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脑还在缓冲,李豫成却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从刚刚开始,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弥什,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失去第一名的名次后就失去游戏控制权了,没办法跟你说话…”
这些话虽然梁砚行已经解释过了,但李豫成偏要再解释一次。
他不仅要说,还要抓住弥什的手不断摇晃,一副腻腻歪歪的小情侣模样。
梁砚行从人群中走过来,用身体挡在李豫成和弥什中间,说:“聒噪。”
“…聒噪?”李豫成不可思议:“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居然敢说我聒噪?”
眼看着两人好像要吵起来了,一旁的店小二却突然出声打断,语气明显热情了许多:“原来两位是贵客带来的客人啊,那就烦请三位客官往这边走,楼上雅座有请!”
店小二用比刚刚更毕恭毕敬的语气和姿态,将弥什、李豫成和梁砚行请到了二楼。
二楼全是环境幽清的座位四面都用丝绸和木头遮挡,好让每张桌子都变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弥什入座后立刻就有摆盘精致的瓜子茶点上桌,漂亮的侍女为其熏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店家前后巨大不同的态度,让弥什摸不着头脑。
难道第一名第二名和普通玩家有壁,他们入副本就跟度假一样吗?
特别是李豫成。
从刚刚开始,他就在淡定地煮茶、倒茶,并将颜色最好看的一杯递到弥什手中:“你试试看,这好像是今年的新茶,光闻气温就知道味道非常清香了。”
弥什入无限副本以来,什么时候有过如此待遇啊?一时间都有些不敢喝这杯茶了。
与此同时,他们三人入座后不久,楼下又来了一个人。
他拦住其中一个店小二,恰好就是刚刚将弥什等人引到二楼雅座的人,问:“我的位置在哪?”
店小二愣了愣:“殿下,您不是才入座吗?”
“说什么呢?”李豫成眯了眯眼睛,露出几份高傲慵懒的表情,“我入座了,还要问你要位置?祝兄预定的位置在哪,带我过去。”
店小二虽然感觉诧异,但还是毕恭毕敬带他带他过去。
“殿下,请跟我来,你的雅座在二楼。”
他毕恭毕敬,仅用语气指向最中间的雅座。
垂下的丝绸帘幔遮严实,挡住里外所有的视线, 没有人发现, 此时此刻, 在同一家茶馆里,居然出现了两位殿下。
“行。”
李豫成抬脚往那儿走, 一只手已经搭在帘幔上了。
帘幔微微掀起, 露出桌子一角,还有桌面狼藉杯盘, 就在两个李豫成即将面面相对的时候,门外的这位又忽然将帘幔放下了。
他兴趣昂然地依靠在栏杆上,看向一楼。
那儿来了几个西域打扮的商人, 浓眉大眼还有一副大胡子,手里居然还牵着骆驼!
“一楼有意思, 我要去一楼坐!”
李豫成素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转身就要往楼下跑去,风风火火的样子把店小二吓了一跳:“殿下,您还是回雅座上去吧, 一楼鱼龙混杂, 万一遇到什么紧急情况, 洒家也好照顾您啊!”
“能有什么紧急情况?!而且真有刺客, 一楼也好逃跑啊!”
