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莳,你姐她们下乡的大队是在太咸山那边吧?”
那莳点头:“是。”
“那地儿是不错的,都说靠山吃山,山里资源丰富呢,特别是太咸山,人参云芝到处有,野鹿野羊遍地走,日子过的可美了。听说那些蔬菜大队也是拿工资的,虽然干农活累了些,但是说不定挣得不比城里工人少,你也别太担心了。”
“对啊,你大姐身边有你二姐呢,再说你和你哥也打算每个月寄钱下去补贴她们,日子肯定不难过的。”
“也就是下去锻炼几年,时间到了就能申请回城。”
现在的知青都是这样的,又不是强制下乡,其实都是一种另类的‘攒经验熬资历’了,有了下乡的经验,以后自己的档案上都能多记一笔,在乡下待个几年就能申请回城,到时候城里的单位也会照顾给安排工作。因此那颜那玥两姐妹要去下乡,大家私底下除了震惊觉得她们傻和质疑那颜的身体之外,对于其它的还没担心过。
那莳却知道她两个姐姐下乡之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十年之内都是没法回城的,特别是那颜,就算是有机会她应该也不会回来,一定会等到运动结束。
她忍不住挠挠下巴,实在是不想她姐在下乡待那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给她姐弄个保护伞。
过了一会儿,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两张纸来,作为一个理科生,想了许久之后在第一行写上——同胞姐妹齐上阵,励志扎根在农村。
片刻后她又划掉,宛如一条死鱼瘫在凳子上好一会儿之后又重新写上——我的知青姐姐。
这会儿知青二姐姐还惦记知青大姐姐,跟聂听把东西送到三大爷的马车上之后又撒丫子往回跑,聂听也担心那颜的安全,不仅因为觉得她长得太漂亮容易遇到人贩子,也担心有人撞到她。
那颜蹲在地上等人的时候就看到了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两个人,她眨眨眼睛,下意识的往他们身后的方向看过去:“怎么了?有人追你们?”
这里离三大爷的马车位置可不远,两个人之前拎着那么多东西过去,后来又是跑回来的,现在两个人都开始大喘气。
那颜把两个人的水壶挨个分给他们,等两人喝水的时候她指指脚下的篮子:“刚才去买了点东西,还找人弄了张条子。”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张批条出来给两个人看,那玥和聂听好奇的看过去,就看到条子上是给她们批了一千块蜂窝煤。
那玥:“!!!”
聂听:“!!!”
“你哪儿弄来的?”他们离开最多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她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完那么多事情的?战斗力也太惊人了一些吧。
那颜笑眯眯:“遇到了个好心人,回头没拉回去,匀你三百块。”
一根人参换了一大笔钱票,一篮子鲜肉腊肉,还有一千个煤球,可不是个好心人么。这也不是什么年分长品相特别好的人参,至少在那颜现有的人参中只能说是一般。人参这东西那颜手里有不少,什么种类品相的都不缺,这年头人参是好东西,但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特别是来到了长岭县,背靠不咸山,人参有价,但也就是那个价。
她脸上云淡风轻的,那玥和聂听看她的眼神却都变了,那玥是在琢磨她姐是不是又用了是什么特殊手段,她现在对她姐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特别的感兴趣,怎么当初她没跟着去拜个师呢。
聂听也在琢磨,他有些好奇那颜是怎么弄到这个煤球单子的,要知道煤球可是个好东西,虽然荣兴蔬菜大队也有供应,但是现在可还没到供应煤的时候,而且乡下煤的供应也少,他们还是因为大队特殊才有的,每个人每个月80斤,压根不够用,可以说煤就是个紧俏货。
这世界上是不缺好心人,但哪个好心人会出手就是一千块煤球的购买资格?
