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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次日落(清途R)


云之桃看她趴下立马凑过去:“澜澜, 你不会在哭吧?”
确实很难过, 但是在教室里哭出来还不至于。温听澜只是突然之间的胃难受, 她偏头, 在臂弯里露出小半张脸:“没有,就是胃不太舒服。”
云之桃半信半疑:“那你趴着休息一会儿,千万别哭哦。”
温听澜嗯了一声,将脸重新埋回臂弯里。
她只是闭着眼睛,一直没睡着。她听见他和许柏珩从教室后门走进来,语气轻快,想来塔罗测算的结果很好。
温听澜强迫自己不要去听他们的对话,但没一会儿许柏珩喊了云之桃的名字。
许柏珩问:“来个脑筋急转弯,用我他她爱来造句。”
说着他将那四个字逐一解释,生怕她没理解。
云之桃蹙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三个主语加上一个动词,这要怎么造句?
许柏珩不着急公布答案,还想要骗一骗更多的人,他正准备喊温听澜,只听云之桃急忙阻止:“她身体不舒服,你别喊她。”
许柏珩哦了一声,这才公布脑筋急转弯的答案:“他爱她。”
云之桃觉得莫名其妙:“那‘我’呢?”
许柏珩放声大笑:“关你什么事。”
过了两秒云之桃才反应过来,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冷笑话很无聊。”
听者有意,温听澜睁开眼睛,看着黄色的课桌桌面,上面还有前几届学长学姐用水笔在桌上乱刻乱画的涂鸦。
——他爱她。
是啊,关‘我’什么事情呢。
手臂被脑袋压得有点发麻了,广播里响起了预备铃声,温听澜这才直起身体。
伸手去课桌兜里找书,手一摸便摸到了早上放在里面的巧克力。
算了,晚上回去送给温逸辰吃吧。反正“关‘我’什么事”,她本来就融入不了他的四周,她和他只能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心一横,温听澜想别再喜欢他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老师拖了十分钟的堂,等他们去吃晚饭入深秋之后的天五点多已经黑了,住宿生争分夺秒地吃完饭还要回一趟宿舍。
温听澜和云之桃想去吃学校外面的牛肉米粉,再加一点辣椒刺激一下味蕾和食欲。
校门口的店里里外外的桌子都坐了不少的人,今天夜里有点风,但不大,店外的塑料椅摞在一起,以防止被风吹走。
她俩刚走到校门口正好碰见陈序洲他们。
许柏珩小跑着冲到牛肉米粉的店霸占了最后一张圆桌。
点完餐,他们五个一块坐在圆桌边。
秦礼走到哪儿都拿着他的单词本,这点连温听澜都自愧不如。
不远处挨着路边种植的樟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路灯到点亮起,灯藏在树叶之间,光芒微弱。
许柏珩在那掰手指:“阿洲你生日今年正好是周六。”
对哦,马上就要11月3日了。
陈序洲迎着风坐,风吹得眼睛有点干涩,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点不舒服:“你先操心一下月考吧。”
许柏珩叹了口气:“有心无力啊,而且这又不是我操个心就能立竿见影的。”
他哪里是有心无力,他分明是没有用心。
陈序洲落井下石,将手放在耳边,打趣许柏珩:“你听这风声像不像你小姑在哭?”
许柏珩倒也不生气,学着陈序洲将手搭在耳边:“不像,这像我爸妈棍子挥动的声音。”
人要活得和许柏珩一样明白好像也是一种境界。
听他自嘲倒也能把其他人逗乐,可当温听澜脸上挂起笑容的时候却没看见陈序洲他们在笑。
许柏珩像是无事发生,他旁边就有一个太用心的。
许柏珩讨嫌,转身去打搅秦礼:“天这么黑你能看清楚上面的字吗?原本就戴着眼镜了,别再看坏眼睛了,快收起来收起来。”
秦礼被他搅得头疼。
手里的单词本也被许柏珩给抢走了,他干脆摘掉眼镜用掌心揉了揉眼睛。
话题重新回到了陈序洲生日上,秦礼将眼镜再戴上:“周六办吗?”
