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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姜红酒)


天高云低,风声烈烈,少年畅快的欢笑,驰骋追随着前面的踏雪而去。
马员外站在高高的眺望台上远望,笑声夹杂着风声吹进耳里,他皱着老脸侧头问身边的人:“夫人,我怎么瞧着承平不是很难过啊?”
马夫人站着伞荫下眯着眼远看,迟疑道:“大概是苦中作乐吧……”
他不香读书的时候要他去读,他好不容易想通了,又硬压着不让读,是个人都会郁闷吧。
马夫人以后为自己儿子郁闷的发疯,实际上马承平高兴得发疯!

“阿爹,云朵都没有我们飞的快!”
风烈烈作响,小团子的发髻都被吹散, 她兴奋的尖叫。赵凛很配合的再次扬鞭,踏雪乌龙驹嘶鸣, 周遭的景物犹如画卷掠过。
“等等我!”马承平在后面奋力追赶, 一开口风就往口鼻里灌。
三人沿着太阳落山的地方越跑越远, 跑到马场边缘,一轮红日落在山坡上, 整个马场陷在一片橘黄的暖光里。赵凛勒马停下, 赵宝丫看着落日余晖伸出小手想去接:“好漂亮的太阳啊!”
“阿爹, 这里的太阳比宝丫看过的好多太阳都要漂亮, 好想住在上面呀。”
晚风吹过小团子凌乱的发丝,她侧脸奶膘都映着橘黄, 整个人像是天边火烧的云朵,柔软又可爱。
赵凛畅快大笑:“那以后阿爹常常带你来骑马。”
马承平气喘嘘嘘的跟了上来, 打马走到他们身边跟着抬头看。晚霞落进他眼睛里,他笑道:“踏雪乌龙驹果然不一样, 跑得太他妈的快了, 老子都快断气了都赶不上。”
两匹马并肩而立,赵凛回头看他, 嗤道:“虽然书都送给我了,但好歹读过两年书,面对如此美景出口成脏合适吗?”
马承平抬手故作高深:“马上草原游,青青映红绸。夕阳归牧笛, 烟山隐鱼舟。”他吟诵完看向赵凛,颇为得意道:“怎么样, 还算应景吧?”
赵凛还没接话,小宝丫咯咯笑了起来:“马叔叔,这里没有鱼也没有舟!”
马承平轻咳:“……你叔叔能应景已经很不错了。”
三人不再言语,凝望着落日的下的壮丽山河,静静感受难得的清净。
大雁南飞、倦鸟归林。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空中的鸟儿队形都吓乱了,两匹马同时扬蹄嘶鸣。小宝丫惊得趴在马背上,两只小手紧紧揪住乌啼踏雪驹的马鬃,慌张的问:“阿爹,怎么了?”
赵凛一手稳住她,一手掌控着马绳控制住马儿。马承平就比较倒霉,那马儿焦躁不安的不停撅蹄子,险些把他抛了下来,还是赵凛稳住了自己的马后,伸手勾住了他的马绳才止住他的下坠。
“是地龙翻身吗?”马承平坐稳后跳目朝声源的方向看去。
除了那声巨响,前方的小山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动,他脑袋转了几个弯,忽而气愤道:“不会是有人在我们家山里面偷猎吧?”
赵宝丫猫眼儿瞪大,惊问:“马叔叔,那边的山也是你们家的吗?”
