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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的喜欢(施定柔)


“我同意曹姐的意见。”闵慧点点头,“我们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拿到佰安吗?如果因为少了三千万导致竞标失败,而这三千万私募们也愿意出,到时候我会后悔的。”
五人争执了一个小时,谁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最后投票三比二,决定先报13亿,如果不行,再加到132亿。
次日上午十点,aar代表管理团队向远来提交了参加竞标的正式提案及所有文件。下午曹牧和闵慧正好在总部有个例会,会后出了大楼,曹牧悄悄地指着一个向咖啡馆里走去的矮个子男人说:“那人就是蔡兵杰,远来集团投资并购部的总经理。佰安的收购由他负责,咱们去聊聊,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半杯咖啡的功夫,三人由寒暄进入到正题。
“我们已经收到了你们的提案,所有的文件都看了,商业计划书写得很抓人,报价上也很有诚意。我很高兴你们能加入到这次的竞标当中,工作小组一定会认真对待的。”蔡兵杰公事公办地说。
“蔡总,一共有多少家公司参加啊?”曹牧问道,“您给透个风,我们也好心里有数。为了凑上投资款,大家都把家中老底掏空了呢。”
“哈哈哈,不至于。你可是公司的副总,收入不低哟。参加收购的公司嘛,大大小小有一些。在审核完所有的提案后我们会邀请有限的买家进入第二阶段的竞价。你们现在呢,也可以开始尽职调查。我会让你们的何总尽量配合你们的。”
“您觉得我们有希望进入到第二阶段吗?”闵慧问道。
“有的。”蔡兵杰肯定地点点头,“管理团队提出收购,我们很意外。你们融资得这么顺利,恰好证明了市场对你们充满了信心。总部其实不舍得佰安,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佰安是你们一手建立起来的,如果最后能回到你们的手中,总部也会感到欣慰,相当于咱们谁也没辜负谁。”
蔡兵杰的段位果然不低,这话一说,闵慧、曹牧听得心中一热,像被打了鸡血一般地笑了起来。
“所以说,我们的出价算是高的?”闵慧问道,“是吗?”
“这个嘛就不方便说了。”
“好歹暗示一下嘛,蔡总。”曹牧紧追不放,“我们也好为后面的阶段做准备。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呢。”
“你们的出价不是最高的,当然,这只是个意向性的价格。”蔡兵杰淡淡说,“尽职调查完成后,我希望你们能加些价,不然的话……就很难说了。”
生怕被问出更多,蔡兵杰找了个理由离开了,留下曹牧和闵慧面面相觑。
“这么说来——13亿真的不够?”闵慧瞪了瞪眼,“他说要加‘些’价,没说要加‘点’价,说明我们离最高还差得远是吗?”
——远来的高层比较官僚,说话喜欢玩文字游戏,闵慧立即按字面意思琢磨起来。
“你呀,别听他忽悠,”曹牧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打嘴泡,他可能对每一家公司的人都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煽动大家把价钱抬上去。”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维持原定计划。既然他说咱们进入第二阶段没问题,就说明咱们的出价是比较高的。一般来说,总部会挑出几个最有希望的潜在买家进入第二轮谈判,一般是三到五家。这一行的人咱们都熟,谁家有实力谁家感兴趣,我们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
闵慧在心里数了数,说:“观潮、东励、深蓝、我们?”
“嗯,差不多就是这四家能出到比较高的价格。其它的一听说有观潮、东励加入,多半会打退堂鼓,谁也不愿意跟他们陪跑。”
在收购和价格这种事上,闵慧觉得还是要相信曹牧,毕竟她做了二十几年的销售。在谈生意上的直觉肯定要强过自己。
她到前台去买了两个甜甜圈,刚吃了一口,曹牧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出殷旭的头像。奇怪的是,曹牧溜了一眼手机,居然不接,直接把电话挂了。
闵慧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离她发现殷旭出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她以为殷旭不打算坦白了。而她自己,则一直犹豫是否要向曹牧揭穿,每每想说,既找不到机会,也下不了决心。
“刚才是殷旭大哥找你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曹牧狠狠地吸了一口冰咖啡,点点头,半天不接话茬。
“曹姐,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我已经知道了。”曹牧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殷旭跟我说了。”
“什么时候啊?”
