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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流放日常(木妖娆)


周宗主既然能坐到一宗之主的位置,自是个厉害的角色。
他的那些算计,现在恐怕已然全被看穿了。
“敢算计我,算计老太爷,看不出来呀,你年纪轻轻,却胆大如此。”
周宗主不怒反笑,但也明显让人听得出来他的不悦。
周知县走到伏危身旁,拱手低头道:“此事孩儿也是默认的,伏危有错,我也有错,孩儿愿与伏危一同受罚。”
周宗主听到这称呼,指腹摩挲着指中黑玉扳指。
不论是伏先生,还是伏郎君,这两个称呼都显得疏离。但直呼其名却是在告诉他,这人他是保定了。
周宗主听出这层意思,似笑非笑道:“你们主仆倒是有情有义。”
见二人皆低眉不语,略一摇头,半晌过后敛去脸上其他神色,板正了脸:“此事过后再清,先就事论事。”
引蛇出洞一计,虽未明说是伏危主谋,但从看到被带回来的“武校尉”,周宗主便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什么老太爷不相信挪用军饷,多年来暗中差人调查有了证据,什么永安茶楼遇险,受伤或许都是假的。
真的,估计就只有今晚发生的事,死伤的人,还有挪用军饷被冤的事。
反应过来之时着实恼怒,可在等着伏危来的时候,却又不得不佩服这年轻人的心机城府。
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纪,竟能如此沉稳算计。
每一步看似都有瑕疵,都随时有可能被拆穿,可他的算计不在缜密,而在于揣摩人心。
例如他只要一查就知道老太爷有没有调查过二郎的事,但伏危却用永安楼神秘人与刺杀,二郎受伤的事,转移了他的重点。
同时这故弄玄虚与苦肉计,也让他确信挪用军饷一案有疑,在这情况下,老太爷是否真的调查过已然不重要。
陷害二郎的人或许会怀疑“武校尉”的身份,但由于他相信了,且同意了二郎留在豫章,再调派心腹让他差遣,那人自然也会急了。
一急就容易做出错的判断。
周宗主问:“永安楼的杀手是什么情况,是你们安排的,还是旁人做的?”
永安楼杀手确实是死了人的,像演,却不是演的。
即便是苦肉计,二郎也不可能闹出人命。
伏危应道:“是霍敏之要杀在下,他先前就有买凶断在下双腿的事在,加上此人锱铢必较,早在先郡公的后事上,在下与霍太守见面被霍敏之遇见,他心中会嫉妒生恨,再者在下有意激怒他,他必然恼羞成怒买凶杀在下。”
“可大人到底是朝廷命官,也是周家人,他不敢与周家作对,所以在下与大人便给了他一个机会。”
伏危把自己所做之事的徐徐道来,除却怀疑的对象外,并未过多欺瞒。
周宗主再次听到他算计众人,就是他也在这年轻人的鼓掌之间,眉心紧蹙。
谁曾想,他五十来岁的年纪,竟然被这么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给算计了?
此子比起他父亲伏隽还要出色几分。
霍善荣大概也知道自己养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厉害角色,所以才丝毫不顾及二十年的父亲感情,欲亲手把自己培养得出类拔萃的养子给铲除了。
“可我听说黑衣人被擒之时,纷纷自刎,宁死不屈,又怎会把主子供出来,有活口又有何用?”
沉默许久的周知县开了口:“被擒自刎,要么是重金聘来的杀手,要么是大世家培养的死士,在豫章,大世家除了周家独大,没旁的了。”
周宗主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盗取军饷,可能一是为了陷害我,二是拿着这笔军饷去做什么勾当。”
“既能触碰得到军饷,在豫章军中为其办事的人,职位不低,且不会是一个人。那么又是谁能收买这么多人,或是安插这么多人在豫章军中呢?”
