街口也没有动弹。
郭兰见小孩站在那里,瘦瘦小小拎着硕大的西瓜,说不出的可怜,忍不住上前安慰,想接过他手中的瓜,结果没拽动?
五十五双手抱住西瓜抬头:“谢谢阿姨,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就行。”
郭兰听到这小孩喊她阿姨,接瓜的动作顿时僵住,在她身后站着的孙鹰扑哧一声,没憋住笑。
坐在车里看守犯人的马敬申探出脑袋,不明所以,陆泽然催促几人上车,郭兰一手一个往警车走。
拽孙鹰的那只手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拧了三百六十度,疼得他嗷嗷直叫。
陆泽然见小孩抱着西瓜坐到了副驾驶,叮嘱他系好安全带,见他不会弄,只好俯身帮他系好,然后同样获得了小孩的道谢:“谢谢叔叔。”
这下车里所有人都听清了,后排的三个齐声大笑,陆泽然有些无奈,不知道小孩为什么叫岁笙姐姐,到他就成了叔叔,他有这么老吗?莫名的有些在意。
偏偏始作俑者完全没感觉有什么不对,一脸无辜,似乎在疑惑车子怎么还不动。
岁笙这边,等她带着装满双肩包的存货打车回家,楼道已经被各家饭菜的香味笼罩。
她将背包一甩,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感觉明明是放假,但过得比上一天班还累。
好想请假,但是明天还有个空降的顶头上司要来,不能缺席,希望性格能好相处些。
然而到了第二天见到空降兵后,岁笙跟梅姐、赵哥对视一眼,互相读懂了对方眼中饱含的意思——完蛋了。

◎调解员上岗第一单◎
李红梅看着由副处长亲自送到门口的新同事, 忍不住嘀咕:“这都跟我妈差不多岁数了,退休金都领了吧?怎么还来这上班。”
岁笙想笑又笑不出来,因为上车一脚油门离开的副处长替她笑过了。
[许正旭:再不给我娘找点事做,下一个离婚的就是我, 幸好哄的老娘点了头, 她心情一好, 全家舒心。]
岁笙:‘祸水东引这招是被你玩明白了。’
办公室内,吕艳菊,也就是副处长他娘,此刻正站在最前方的办公桌前激情演讲了半个小时。
岁笙靠坐椅子上, 听得昏昏欲睡,感觉这个催眠程度快赶上周一升旗仪式了。
她们学校的教导主任说话就这个腔调,此时吕艳菊已经从激励语录过度到了个人光辉史。
“本人担任Z市二中高三级教导主任二十余年,从我上任那年开始, 高三级学生的仪容仪表、课堂纪律、班级卫生和评优评先,都得到了显著的提高, 力压高一、高二...
如今担任调解员一职,将离婚率降低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是实现我接下来人生价值...(此处省略一万字)”
李红梅伸长脖子凑到岁笙耳旁嘀咕:“她说了这么多, 怎么没听她提学习成绩?”
岁笙压低声音道:“可能她觉得那个不重要?”
李红梅听了嘿嘿直笑,结果刚抬头就对上了吕艳菊在眼睛,一瞬梦回上学开小差被班主任抓住的场景。
对上那双三角眼,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让人浑身不舒服。
吕艳菊退休回家已经有三年了, 终于在这里重新找回了当初担任教导主任时的意气风发, 只感觉刚刚的一番演讲, 说得她身心舒畅。
比起家里不懂事的儿媳妇, 还是上班让她舒坦,吕艳菊拿起墙角的水壶打算倒杯水,刚刚讲了那么久口都干了。
但等她找喝水的杯子时,发现自己忘了带,再看办公室其他人的桌子,发现也没有,办公室连个杯子都没有,什么情况?