“上周。”
不知为何,明明不是自己的错,闵慧心中却深感不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战战兢兢地看着她:“曹姐,这事主要怪我,是我没有把好关,把叶小真这样的人介绍给了你们。殷旭哥其实挺后悔的,他是真的喜欢你,也特别在乎这个家……有些事你们可以好好商量……”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曹牧的声音很冷,“这是背叛。对我来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
“我们已经离婚了,昨天正式拿了离婚证。”
这么快!从曹牧的言谈举止中根本看不出来,闵慧不禁惊呆了:“那孩子们怎么办?”
“他净身出户,孩子和房子都归我。”
“你照顾得过来吗?”闵慧问道,“这些天都在忙收购,要不请个保姆吧?我可以帮你找。”话一出口,忽又想到那个叶小真就是自己找来的家教,万一找的保姆也不靠谱呢?连忙又说:“算了,还是你自己去找吧。”
“孩子的抚养权归我,但他每天会过来给孩子做饭、带孩子上补习班。这些他都包了。”曹牧狠狠地咬了一口甜甜圈,苦笑一声:“我一向以为自己看人眼光不错,没想到还是走了眼。”
“这只是首犯,殷旭哥是有点出格,但也不是严重到要离婚吧?毕竟你们在一起十几年了,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吗?”
“不给,我对这种事零容忍。”
说是这么说,闵慧这才发现曹牧的脸有些蜡黄,眼泡也肿了起来。她一直以为是忙收购的事情累的,没想到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走吧,”闵慧站起身来,拉了拉她的胳膊,“找个地方喝酒去,我请客。”
正巧云路说要带苏全去电影院看动画片,闵慧在路边找了个串吧与曹牧边吃边聊到八点多这才回到公寓。
一出电梯,看见门脚上半躺半坐地窝着一个男人,醉得跟烂泥一样,衬衣的胸口都是呕吐的痕迹。听见脚步声,那人勉强扶墙站了起来。
“殷旭大哥?”闵慧吓了一跳,见殷旭一身酒气,身子摇摇晃晃,连忙将他扶住。刚一挨近,便被呕吐的恶臭醺到无法呼吸:“你怎么在这?”
“曹牧呢?她是不是在你家?我……我要跟她说话。”他的舌头直打晃,吐字含含糊糊,眼皮耷拉着,半睡不醒的样子。
接下来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堆话,闵慧一个字也没听清。
“曹牧姐刚跟我吃了烤串,现在已经回家了。”闵慧掏出钥匙打开门,“你先进来喝杯茶解解酒,等下我叫个车送你回家。”
“家?我哪里有家?曹牧都不要我了,有家也回不去了……”一米八九的大汉,当着闵慧的面,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到一半,忽然“哇”地一下,劈头盖脸,吐出一堆饭菜,正好吐到闵慧的头上。
闵慧欲哭无泪,只得将他扶进屋里,先脱下自己的外套,又帮他脱掉上衣,将毛巾打湿给他洗了一把脸。见他醉得根本站不住,忙将他扶到苏全的房间让他躺下:“你先歇一会儿,我去给你泡杯浓茶。”
她到厨房泡了一壶大红袍,端过来正要递给他,却见他双目紧闭,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推了半天推不动,闵慧只得给曹牧打电话,偏偏无人接听,于是留了个微信。正在想怎么办,头发酸臭难闻,全是殷旭呕吐的余沥。她想立即洗个澡,又怕殷旭醒来闹事,自己招架不住,于是将他锁在房内。自己先去浴室将两人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然后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刚刚关掉水,门外传来门铃声。闵慧心想,大概是云路带着苏全看完电影回来了,正好,可以拜托云路将殷旭送走,于是披上浴袍,打开门。
门外居然站着辛旗,怀里抱着熟睡的苏全。
见她一脸惊讶,辛旗解释道:“云路有点事,正好我有空,就带全全看了场电影。”
“哦,请,请进。”
闵慧的样子有些狼狈,头发还在兀自滴水。辛旗走进房中,看着她问道:“你喝了酒?”