他笑着道谢:“那就谢谢了,不过下次你可以等我们一起,有什么事儿我们还能搭把手。”
说完他又笑笑:“咱们也算是一起同生共死共同对敌的‘战友’了,现在又是一道儿置办东西,我一大老爷们,有事儿你们只管叫我就行。”
他无意探究那颜的手段,毕竟大家都是下乡知青,就那颜那玥姐妹这样的一看就是有底气的,要么就是钱票足够,要么就是有靠山,或许两者都有,这又有谁说得准呢。
“行啊。”那颜点头:“我们不会跟你客气,你也不用跟我们那么客气。”
聂听点头,主动拎起篮子,这一入手又是一愣。他面色古怪的看着那颜,对方还是那个长得漂漂亮亮,但是个头小小脸上没多少血色,自己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一戳就能倒地上的小姑娘。
这篮子,实在是不轻啊。
他一脸复杂的拎着篮子跟在那颜那玥身后,看着那颜顺利的买了三口大锅两口小锅,买到了铁皮水桶搪瓷脸盆玻璃,买到了大米面粉黄豆绿豆,买到了五花肉活鸡和兔子,去国营饭店打包了红烧肉和肉包子,最后还拜托煤铺帮忙把煤送回荣兴蔬菜大队大队。
聂听:“……。”
怎么说呢,就很复杂。
太复杂了!
三个人在县里折腾了大半天,最后才筋疲力尽的爬上了三大爷的马车。
那颜一早就支撑不住了,上了车就歪倒在那玥身上。这让聂听和三大爷对那颜的身体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确实是不好!难怪大队长说要安排她放牛呢。三大爷都觉得得安排她去喂马,马温顺一些,要不然他都怕队里的牛把那颜给蹶了。
那玥一边护着她姐一边把买给三大爷的包子递给他,两个人你来我往一番之后三大爷才把包子收下,不过赶车的时候速度就更慢了,就怕颠坏了车上的东西颠到了那颜,等会到了队里还帮忙把东西搬进了知青院的后院,等这些都做完之后才乐呵呵的揣着俩大包子赶着马车离开了。
他一走,那玥和聂听就开始收拾带回来的东西,窗户上的窗纸都要换成玻璃的,这个那颜那玥都不会,得交给聂听。那玥力气大,自己搬了锅去安锅去了,剩下好不容易恢复了些体力和精神的那颜在收拾一些琐碎的东西。
粮食她现在搬不动 ,肉她现在也搬不动,但桶和盆还是拿得动的。买来的油盐酱醋海带虾皮放进厨房,桶盆放进浴室,等聂听把浴室的玻璃装好之后她还递上了窗帘。
“有单独的地方洗澡就是好。”聂听帮忙把窗帘钩子挂上去,没敢多看两个女同志的浴室,但是心里多少也有些羡慕。虽说冬天洗澡还是得去澡堂子里,但暖和的时候能洗啊,多方便啊,冬天不用的时候还能当杂物间。也就是她们姐妹俩加起来有十六平才能又建厨房又建浴室的,他就八平,只能选择厨房,洗澡得跟其他知青一块去知青院的浴室洗。
那颜知道聂听的羡慕,或者说她知道知青院的人或多或少都羡慕她和那玥,不过她也不可能开口邀请别人来自己的浴室洗澡,真要这样了,那当初自己建浴室还有什么意义。
她笑了笑:“很快就要冷了。”
“是啊,不过我们还有的忙呢,明天开始就得上工了,还要捡柴准备过冬。”聂听想了想,看那颜脸皱了起来又笑了:“没事,不是说队里安排你放牛么,你不用下地 。”
那颜点点头,没再说话。
后院开始炖肉了!
