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芝兰逢珠玉(鱼头小闲)


邢夫人其实心里也稍微有些后悔,毕竟她无儿无女的,贾赦又被流放在外,以后少不得要依附贾琏过活,只是到底要面子,现在见鸳鸯都来说她,登时又有了火气,指
着她道:“老爷说得一点也不差,你也就是仗着老太太疼你,把自己也当主子了,当年我和大老爷要给你体面,你如何回答我们的?如今看大老爷不行了,也来羞辱我了。我倒是劝你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老太太当年把你捧成了姑娘,可也就是个丫头罢了,大老爷现在是在岭南不假,可他到底是流放,还没死呢!你心里一定是盼着他回不来吧?”
鸳鸯吓了一跳,忙道:“我哪里敢!”
“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邢夫人冷哼了一声,把她推出门外,任她说什么都不搭理了。
鸳鸯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里,琥珀她们还在收拾明天出去的东西,一边说一边还在议论平儿:“自二奶奶没了,平儿也像丢了魂似的,大太太、二爷又不管她,底下人现在都拿她不当回事,吃的穿的用的别说比从前了,比三等丫头都不如。她还得省吃俭用地顾着巧姐儿,这几天也没看到她,要是二奶奶还在,现在她不也在拿着好几串钥匙跟着忙前忙后的?原来多能干、多风光的人啊,现在都在头疼钱的事儿了。”鸳鸯听了,不禁想到自己。平儿还是贾琏的屋里人呢,只因是凤姐的心腹,凤姐败了,她也就跟着受牵连。而她呢?她当年可是实打实地得罪了贾赦和邢夫人,这几年因为老太太护着,也没人能把她怎么着,可如今老太太没了,大太太就算不是刻意想害她,只是拿她出气,她能承受得了?二老爷、二太太肯给她出头?再者说了,她这几年管着老太太库房的钥匙,也不是全然干干净净的,找不出把柄来。当年贾琏和凤姐说钱不够用,求着她把老太太那儿用不着的银器拿去当了一些,到现在还没还上呢,甚至还牵扯出了林姑娘家的那尊武曲鼎,也亏得是林姑娘大度,把这事儿悄无声息地抹平了,否则当时就要闹得天翻地覆的。现如今老太太没了,若是大太太闹将开来,一定要彻查老太太的库房,查出些什么名堂来,难道贾琏肯给她把事情揽过去?当年一口一个“鸳鸯姐姐”,也不过是因为老太太还在,如今老太太没了,她比伙房丫头又能强到哪里呢?谁还会把她放在眼里不成?
想到这儿,她越发觉得了无生趣,二老爷是个不管事的,以后家里便要“乱世为王”了,谁配小子,谁收在屋子里,谁发卖了去,还不都是那些主子们一句话的?她当年绞了头发,说要做姑子,一辈子不嫁人,可有人当过真?日后种种折磨,她是受不得的,不若随老太太去了,到了地底下还服侍她。
她本就是个坚定不移的性子,既然此番下定了决心,便再也不肯回头了,当下打开妆匣,取出当年绞发的剪子,关了屋门,趁着夜深人静,自己端了脚蹬,把汗巾系在房梁上,套上喉咙,蹬开脚蹬,挣扎了不多时,便没了气息。
别人还浑然不觉,到第二日时,遍寻她不着,琥珀、珍珠因说“往日她最拿老太太放在心上的,怎么如今正日子,反不见人影”,恐出了事,到里间来寻她,才见她孤零零地挂着,吓得魂飞魄散,忙大声嚷叫起来,一面赶忙把她放下,一面又去报与邢、王二夫人知道。
王夫人、宝钗等听了,慌忙哭着去瞧。邢夫人却是知道鸳鸯寻短见必定是与自己昨晚说的话有关,心里发虚,又怕别人看出来,只得道:“不料她竟这样有志气,不枉老太太疼她一场!快叫人告诉老爷!”宝玉一面觉得鸳鸯委实刚烈,他们身为子孙,都不曾有她这样的决绝,一面又暗自觉得有蹊跷,想着“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寻死了呢”,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疑惑。宝钗劝道:“你若是想哭,倒是哭出来,别憋着了。”他一边哭一边笑着,直摇头叹气。
贾政等进来,着实嗟叹了一番,因她是为贾母而死,赞她忠义,命人抬棺材进来厚葬,又唤小辈:“她是替老太太殉葬的,不可做丫头论,你们都给她磕个头来。”宝玉、
宝钗念着她旧日的好,听罢此言,也不用人喊,自上来给她磕头,宝钗哭道:“好姐姐,我们都有未尽的事,你到了老夫人那儿,替咱们尽孝罢。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只管托梦来,你是知道宝玉的,他素来喜欢你们,也让他有个念想。”
