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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姜红酒)


刀身抽出,他轰然倒地,一双虎目瞪得老大,死死看着朝他跌跌撞撞奔来的太妃!
十个主事带着家丁四散逃跑,只是他们还没跑多远,就被赶来的十三寨响马团团围住。反抗的就地格杀,投降的捆住集体押入州府大牢。
入夜后,荆州彻底平静了下来。城里的大夫出动给受伤的百姓和官差免费医治,县衙发放粮油米面慰问伤员。
十三寨的响马被规束住了匪气,暂时安排在县衙旁边的院子里住下。
云娘子开始接手其余十一家的生意,把账本全部搬到县衙内供赵凛查看。赵凛把账本交给赵宝丫和春生两人,他在书房接待了李州牧、吕勇两人。
三人坐下后,他主动道:“我已上书朝廷,将李大人调回京都。至于具体是什么职位,恐要到京都后再行定夺。”
“等荆州这边百姓和秩序安顿好,李大人就随我护送黄金入京吧。”
李州牧喜不自胜。
赵凛又看向吕勇,问:“吕勇,你想好要入京都为官,还是回长溪了吗?这次你拖住肖鹤白功不可没,你想回哪里,我都会为你求得一官半职。”
吕勇思索片刻后,道:“长溪已经没了我的牵挂,我也不想再见到故人。京都局势复杂,我这个粗人适应不来。我还是留在荆州吧,好好规束规束那帮兄弟。”
赵凛点头:“确实,那帮响马没人管也不是个事。”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尽量给你讨个州牧的位子来坐,实在不行,讨个荆州刺史。”
李州牧心说这赵县令什么来头,口气这么大?
吕勇受宠若惊:“啊,我,我当不来这么大的官!”
赵凛笑道:“有什么会不会的,当官最重要的是心正。你武艺高强,为人又正派,最合适不过了。”
“你也先别担忧,先看看上面怎么说。”
三人又商量了一番荆州城的秩序恢复,最后两人要告辞时,李州牧迟疑问:“那静王府要怎么办?太妃?”
那日太妃受惊过度晕死过去,被赵凛吩咐抬回了静王府。王府一干人等都封在府里,暂时不能随意外出。
“没了禁军和肖鹤白的静王府就是个空壳。”赵凛沉吟,“太妃是先皇宠妃,也算是皇帝的长辈,是皇亲国戚。而且荆州还是静亲王的封地,你我都不好处置,还是上书皇帝妥当一些。”
李州牧一想也是:只要夺了静王府兵权,几个主事拿捏住,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太妃毕竟是太妃,只要没造反,他们就不能随意斩杀!
万一他们不问过皇帝,把人杀了。哪天皇帝看他们不顺眼,追究起他们虐杀皇室之罪那就冤枉了!
李州牧匆匆告辞,回去忙碌了。
吕勇拱手,刚想告辞,赵凛就道:“吕兄先不要走,你恐好要见个故人!”
“故人?”吕勇疑惑,“谁还来了荆州?”
赵凛:“我老师,顾山长。”
吕勇开始结巴:“顾,顾山长?他要见我?”
那老头经历这么一遭不赶紧回去吗?
做什么要见他?
吕勇愁眉苦脸,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样!
他如今是响马头子啊,不得被顾山长给戳死!

昔日的同窗两两相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
最后吕勇还是去了,赵凛很仗义的陪着他:“你放心, 顾老头子脾气好了许多。”
吕勇心说能好到哪里去,他一进屋就低眉敛目, 等着顾山长训话。
顾山长轻咳一声, 问:“你如今是十三寨的当家?”
“是。”吕勇答完又立刻解释:“学生入匪以来没有乱杀无辜, 之后就跟着赵兄打荆州守备军去了。”
顾山长瞧他惶恐不安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脸:他太严肃了?
“你不必紧张, 老夫喊你来不是责问你的。”
吕勇这才抬头狐疑的瞧他:“那山长是?”
顾山长:“匪之所以为匪, 盖应不明事理, 不曾读书。老夫打算在荆州盖一座大的书院, 你回去让你那群响马手下都过来读书吧。
吕勇惊悚:“让那群响马读书蒙学?”
他自己就是个不爱读书的,这群响马大老粗估计看见书就头疼。让他们读书和上刑有什么区别!
