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子的姐姐不是神之女(告熹通)

原来是这种感觉, 幸村精市觉得自己有点明白明理了。
为什么没去安慰呢？
从小父母的教导就是遇到事情先想办法, 情绪永远不要放在第一位, 考不好怎么办，他觉得那就要努力学习下次争取。
何况明理状态散漫，肉眼可见没有好好准备比赛，既然自己没有尽全力去做，那么得到这样的结果没有过心理准备吗？他当时这样想，所以无法开口安慰。
但是明理也没错，注定无法胜利的比赛，过程还有什么重要。
“0-45。”
所以明理在想什么呢？竞赛的最后三十分钟，她盯着放弃的三道题在想什么呢？
他突然好奇，或者说，脑海里出现这些无厘头的念头，想了一整圈，并没有因为明理做过类似的事情给他一些情绪上的安慰，也没有在考虑比赛究竟是结果重要还是过程重要，胜利重要还是快乐重要这样的哲学问题。
事到如今他只是不合时宜的单纯好奇，那个时候明理在想什么呢？
“Game 越前，4-4。”
“部长在做什么啊？”场外的切原看到幸村精市游离的状态干着急。
真田目光深沉，他也不懂幸村在做什么，他看起来状态竟然相当不错，眼里甚至带着笑意，虽然看起来和那棵球无关，因为最后一球的时候他连看都没有看。
太松懈了幸村，到这里就放弃了吗？
幸村精市看向场外的明理，她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那种有些突兀的念头，明理在这里，然后抬头看到她果然在这里。
她看到自己看过去马上挥手笑了笑，她笑得挺温柔的，但是没有什么鼓励或者担心的意思，就像不在乎这场的胜负。
明理一直很温柔，虽然现在他总想角色互换一下，但是不得不承认整个童年时期，明理一直都是一个称职的姐姐。
她会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安慰，女孩的安慰全然没有他那样不解风情的功利想法，温言软语总是带着些哄人的意思。
小时候刚学习打网球跑都跑不稳，那段时间明理的口袋里全是创可贴，假如摔得厉害她会赶紧过来抱抱他，然后就是他悠闲的坐着吃一根冰糕，明理则帮他清理伤口后贴上早就准备好的创可贴。
“不疼哦精市，呼呼就好啦。”
又是一发没接到的发球，幸村精市没有在意，他环顾球场目光又重新回到明理那里。
为什么打网球呢？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是突然发现，好像每场比赛明理都在，那些因为有事没来的比赛都是他没有上场的。
每次赢完比赛明理都会说“好棒哦精市！”，他曾经觉得姐姐有些敷衍，现在又好奇假如输了她会说什么。
输了最后的单打，输了立海大的三连霸，她会说什么？难道还是一句“好棒哦精市”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想笑。
场外众人越发奇怪，第一次见有人摆烂放弃还这么开心的，那位长得比球风还帅的立海大部长被翻盘到这个境地丝毫不见窘迫，他闲适的像在自家的后花园。
“Game 越前，5-4。”
“部长！振作啊！”
“幸村你在干什么？！”
“幸村部长加油啊！不要放弃！”
立海大那边的众人终于坐不住，纷纷跑到第一排大喊，他们想不通部长在做什么，但是他的看起来就是完全的放弃了，最后那个球甚至都没有试图去接。
幸村精市看了一眼他们，又看了看脚下的球场。
这片上百平方米的地方承载了他十年的梦想和执念，他和明理在一起了整整十四年。
明理生病期间他突然有一个念头。
有的时候搞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情侣才会许愿下辈子，下辈子还和明理在一起吧，他当时这样想。
下次他要当哥哥，这样或许就可以把她一个星期的汽水量规定在两瓶以内。
为什么是或许呢？要是她红一圈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就没办法了啊。
真是没办法啊明理。
最后一局是幸村精市的发球局，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继续摆烂的时候他上前了一步。
