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歌姬在把人送回高专后立收到了总监会召回令,她不想去但也没有办法,好在半路被乐岩寺校长拦下,对方将她派去了北海道找五条悟,这样总监会就不能再审问她阳子的事情。
可他们低估了阳子对总监会的影响,那些老头子哪怕冒着得罪五条悟的风险也要确认阳子的死亡。
当看到蒙面咒术师前来要带走她时,庵歌姬反而松了一口气。
北海道有自己的特殊结界,阳子的领域展开被拦在了外面,五条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庵歌姬过去的时候,他甚至还在兴致勃勃地挑对戒。
这让她怎么开得了口。
飞机落地她就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尽量不和五条悟见面,这也符合她一贯的作风,没有让他起疑。
但这样拖着不是办法,总监会来人让她的心里压力一下子减轻不少,五条悟会从他们嘴里得到答案。
天空如圣诞节那般阴沉,厚重的云层遮挡了天空日月,积蓄已久的大雪终于落下。
满身风雪归来的人应该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张开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夏油杰担心地看着挚友,他想拂去对方身上的雪花,眼前却被五条悟的手机挡住了视线。
上面是他刚打出来的一行文字。
[阳子在哪儿]
她的尸体被带回高专一事已经不是秘密,安全起见,夜蛾正道把她转移到了有着位置隐蔽的忌库当中。
那里是存放着高专的咒物和咒具,里面诅咒气息强烈,不是活人能够久待的地方。
夏油杰提心屏气地站在外面就怕挚友不出来了,好在五条悟没有,他回来好像只是为了见阳子最后一面,而后生活依旧如故。
他忙着开会,忙着工作,没时间去怀念自己死去的恋人。
加茂阳子是咒术界的天,无论她本人有没有这个意识,身为最强者的她代表的是全体咒术师。
只要同处咒术师阵营,无论是推崇她的人还是厌恶她的人都被庇护于这片金色的天空之下,无论发生什么危机他们都不会担心。
因为加茂阳子在这里。
她是不可撼动的支柱,是凝聚人心的定海神针,是让所有诅咒师都畏惧的存在。
因为圣诞日诅咒爆发事件,无论是常世政府还是暗中敌对势力都对咒术师方心生不满,咒术师急需新的代表来担负起这一切。
五条悟成为了新的支柱。
他比阳子更具责任感,所有工作都被完美的完成,做事愈发周全。
若非因为过度悲痛而失语,没人觉得他才失去了恋人,只会认为是他长大了。
时间就这么在忙碌中渡过了来年的三月份一路飞奔进入盛夏。
梅雨季提前一周结束,东京的气温高得吓人,中暑事件频繁,而阳子的尸体却依旧没有腐烂的迹象。
她依然如同睡着一般,身上的温度不曾因寒冷而降低也不会因炎热而升高。
明明不是咒物却又尸身不腐按理说太奇怪了,但想到那是加茂阳子的尸体一切又变得合理起来。
那可是被称作神女的人遗留下的躯体,是神之躯。
诅咒师们进不去高专结界,但自己人可以,被高层派来的咒术师一路摸进高专地下,打开忌库大门里面的景象险些吓得他心脏骤停。
黑暗让那双蓝色的眼睛愈发明亮,白发男人被咒物环绕,好似他也变成了诅咒的一员。
咒术师被吓得连连后退,不是说五条悟没事吗,他这看起来完全不是没事的样子,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
其实没有很久,最强真的很忙,他只有在休息的时候才能过来看阳子一眼。
只是这半年来从未间断。
五条悟表现得太可靠了,可靠到没人发现他的不正常,所以人都低估了这份感情的重量。
他们以为他能放下,直到他一路杀到总监会,把参与盗取阳子尸体的高层全部活埋之后,这些人才意识到他根本走不出来。
夜蛾正道赶到之时,他的学生正把最后一个人丢进庭院的深坑里。
看到自己的老师来了男人也没有停手,他甚至给对方解释:“这些老不死们很好奇阳子的情况,我干脆让他们自己体验一下喽。”
五条悟是一个喜欢追求过程的人,比起粗暴地采用武力达到目的,他更喜欢慢慢地由改变引爆变革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但阳子不在这其中,所有都要为她让步,包括他自己。
看着这样的五条悟,夜蛾正道怎么也说不出来斥责的话,他只是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回去吧,我们回去吧悟。”
