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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流放日常(木妖娆)


罗氏不大清楚是不是真的滋补,但她觉得六娘懂医术,既然说是滋补的,那就是滋补的。
虞滢担忧大嫂不会烹调,便与她说了做法。
“这鹿肉也不用太复杂的做法,先是把肉切成块,萝卜也切块焯水备用。在热了陶锅后放入两勺猪油和姜丝炒出香味,接着放入鹿肉翻炒一会,再加入三勺酱油,最后炒出香味后,放入萝卜加一碗水慢慢炖,差不多炖干水就好了。”
温杏怕自己记岔,连忙又重复的念了一遍。
交代了之后,虞滢把鹿皮放好,打算等从里正家里回来后再处理。
虞滢拿了一份米糕与罗氏去了里正家。
里正家虽也是茅草屋,但却比伏家的大得多,而且看着也很结实。
听说是伏家的罗氏与媳妇来了,里正连忙从屋中出来迎。
霍衙差亲自提起过田地的事情,里正自是不敢懈怠。
虞滢把米糕给了里正,笑道:“今天去了玉县,听伏安说里正家里也有几个孩子,我就买了些米糕过来,让里正哄孩子。”
里正说:“来就来,还带什么礼,怪见外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笑呵呵地接过了米糕。
虞滢与里正说了田地的事情,里正说:“现在确实有几块好地留着,只是这租金会贵些许。”
虞滢问:“那一亩地一年大概多少银子?”
现在这个朝代的田地依旧还要租赁,或许在不久之后,不需要佃租只需交税就成。
但到那时,与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里正回道:“一年四百文,一石粮食。因着已经过了种植的季节,今年还有几个月,所以也就只需要给五十文,接下来的几个月你可以在那田里种一些菜,也是能挣一些的。”
虞滢点了点头,估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银子。
要留一些做不时之需,还要雇人来打理的话,能拿得出来租田的银钱也就只够租两亩地。
里正见余氏皱着眉头盘算,便说:“余娘子要是手头上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银钱,其实是可以先只给今年的,明年的等明年年初再给。”
闻言,虞滢心头顿时一松,若是这样的话,那田地就可以租大一点的了。
虞滢想了想,有了决定:“那我租五亩地。”
闻言,里正和罗氏,还有一旁忙活的妇人都惊到了。
可要知道,陵水村的村民,就算是手头宽绰些的也才租一亩地。
那些没有银钱的,也都是几家一块凑银子才租一亩地来耕种,这余娘子好大的口气,一下子就要租这么多的田地。
里正回过了神来,劝说:“就是今年不能种粮食都得交二百文。再说了,现在或许你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银钱,可到明年就要一下子拿出两千文钱的!”
虞滢从容道:“我省的,但我还是决定要租五亩地。”
有些寻常草药半年就可以收成,但有一些草药起码要一年后才能收成。
她要是药材和粮食都要一块种,那就需要更多的土地。
里正闻言,看向罗氏,说:“罗氏你还不劝劝你家儿媳。”
罗氏本来也觉得这五亩地实在是太多了,但她还是说:“我家大事由六娘做主,六娘要租五亩就五亩。”
里正家的两个儿媳和里正的妻子,在听到罗氏的话后,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余氏。
不禁心道这余氏到底有什么本事。自她嫁到伏家后,这伏家的日子就开始蒸蒸日上,而且现在伏家还让她一个妇人做主,让人惊讶。
里正听到罗氏这么说,也干脆不劝了,只说:“既然你们执拗要租这么多地,那我也把话说明白了,要是明年到交租金的时候,你们拿不出银钱,这地可是要收回去的。”
虞滢点了头。
在里正家中待了一刻,虞滢谢绝了里正客套的用饭挽留,说定了明日早上去看田地后,婆媳俩也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虞滢进庖房看大嫂的成果。
掀开了陶盖,便有一股子香味随着烟雾飘散了出来。
虞滢看了眼炖得沸腾的鹿肉,再吸了吸香气,夸道:“大嫂不仅会做衣裳,还这么会做饭,大兄娶了大嫂真是好福气。”
温杏闻言,红了脸,低头小声说:“我能嫁给大郎才是福气呢。”
虞滢笑了笑,看了眼大嫂在采石场被晒伤脱皮的脸,提道:“一会我给大嫂弄些草药来治这晒伤。”
温杏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到丈夫的脸和上半身都被晒伤了,便问:“大郎他也被晒得厉害,能多做一些吗。”
虞滢笑应:“自然是可以的。”
妯娌两人正说这话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篱笆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步子声,还有伏震急急的声音:“弟妇,你快出来瞧瞧宋三郎!”