“喂，越前君，”他随意的颠了颠手里的球，像要随便搭话讲家常一样，说出来的话也确实随便，“银座路31号，秋叶食坊你去过吗？”
“嗯？”越前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在场听到愣住的显然不是他一个，众人都不明白幸村在做什么，最后一局都不挣扎一下了吗？
当事人还在自顾自地说，“店面不大，牌子看起来很旧了，老板说是祖辈留下来的，看起来很不起眼，是赤也偶然发现的。”
“诶？我？”切原指了指自己。
秋叶食坊？网球部的人想起来这家店，他们在东京比完赛好像经常去。
“老板年纪有些大，但是子女都在外地无人帮衬，所以每天只开到中午。”
对上越前的疑惑眼神，幸村精市笑了笑，“那家店的烤鱼很好吃。”
“他在做什么？”
“这种时候还要说这些废话吗？”
就在众人奇怪的时候幸村精市后退到适合发球的位置，他将网球迅速上抛。
“明理也很喜欢吃那家烤鱼。”
球落下后他并未打出去而是用球拍接住。
“可惜上次去晚了没吃到。”
他平托球拍，手腕迅速扭动球拍正反转了一百八十度。
不，众人不禁向前，不止一百八十度，而是转了好多圈，像是耍杂技一样，球却一直稳稳在中心没有掉过。
“这，这是什么？”
“这样的动作球都不掉吗？”
“骗人的吧？”
“所以，我们快点结束吧越前君。”话音刚落，未见他具体动作，球却被快速发出。
那球不低不高气势凌厉，不是很好接但是没有太出格，越前肯定能接到，众人想。
事实也确实如此，越前很快走到对角线的位置，轻松的打到了那个球，变故却在这个时候发生。
明明向前挥拍的击球却在落在拍子上的那一刻弹起一个弧度然后向后飞去。
一直到落地那一刻，球在越前身后在空中绕了好几个圈。
那个圈越来越小，直到落地。
所有人都被这个场景惊住了。
“快点结束吧越前君，”在场唯一的清醒人继续说道，“我真的很想和明理赢了比赛之后一起去那里吃烤鱼庆祝呢。”
“15-0。”反应了一会的裁判才出声。
全场都沸腾了。
“喂喂喂，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球向后飞！”
“那是什么啊，像是杂技一样。”
“好漂亮的球……”
“所以立海大的部长开始反击了吗？”
“那个球……”越前有些发愣，怎么会有球向后飞，明明是向前的力。
“漂亮吗？”幸村精市问，“还是第一次打这样的球，感觉也不错。”
“因为明理好像看不懂网球呢，但是偏偏喜欢看不二君打网球。”
听到这句话不少人都看向不二。
“必须要承认，不二君的球风虽然不干脆但是确实很美，所以想着偶尔也可以这样打一下。”
他继续扔球，像刚才一样在拍子上迅速转了很多圈然后突然打出去，越前过去接住但是球的轨道还是向后，炫耀一样的在空中画圈。
“Game 幸村，5-5。”
场上再次爆发出欢呼声，这场比赛精彩的出乎意料，两个人竟然都达到了新的境界。
“部长反击了！”
“太帅了部长！”
“我就知道刚才部长绝对没有放弃，加油啊幸村部长！”
这次换越前发球，幸村接的精准，干脆的回击，这次没有花哨的动作，众人定睛看越前反击却发现这个球一如既往的向后转几圈落地。
“这……所以，这个招式不是发球招式吗？”
“可是他明明回击的很干脆，完全没有一开始转球拍的动作……”
“这个球究竟是怎么打出来的？”
“其实发球时候的转拍只是觉得这样看起来酷一点，”幸村精市为愣住的越前解释，“十四岁的虚荣心。”
所以那样复杂的动作竟然只是故意为了装酷秀一下？？
在场众人都心中惊讶，他只是随便一挥依旧可以打出同样的招数，所以说不愧是幸村吗？
“明理经常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他作出无奈的表情，“比如拿着兔子画集问我浪漫细胞都表达在哪里了。”
都表达在哪里了呢？不是都拿在你的手里了吗。
“所以真的没办法啊，偶尔也需要浪漫的明显一点吧，干脆给这个招式起个文艺的名字，”他想了想，“就叫‘异端’。”
“异端？”
“果然是新招式吗？”
“第一次见到幸村打出来这样的球。”