“山长……”吕勇迟疑问:“您不回去长溪?顾夫人还等着您呢……”
顾山长抚须:“不急于一时, 教书育人是件大事。老夫起个头,再请几位先生, 教化一两个月再走不迟。”
吕勇还要说,赵凛截住了他的话:“老师说的在理, 除了那群响马要读书, 还另盖一间书院,让百姓家的孩子也去读书吧。”从前静王府为了更好的控制荆州百姓, 是不允许城内有书院的,十二主事家的孩子要读书都是请西席上门单独教导。
顾山长甚是满意,对赵凛这个弟子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吕勇则垂头丧气的走了,赵凛将他送到门口, 拍拍他肩道:“老师让他们多读书是好事,这样也方便你管理, 不然一个个和刺头一样迟早要惹祸。”
吕勇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想到当响马这么久了,还得回去读书。”
赵凛轻笑:“罢了,你且回去缓缓吧。”
吕勇走后,府衙的衙役匆匆来报:“大人,太妃派人过来领肖鹤白的尸体,您看?”
赵凛摆手:“给他们吧。”他还没变态到折辱尸首。
衙役点头,匆匆去了,让人把肖鹤白的尸体抬出来。王府的人把尸体放进了一口大红棺材里,一路抬到了王府。
管家原想着把棺材停在南苑,可太妃坚持要停在正厅。不仅如此,还披上麻衣,亲自守灵。
管家想说这样不和规矩,可瞧见太妃憔悴毫无生气的脸又生生忍住了。他生怕太妃守夜出什么意外,只能让婢女一同守着,又请了大夫在偏厅随时候着。
等到入夜,气温遽降,太妃果然有些撑不住了,大夫忙煎了驱寒的药过来给她服下。
太妃喝了药,拭去嘴角的药渍,继续烧纸钱。
管家犹豫着出声劝阻:“太妃,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要是王爷知道您如此,必会担忧的。”
庞太妃捏着纸钱的手顿了顿,呵笑了起来。把纸钱一丢,突然侧头问一旁的大夫:“大业六年,益州是不是发过一场鼠疫?”
大夫微愣,收拾药碗的手顿住:“是有过那么一场,当时草民恰好在益州,还曾医治过那里的百姓。”这都二十多年的事了,当时死了许多人,太妃怎么提起这个。
庞太妃又问:“你可知这鼠疫如何传播的?可能人为制造出来?”
大夫大惊:“太,太妃……”
庞太妃眸光冷沉:“看来是知道了,本宫限你三日之内制造一场鼠疫出来,否则就全家给肖总管陪葬吧!”
大夫支支吾吾:“太妃,鼠疫一旦蔓延,恐王府也会遭殃!”
庞太妃轻蔑的笑:“你不是治理过鼠疫,会配治疗鼠疫的配方吗?尽管去做就是!”就算最后王府的人乃至她都染上了,她也要把赵凛一行人的命留在荆州。
万不可能让他杀了肖总管带着足够威胁她皇儿的证据离开这!
大不了玉石俱焚!
大夫被庞太妃的笑惊到,觉得她简直是个疯子。
但全家的性命都被握住,他又不得不照做。
就在赵凛要离城的前一日,荆州城突然爆发大面积的病症。许许多多的百姓一夜之间身体直接或是腋下出了大‘疙瘩’,伴随着饮食不进,目眩作热。身体本就差的老人小孩还会呕吐,甚至呕血。
往往都是一户一户接连病倒。
药铺的大夫前去查看后,回来也相继病倒,城中百姓人人惶恐,都道是瘟疫。
赵凛带上城里剩余的大夫和何春生前往爆发病症的西城查看,到时只听见哭声震天,已有人死亡。
几个大夫查看后,有个年纪较大的林大夫惶恐道:“只怕是鼠疫,这病症二十年前益州曾爆发过。益州鼠疫,死者无计、十室九空,甚至户丁尽绝,无人殓尸。”
在场之人无不胆寒。
赵凛拧眉:二十年前他已经记事,记忆里好像是有那么一场鼠疫。
赵凛继续询问林大夫:“这鼠疫可有解?”
林大夫摇头:“那场鼠疫老朽并未经历过,已经染病的人老朽也无法,只能灌一些汤药延缓他们死亡的时间。要想灭掉鼠疫,恐要去益州寻曾经经历过鼠疫的老大夫!”
“那不切实际。”何春生神色焦急:“益州在长溪东边,就算飞鸽传书出去,从那请来大夫快马加鞭也要两月有余,两个月人都死光了!”