虞滢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连忙与大嫂从屋中走了出来。
一出屋子,便见大兄背着浑身是血的宋三郎入了院子。
同时进来的还有一脸急色的何叔何婶和何大郎。
这场面太过血腥,会吓到孩子,虞滢连忙让罗氏把伏安伏宁带入了屋中。
伏震让妻子取了草席出来,然后铺在了屋檐下。
在何大郎的帮助下,伏震慢慢地把宋三郎放到了草席上。
宋三郎并未昏迷,只是紧咬着牙强撑着。
虞滢脸色凝重的问:“这是怎了”
何大郎急道:“昨日半夜下了雨,屋顶本就滑,可主人家硬是要我们修屋顶。宋三郎脚滑不慎从上边屋顶跌落了下去,主人家愣是不肯给他请大夫,说什么是他自己不注意才摔的,只是让人简单的给他包扎,可这血怎么也止不住,没法子了,也只能把他带回来瞧一瞧了。”
主要是医馆远在玉县,再者他们想起虞滢把罗氏的眼睛给治好了,又懂草药,那肯定是懂医术的,所以也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虞滢闻言,看向宋三郎。
宋三郎的额头上有一个窟窿,就是衣服上也是血迹,她忙问:“除了头,还有哪几处摔伤了?”
宋三郎深呼了一口气,虚弱的回:“左手手肘和膝盖。”
虞滢查看额头伤口的深度大小时,又问:“出的血多吗?”
何大郎连忙回想,然后回答说:“感觉有半碗血了,至于路上流了多少,我也不清楚。”
虞滢眉头皱了起来。
她查看了额头后,又看了手臂和膝盖。
伤势最重的是膝盖的地方,即便用布条包着,也依旧在渗着血水,整块步都被染成了深色的。
她慢慢解开布条,布条之下裂开了一大口子,像是被瓦片戳伤的。
虞滢面色严肃的道:“额头和手都不需要缝针,但这膝盖必须得要缝针才行。”
虞滢虽然是中医,但中医会缝合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再者她本来也是要接管祖父的中医馆的,所以她也学了这缝合的本事。
虽然是会的,可现在没有任何的消毒工具,缝针也会困难。但不缝针,只是包扎会很难痊愈,也更容易感染。
听到缝针,几人都愣了,何大郎问:“怎么还要缝针?”
虞滢问他们:“没有听说过伤口要缝针吗?”
何大郎应:“只听说过,没有看见过。”
既然是知道的,虞滢也没有仔细解释,只说:“他的伤口太深了,普通包扎的话,很容易裂开再次流血或是流脓……,到时候脚都有可能保不住。”
闻言,大家伙的脸色都变了,宋三郎咬了咬牙,说:“缝吧。”
虞滢得到了他的同意,便开始有了动作。
避免流血过多,她重新剪了布条包扎他所有的伤口。
包扎好了之后,让大兄立即去打一些干净的河水回来,她则进屋把针线和剪刀,还有素布拿了出来。
水打回来了,让大嫂烧了满满的一陶罐。
她用剪子把针给掰成了弯针,等水开了后,倒了两碗放入装了一半凉水的水盆,让其加快冷却。
虞滢再而把剪子和针线扔到还有一半热水的陶罐里边煮,消毒。
另一边,伏危在伏震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让伏安进来把窗帘撩起了,之后他费劲挪到了床尾,望出了窗户外的屋檐下。
从虞滢镇定的给宋三郎检查伤口到现在有条不紊地忙活着,伏危都看在了眼中。
相对比其他人的慌急,她显得格外镇定从容。
水冷却得差不多了,虞滢便解开了宋三郎伤口上的布条,然后冲洗伤口,避免里边残留有沙石。
虽然用水冲洗伤口是忌讳,容易感染,可没有别的法子,也只能这样了。
简单的清洗后,虞滢拿着穿了线的弯针,看向宋三郎,说:“会非常疼,没有别的法子止疼,你也只能强忍着。”
宋三郎到底也是经历过苦日子的了,他自然吃得苦,直接道:“我能忍。”