陈序洲倒是无所谓:“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许柏珩插话,纠正他:“是看某人什么时候有空吧。”
如果以后温听澜变有钱了,她一定把许柏珩的嘴巴绑在火箭上发射到太空里面。
云之桃作为知道温听澜小秘密的第一人,抬手就给旁边的许柏珩一拳头。
许柏珩吃痛:“你揍我干什么?”
云之桃张口就胡说:“你少说点话,口水都被风吹到我脸上了。”
“哪有。”许柏珩不信,但还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语气变坚定了,“没有。”
牛肉米粉很快就端上来了,温听澜点了偏辣的口味。
陈序洲和她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拿桌上的醋壶,醋壶瓶身上黏糊糊的,但还是皮肤与皮肤无意相触带来的感官更深刻。
陈序洲收回手:“你先。”
店里的陈醋像是兑水了似的,加了许多也没有什么酸味。
陈序洲看她又加了一汤勺:“中午不是还身体不舒服吗?这么吃行吗?”
中午身体不舒服也只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温听澜把醋壶给他,他随口一句关心好像就能让温听澜忘记先前那些不开心。
她有点心虚,低着头用筷子搅拌着米粉:“好多了。”
他没再多问:“要是不舒服就和彪哥请个假,早点回去。”
温听澜有时候宁愿他有明显的不好的B面,可没有。他唯一的“不好”只是不喜欢自己而已,但这算“不好”吗?
她也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坚定的人,先前看见他测算自己和宋娴艺的时候,她明明心里那么难受也决定别再喜欢他了,可这会儿好像那时候心里难受的人不是自己了一样。
一碗热腾腾的牛肉米粉下肚,最后吃得温听澜身上都冒出细细的汗,被夜风一吹还有点冷。
一块吃的饭,也一块回的教室。
温听澜和云之桃走在后面,云之桃还在懊恼忘记带一杯奶茶回教室了。远远地就看见教导主任许梅背着手站在楼梯口。
许柏珩笑容少了一半,早知道就走南边的楼梯了。
陈序洲他们也过分,隔着点距离就和许梅打招呼了,许柏珩也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主任好。”
许梅蹙眉,语气严厉:“抬头挺胸,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开始垂头丧气的,要有朝气和活力。”
许柏珩小声嘟哝:“从早上七点多上课上到晚上九点多,哪个好人能有朝气?”
许梅听见了但是没有听清楚:“嘟哝什么呢?”
许柏珩立马挺直身体:“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许梅不信,但也没有说什么:“明天又要月考了,好好考试。寒假的时候你姐姐回来了,让她给你补补课。”
这话听得许柏珩拔腿就想跑,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云之桃和温听澜朝着许梅点了点头,喊了声“主任好”,也在路过许梅的时候加快了一些脚步。
一直到楼梯口两个人才放慢速度。
温听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松一口气:“教导主任虽然是小姑,但对许柏珩好像很上心。”
云之桃嗯了一声,她稍微有点喘:“也多亏了他小姑,不然还不知道他要差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爸妈不管吗?”温听澜好奇。
云之桃瞄了眼前面走的三个人,确定他们没有听见后,她抿紧嘴巴的样子落在温听澜眼里。
温听澜没多问:“不用说,私事。”
云之桃立马抱住她:“你真好。”
谁还没点难以启齿的事情呢。
晚上放学,温听澜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把那一条巧克力塞进了书包里,就像是不能被发现的少女心事一样。
回到家的时候难得家里灯火通明,不仅灯火通明,家里还没有了电视机里放新闻的声音,爸妈和温逸辰都在餐桌边。
温逸辰坐在餐桌边红着眼睛,看来是被温建波骂了一顿了。