李红梅拉着岁笙向前厅走去,坐到工位上终于憋不住了,学着吕艳菊刚刚的腔调:
“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实现我的人生价值~”
“呵呵,还降低离婚率,什么教导主任,连按时上班都办不到,啰嗦那么多,都是白扯。”
岁笙现在是十分佩服梅姐的消息灵通:“你是从哪打听来的底细?要不是你提醒,我的杯子估计就要被征用了。”
原来昨天李红梅喊了两个同事过来一起大扫除,说是大扫除,其实就是将自己的私人物品藏好。
李红梅向后瞅了一眼,见那人还在办公室没出来,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哎呀,你是不知道这人的名声,在二中,就我家一楼中介的老太太,她外孙女就在那读的高中,
那孩子高三那年就正赶上她,这人每天别的屁事不干,就专盯着仪容仪表、卫生纪律,而且专找女的茬,
不只是女学生,女老师也是,每天拿着一个巴掌的大的本子揣身上,见到什么不顺眼的都往上面记,
那本子就跟阎王生死簿似的,凡是被记上的人第二周升旗仪式都要被喊上去当中批评,还要在中午午休的喇叭里念自己的检讨书。
这人还出了名的爱占小便宜,被她没收的东西绝对要不回去,我昨天让你把那些东西都收起来,就是怕有人厚脸皮的惦记,不肉痛但能膈应人。”
岁笙想到昨天搬家一样的阵仗,虽然前几天已经陆续移走了不少东西,但昨天还是被梅姐塞满了一整个书包的个人物品。
果然老江湖,消息渠道众多,应变经验丰富,岁笙决定中午午餐带梅姐去蛋糕坊二楼,奉上这周推出的新品甜点以示敬意!
两人说说笑笑,给几个一早过来的新人办理了结婚手续,几道争吵声由远及近,不用想,肯定是来离婚的。
岁笙从传来的几道心声里看到了熟悉的名字,难道是恋爱脑里的水终于被那一家子拧干了?
不过看在范柄大叔的面子上,她一会走离婚程序一定给她控制在一分钟内,能多快有多快,省得再有人给她脑子里灌水。
奈何背后来势汹汹的一道心声让岁笙顿觉要糟。
[吕艳菊:这第一天上岗就碰上对离婚的,甭管因为什么,有我在,今天就别想拿到离婚证!]
萧老太:“车子、房子、存款还有那套老宅子,都是我们萧家的,别以为你离了婚就能分走这些东西!”
崔渺渺两眼哭得红肿,一侧的鼻梁上还一处淤青,她不出声,像是知道出声反驳也无济于事。
她只是看着萧胜军哭,但在看见他站在萧老太身后一声不出后,眼泪止不住的大颗大颗往下掉。
萧胜军和他的弟弟妹妹也是跟着一通威胁,一时民政局好似菜市场,魔音贯耳,岁笙都不知道是萧家母子三个更吵,还是崔渺渺哭得闹心。
吕艳菊直愣愣的往他们中间一站,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不要给其他人造成困扰,有什么矛盾可以跟她说,她作为调解员肯定能帮他们解决家庭纠纷。
这人一副学校劝小学鸡别掐架的样子,看得李红梅心里直乐,要是他们能安静下来,她名字倒过来写。
然后他们真的就听话安静下来了?!被光速打脸的李红梅难以置信。
她可是在川悦饭店见识过他们耍无赖的功夫,这姓吕的三言两语,几句糊弄小孩的话就给人镇住了?
李红梅顺着他们五个的视线望去,最后眼睛停在了身旁的小岁身上,仍旧不解。
上次萧家闹事风波起得突然,结束得也十分草率,在李红梅眼里堪称光速神转折,还没回过味就结束了,并没有像范柄一样看出背后真相。
所以此刻民政局内,岁笙是在场所有人里唯一清楚原委的那个。
萧家人那天被四脚朝天抬出去,捆死猪一样的丢进了臭水沟里,只听龙卫那些人警告他们不许在川悦饭店闹事。
他们宁愿相信是老油条范柄找了路子,搭上了龙卫保险公司这个靠山,也不愿意相信这些人是被刚收购饭店的年轻人叫来的,还一个年轻的女人。
他们一家子打骨子里瞧不起女人,即便萧老太和萧家小妹自己也是女的。
萧家因为龙卫保险的警告,不敢在收购川悦饭店的岁笙面前大呼小叫,不过这一反应在吕艳菊眼里就是她的功劳了。
她再次为自己宝刀未老和控场的能力沾沾自喜,完全不知道萧家老二萧顺军的一巴掌刚刚差点落她脸上。
吕艳菊招手让几人坐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开始询问情况:“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因为什么离婚?双方家庭情况?”