马承平点头:“嗯,这片牧场还有周围一大片田地,包括前面的山林都是我家的。那山林矮小,石块居多,大型野兽是没有什么的,只有小型的动物。譬如狐狸、胡鼬、兔子之类的,经常会有不长眼的猎户去偷猎皮毛,每年总能抓到那么几个。”
“我过去看看。”他打马就走,语气急切:“莫要让那群小偷跑了。”
眼见他冲出了马场边缘,往山的那边跑去,赵宝丫连忙催促她爹:“阿爹,快呀,我们跟着马叔叔。”
赵凛立刻驱马跟上。
天幕低垂,小山林里寂静。马承平立马停在山林间,左顾右盼,什么人也没看到:“奇了怪了,明明听到声响的。”
赵凛勒住马,先四下查看,然后低头往地下看。地下有枯草压断的痕迹,再往前,有车胎印子,压得还挺深。
“这里应该有马车经过。”他往小树林的深处看去,前方隐隐压出了一条路。
小宝丫挠挠脑门,奶声问:“马车怎么会在树林里呀,他们来看树的吗?”她左看看右看看,“可是,这里的树一点也不好看呀。”
这里当然不可能是游玩的马车,看齿轮的深度,因该是装货的马车,而且还很沉。
赵凛沿着车胎压痕和断裂的树枝往前找,马承平也小心翼翼的跟着。穿过一片矮树林,三人到达一处山谷,山谷入口处有一丛人高的草,从外头看,看不到里面。穿过草丛后前面豁然开朗,周遭的草木被尽数斩尽,不少巨石挡住去路,使人不得寸进。一股浓重的硝石味扑面而来。
赵宝丫忍不住捂住口鼻:“阿爹,什么味道呀,好难闻。”
赵凛蹙眉:“火药味,看来刚刚的巨响是有人炸了这里。”
“奇怪。”马承平指着巨石对面道:“几年前我来过这的,这个山谷有草木,还挺漂亮的。哪个贼人跑到我家的地盘乱挖乱炸?”他下马,把马儿系在旁边的树干上,然后徒步攀过巨石堆,仔细查看。
赵凛也抱着小宝丫下马,踏雪乌龙驹很听话,不系绳也不乱跑。
小宝丫小胳膊小腿爬上巨石,跟着马承平跑,赵凛紧随其后。跑到山谷腹地的马承平突然喊了一声,弯腰从地下刨出一个东西举给赵凛看:“赵兄,你看看这是什么?”
赵凛抬头看去,那东西是他的拳头大小,在夕阳下泛着金属的光泽。小宝丫一眼便认出了那东西,“阿爹,金矿石!”
和宝丫两年前在水匪手里抢到的金矿石一模一样。
当时她送给大胡子林茂叔叔了。
马承平惊讶:“小宝丫认识这东西?”
赵凛立刻解释:“在书本上看过。”如果说两年前的那趟镖蹊跷,现在在这个地方看到同样的金矿石就更蹊跷了。
只不过一瞬,他脑海里想了许多:两年前的那批金矿石是不是也是在这个地方开采的?开采的是不是同一批人?这些人要是知道他曾经压过那趟镖,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看这个山谷,显然是有个大矿,而且长期被人开采的。
能在马家的地盘不动声色的采矿,应该是有一批有组织有预谋的人。
他们采这么多矿都是运到哪里?是荆州吗?
还不等他细想,马承平拿了那金矿石回转身就跳上马背,朝赵凛道:“我去通知我爹,我家这里有大矿,肯定被盗贼开了。”他边打马边骂骂喋喋,“妈的,老子家的矿都敢盗,不想活了。老子非得带人找出这帮孙子不可……”说着人已经冲出老远。
赵凛拧眉,让小宝丫待在干净的巨石上别动,他走到马承平方才站着的动口又是一顿翻找,居然又找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金矿石。他原本还想再翻找一番,那边的小宝丫突然啊了一声。
赵凛再也顾不得这边,三两步跑到闺女身边问:“怎么了?”他上下打量她,生怕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小宝丫举起一块银色的东西给他看:“阿爹,这是什么呀?还有雕花,好漂亮啊!”那银牌中间印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四周镂空呈祥云样,牌下还留着一络紫色的惠子,看上去煞是好看。
明显是一块令牌。
至于是干什么的,不明!
赵凛接过那银牌查看,络子打了结,在风中摇晃,那银牌也跟着快速转了几个圈,又转了回来。
父女两个看得入神,与此同时,山谷的入口处也有两个黑衣人去而复返。四下翻找查看,显然是在找什么,待看清赵凛手上的银牌时,其中一黑衣人抽出随身的弯刀就要冲出去。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另一个黑衣人压住他的手,低声道:“是马家庄的人,我们先走,送东西出去要紧,令牌等回来再来找。”
抽刀的黑衣人咬了咬牙,在大批马队赶过来前溜走了。
四周的鸟雀被惊得飞起,马承平带着马员外和一众马家庄的下人跳下马,往这边赶。
“爹,就是这里,金矿石就是在这里找到的,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挖了矿还把矿洞炸了。”马承平指着矿洞坍塌处给他爹看。
马员外朝赵凛打了招呼,在众下人的搀扶下爬过巨石查看矿洞,片刻后才道:“年前还没看到有矿洞,这帮人做事够快够隐秘的,应该不是普通的盗贼。矿都盗了,还把矿洞炸掉是什么意思?”