这场夏日惊变中总监会损失了三分之二的高层和数位下属机构的管理人员,同僚们的尸体就埋在脚下,而他们不敢搬走。
五条悟是个疯子,无论看上去多么正常,他都是个疯子。
零七年圣诞节诅咒爆发事件连同加茂阳子的档案被永久封存,非总监会高层全体同意不得启封。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神九夜。
发现阳子失去心跳后, 由于加茂辉等人不在京都,她当机立断选择联系庵歌姬,请求她将人送往东京高专。
庵歌姬既是阳子好友,又是出身京都世家的一级咒术师, 只有她能一路不引人怀疑地将人带走, 而东京高专外有结界, 内有天元的薨星宫, 夜蛾正道和五条悟都不会坐视不管。
这是神九夜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那不是失去阳子的日轮教能守得住的东西。
如果说阳子是咒术界支柱,那她就是日轮教的心脏, 支柱没了还有下一根,心跳停止便再难跃动。
失去心脏的日轮教恐怕会遭受难以想象的重创,正是内忧外患之际。
果然高层在五条悟发疯后就不敢再打神之躯的主意,将目光转向了“遗产”上面。
禅院家由于新仇旧恨率先对日轮教发起攻击, 加茂辉被通缉, 其他日轮教的咒术师也被罗列数项罪名, 除非退出,不然也要受到通缉。
加茂家守旧派和新派发生冲突, 最终以年轻人出走, 保守派再次占据上风为结局, 胜利者以交出加茂宪纪为条件换取撤销加茂辉的通缉令。
这个条件被加茂辉断然拒绝, 但是另一位当事人决定同意, 年仅六岁的孩子私下联系了家族里的人当天回到了京都。
“之前一直是大家保护我,现在该我来保护你们了。我有着和阳子姐姐一样的术式,等我长大了, 大家还能和从前一样回到京都的家里。”
立志追随一生的君王不到成年便逝去,苦心经营的事业遭到重创, 连一直照顾的孩子都无法守护。
加茂辉难以面对这个事实,精神一蹶不振,是神九夜把他拉了起来。
“加茂君,请振作起来,阳子大人需要你的帮助。”
“她不在了,我还能做什么?”
“不,阳子大人只是沉睡了而已,她一直都在。”
巫女将自己胸前的护身符递给颓唐的男人。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加茂君。我是因为成为了阳子大人的巫女才会是咒术师,而非因为咒术师才成为了阳子大人的巫女。”
“只要这份力量不会消失,那阳子大人便不曾陨落。”
加茂辉不信神道教,自然不相信她说的力量来源于阳子之说,但他却从中感受到了别的。
他想起了自己,黑暗无光的二十三年人生因为那道光芒的出现而改变。
世上没有心软的神,只有选择平等的人。
阳子大人是注定为咒术界带来变革之人,哪怕她不在前方遮风挡雨,他们也该继续走下去。
她是前行者的灯塔,亦是后来人的丰碑。
他要让阳子大人在咒术界千载历史长河中永垂不朽。
加茂辉终于振作起来。
虽然在日轮方势力在咒术界遭到重大打击,但是在普通人方面的业务并没有出现多少损失,日轮财团完好无损。
由于横滨的新任市长江之岛由美是靠日轮财团的政治献金才顺利当选,加茂辉利用这层关系在横滨重建了日轮教据点,并不断撒钱维持神奈川地区的友好关系。
期间位于京都的日轮神社被一场大火突然烧毁,他和神九夜虽然想重新修建,但由于多方阻扰最终没有成果。
五条悟曾经特意来横滨问二人需不需要帮忙,但是被神九夜拒绝了。
“若是真有救世主,那也唯有阳子大人一人,我等并非无用的附和者,不劳您费心。”
加茂辉这几年全新扑在日轮财团的经营业务上,其他的日轮教也好、信徒的事情也好甚至正在筹划的横滨咒术高专事物也好基本都由神九夜一人负责。
面对五条悟,大权在握的巫女甚至没让他和加茂辉见面,就把人赶走了。
江之岛由美有些担心,她找了个时间私下提醒加茂辉。
“你确定巫女值得如此信任吗,我之前送给你们的那面镜子是从天水神社流出的镇物。”
“天水早就知道了,她说那是不可思议的缘分。”
江之岛由美不可置否的耸耸肩,“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加茂辉见状反而反过来提醒她,“她知道的比你想象中要多。”
江之岛由美后来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说。
她不放心天水神九夜,便总派人定着她,或许是给人造成了困扰,巫女找上门来要和她谈一谈。
神九夜:“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多虑的加茂君这么相信你吗?”