忙了一天刚下工的知青们闻着那诱人的肉香味,只觉得口舌生津,肚子都不受控的发出阵阵轰鸣声。
周解放吸吸鼻子:“太香了。”
他家虽然条件不错,下乡前也带了不少的钱票,可肉票都稀罕,更别说是全国肉票了。他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家里也还有兄姐弟妹,有侄子侄女,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给他的支援也不会像是那颜那玥和聂听三个人一样。更别说他们还是刚下乡的时候同样到了知青院第二天就去买了肉吃,后来……一直上工,压根没有时间去买肉。昨天倒是去了县里,可他又没票了。
馋的不仅仅是他,整个知青院的人都馋,唯一不馋的大概就是在后院煮肉的三个人了。这会儿那颜正坐在灶前烧火,那玥熟练的翻炒着锅里的红烧肉,聂听不会做饭,但也在帮忙收拾木柴,把柴劈成长短差不多的小段堆在一边。
三个人忙的热火朝天的,灶台后的那玥和收拾柴火的聂听还出了一脑门的汗。就在这时厨房靠之知青院后院围墙的那扇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了,正发呆走神的那颜被吓了一跳,火钳差点戳到脚。
那玥和聂听也朝声音来源看过去,见到站在门口的许明珠和周解放的时候,那玥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太没礼貌了。
但她没想到比对方更没礼貌的是她姐,她姐直接站起身,‘砰’的一下又把门关了回去。
听到外面许明珠发出来的惊恐刺耳的尖叫声,她朝那颜比了个大拇指:“姐,干得好。”
她停下了翻炒的动作,往锅里加了点水,然后才扯着嗓子喊道:“这都什么毛病,一把年纪的人了一点礼貌都没有,进别人屋之前不晓得敲门吗?我家门坏了你赔啊。”
那颜嘴角翘了起来,她扭头去看聂听,见对方的脸上也明显带着对许明珠的不悦,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你要出去看看吗?”
聂听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柴刀开门出去了。等他一出去,那颜的手指动了动,然后才看着那玥:“刚才干得漂亮,不凶一点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我们呢。”
她也不是不能与人为善,只不过她更喜欢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待别人而已。她和那玥势单力薄,不强势一点难道还要让人揉圆搓扁吗?她们有钱有金手指有能力有自己的秘密,那么好的牌难道还要吃糠咽菜有钱都不花吗?要是花了她们又是小点心,这不是等着做冤大头软柿子吗?
那玥也懂她的意思,她点点头赞同道:“我觉得这样挺好,以后咱们就得强势点,我有力气你有本事,咱们还有钱有票。我觉得比起跟知青好的跟一个人一样,还不如融入队员群体。”
主要是,她们要在这里待上十多年啊!而且至知青团体来自五湖四海,什么背景的都有,她可不耐烦去伺候许明珠和谭艳那样脾气的人。和知青团体保持基本的往来和礼貌就挺好的,她也没有想过抛弃自己知青的身份,毕竟……她本来就是知青,总不能屁股都歪掉吧。
“别人怎么对我们,我们就怎么对TA就行了。”那颜笑了笑,又瞥了眼门外,意有所指道:“这样的就不用惯着了。”
那玥知道她姐说的是许明珠,她点点头,又有些好奇的问:“许明珠是不是喜欢聂听啊?”
“你看不出来?”
“就是看出来了啊。”那玥看肉已经可以出锅了,就麻利的拿碗装了出来,然后开始煮汤:“许明珠表现的挺明显的,看我和看你的时候就跟看情敌一样,我又不瞎。”
说完她顿了一下:“不过男方好像没这个意思。”
看她好奇,那颜几句点点头:“他没有,就是把许明珠当普通同学,不过他的好朋友周解放喜欢许明珠。从周解放和许明珠的面相上来说,沾上他们一定会鸡飞狗跳。”
“卧槽!”
那玥都傻了。
她突然这一顿都不想让聂听吃了,还捡什么柴挑什么水,她就想要远离这个奇葩的三角恋保平安。
那颜也懂她的意思,两个人对视一眼,重重点头!等打发走了许明珠和周解放的聂听一回来就觉得那家姐妹俩之间的气氛有点怪,不过这种怪异在食物的香味中很快冲淡了,他端着碗就着红烧肉,青椒炒蛋,擂辣椒和肉片汤吃了三碗饭,然后撑的差点直打嗝。
等他走了之后那玥松了口气,觉得幸好她们没有邀请聂听一起搭伙,而聂听也懂事,自己并没有开口提。她姐是个怕麻烦的人,要是聂听开口了她姐肯定会拒绝,但她也懂她姐的意思,觉得聂听人不错,可以深交。
那颜洗好碗筷回来看那玥还在发呆,就伸手戳了戳她:“消消食就洗澡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上工呢。”
那玥回过神来,她笑着应声:“好,那姐你也早点休息。”
这会儿外面的天都还没黑,不管是前院还是后院都热热闹闹的,现在的房子隔音不好,时不时的还能传来说话声。那颜听着许明珠的抱怨和周解放等人的安慰叹了口气,开始担忧明天那玥上工的事情来。
这段时间荣兴蔬菜大队上工更多的还是拔草松土和沤肥,同样的也要把可以收获的蔬菜采摘下来送去县里的收购站。荣兴蔬菜大队土地面积不少,种的菜更是多,队员们也是有经验的,蔬菜都是按批次种下去,收获的时候也能按批次收,所以只要是菜能生长的时候队里的人基本都会上工。
那颜一边猜明天那玥会被安排去做什么一边拎了水去浴室洗澡,洗完之后衣服直接拿进空间里用洗衣机洗,真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可惜这种事情不能常干,还得偷偷摸摸的来,不过冬天洗被褥就轻松多了。
她刚从空间出来,那玥也拎着换下来的衣服从浴室出来了,她看到那颜之后就咧开嘴笑了:“姐。”
那颜‘嗯’了一声,又给了她一个小鹅卵石:“把这个放在枕头下面,能睡好觉。”
那玥眨眨眼,她接过小石头有些好奇:“什么功效?”