赵凛:“那就飞鸽传书,让那边所有参与过鼠疫的大夫写一份方子出来,再飞鸽传书送过来,来回半个月应该就可以了。”他又朝身边的衙差道:“在西城搭建一所临时的避难所,方式有发现病症的百姓全送到这集中治疗管理,不可留在家中。”
最后又同其余大夫道:“麻烦诸位写个可以延缓病症的方子,然后把所需的药材全部盘点出来,煎成汤药送临时搭建的避难所。本官让官差把汤药分发下去,钱照付。”
几个大夫行色匆匆的走了。
赵凛带着人往回赶,直接找到吕勇和李州牧,让他们立刻封锁四个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
吕勇和李州牧得知是鼠疫,面色也严峻起来。
自古只要是瘟疫就要封城,以免瘟疫蔓延。若是守城的将士自己跑了,导致别的城也染上瘟疫,是要株连九族的。
如今之际,他们只能尽力控制鼠疫蔓延,听天由命了!
赵凛清楚,要益州的官员配合他显然不太可能,必须先写一份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大理寺卿邢大人手里。让他想办法拿到方子直接飞鸽传书到荆州。再写一封折子,向老皇帝说明荆州的情况,请求拨款和药材、食物支援。
写好后让鹰隼带去给云中的钱大有,交给云中县令,然后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
荆州所有的药铺开始熬药煮药,整个城里都燃起艾叶、大黄、茵陈等物,防治鼠疫。
赵凛首先就是想到宝丫的身体弱,妄妄不可染上了。命人在内宅四周燃上艾草,又在屋前屋后撒了祛鼠粉。最后还在闺女屋子点了降香、大黄,并严肃告诫她不许乱跑。
赵宝丫乖乖点头:“阿爹你放心去忙吧,我有猫猫,老鼠不敢靠近的。”
赵凛原想让春生也留下来,可春生说什么都不愿意。少年已经长到他的肩头,和他对视时眼神异常坚定:“赵叔叔,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你不用怕我会染病,我日日有喝防治的药,还有带驱邪丸,身上的衣裳都有用艾草熏过的。而且我身体很好,能帮到你的。”
见他坚持,赵凛也不再反对。
带着他蒙着隔离的面纱住进了临时搭建的病患避难所,跑进跑出和官差衙役们一起照看染了鼠疫的百姓。
这一照顾就是数十日,这十日每日都有人死去,避难所尸体成山,哀嚎响彻荆州城的日日夜夜。
为了防止鼠疫不扩散,只能把这些死去的人就地焚烧。
荆州城一时间沦为人间炼狱。
第十五日,京都那边终于来了信。老皇帝说国库空虚没钱,药材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粮食边境都紧缺,根本不可能调过来。
同时又让周遭城镇封锁荆州所有的出口,不准荆州任何一人乃至虫蚁蛇鼠出来。
这是不仅不帮助他们共渡难关,还掘了他们的后路啊!
老皇帝这是在等他们都死光了,自己来抬黄金回去,承诺他的官职也正好不用给了是吧!
赵凛捏着信,看着避难所前焚尸体的篝火……
他就是老皇帝手里一颗好用的棋子,国库充盈了随时可以抛弃。偌大的大业,反正还会有无数的周凛、沈凛、齐凛供他驱策!
老皇帝信里的内容他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把邢大人的信给李州牧和吕勇看了。信中写到,他已派人去益州找方子了,很快就能送到。
同时拿出自己的私房以及霍家和云亭侯府给的银子,全部换成了药材,命人快马加鞭送来荆州。
让他万万挺住!
信到的第五日,霍星河带着大批的药材到了荆州城下,大嚷着要进城。
赵凛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他,喝令他把药材放下,带着人立刻返回云中。若是敢偷偷过来,今后就不必喊他赵叔叔了。
少年眼眶通红,衣袍在烈烈西风中哗哗作响,他仰头大声问:“那宝丫妹妹和春生还好吗?”
赵凛:“他们很好,你现在立刻走,别回头!”
赵星河很想进城,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听赵叔叔的话。他命人把药材放下,用力甩动马鞭绝尘而去!
广阔无垠的荆州大地上黄沙四起,少年的身影很快成为一粟尘埃。
这一刻赵凛深深感觉到权势的重要性。
若是让他平安出了荆州,只是当官还不够,要往上爬,成为可以遏制皇帝命脉,让皇帝也忌惮的权臣!