“跟曹牧姐去吃了烤串,喝……喝了几扎啤酒。”
“一扎是15公升,你喝了几扎?”
“两、两三扎吧。”
“你可真能放飞自我,闵慧。”他的声音顿时变作讥讽。
闵慧其实也醉得厉害,坐电梯时脚直打晃,差点走错了楼层,因为殷旭醉得更加严重,她反而吓得清醒了不少。
“把孩子交给我吧,你可以走了。”闵慧伸出双臂,打算接过孩子,不料辛旗的身子一让,抱着苏全直奔卧室。闵慧这才想起来卧室里面还睡着一个人,不禁跌足叫道:“辛旗,等等!”返身冲过去正要拦住他,门已经被辛旗打开了。
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同时传来的还有男人浅浅的鼾声。
卧室的大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当中四脚朝天地躺着殷旭。他的下身是一条运动短裤,上身赤裸,露出网球运动员特有的健壮胸肌和修长的大腿。
辛旗怔了一下,转过身去看着闵慧,沉声问道:“他是谁?”
多喝了几杯的闵慧偏偏决定开个玩笑,眨眨眼说:“我的男人。”

殷旭根本不算老。
今年四十一岁的他,精力充沛、热爱运动、婚后一直过着没有压力的生活,整个人看上去英气十足、最多三十出头。好几次他跟曹牧一起去学校接孩子,都被误以为是曹牧的大儿子。
“他不老。”啤酒上头,闵慧的舌头也跟着打结,“功、功夫好。”
“什么?”辛旗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拧成一团,忽然转身大步将苏全送到隔壁房间,又迅速折回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刚才你说什么?”
“人家……”闵慧打了个嗝,“床上功夫……比你好。”
说罢双手叉腰,歪着头,指着天花板上的镜头:“下次、下次记得……打开摄像头,我……我给你表演一回。”
“你敢!”他低声吼道,“这是我儿子的卧室,你要是敢在这里胡来我就——”
“——你就怎样?”闵慧呵呵一笑,“杀了我吗?反正我们之间是nothgatall,nothgatall……你管我跟谁在一起?你管不着!”
“我是管不着,也跟我没关系,你要是看上了这个野男人——”他吼到她的耳膜嗡嗡作响,“拜托换个地方!不要脏了我儿子的眼睛!”
“辛旗你说话客气点,我要是看上了这个野男人我就嫁给他,他就是你儿子的新爹!”
“我不许你嫁!”辛旗气炸了,“听见没?不许你乱给我儿子找爹!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你面前!是为了见证人类究竟有多傻吗!”
“凭什么不行?你有什么权利?”话说到一半,闵慧干呕了几声,整个人直往地上坠,被辛旗一把拉住。她只觉得胸口一闷,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管,连忙捂住嘴。辛旗眼疾手快地从旁边桌上抓来一只水晶碗摆件,放到她的嘴下。闵慧对着碗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呕出来……眼直瞪瞪看着他说:“你又不要我,还不许我嫁人?当你是我爹啊!跟你说辛旗,我不欠你什么!你要想跟苏田在一起你去找她啊!天上地下满世界地去找啊,以你这份痴情不怕找不到!别来缠我、别来缠我儿子行吗!你给我出去!”一眼瞥见沙发上还放着那件aiax晚会上的裙子,抓起来扔到他怀里,“还有这个,你也拿走!”
“你醉了。”他叹了一声。
“我没醉!”闵慧的嗓门更高了,颠三倒四地说,“我就是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感觉自己每个小时都在变老,现在又老了一分钟。我们没必要这样互相折磨,请你马上离开,我累了,要睡了!”