马承平:“是在向我们马家庄示威?”
他想了一圈,惊恐瞪大眼:“爹,他们不会是想把官府引来,陷害我们马家吧?”他看向赵凛,急切的问:“赵兄,你说是不是,这群人就是嫉妒我们马家有钱,想搞我们!”
赵凛有时候觉得马承平这个从小就读书的人比自己还像个武夫,出口就是粗话。
他道:“要不先挖挖看,地下还有没有矿,也好决定要不要上报给朝廷?”
在大业,就算在自家的地盘发现矿场也是要上报的。如果是盐矿、铁矿、铜矿之类的是要充公的,金银宝石矿经过审批后可以有开采权,但是七成是要上交给朝廷的。
私自开矿可是重罪,轻则财产充公,重则流放抄斩。
这群人闹这么大动静,除了马家庄的人,周围的村民肯定也有听见动静。若是等他们上报到官府就麻烦了。
“对对对,贤侄说的是。先挖开看看,到底还有没有矿。”马员外招呼着下人过来搬石头。
一直乖乖的小宝丫突然道:“阿爹,地下还有矿。”
众人齐齐朝她看来,刚想说一个小娃娃知道什么,继而又想起她神算的本事又都闭嘴了。
她说有还真有可能有。
小团子继续奶声道:“盗贼不是故意炸矿洞的,他们就是不小心引燃了火石,把矿洞炸塌了。他们害怕有人找过来,推着矿车提前跑了,地下还有好多好多的金矿呢。”
刚刚还阴谋论的马员外父子和一众马夫下人:“……”
有那么笨的盗贼吗?
好不容易挖个矿差点把自己埋了?
马员外:“不管怎么样,先挖开来看看吧。”
一群人开始搬石头,现场太乱,马员外让马承平先把赵凛父女带回去。赵凛跨过乱石,在一处劈开的树杈上发现一截暗纹银丝黑面布料,看上去是新撕开的。他四下查看,只看到地上浅浅被压扁的草木,并未看到有陌生人的踪迹。
于是之后的三日,马府都忙着清理矿产的杂石。马承平无事可做,专业陪吃陪喝陪玩。
去看了小羊羔、挤羊奶、做了羊烙、还去看了马家的百亩稻田。他指着那一片绿油油的秧苗自豪道:“看到没有,这都是我的田,总有一天我会有更多的田,马家的稻谷连国仓都装不下。”
少年意气最是可贵。
小宝丫可不懂这些,指着他鞋面道:“马叔叔,有一只蚂蟥还在你脚上。”
刚刚还豪言壮志的马承平一蹦三尺高,尖叫着跑没了影。田间劳作的佃农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马承平丢了脸,势必要找回场子。
夜里搬了十几坛子自家酿的谷酒找赵凛拼酒,放狠话道:“这酒是我自小喝到大的,烈得狠。读书读不赢了,不相信喝酒还喝不赢你了。”
“杯子喝也没什么意思,拿碗来!”
赵凛:“你确定要喝?”
马承平:“怎么,赵兄怕了?”他拍拍赵凛的肩:“也是,赵兄这么柔弱……要不看着我喝吧?”
赵凛挑眉:“那来吧。”说着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爽快!”马承平也紧接着一饮而尽。
一个时辰后,马承平醉死在石桌上。
天上圆月高挂,庭中海棠吐蕊,月华倾斜,崇光泛泛。
无丝毫醉意的赵凛踢开脚边十几坛子酒,又顺手拍了一把醉的不省人事的马承平,笑出了声:“爷走南闯北,提酒坛子的时候你还泡在蜜罐子里呢。拼酒……林茂那帮兄弟一起上都不是爷的对手。”真当他柔弱呢!
他声音洪亮,在寂静的夜里似有回响。说完,抬步走到马承平的另一边,拎起酒坛子又开始灌。
哎,还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来得畅快。
一坛子酒见底,滚落在青石板上碎了一地,皑皑婵光照在酒泽里,夜风过处,满园的酒香。
赵凛站在月下,手里是一块金矿原石:林茂手里也有一块吧,那大胡子去从军了,也不知道死没死。
与此同时,燕平山边郡的战场上喊杀声震天,烽火过后,满地残肢断臂。一只乌鸦停在死人堆里啄食,被突然伸出的一只血手惊得双翅扑腾。然而那只手牢牢捂住乌鸦的爪子就是不松,片刻后一个血人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
从胸口处掏出一块锃光瓦亮金矿原石,满脸的络腮胡子随着说话声不住的抖动:“幸好,幸好,要不是这块石头俺就死定了!”