这句话却是结结实实地戳到了邢夫人,她生怕鸳鸯真弄出什么托梦来,自己落不着好,只好跟着在心里拜了拜,默默念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过就说了两句话,你自己想不开,可怨不到我头上来。”念完了,心里还是不安,正想着出去透透气,蓦地一回头,却见赵姨娘站在院子里,脸色惨白,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第177章 第177章
黛玉本就是容易感伤的性子, 想起贾母素日待她的好来,只道:“往常任性的时候, 还怪她偏心宝玉,现在想想, 她若待宝玉有十分, 对我也有七分了。”又痛哭了一场。偏这时候, 孙绍祖还来雪上加霜, 要接迎春回去——“李大人是那么判的,我们老爷板子都挨过了,林大人就算是皇亲国戚, 也不能不认账吧?”别说黛玉了,连宋氏都被这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得喘不来气, 直接打发人道:“谁说这案子就这么判了?现如今连李大人都不敢说这话呢!你们老爷要是觉得自己白挨了板子, 找李大人哭闹去,横竖这事儿已经到了兰台寺, 我们等官府的文书下来, 到底是谁在不讲理,到时候自有分晓!”
林滹夫妇俩原还想瞒着黛玉不给她跟着揪心, 但是孙绍祖那性子,哪里是善罢甘休的?当下闹得满城风雨,黛玉在屋里也有所耳闻。迎春本就是个懦弱怕事的性子, 听了些风言风语,便害怕起来,道:“索性我还是回去吧, 要是闹到了不能回头的地步,不是更难么?”气得绣橘骂她:“你这时候回去了,林姑娘成了什么人了?她这两个月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光是药钱就花了多少,好容易把你从阎王爷那儿抢回来,如今林老爷还在同孙家打官司呢,你倒要拍拍屁股回去了?”
迎春被她说得一瑟缩:“可是如今这么干耗着,也不只是我担惊受怕的,孙家再闹下去,林老爷在官场怎么做人呢?”
黛玉正巧来看她,听了这话,只觉得哭笑不得:“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怪不得从前那些事儿,明明都清清楚楚地摆着,你就是想和稀泥。又不是我叔叔作奸犯科、混账无赖,怎么就他不好做人了?现如今还不知道怎么判,但孙绍祖伤人的事儿已经定性,谁是谁非一目了然,二姐姐这时候退缩,不叫替我叔叔着想,反而是帮了那些趾高气昂着胡搅蛮缠的人。”
迎春哭道:“我又不是你们这样有主意的人,原来我脑子就不大清楚,如今里头进了血块,更不明白了,但我还晓得,哪儿我都是可有可无的。以前老太太、二太太养着,好歹过了几年好日子——我难道不知道我当时在挨欺负?只是又能如何呢?你说老太太给了宝玉十分,也就给了你七分,要是同宝玉对比,我连两三分都勉强,可是这已经是对我最好的人了。一次两次的,还有人替我争,你们都走了以后,我该怎么活呢?倒不如一开始就习惯着。”
这话听起来没用过了头,但谁又忍心责备她呢?黛玉坐到她身边去,和她一起头挨着头痛哭了一场。紫鹃怕她哭出毛病来,想要劝劝,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好在黛玉哭了这一场,擦干净眼泪,倒像是又有精神了:“你放心,有我在,往后会好的。”
迎春还在发着抖,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去过真正的无忧无虑的生活。早前探春理家的时候,也不是没拉她一把,可是现如今,三丫头却漂泊在天涯海角,至今也没个音讯传回来。连探春那样要强能干的,都左右不了自己的身世,柔柔弱弱的、仿佛风吹着就能倒的黛玉又能坚持多久呢?现如今还有林滹夫妇两个帮着她,远着还有太子,所以她什么都不用怕,可是将来呢?等到了宫里,她和太子的关系就要变了,而一旦同太子,或者太子其他的妃子有了矛盾,那可是连神通广大的林家大爷、二爷都没法帮她的局面了。
可是至少现在,黛玉把她的手按在心口,坚定不移地说:“没事了。”
孙林两家的官司耗得太久了,久到忠顺王直接把仵作给迎春的验伤报告配合当时太医的口供一起交给了刑部:“暴力伤人,按大兴律处置。”
刑部员外郎有些为难:“毕竟是夫妻内务,是不是该变通一二?”