现在她都已经习惯了她姐总弄出一些有神奇功效的小石头了,按照她姐的说法就是这年头不能用黄符和玉饰,只能用鹅卵石先凑合,反正效果虽然比不上用玉的,但是比起黄纸的符箓来说鹅卵石的水火不侵呢。
见那颜翻着白眼没说话,她又眨眨眼:“安|眠|药那种类型?”
那颜:“……就是做着玩的,正常情况下是应该可以夏天制冷冬天制热,也不知道行不行。”
“三无产品啊。”那玥拿着鹅卵石觉得有点烫手,刚想拒绝又被那颜塞了两杯水:“一杯给那莳,喝了都早点睡吧。”
说完扭头就回屋了,剩下那玥拿着小小的鹅卵石心里疯狂给自己加戏。过了许久,她看了眼那颜的房间,见房间里没人之后她又撇撇嘴,随即拎着桶也离开了。
现在没有对于别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但是不管是空间老房子还是空间别墅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和电,虽然没有网,但是一点都不妨碍她们玩手机自带的单机小游戏。
那玥一进空间别墅就看到那玥正窝在沙发里玩单机消消乐,见到她之后就暂停游戏:“颜姐睡了?”
“不知道,应该是去老房子那边了,我在宿舍没看到她。”那玥把杯子放在茶几上:“颜姐让我给你带的水,让你喝了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那莳:“……。”
她有些心虚,嘴硬道:“……我不信,她自己都是熬夜党,以前好不容易回家住还半夜都要出门出任务,睡觉从来就没准时过。”
她大姐工作性质特殊,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有一回她和她二姐看到过大姐的工作证件。
国家特殊安全管理部门第九灵异管理局。
特别拗口的一个名字,她不止没听过,就连去搜索都没有搜索到有这个部门,国|安|局|倒是听过。
最开始的时候,她一度怀疑她姐被骗了。但是她们家的人都见过她大姐的师傅师伯师叔师兄师弟,甚至还见过她大姐非常尊敬的小师叔,那个传说中惊才绝艳的人物。就因为这个,她又寻思着就算是别人能忽悠她大姐,但她小师叔总不能骗人吧。
那可是卫风吟。
打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怀疑过她大姐是不是上当受骗了,开始好奇她大姐的工作内容,可惜她大姐嘴严不怎么告诉她们,而且她大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五十多天不在家,相处的时间都有限,更别说是一起聊天了,只是经常听她说晚上没休息好又去出任务了之类的话。
所以她都不信她大姐能早睡。
那玥也学着那颜的样子翻个白眼:“不信拉倒。”
她把水喝完,也玩了两把消消乐,过了两关之后就回屋睡觉去了,就这样还不忘拿上那颜给她的鹅卵石。
第19章
到达荣兴蔬菜大队的第三天,那颜开始上工了,这会儿她正看着被大队长牵过来的小可爱整个人都有些炯炯有神。
有个好消息——她不是放牛。
还有个更好的消息——她放的是一匹威武挺拔姿态傲然的黑色骏马,这马叫大黑。她每天只要早晚把马牵出去喂饱就能有两工分,当然,如果她愿意一天带着马瞎逛也行,但不管怎么也得让马吃饱不能饿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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