清辉落下,他抬头仰望:一定是小宝丫和赵兄在老家给他祈福,保佑他。
破烂的身影提着吱嘎乱叫的乌鸦一瘸一拐走出死人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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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凛带着闺女在马夫住了足足十日,直到官府的人来到矿场,他才收拾东西返回了青山书院。
书院的人见到他都很诧异,追问他这几日去哪里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人?
赵凛只道去看了被打的马承平,众学子还想围着他,直到周监院出现,众人才散了。周监院一改往日的严厉,凑到他身边,甚是亲切:“赵凛啊,你终于回书院了,有空到刑律堂坐坐啊,咱们探讨探讨一下诗词。”
他这讨好的模样还挺吓人的,小宝丫缩着小身子,问:“监院伯伯不用陪你的小娘子吗?”
“什么小娘子?”周监院吓了一跳。
赵宝丫:“就是监院伯伯要娶的新娘子呀,您昨晚上还唱戏给她听呢!”
周遭的学子捂嘴惊呼:“周监院不是才死了夫人,不到一个月就要娶续弦了?”
“天哪,还是个小娘子?”
“周监院还会唱戏吗?哈哈哈哈,周监院唱戏那得多难听啊!”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周监院也不想知道小宝丫怎么知道他有新欢的事了,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然而,众学子的八卦热情超乎他的想像,不过一刻钟,他刚丧了妻、就要娶小续弦,还给对方唱戏的事就传遍了书院。
众人都在暗地里骂他刻薄寡恩,表面廉正却最是薄情。
书童马安描绘得绘声绘色,语气很是解气:“顾山长说他影响不好,让他处理完家事再来书院呢!”他朝赵宝丫伸出大拇指:“小宝丫你真厉害,一句话就把那个讨人厌的周监院弄走了!”
小宝丫抱着西瓜吃得正甜,一抬头,白嫩的脸上全是西瓜汁。她犹不自知,像是脏脏猫一样对着几人笑。
秦正清笑了起来,朝赵凛道:“你这闺女比我家妹妹小时候还招人疼呢。”
赵凛边从桌案的抽屉里掏出一块帕子给她擦脸,边问:“你还有妹妹呢?”
“嗯,嫡亲的妹妹,自小就娇气,这瓜也是我爹特意从波斯那边给她带的。想着小宝丫爱吃,才给她带了一个。”
赵凛:“那下次得让丫丫谢谢你妹妹了。”
秦正清:“谢就不必了。”他开玩笑似的说,“下次单独给我出一份院试模拟考卷就成。”
赵凛轻笑:“还没吓怕呢,老师都抓着我训了好几回,再有下一次,只怕要把我逐出山门。”
“不说这个了。”秦正清转而问起马承平,“他真的不读书了?”
“真不读了。”赵凛指指自己满宿舍的书,“书都送给我了。”
秦正清扶额长叹:“就算种田也不能目不识丁啊,这些书也不碍事,怎么就舍得全送出去!”
旁边伺候的书童马安道:“怎么舍不得,听说马公子家的山头发现了金矿,县令大人都去瞧了呢。马家住着金屋就是抱着个会下蛋的母鸡,谁稀罕书里的黄金屋啊。”书童仰头畅想,“哎,小的也姓马,说不准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秦正清:“……要不要找马兄翻翻族谱给你看看?”
书童面色涨红,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公子,小的说笑的。”
吃完瓜的赵宝丫擦擦小手,软糯糯的道:“小安哥哥,你从前不姓马的,你是奶娘改嫁后才姓马的。”
马安不以为意:“怎么可能,我爹就是我亲爹啊!”他爹对他很好的,常常问他的近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马安年纪小,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秦正清这个主家公子却是知道的。奶娘江氏是丧夫后改嫁的,改嫁后次年又生下一子,对外只称兄弟俩为同父所出。马安以为继父对他很好,若真好就不会送他不送自己儿子来做书童了。
在秦家,书童也是签了卖身契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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