忠顺王笑道:“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为何丈夫犯法就要变通?该有王子叫
屈了。”
几时真有王子因为打死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入狱了?义忠老千岁和忠定王做了那么多事,可是要不是最后得罪了上皇,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但这种话刑部员外郎可不敢当着忠顺王的面说——当着谁的面都不敢说,小命要紧,他也只能迂回着说:“天下百姓,皆成婚姻,如果有了前例,往后夫妻间的家务事都要打官司,官府也只能按前例判的话,天下间该有多少夫妻离散,多少子女得不到抚养呢。”
忠顺王皱眉道:“天下间那么多夫妻,倘若有了前例,一个人打死打伤了另一个,只因为是夫妻,就得轻判,不痛不痒地打几个板子,你猜会有多少胆大妄为之辈动歪心思?你好歹也是刑部的人,大兴律法摆在那儿,这要通融,那要变通,你怎么不干脆上书陛下,索性把国法改了?”
刑部员外郎忙下跪高呼不敢。
忠顺王见着刘遇的时候像是还有些愤懑:“连刑部的人都不把国法当回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刘遇“噗嗤”一声笑起来。在木兰围场之事发生前,这位忠顺王叔可从来不是会把大兴律放在眼里的人,可真是形势迫人,要是搁两年前,谁也想不到忠顺王也会成为这样装模作样、生怕别人不满意的人,他笑够了,方正色道:“王叔说的有道理。只盼日后再有类似的事,哪怕递诉状喊冤的不是林博士,而是个平头百姓,官司也能按国律判。这就是御史台要忙活的事儿了。”
忠顺王当初去御史台的时候,也没想到这差事竟然要干这么久,或者说,竟然能干这么久。皇帝对他也算是厚道了,木兰之事后,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还能在朝堂上施展拳脚。但他也明白,倘若他做了什么让那位帝王不满意的事儿,这份自由也就到此为止了。
皇帝比太上皇大方得多,但他到底是太上皇的亲儿子。那么刘遇呢?有朝一日他登上那个位子,又是怎样的做派?
他们进了养心殿,皇帝还在看奏折,看到刘遇的时候,眉头明显得舒展了一些——曾有人担心过天家无情,刘遇当上太子后,父子间就要有猜忌了,但很显然,皇帝并没有担心过长子要夺他的权,依旧对太子不容置疑地信赖和偏爱着。
忠顺王一边觉得心惊,一边又有些不可思议,倒是在心里一叹,倘若上皇当年如皇帝这般信任自己的儿子,也许根本不至于有京城那么多年的风云诡谲,多少文臣武将并非死在战场,而是死在当时从龙之争的勾心斗角里?可是若是太上皇也是和皇帝一个性子,这皇位恐怕就轮不到当今圣上了。世事无常,义忠老千岁和忠定王相争的时候,想必是想不到今天的局面的。
皇帝甚至还有空笑吟吟地打趣儿子:“今日我们还在说,林徹这一外放,他妹子大婚的时候想要回来可不容易。”
林徹幼年入仕,到现在也这么多年了,在文华阁历练了不短的时日,如今太子羽翼渐丰,他作为最铁杆的太子近臣,也是该出去攒攒资历了。不过想想他妹子是谁——忠顺王嘴一咧,也跟着笑了起来。
刘遇倒是坦坦荡荡的,像是完全没听懂皇帝在揶揄些什么:“这些倒是小事,不过他定的是刘相家的孙女吧?亲事定得虽早,因给刘相父子守孝的缘故,也拖了这些年,倒是要趁着他走之前把这事儿办了。”
刘是国姓,刘相家也称得上满门忠烈,出过不少忠臣义士了,皇帝略一沉吟:“倒是忘了这事,他们家也是会选媳妇。刘相的孙女儿,亲事确实不可糊弄,他家当得体面。”遂命太监来,传令林、刘两家,择日完婚。仍没忘
了同刘遇道:“你如今也不是小时候了,婚事也没什么好拖的,太子封妃,礼部、内务府都要准备着,不许任性。”
刘遇笑道:“我又不用外放,着什么急?如今手头的事儿虽不及去年繁杂,桩桩件件却也是要紧的,才理出个头绪来,哪有空想那个。”