虞滢把一块干净的布给了他,让他咬住,然后再让何大郎和大兄把他给压住,避免他疼得乱动。
因画面有些血腥,让人瞧着有所不适,虞滢让何婶和大嫂回避了之后才开始下针。
一声声疼痛难忍闷哼声传入了屋中,伏安伏宁吓得脸色都白了。
小半个时辰,缝了十三针,其间宋三郎疼得昏了过去,又疼得清醒了过来。
宋三郎疼得脸色苍白,全身都是汗水。
两个大男人都看得心惊胆跳的,反观虞滢却依旧是沉着镇定。
那一瞬间,伏震与何大郎,还有在屋中看着外边一举一动的伏危,都是打心里佩服她的。
虞滢不是不怕,而是她习以为常了。
她第一次给人缝针的时候,也是怕的。
第一次给人缝合,只是在导师的指导下缝了三针。虽然只是三针,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在第二次再上手后,也就没有那么怕了,现在都不知第几回了,自然是镇定的。
剪下最后一针的线后,虞滢终于呼了一口气。
她看向再次昏迷了过去的宋三郎,说道:“先别急着挪动他,我给他处理了头部和手肘的擦伤后,再送他回家。”
伏震问:“那他现在如何了?”
虞滢:“注意休养,别做重活,也别让伤口碰到水,更不能沾上灰尘泥土,大概十天就能把这线给拆了,线拆了也差不多恢复了。”
闻言,伏震和何大郎,还有何叔都面露凝重之色。
何叔说:“宋三郎的娘没了,他爹也就娶了后娘,他与他的两个姐姐都有被苛刻得厉害。他大姐和二姐出嫁后,宋家和他亲近的人都没了,送回去也不见得有人照顾他。”
这事虞滢也帮不了忙,只能让他们几个大男人商量,她则给宋三郎处理其他几处伤口。
最后,在几人商量过后,决定把宋三郎送到何叔家休养。
把人送过去后,天色都已经快黑了。
伏震与妻子在院中清理宋三郎留下的血迹,虞滢则歇息一会。
何叔带着何大郎又从何家过来,与虞滢说了帮忙的事情。
何叔说:“今日因着宋三郎的事情,我家大郎与主人家的管事吵了一架,肯定是不能再回去的了,所以我打算让大郎留下帮忙,六娘你看可好?”
虞滢点了头:“自然是可以的。”
想了想,她又说:“价格的话,便按照何叔何婶的一样吧,先只能给一半,剩下的一半得等交货后再结清,你觉着能不能接受?”
在家中,何叔就已经和儿子全都说过,何大郎也是再三思考过了的,所以很快便点头应了,也道了谢。
听到他们的话,伏震琢磨了一下,与弟妇说:“既然缺人的话,等到宋家三郎休养好了之后,再问他是否要不要一块做,弟妇觉得怎么?”
一个是何叔何婶的儿子,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了,一个则是大兄的好弟兄,且时常帮衬伏家,也是个好的,自然是没有问题,虞滢也就应了。

第49章 四十九章
虞滢想到自己给宋三郎缝针的事情, 传出去或许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便特意嘱咐何叔何婶帮忙保密。
若是旁人问起宋三郎如何好的,就说宋三郎伤得并不是很重, 上了些止血的草药,休养一段时日才好的。
何叔何婶也是担心村民知道这余娘子有这么好的医术,不管大病小病都寻来,然后拿不出银钱还让余娘子来治。
治得好就感恩戴德,要是治不好的话,不知会有多少的埋怨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是能避免就避免的。
想到这些原因, 何叔何婶也就应了下来。
因今日宋三郎的事情, 哪怕今日吃的是鹿肉, 味道也极好, 但大家也吃不出什么味来。
暮食后,大家伙简单的梳洗后也就各回各屋了。
黑暗的屋内静悄悄的, 虞滢却是睡不着。
即便屋内昏暗, 但伏危也感觉得出来她是醒着的,问:“怎了?”