李豫成不听劝, 几个转身就把焦急的店小二甩在人群后面,直直往西域商人的方向跑去。
他就像个自然熟一样坐在人家的座位上, 仅仅几句话的功夫,就和这几个大胡子称兄道弟了。
哪怕跟他们语言不通, 李豫成依旧能用丰富的肢体动作交流,不一会儿那儿就传来欢声笑语,西域商人邀请他同坐,他也毫不客气地让店小二加一把椅子,就挨着他们一起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起来的同伴,而不是刚刚才认识的陌路人。
李豫成入座不久,楼上不知道自己差点曝光身份的三人还在讨论副本,弥什向李豫成提问:“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进来无限空间的吗?达成了流放条件的哪一项。”
弥什以为,t大家都会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无限空间,可她没想到,李豫成居然摇头了。
“我还真不知道。”
他一改戏谑的常态,脸上表情因为回忆而变得有些凝重:“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几百年那么久,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我猜测我应该是死了。”
李豫成将身体向后靠。在他身后,是一扇面对街景的大窗。
他抬手示意大家看窗外。
“因为我是一国之子,全天下的人都认识我,我不可能因为被人遗忘而满足流放条件。”
李豫成说得很骄傲,事实上,进入无限空间前的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窗景对着的地方正好露出皇宫一角,黑夜中依旧闪着金光的尖角,在一圈平瓦楼房的衬托下,显得像旭阳一样灿烂辉煌。而皇宫的主人此时此刻正坐在这里,坐在他们面前。
不出意外的话,李豫成是不会被遗忘,也不会突然得了重病。
只会因为突然死亡而进入无限空间,就像最开始的梁砚行那样。
“如果我和弥什现在就认识的话,弥什还会成为王妃,甚至皇后呢!”李豫成兴致勃勃地说道。
梁砚行看不得李豫成这副得意的样子,淡定地接了一句:“可惜,从民国开始才有一夫一妻制,如果你们现在就相遇的话,弥什就受苦了。”
“乱说,我才不娶妾室!”
“可你是皇子,你的婚姻大事你说了不算。”梁砚行是懂怎么精准打击的。
把李豫成气得,直接忘记要维持皇子姿态:“我父皇母后才不会管这些无所谓的小事…不对!你为什么要专门提一嘴民国才开始一夫一妻啊!讲话就讲话,怎么还拉踩啊!”
弥什:…
这两人不会要这样吵完整个副本吧。
弥什当机立断,精准扼断这个话题:“其实我不太喜欢比我大的人,好了,回到正题吧。”
比弥什年纪大的人…
那就不就是比2000年还早出生的人?
这句话一出,比弥什大一百岁的梁砚行,和比弥什大几百岁的李豫成都住嘴了。
现场安静得有些尴尬。
李豫成挠挠脑袋,不用弥什提醒主动回到话题:“总之,我是差不多今年新年的时候死的。”
刚进入空间的时候,几人就已经确认过时间了,现在才是刚刚降过初雪的十月初。
也是因为降雪,茶馆里才有这么人来人往的景象——能在冬天的夜里喝一壶热茶磕嗑瓜子,对平民百姓和高门权贵来说,都是趣味十足的享受。
“真怀念啊。”李豫成露出怀念的表情,“以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几乎每天晚上都跟朋友过来…不过是因为什么事呢?”
弥什不知道,从刚刚开始她就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梁砚行的升级副本告诉她,每一个副本开头的场景都是有信息的。主神并不是随随便便将他们丢到李豫成记忆中最深的地方。
“啪!”
忽然,一楼的舞台传来清脆的板子声,几乎所有鼎沸的人声都停止了。
什么声音?
三人同时朝楼下看去,就看到一个衣着简朴的老头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诡异地高高翘起右脚,手里拿着一把题字扇子,上面写着:说书。
好像是个说书先生。
他眯着眼睛,阴冷的目光在观众身上扫来扫去,呼吸声很大。
李豫成尘封的记忆也因为这个老头被开启,他一拍脑袋:“我想起来,我就是因为这个老头,才几乎每个晚上都来茶馆报道的!”
因为一个老头…?
弥什看向李豫成,一脸“你以前就玩好大哦”的表情。
这时候的说书能有什么内容,大概率是大家小姐下嫁穷书生的爱情故事,又或者武林好汉,这跟每天晚上听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有什么区别啊!
弥什没有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但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她什么意思。
“不是啦!”李豫成慌了:“他讲的不是那种故事,而是一些…比较不一样的东西。”
不一样的东西?