在场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了解幸村精市球风的都知道他向来是机械一样精准的打球，所以面对所有招式都可以以不变应万变，因为自身实力已经足够强大。
当然，或许这是他的个人风格，喜欢常规型的打球方式。
这样华丽的招式是他第一次打出来，几乎改变了整个球风，有的人不禁猜测，既然开头的转拍纯属炫技，那后面的是不是也是刻意为之呢？
也许有更简单的反击方式，球向后走的时候有更直接的路线，难道就如他所说打出来这样花哨的招式只是为了给一个人看？
“异端，”乾推了推眼镜，“常指基督教术语，于己身信仰不符的派系，所以所有向前回击的球都会向前，这个球却会向后，这样的称为异端吗？”
“不，”幸村精市打断他的解释，“为我所爱背离本性，弃置常规，方为异端。”
十四岁的少年站在球场上，发丝无风自动，他面容俊美，神色淡然，轻轻开口说出的话像庄重的誓言，夏日的午时阳光落在他身上耀眼的如同神子降临。
无论之前是否熟悉他，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原来这就是神之子。
“比赛结束幸村精市，7-5。”

明理一直站在青学后面两排的台阶上, 这个位置不远不近正对着幸村精市。
所以看的很清楚，无论是他一开始略微的慌张还是后来突然变得散漫。
原来的剧情她已经记不分明，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那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立海大的三连霸, 可是想着三连霸会变得散漫吗？
不止散漫, 看起来还有点开心，于是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明理也跟着笑了。
他在想什么呢？明理好奇，这种时候这种境地他在想什么呢？
虽然他已经到了有的球懒得试图去追的地步，但是莫名的，明理竟然觉得这样还不错。
比起为了完成立海大三连霸感到紧张压力, 她觉得他在球场上这样轻松开心的样子还不错。
上次这样好像还是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刚学会网球，除了在网球俱乐部，其他地方同样会网球的同龄人不多，要是偶然遇到一个，就会拉着人家很开心打一下午。
也不计分，谁丢了一球就算输了一局, 一下午能输赢个上百局, 滚的浑身脏兮兮的, 回家了第一件事是进厨房向妈妈讨要吃的。
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没什么卫生观念，明理只能每次都半路拦住他先把人拉进洗浴间让他洗不干净不能出来。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卫生观更是到了“矫枉过正”的地步, 但是在球场上就很少笑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呢？明理不记得了。
明明每天都在一起，但是此时此刻还是有两个人都好突然就长大了的感觉。
14岁的男孩带有孩童的青涩和青年的雏形, 他变高变帅, 变得三观成熟, 变得独当一面。
变得和她一样大。
身为姐姐有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无力感, 他太优秀又太独立，已经很久都不是那个摔倒了需要抱抱的小男孩。
她应该欣慰的，理论上应该是这样。
这场比赛过后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他的了，他们彻底成长为两个人，拥有不同的性别性格以及爱好，以后会有很不同的人生吧。
说不定会离的很远，反正他已经不怎么需要她了。
明理低头擦了擦眼角，闻到了手上沾的花香味。
来的路上她买了一束花，赢了的话就送给他，当然输了也没关系，亚军当然也值得一束花，就是有些苦恼假如输了她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人呢？
如果只说“输了也很棒”会不会太敷衍了，就算真的这样想也显得太敷衍了啊。