桌上摆着他考试不及格的卷子,梁芳不知道有没有袒护过,这会儿站在旁边看着是心疼又无奈。
看见温听澜回来像是看见了什么大救星一般,梁芳对她说:“回来了?正好给你弟弟讲一讲数学卷子。”
温听澜没应声但换了鞋之后径直走过去,简简单单的数学卷子前面的填空和计算题就错了大半,后面的大题目更是就写了一题。
这不是温听澜讲一张考卷就能解决掉的,温逸辰的基础打得就不好,得开始找个老师给他好好的补补课。
“比起我给他讲考卷,爸妈你们还是赶紧把他卧室里的电脑搬到你们房间,再把家里的平板密码也改掉。”温听澜将温逸辰的数学卷子重新放回桌上,这考卷难看得给她当草稿纸她都嫌弃。
温听澜这话无疑是要了温逸辰的命,没有电脑和平板他就没有办法玩游戏了。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这会儿又决堤了,他不敢对着爸妈横,但是敢打温听澜。
当即撒泼打赖,挥着拳头打在温听澜身上。
但这回温建波没有袖手旁观,拎着温逸辰的领子朝着他屁股上又是两下:“老子今天真是脸都被你丢光了,被老师留课堂,考试还全班倒数第一。要不是你姐姐你现在连学都没得上,温逸辰我告诉你,你要是考不上好高中老子把你腿打断。”
温逸辰被吓哭了,哭声越加凄惨,心疼得梁芳上手去劝架。
“好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你先去把电脑拆了搬到我们房间去,这里我和澜澜来。”
温听澜可没说要来,而且她蹙着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调转脚步朝着厨房走去,今天没有剩下的碗筷给她,水槽也是干的,沥水架上的碗筷也是昨天的。
梁芳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进厨房了还以为她是肚子饿了:“今天没有给你留夜宵,你要是肚子饿冰箱里还有挂面和鸡蛋。赶紧吃了帮你弟弟把卷子订正了,老师说明天要检查。”
“你们今天没在家吃饭?”温听澜语气肯定,而且今天还很反常的是温建波也去接温逸辰了。
梁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扯出笑容打马虎:“看我都忘记了,你爸爸升职了,我们就说出去吃一顿庆祝一下,但你不是上晚自习而且马上要月考了吗,我们就没有打扰你,这周我们要请宋娴艺一家吃饭,到时候有的你吃的。”
温听澜哦了一声,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听着温建波在温逸辰房间里拆电脑的声音。
她想到了那天自己鼓起勇气朝着秦礼小叔家窗户扔出去的石头,玻璃碎裂的声音此刻却仿佛出现在了耳边。
温听澜淡然地说:“我明天月考了,你们就继续别打扰我了。”
说完没有给梁芳反应的时间,温听澜路过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嘴硬容易,但是心硬难。
温听澜那么说完还是鼻子发酸,委屈地想哭。将书包打开拿出还没写完的半张物理卷子,也将今天白天陈序洲送的巧克力拿了出来。
巧克力摆在了书桌计划表通常摆放的位置,温听澜吸了吸鼻子才勉强把眼泪憋回去。
梁芳没敲门直接进来了,她觉得温听澜刚才那话一听就是在生气,可她没有理解温听澜为什么会语气那么冲,只觉得自己作为家长,她作为女儿就不应该对含辛茹苦生养她的母亲发火。
“你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带你去吃饭你就生气?温听澜,妈妈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小气?我们也是出于对你成绩的考虑让你逃掉一节晚自习就为了吃一顿饭,这是在耽误你。没有告诉你爸爸升职是因为晚上你回来得太晚了,早上妈妈又忘记说了,但今天让你帮弟弟讲卷子这是你作为姐姐的义务,亲姐弟之间相互帮忙不应该吗?”
最后一切好像都变成了她的不是了。
“温逸辰打我的时候你觉得那是姐姐弟弟之间应该有的相处吗?”温听澜顶嘴。
她的顶嘴反抗无意是让梁芳更生气:“打你一下怎么了?不是和你闹着玩的吗?他还能打疼你了?”
温听澜点头:“打疼我了。”
梁芳觉得她今天特别不乖:“温听澜你叛逆期到了?”