能有多不一样?弥什来了兴致。
台上的老头“哗”地一下打开折扇,用扇子挡住大部分脸,只露出一张老谋深算的眯眼。
他说:“上回说到,女人和情郎幽会,被早归的相公,也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安于先生堵在家门。情郎害怕惹官司,弃她落荒而逃,徒留女人一人面对暴怒的相公。”
…还是绿帽癖的故事?
弥什心中刚给这个故事定了一个性子,结果说书先生话锋一转,剧情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安先生抓住私通的婆娘后,刚开始还很盛怒,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悲从中来。”
“从前他们安家也是高门大户,在京城内开了六七间药铺,可不知为何,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安先生也从药铺老板变成一个小小的药郎。原配夫人因为忍受不了穷苦生活,与表哥私通。”
“可还没等安先生做出什么,夫人就自缢了,留给他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安先生满腔的愤怒戛然而止,他只能匆匆埋葬了夫人,重新投身制药事业。”
本以为是报仇的故事,结果是爱情死亡后的搞事业文?
说书先生这神来之笔,惹得茶馆众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打断他的故事。
“可自从夫人去世后,药店生意如火如荼,安先生也因此大赚一笔,重回辉煌。”
他又开始了锦衣玉食,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可有时候深夜里,他也会躺在床上怀念夫人,心想:如果他能在夫人私通之前就发家致富,会不会故事结局就不一样了,这样想着的时候,安先生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噗噗的喷水声。
这是什么声音?
有点像是炮制中药时往上面洒水的声音。
但是这大晚上的,谁在炮制药材啊?
安先生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出去。
他在纸窗上戳了一个洞,透过这个洞往院子里望去,紧接着他就看到:他那早已死去的夫人,居然站在院子中间,佝偻着身体围着药田的方向走。
她没有穿衣服,脸上手上腿上布满了仅有小指大小的洞。
又因为没有穿衣服,显得整个人头大身小的,像极了一个人型的莲蓬头。
当她行走的时候,每一个小洞都像在呼吸般地蠕动,每走一步就有无数鲜血从小洞里喷出来,浇灌在药材上。
她一边走还一边说:“原谅我,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原谅我…”
这哪是他的夫人,分明是怪物!
安先生非常惊愕,没敢走出房间,一直在房间里坐到太阳升起后,这个怪物才终于消失。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每日如此,每晚如此。
安先生本不想理会这个怪物,可被它的鲜血浇灌后的药材,透着诡异的暗红色,没有人敢买。他的生意也因为这个怪物的出现一落千丈。
安先生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第二天夜里,他专门等到这个怪物出现的时候,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那个怪物转过头来,顶着一张血淋淋的女人脸,问:“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安先生哪敢说话。
可他一想到是夫人先私通表哥,他什么都没做对方就死了,一时间气焰嚣张起来了。
“我不可能原谅你的,给我去死!”
安先生捡起一旁的铁锹,一个用力,将夫人的脸打成扭曲的模样。
她身上所有的孔都变成了椭圆形,好像挤压海绵好让里面的水流出来,浓郁的血浆喷出来,全都射到安先生的脸上。
“嘻嘻嘻嘻…”
说书先生发出嘿嘿的诡异笑声,惟妙惟其地模仿出安先生砸死这个长得像他夫人的怪物后,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他每天晚上殴打这个怪物,将深藏心底的仇恨发泄出来,将怪物殴打得不成人样。
早就应该这样了!
如果夫人没有自杀,他就可以这样报复他,不用此时此刻日思夜想当时的遗憾。
“原谅我吧。”
女人还在求饶。
哪怕铁锤戳进她身体里的洞,将她的五脏六腑搅得稀巴烂,她也没有放弃,每晚出现。
弥什听入迷了,她被说书先生声色俱全的讲故事方式给吸引了,整个人都沉浸在故事里面,可是故事明显到了高潮的时候,忽然一声“咔!”扇子打木桌的声音,说书先生居然下台了。
“搞什么?”