连着三个问题从她嘴里蹦了出来,岁笙见她面对五个人提出的问题,但是眼睛却只盯着崔渺渺,颇有种审问犯人录口供的既视感,讨厌程度力压当初的陆泽然。
李红梅从见她掏出那个小本子开始,就只用余光看她不用正脸了。
崔渺渺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过来离婚,没想突然冒出来了个调解员,一连串的问题把她问懵了,在吕艳菊重复了第二遍后才开始回答。
“我跟萧胜军是年前结的婚。”崔渺渺想到当时结婚时的场景,
萧胜军信誓旦旦的宣言,从小玩到大的好友魏茹闯进民政局阻拦,但是被她一番话直接气走,半年过去都没联系一次,越想她就越后悔,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溢。
吕艳菊最烦年轻女人在她面前抹眼泪,仗着年轻有几分姿色就想扮可怜博同情,见崔渺渺一言不合又开始哭,她皱紧的眉头能夹死苍蝇,态度强硬的打断对方的思绪:
“恕我直言,我刚刚从你们的争吵中听出,似乎是你主动提出的离婚,这才结婚半年,请问是因为什么让你想要离婚?”
崔渺渺被问得一哽咽,用衣袖擦拭脸上的眼泪,想到她离婚的理由,她直接抑制不住愤慨,将憋在她心里半年多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
“我把...”
她刚张口就被萧老太打断,抢过话茬:
“这女的大了我儿子八岁,我儿子那会才刚成年,这人贪图我儿子年轻长得好,用那几个臭钱贿赂我儿子的上司,让我儿子没了工作。
我们一家老的老,病的病,小的小,一大家子就指望我儿子的工资过活,这女的断了我们家的活路,用那几个臭钱威逼我儿子跟他结婚。
她这么大的人,什么都不会做,还要我这个乡下老婆子伺候她,连带着我女儿都要来这家里受累。
她公公早年中风瘫痪在床上,我操持着这个家还要照顾老头子,根本忙不过来,让她这个做媳妇的搭把手她都不愿意。
嫌隙村里人脏,嫌弃我家穷,现在看上别的男人了,就要跟我儿子离婚,简直狼心狗肺!”
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一个上了年纪的瘦弱老太太在众人面前抹眼泪,还说得这么可怜,很容易调动别人的怜悯之心,跟着她谴责她口中十恶不赦的儿媳妇。
如果岁笙和李红梅没见过她真面目的话,现在恐怕跟吕艳菊一个表情,看垃圾的眼神注视着崔渺渺。
吕艳菊明显被老太太的一番“诉苦”带动了情绪,何况她被儿子安排到这里当调解员,也是因为婆媳矛盾。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儿子是有意将她们分开,虽然不讨厌当领导讲话的感觉,但是作为被儿子安排离家的那个,吕艳菊自觉输了一筹。
所以她对于“儿媳妇”这个词格外厌烦,偏还有人撞到了枪口上,她不使出点当婆婆的手段,岂不是要一辈子都被儿媳妇骑在头上?
她没有给人申辩的机会,直接将枪口对准了崔渺渺:
“人家刚十八就带人来领证,还用那么龌龊的手段,既然结了婚,一个女人,一个儿媳,最要紧的就是操持家务、体贴丈夫、伺候公婆,这些你一点都做不到,还有脸提出离婚?”
吕艳菊倒掉三角眼盯着崔渺渺,神色鄙夷的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抒发完个人情感后帮她做了个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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