没等温听澜说话房间外温建波喊她过去帮忙弄电脑,温建波嘴里骂骂咧咧的,今天难得去接儿子放学,结果就被儿子的老师喊进了办公室,听着老师说儿子学习态度不端正、上课不听讲还打扰其他同学、作业抄别人的、考试作弊还是班级最后一名,温建波羞得一张脸恨不得当场找个缝隙钻进去。
“……跟死了爹妈一样站在桌边哭哭啼啼的,有时间哭还不如擦干脸把考卷订正了……”
梁芳走了,温听澜也趁着这功夫收拾了换洗衣服去洗漱。
热水澡一洗,身体里的疲倦感都消失了不少。
从浴室出来,温逸辰已经不在桌边了。温听澜也不关心他的数学考卷,温逸辰以后怎么样都和她没有关系,她甚至卑劣地希望他变得越来越差。
人还没走到自己卧室门口,她就从卧室未关上的房门看见了站在她书桌边梁芳的背影,她把坐在椅子上的温逸辰挡住了,可慈爱的样子即便是通过背影也能看出来。
梁芳细声细语地安慰着温逸辰:“……别哭了,爸爸凶你也是因为爱你,是爸爸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巧克力吃了就好好听你姐姐给你讲题目。”
温听澜血液一瞬间好像都集中到了脑子里,巧克力?
她快步冲到书桌边,果不其然看见自己桌上那盒巧克力已经被拆了,桌上只剩下包装纸,最后一块巧克力在温逸辰的嘴巴里。
身体气愤到止不住地颤抖,下巴绷紧,后槽牙咬得两颊酸疼。
“温逸辰!”
声音在晚上显得很大,梁芳被吓了一跳,抬手拍在了温听澜的后背上:“大晚上喊什么?”
温听澜将温逸辰从自己椅子上拽起来:“谁允许你随便吃我的东西了?”
温逸辰嘴角的巧克力渍刺激着温听澜。
他不以为然:“不就是巧克力吗?”
梁芳照旧不站在温听澜那边:“就一块巧克力你弟弟想吃你就给他吃。”
“这是别人送我的,你赔我!”
梁芳将温逸辰护在身侧:“赔你就赔你,弟弟吃你一块巧克力你就这样,温听澜我发现你今天鬼上身了吧?”
赔的能一样吗?
是啊,不反抗那么自己所受的一切都是自己活该。
鬼上身就鬼上身,温听澜指着卧室门:“每次你都这样,你们出去。”
梁芳真恼了:“你个死小孩。”
温建波愠怒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吵什么吵?”
梁芳剜了温听澜一眼,拿着温逸辰的考卷拉着她的宝贝儿子离开了温听澜的卧室。
卧室里的侵略者消失了,温听澜看着桌上的巧克力包装盒,胸口的位置堵得难受。想哭,但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哭爸妈偏心还是为巧克力哭一哭。
温听澜将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手里还拿着巧克力盒子舍不得丢。
第二天梁芳没和她说话,昨天夜里开始下小雨,淅淅沥沥的一直到今天早上也没有停。温听澜也犟,没吃早饭就背着书包下楼了,等走出单元楼才发现没带伞。
顶着细雨小跑去了公交车站。
冷战在梁芳和温听澜之间爆发了,这还是温听澜头一次闹这么久的脾气,作为家长梁芳不肯“丢面子”的先示好,温听澜也不屈服。
雨势在温听澜下公交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冲进教学楼的时候,温听澜全身上下无一幸免。
落魄地进了教室,秦礼已经到了,他在看第一场考试的复习资料,一抬眸就看见“半死不活”的温听澜,吓了一跳。
“这么凄惨?”
温听澜拉着嘴角,没接话。
秦礼打量了她几秒:“心情不好?”
温听澜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不好。”
月考考两天,数学有点难,等考完的时候温听澜觉得自己头疼得不行,抽了张纸巾擤了鼻子之后,她才发现头疼不是因为数学是因为自己感冒了。
早上淋了雨,最近又是洵川流感大爆发的时候,她不幸中招了。
云之桃免疫力低,趁着课间温听澜去医务室里找校医要了一个口罩,又买了两粒感冒药。
吃过药之后,温听澜下午的感冒症状越来越严重。
下午考英语的时候,她觉得英文字看着都有点糊,鼻泪管堵塞,她眼睛湿漉漉的,眼眶蓄满了泪水。
还好考试没有影响。
月考晚上也要上晚自习,温听澜晚饭没和云之桃一起去吃,她没什么胃口。
但为了吃感冒药她必须吃点东西,云之桃说给她带校门口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的饭团和热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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