江之岛由美一直提醒加茂辉警惕天水神九夜,却忽略了自己才应该是被警惕的那方。
全靠掌控着整个横滨的政治家力保,日轮势力才能在横滨发展,可江之岛由美既不是日轮教的信徒也和阳子没有交集,同时出身政治世家江之岛的她资源和金钱都不缺,她才是最应该被怀疑的那个。
江之岛由美冷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神九夜:“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都一样,你不需要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江之岛:“我们可不一样,巫女小姐。”
神九夜:“从被阳子大人拯救这件事上来说,我们是一样的,青森。”
听到这个姓氏,江之岛由美内心大为震惊,按理说这些过往已经被江之岛家处理干净,她怎么会知道。
但表面上她面色不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神九夜还是那副温和的表情:“这是阳子大人赋予我的力量,请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了拯救了我的阳子大人,我们都是与神明结缘之人。”
江之岛由美听说过咒术师是有特殊能力的,神九夜似乎可以感应他人的强烈愿望,但她自己从未在巫女面前有过情绪波动,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过去。
江之岛由美当时选择日轮财团才作为自己的资助者并非出自家族的意志,而自己的选择。
江之岛由美,原名青森由美,成长在一个平凡但幸福的重组家庭,继父是一名码头工人,母亲则是家庭主妇,生活不算富裕甚至可以说是贫穷,但即便如此,继父还是咬牙供她读大学。
一家人省吃俭用,总算熬到她毕业可以期望未来的时候,由美的生父找上门来了。
这位出身政治家族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年轻时犯下的罪过太多,家中的孩子没一个活到成年,而他自己也丧失了生育能力。
他年轻是为了为了争夺权利暗算了能干的兄弟姐妹,只留下一群废物,现在族中人心不稳,他继续一个健康有能力的成年继承人。
男人用一家人的生命威胁了青森由美,她只得同意改姓江之岛,将自己的过去全部抛弃。
可男人认回了女儿却并不认同她,他只是要暂时稳住家族中的人,真正要继承的话他就算考虑从女儿肚皮里爬出来的外孙也不会考虑女人。
江之岛由美为了父母勉强忍受在江之岛家生活,可就算她处处忍让,她的父母还是意外去世了。
继父过劳猝死,母亲殉情,而青森由美早在之前就以死亡为由注销了户籍,青森一家人从世界上消失了。
那段时间港口猝死了很多劳工,江之岛家的人告诉她是意外,由美不相信,可被处处管制的她却没有能力插手。
江之岛家掌控横滨半个世纪,江之岛由美却连为父母讨回公道都做不到。
直到横滨港白昼惊雷,黑心的商人们终于愿意减少劳工的工作时间以及面对猝死赔偿问题,目无法律人权的男人也怕遭到报应而终日疑神疑鬼,最终失足落水做了水鬼。
江之岛家族为了延续家族荣耀,挑来挑去只能把资源压在江之岛由美身上。
继承了家族资源和生父人脉的她其实并不缺政治选金,当选也并不困难,她选择日轮财团只是想见那个人一面。
本来八月份选举结束她就该过去的,但是太忙碌了便打算等明年横滨地标大楼建好再相见。
可惜没有机会了。
第51章 黄金魔女
“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吧, 无论什么我都愿意献给您,求求您,救救她,她只有七岁, 救救她...”
泣不成声的女人紧紧搂住面前少女的小腿, 即便被众多枪支瞄准, 她依然不肯放开。
她的丈夫亦满脸泪痕的将家中全部的积蓄推到少女面前。
“如果不够的话, 我们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再拿到钱的,求求您。”
数捆大面额纸币堆放在黑色的塑料袋里,这是他们全部的财产换来的金钱。
夫妻俩经营着一家很小的料理店, 店面不大但是生意很好,平日客流不断,休息日更是红火。
繁忙的工作带来的金钱和事业,同意也夺取了母子间相聚的时间。
七岁的女儿平日是独自在家, 但前些日子学校的运动会夫妻俩个也忙着赚钱而无法出席, 女儿由此不高兴的很久。
下一个休息日她吵着和父母在一起, 而料理店地理位置不好,周围人鱼龙混杂, 夫妻俩哪里敢带她一起过去, 而且也没有时间照看她, 于是又一次拒绝了。
谁想到女儿竟然自己偷偷跑出去找他们, 自此便失去了行踪。
他们发现孩子不见了后立刻报警, 可是案件完全得不到进展,警方找不到线索或者说他们没法给出线索。
有位年轻的警官看到夫妻俩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不忍, 告诉他们自己去找私家侦探调查,并且提供了联系方式。
他们千恩万谢以为终于能找到女儿的线索, 却得到了更糟糕的消息。
好心警员推荐的私人侦探确实是有能力的侦探,对方只花了一天不到就找了失踪女儿最后出现的地点,并推断出她现在的位置。
但这也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了。
“玲奈可能目睹到非法交易,对方有想要杀人灭口的心思,但又不想脏手,就把她带到了港区西水町那边。”
侦探话没有说尽,夫妻俩却已经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西水町以混乱出名,势力混杂,是不属于光明的黑暗地区。
那里每天都会响起枪声,死亡与鲜血是永恒的主题,是警察无法插手,私家侦探也不敢探寻的无法之地。
母亲直直地望着侦探流泪,她嘴唇蠕动却一句话都说不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求谁,只能无声地流泪。
侦探长叹一口气,转身从抽屉里将夫妻俩的订金拿出来还给对方。
“港口黑手党有一位成员被称为执掌金钱天平的黄金魔女,只要钱给够的话,无论什么愿望都能替人实现。听说她会不定期巡视给组织上交保护费的店铺,你们要是有想法的话可以多去港区那边转转。”
不过现在距离你们女儿失踪已经过去一周,她生还的几率不大,而且谁知道那位黄金魔女会不会帮忙,说不定她会因此恼怒而杀了你们。
看着委托人如同死去般的眼神因此而有了光亮,他最终把话咽了下去。
夫妻俩不分日夜在这里蹲守,最终在第三天的傍晚蹲到了过来巡视的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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