封城的第二十二日,他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尽管他们所有人出了县衙就没回去过,县衙严防死守,宝丫还是发起了高热。
赵凛接到消息时几乎有些绝望,同赵星河迅速回了县衙。
小姑娘躺在床上,平日里红润的脸血色尽去,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好不容灌进去一些汤药又全部吐了出来,醒来瞧见他,还在冲他笑。
小心翼翼不敢碰他的手,让他走远点,不要也病倒了。
说着说着又睡了过去。
赵凛拉着她应为发热有些热的手,头一次眼泪落了下来!

第124章 124
这一刻他真想带着宝丫不管不顾的冲出荆州城, 可看看身后无数防疫的官差和等待救治的百姓。
他又忍了下来!
吕勇匆匆跑来,告知他又死了多少人,药材又告急了, 要怎么办?
何春生红着眼眶,声音哽咽:“赵叔叔, 你把宝丫妹妹交给我吧。”
按照规矩, 染了鼠疫, 就要去集中治疗。赵凛收拾好宝丫的东西,把人抱进了马车, 何春生提着药箱跟了上去。
马车一路到了西城病患所, 赵凛抱着宝丫下马车时, 一回头瞧见了拿着蒲扇在煎药的顾山长。
他拧眉问:“老师如何在这?”
顾山长布满皱褶的老脸染上了黑灰, 肃着脸道:“鼠疫无小事,城将倾覆, 民何存焉?老夫知道照顾百姓的官差已经倒了一大片,人手已经严重紧缺。老夫虽老, 但救治百姓义不容辞!”
“你不必劝我,也不必觉得我无用, 就算不幸染上鼠疫, 虽死而荣!”他说完就被炉灶里冲出来的浓烟呛得连连咳嗽,整张老脸皱成一层老橘皮。
那画面其实挺好笑的, 可谁也笑不出来。
“那辛苦老师了。”赵凛抱着宝丫往里走,早有人搭了一张小榻在屋子的最里面。
赵凛把她放下,搭了条薄被。何春生立刻打来水给她敷额头、擦手心。顾山长亲自端了碗药来递给他,凑到床边问:“宝丫头如何了?”
“情况不是很好。”赵凛把人扶了起来, 让她喝药。
赵宝丫许久没喝过这么难喝的药汁了,小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饶是再嫌弃还是扶着碗咕噜噜的喝。只是她刚喝掉一大碗,胃里面就翻涌得难受,哇的又一口吐了出来。浓褐色的药汁溅了赵凛满鞋,他顾不得许多,拍着闺女的背焦急问:“丫丫,怎么了,哪里难受?”
赵宝丫双眼沁出泪来,委屈的摇头:“不难受,药太难喝了……”其实她难受死了,头疼胃疼全身都疼,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
“难喝也要喝,良药苦口,乖。”赵凛哄她,又命人取来一碗药,“这次别太急,喝一小半就好了。忍不住想吐的时候就告诉阿爹,阿爹给你蜜饯吃。”他眼睛被烟气熏得难受,忍不住酸涩。
赵宝丫再次尝试着喝药,好在这次分了好几次,吃了好几口蜜饯才把药压下去。
赵凛把人放平躺下,哄着她快睡。
赵宝丫放在被子里的小手拉拉他的大手,小声道:“阿爹,你去忙吧,不用在这陪我的。宝丫喝了药,很快就好了,还有春生哥哥在呢。”
小姑娘太乖了,为了证明自己很好,还露出了个不算笑的笑。
避难所外面是哀嚎的百姓和忙进忙出的衙差们,赵凛咬咬牙,扭头朝何春生道:“照顾好妹妹。”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出去了。
赵宝丫看向何春生,有气无力道:“春生哥哥,和我说说话吧,我想听你说话。”她实在太疼了,想转移点注意力。
何春生搬了小凳子坐到榻边,握住她因高烧而难得温热的手,开始讲小时候的趣事。
“宝丫妹妹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我在集市里卖棋谱?”他眼睛通红,语调却努力欢快,“当时好多人路过我的小摊,问了我许多问题,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买我的棋谱。好不容易有问价的,一听说要二两银子都骂我想钱想疯了,怎么不去抢。后来你就过来了,穿着小道袍,背着小箩筐,眼睛乌溜溜的像一只猫,我偷偷看了你好久,然后你就朝我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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