话虽如此,哪个父母不盼着儿女早早成家生子呢?皇帝自知身体虚弱,没什么大寿数,便更着急一些。明珠族姬是孰湖自己定下的,他舅舅家的表妹,要真说起来,也可称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民间父母是不许小孩儿们动私情的,宫里规矩虽多,刘遇却可不必守这等规矩——他原先就是那个制定规矩的人。然而他自己开口要的太子妃,这么中意了,宫里众人催他完婚,他却仿佛不疾不徐的,饶是“知子莫若父”,皇帝也有些弄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了。
连忠顺王都在四下无人时劝他:“人都定下了,还有什么好等的?东宫也该有个女主人了。”
刘遇还是那个样子:“等等呗,我又不急。”
都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可是太子不急皇帝急了,偏这小祖宗打定主意的事儿,别人还奈何不了他。一时间连忠顺王都有些奇怪——他自己看上的姑娘,必是十分喜欢的,哪怕一出了上皇的孝就大婚,也没人敢笑话他,怎么他不但不迫不及待,反而真的像是在等什么?
有什么好等的呢?虽然明珠族姬在林家也不会丢,但是看看她这一年,也没闲着?若是早早把她娶进宫来,起码孙家和贾氏的这桩闲事她就不必管了。也不是说这官司有什么不好,但是多一事确实不如少一事。
忠顺王却是不知道,刘遇在等的,就是这样所谓的“麻烦事”。
娇弱的美人儿固然赏心悦目,但他毕竟一开始看上的,就是那个坚定不移地支持、请求他彻查江南盐案、还林海瞑目的女孩儿。

第178章 第178章
林徹和刘融山的亲事确实定了好几年了, 如今连皇上都开了尊口,两家亦觉得没有必要再拖下去, 立刻请人看好日子,定下婚期来, 连林徥也从学堂里回来帮忙。
宋氏与韵婉、馥环商议道:“玉儿的外祖母才刚过世没多久, 心里还难过着, 漱楠苑里还有她表姐在养伤, 也不宜折腾,徹儿的事,不能累着她。咱们几个把这事儿办妥就是了。”馥环笑道:“其实也不难。大哥大嫂子的前例在那儿, 就按着当年那么办也就是了。就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下人也换了一批, 得重新教好怎么行事为妥。”
她们想起贾母葬礼上贾家那些不太像话的行事, 心有戚戚,还是宋氏说:“他家二太太也尽心了, 不过有多少钱才好办多大的事, 他家本来就伤了元气,家底子不如从前, 丧事规格却还要按着从前国公府的样子摆,自然是有许多不到位的地方。也不能怪他们,那么些个老亲戚、旧同僚, 都还端着旧日的身份呢,他家老太君也是那几家的一个领头人物,他们家想把身份降下来, 那几家都不让。”
韵婉笑道:“在说二弟的婚事呢,怎么又说到人家去了。馥妹说按着我们当年的例子办,却是想得容易了,我嫁进来的时候,我家已经没人了,刘相家却是人丁兴旺的,融姑娘辈分又高,到时候接亲的规矩自有不同,再有就是他家来送亲的人肯定也多,怎么安排着吃、住,都要提前想好,还有就是明年开春就大考了,我听说融姑娘也有侄儿要来考试的,恐怕就是送完亲就留在京里备考了,省得路上来回折腾。虽说他家家大业大的,肯定也安排着在京里备考的事儿,但到时候二弟就是人家姑父了,能不帮着张罗着?”
宋氏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些还得老爷先去和刘家的家主去信,提前商量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或者咱们自己拿主意,却是自作主张,人家另有打算的。”
几人正说着话,听见锦书来报:“三爷回来了。”都笑道:“他可算舍得放下一会儿功课了。”锦荷道:“老爷在和三爷说话呢,怕太太等得着急,叫我先来跟太太说一声,一会儿三爷就来给太太请安了。”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