她这时的脑子已是稀里糊涂,身上披着件大浴袍,里面什么也没穿,将腰带一松就往床上倒,还没碰到床,整个人又被辛旗拎得站了起来。他将腰带重新系好,绕在背后狠狠地打了个死结,将她搂在怀中:“你往哪儿睡呢,儿子在隔壁屋。”
“我就睡这,就跟我的野男人睡在一起,你管不着!”她挥拳打他,撕他的衣服,像只疯狂的小兽在他怀里扑腾。他不由分说地将她一抱,大步走到隔壁,放到大床上,正要拉上毯子,胳膊被她咬了一口,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只得一只手用力按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脸,低声说道:“好了好了,不闹了不闹了,睡吧睡吧。”
头两个字的声音还是硬硬的,之后渐渐低沉柔软,最终无可奈何的哄了起来。
片刻功夫,见她终于安然入睡,辛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再看一旁的苏全,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醒。他翻了个身,将一只手伸进妈妈的怀里,小脸紧紧地挨着她,在梦乡中咂了咂嘴,露出甜蜜的笑容。
辛旗驻足看了半天,叹了一声,给母子俩盖上棉毯,掩上门。走到客厅,正寻思怎么弄醒殷旭让他回家,忽然听见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周如稷,两人都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都怔了一下。
“闵慧在吗?”
“她喝多了,已经睡了。”辛旗说。
“殷旭呢?”周如稷向着房内张望,“走了?”
“殷旭?”辛旗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不记得闵慧向他提起过。
“曹牧的老公,哦不对,前夫。他俩刚刚离婚——”周如稷也不知从何说起,抓了抓脑袋,“他喝了很多酒,来这里找闵慧——”
“他还没走,”辛旗将他让进屋,指着苏全的卧室,“在那间房里睡着了。”
“曹牧让我带他回去。”
“他睡得很沉,你恐怕带不走。”
两人合力想弄醒殷旭,在床上用力地拍打他的脸,殷旭睡得死沉,怎么打都不醒,辛旗只好说:“你回去吧。就让他在这睡一晚,明早醒了再走。”
“这不方便吧?”
“有我在,没事。”
次日一早,闵慧醒来,听见窗外的阳台上传来鸟叫。睁眼一看,透过薄薄的窗纱,栏杆上站着一只黄鸟,巴掌般大小,“交交交交”地叫个不停。闵慧还没醒透,蓦地出了一身冷汗,觉得那只黄鸟就是苏田,站在那里似乎有话要说,又像是在埋怨她。
这么一想,她整个人都吓醒了,坐起身来四下张望。苏全就躺在自己的脚边上,幸亏床大,不然又会掉到地上。小孩子火气大,睡得满头是汗,把头发都打湿了,几绺几绺地粘在额头上。床的对面有个双人沙发,上面睡着辛旗,旁边的椅子上搭着他的西装外套,身上还穿着衬衣打着领带。腿太长没处搁,紧紧地蜷成一团,虾米一样弯着。脑袋也没处放,几乎垂到了地面。
闵慧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蹲在地上将他的头捧到膝盖上,随手拿了个枕头想给他垫上,不料辛旗忽然醒了,睁开眼看见自己的脸正好枕在闵慧的腿上,连忙坐起身来。
闵慧转身扫了一眼窗外,那只黄鸟已经飞了。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于是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殷旭还没走呢。”辛旗说,“我怕他酒后乱性。”
“不用怕,你看——”闵慧冷不防从床垫下面抽出一把菜刀,在他眼皮底下晃了晃:“我有这个。”
辛旗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谁要敢欺负我,我就剁了他!”闵慧说罢,将菜刀放回原处。
空气中传来煎鸡蛋的香味——
“你叫了外卖?”辛旗问道,“云路现在在北京。”
“没有啊。”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饭厅,看见饭桌上摆着三个碟子,上面放着吐司、煎蛋和培根,分别用玻璃盖罩着。正当中摆着一大碗水果沙拉。
咖啡也做好了,放在保温的咖啡壶里。桌上放着一张纸片,写着:“对不起,打扰了。——殷旭”。
闵慧这才想起昨晚的事,走到桌前坐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煎蛋香软,培根松脆,吐司用黄油煎得焦黄,咖啡不浓不淡,入口正好。
辛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忽然问道:“上次你说还需要三千万的投资,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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