“明理也很喜欢吃那家烤鱼。”
听到这句话还在思考措辞的明理蓦地看向场内，方才还有些颓势的男孩散漫的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好像终于决定了什么，蓄势待发。
他把球拍转的眼花缭乱，身边的人无不惊叹。
那一球真是漂亮极了，漂亮的极其明显极其张扬，有一种幸村精市本就应该打这种球的感觉，像是一场表演。
“我真的很想和明理赢了比赛之后一起去”
会不会时间太紧了？
“明理好像看不懂网球”
哪里看不懂了，明明是你们大部分时候打的太无聊了。
此时大部分人偏头看向不二的同时才余光发现后面不远处的明理，明理丝毫未觉，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一个人身上。
“明理经常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哪里奇怪了嘛？
“干脆给这个招式起个文艺的名字，就叫‘异端’。”
这个名字算是哪门子的文艺啊，就承认自己在正经地方文艺不起来吧！
她应该是想笑的，他成功的追上分数，打的漂亮又看起来开心。
应该是要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视线越来越模糊。
“为我所爱背弃本性，弃置常规”
明理努力眨眼，但是还是看不分明，可是她就是知道他在看她，他说的认真看的也专注。
他们遥遥相望，隔着折射阳光后更影响视线的泪水，隔着人群，隔着球场。
什么啊，不好好打比赛搞的这么感人，就算翻盘赢了也笑不出来啊。
直到裁判终于宣布比赛结束，那个人好像不满意两个人隔了这么远，他很随便的把球拍扔到一边，走过球场，走过人群，走上台阶。
“姐姐我赢了。”他在她面前站定这样说。
明理点点头，她还在平复情绪想说什么，面前人却突然低头，她条件反射闭上眼睛感觉额角被印下一吻。
随后被揽进怀里，“我好想你姐姐。”
有什么好想的啊，就一上午没见。
可是她笑不出来也讲不出来话，周围那么多人满是欢呼，但是她又觉得世界那么静，静的只有他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突然想到之前有一次他曾经说“我只想和你一条道。”
时至今日她好像才明白他说的多认真，或许她可能和任何人越走越远，唯独不会是幸村精市。
他们还会有很多个十四年。
“我也好想你。”明理回抱他。
就是一个上午嘛，两个人究竟在想什么啊？
可是就是好想你。
赢了比赛还没来得及欢呼庆祝部长就跑掉的立海大众人“……”
输了比赛还要被迫近距离观赏对手姐弟情深的青学众人“……”
“幸村弟弟懂事了。”突然欣慰的忍足。
“忍足，你是真的莫名其妙。”忍无可忍的某少爷。
“是女朋友吧？”“仔细看有点像，说不定是姐妹？”不明真相但是吃瓜很起劲的围观群众。
除此之外还是很完美的落幕。
他们果然一起去了秋叶食坊，赶在老板关门之前。
“赢了吗？”老板笑眯眯地问，这群少年人总是会在打完比赛过来聚餐。
“赢了赢了！”切原率先喊道。
“赢了就好，赢了就好。”老板也跟着开心。
“赢了呢爷爷，”幸村精市笑着说，“赢了所有的比赛。”
他们赢了国中三年所有的比赛。
大家饥肠辘辘吃的热火朝天，还不忘记把注意力放在部长身上，挨个问他最后的绝招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知道！”切原兴奋，“部长你是不是早就练会这个绝招，但是故意输几局，最后再使出来，太风光了，这叫什么……这叫，嗯，那个，欲扬先抑！”
“笨蛋赤也，”丸井拍了一下学弟的后脑，“虽然很欣慰你难得用对了成语，但是你以为这是小说吗？”
什么爽文男主配置的欲扬先抑啊？这可是正经的全国决赛啊谁会拿这个开玩笑？小说看多了吧。
“说不定呢。”幸村精市笑了笑。
丸井:？
“下一步就是抱得美人归了，puri。”仁王看了一圈菜最后挑了一片青椒。
“还有以前看不起过的人后悔。”柳生推了推眼镜。
明理:？？？你是这样的柳生君吗？？还有你们几个太入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