“你也没睡?”虞滢反问。
伏危轻“嗯”了一声, 他还沉浸在今日她给宋三郎缝针的那股子临危不乱的从容之中。
这份从容, 镇定, 哪怕是男子都没有这份魄力。
伏危也深受震撼。
这般出色的女子,寻常人又如何配得上?
“你是为宋三郎的事情忧心?”伏危问。
虞滢望着黑暗的屋顶,应道:“给他缝线时, 没有半点的保护措施, 我有些担心。”
伏危思索了一会后, 说:“你是衡量过才做出的选择,必然知道缝合与不缝合哪个比较合适。”
虞滢听到伏危的话, 似乎从中感到了被信赖之意。
这一丝信赖的感觉,像是一缕清风拂来,很轻很淡,却让人觉得很舒适。
“为何这么相信我是做了对的选择?毕竟我也有可能做了错的选择的。”
伏危嘴角浮现了浅浅的笑意,声音低而缓,格外的温润:“别人我或不知晓,但我知你做事是事缓则圆的性子,且遇事不会自暴自弃,也不会慌不择路,你这样性子我怎会不信任?”
黑暗中,伏危的嗓音清越温和,有能安抚情绪的魔力。
虞滢那担忧的情绪也因这话与这声音得到了缓和。
平静了一会,虞滢说:“今日的事情到底是冒险了,那宋三郎我还是得看着点,为了避免以后还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我得备着一些要用到的东西。”
历经宋三郎的事情后,虞滢觉着以后无论从不从事医者这条路,都要备着一些要急用的东西。
“都需要用到什么东西?”伏危问。
虞滢琢磨一下,回道:“缝合线的话需得找到新鲜的羊肠,可平民老百姓可吃不起羊,找起来可能会比较困难。”
伏危琢磨了一下,提醒道:“玉县虽然不必繁华大城,但酒楼应该也是会宰羊的,你或可以去问一问,富贵人家不爱吃内脏,会相对便宜。”
虞滢轻一抚掌,应道:“对呀,酒楼必然是会有的,羊肠线便也不成问题了,还有缝合的剪子和针我可以去铁匠铺定做,酒的话比较贵,那还是得等到十月交了货之后才能买。”
话到最后,语气略消沉。
果然,有钱什么都容易弄得到,没有银子,就是有想法都很难实施。
听到这,伏危笑了笑,而后道:“夜深了,你明日还要忙活那么多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便莫想那么多了。”
虞滢应了一声“嗯”,继而道:“好吧,那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罢,缓缓闭上双目,放缓思绪,渐渐进入梦乡。
听到耳边均匀延绵的细微呼吸,伏危却没有什么睡意。
她所需之物,他一样都给不起。
不仅给不起,在她逐渐有名声传出去后,还很有可能因为他的缘故,给她招来祸端。
为了避免这种祸端,他双腿恢复后,必然不能只是随她一块做药材买卖的。
面临他的不仅仅是时下穷窘的处境,还有不想他好过的人。
那人权势还未能伸得太远,但若是有朝一日权势更上一层的时候,知晓他过得美满,必然会继续再使肮脏的手段。
他在武陵郡之时,便了解到这两年新即位的天子骄奢淫逸,更是征丁无数,大兴土木修建宫宇楼台。
强权之下必有反抗,不过是早与晚的事情。
而他要做的,就是动乱之前,寻得一方势力庇护全家。
一则为了将来做打算,一则为了庇护迫害。
现在能找到的势力,也不过是玉县的县衙。
只是,玉县贫瘠落后,那玉县的知县于玉县的平民老百姓来说或许是只可仰望的存在。但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也不过是看蝼蚁一般的存在。
但他现在能竭力接触到的,也只有这玉县的知县了。
翌日,虞滢配了一副消炎药,熬了半个时辰后,才与伏安伏宁一块送去了何家,顺带去查看宋三郎的伤势。
才进何家,发现何叔何婶和何大郎看向自己时,眼中都带着一丝敬畏,让她怪不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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