弥什没听过这种说书,看到演讲者忽然离场后,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天的说书故事已经结束了。”回答弥什的是一旁的侍女,笑着说:“黄先生的表演随心所欲,他的故事分为上中下三节,今天讲到中,下次会讲下。”
“下次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新年。”
新年…李豫成都已经死了。
弥什敏锐察觉到,这个恐怖故事跟李豫成的副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说书先生不往下讲,她也无法得知后面的剧情。
好在“中”的剧情已经有足够多的东西,值得他们慢慢研究,慢慢挖掘线索了。
忽然,弥什余光看到楼下一个熟悉的脸闪过,咧着一个大白牙,嘻嘻哈哈走出了茶馆。
…是李豫成。
不,准确来说是进入副本前的小皇子李豫成!
弥什又想重操旧业紧跟在当事人身边,于是她跟梁砚行、李豫成打了声招呼,先跑出去跟着。
“弥什,等等我!”
李豫成想也不想就要跟着弥什,寸步不离,梁砚行因为要结账的事情慢了几步。
于是他们四人落入他人眼中,就是店小二刚送完李豫成,大喊:“恭送小殿下。”一转头又看到另一个李豫成从楼上下来。
店小二看看街道,又看看李豫成,傻眼了:“殿下你不是走了吗?”
明明他看到殿下走了,怎么还有一个殿下。有两个殿下。
难不成黄先生的恐怖故事显灵了?
李豫成明知道店小二害怕了,玩心上来后还故意对店小二说,说:“我明明一直在楼上,胡说。”随后扬长而去。
至于今晚有没有人不能入眠,就不归他管了。
弥什紧跟在小李豫成身后。
因为担心皇子身边都有功夫了得的暗卫,她不敢太过靠近,只能远远盯着他。
看李豫成走路的方向,他应该是在回皇宫路上。
他就像刚看完一场很棒的电影的观众,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奋地跳来跳去,偶尔还会跟同样听完黄先生说书的观众搭讪,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咦,有个姑娘!”
弥什被李豫成的话吸引,抬头看向前方。
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站在路中央,没有盘头,任由头发长长垂下来,全都搭在额前。
…说实话。
如果是弥什自己遇到这样的怪女人,她是绝对不会靠近,直接转头逃跑的。
至少不会像李豫成一样,居然还好心跑上去询问:“姑娘,你还好吗?”
他用扇子戳了戳女人的肩膀,女人好像没有骨头也没有力气一样,以极慢极慢的速度抬头,然后扭头看向李豫成和弥什的方向。
那女人居然全身都是血,全身全脸都在淌血,那件也压根不是红衣,而是被血染红的衣服。
大马路上突然出现女鬼,别说还没进无限空间的李豫成了,就连弥什都愣了一下。
她做好了抵抗女鬼突然攻击人的准备,结果下一秒,弥什看到李豫成想也不想直接扛起女鬼,然后快步朝皇宫跑去。
李豫成徒手扛女鬼,一边跑还一边喊。
“ 你怎么流那么多血还站在路边!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别怕皇宫里有很多厉害的太医,他们一定会治好你。”
弥什:…
不是,你小子,恐怖故事白听了是吧?
“太医——”
李豫成的声音划破夜晚的街道, 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看到是这位天天厮混街头的小皇子后,他们都露出了然的表情。
放眼诺大的皇宫里, 也只有李豫成可以这么放肆, 在临近宵禁的街头抱着女人大喊大叫。
他驮着流血的女人一路狂奔。
这样的画面正好被后来赶到的梁砚行和大李豫成看到了。
“呵。”梁砚行轻笑一声, 当着弥什的面问李豫成:“你还挺热心肠,是因为对方是女的吗?”
李豫成:…???
是不是想搞事!是不是!
“毛病!”他提高声音反驳:“她血流成这个样子, 一路走一路滴, 我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在李豫成的原生世界里,男女都是长头发, 但凡对方骨架瘦削矮小,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是吗?”
梁砚行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我还想夸你爱护妇女, 原来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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