“所以,你怀疑谁?”周宗主下颌微微一压,沉声问道。
二郎能想到的,他岂能想不到。
周宗主心下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周知县眼神坚定的与父亲对视:“父亲心里已大概有了人选,孩儿不要父亲给我什么交代,孩儿只要一个清白就够了。”
周宗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父子对峙,皆沉默不语。
伏危在一旁,也是缄默。
不知安静了多久,周宗主把手放到了桌上,掌心向下,食指断断续续地点着桌面。
片刻后,看了眼伏危后,又看回儿子:“你的清白,我已经知晓,也会还给你,除此之外,军饷与陷害你的事由我来接手。”
周知县抬手一拱:“多谢父亲。”
周宗主抬手摆了摆:“回去吧,容我再想想如何处理。”
伏危与周知县从书房中退了出去。
出了明澜轩后,周知县看向伏危:“此次若是有怪罪,我会替你扛下来,你也不必担忧。”
伏危摇了摇头:“在下倒是不担忧怪罪,只担心这一事会简简单单地揭过了。”
周知县闻言,叹了一口气,负手在后往前走去:“且等等吧。”
伏危看了眼周知县那带着几分落寞的背影,转头看了眼明澜轩的方向。
牧云山收药收粮,劫的铁矿若私用打造兵甲,那么谁是牧云山扶持的对象,谁就有造反之心。
牧云山扶持的对象是周家,周家是有这个心思在的,且有极大的可能会逐鹿成王。
帝王荒淫无道,世家被猜忌,相继倒台,周宗主想是也很清楚周家的情况,所以才随时准备着。
对峙霍善荣,还真得依靠着周家。
但很显然,周世子并不是明主。
伏危收回目光,转身缓步跟上周知县。
在二人离去后,书房中的周宗主朝外吩咐:“去青玉院把世子喊来。”
周世子听说周毅在父亲的书房中待了半个时辰,再有伏危外出回来也径直去了书房后,他便知死士并没有成功。
或是说,他中计了。
周世子披着大氅静坐在亭子中,望着院门,似乎在等着谁一般。
许久,院门那处有了来人,是父亲院中的人。
不一会,下人便入了院子,在亭子外停下步子行礼道:“世子,宗主让您到明澜轩的书房来一趟。”
周世子暗暗呼了一口气,站起步出亭子,往外走去。
即便父亲认定是他所为,他也不能认下。

周世子从父亲的书房出来时, 已是丑时末。
一出书房,便看到外头飘了小雪,脚步稍停, 在廊下抬眼望向外头的飘雪。
豫章往年多在年前下雪,年后最多下个一两场雪,可现在都快二月底了,还是频频有雪。
静立在柱子旁,出神地望着慢慢悠悠飘下的雪花。
他想起方才在书房中与父亲的对话。
他已然准备好了一堆说辞来为自己洗脱嫌疑,但父亲却是只字未提当年军饷的事情,最后, 他所有的说辞都没有机会说。
父亲说了朝廷的时事, 各大世家被帝王和权臣猜忌之事。
已有不少世家因各种罪名而被削爵, 或是抄家, 周家现在的处境亦是岌岌可危。
再有蜀郡等地雪灾严重,民乱一茬接着一茬, 蜀郡有几个县被难民攻下, 不久就要开始打仗了,若是迟迟得不到镇压, 他们周家必定是要出兵平乱的。
周世子甚是诧异:“为何孩儿没有听到半点消息?”
“难民攻占县衙, 朝廷问罪下来, 蜀郡太守唯有用项上脑袋来做交代,如此又怎敢往上报?”
“可瞒着不报,消息迟早都会传到都城, 结果都是一样的。”
周宗主瞧了他一眼, 继而道:“难道蜀郡太守就不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
周世子敏锐的感觉到了父亲话中有话。
周宗主望着嫡子, 接着道:“虽最终都会被拆穿,可他也只能顾着时下了, 哪里还会想着之后?”
周世子感觉父亲对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那双眼睛好似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在寒冷的天气之下,背脊也不禁浸出一层冷汗。
“在你们这一辈中,行军打仗就数二郎最为出色,所以不用多久我就会安排他从岭南回来,让他回到周家,回到郡治,我让你来,是想与你说这事,也是想询问你的意见。”
“你觉得怎么样?”
周世子尾指略一颤,垂下视线,应道:“父亲必是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孩儿没有异议。”
说是询问他的意见,可却清楚不能表达半点不愿。
周宗主点了头,意味深长的道:“如此甚好,若是连一个有本事的兄弟都容不下,他日还能容得下谁?总不能把身边有本事的都驱赶走了,留下一些庸才,是吧?”
周世子听明白了这些话中敲打的意思,应道:“父亲所言极是。”
“你将来要接管周家,不能没有容人之心,若是如此,这周家将来我也不放心交到你手上。”
周宗主盯着不敢与他直视的儿子,片息后开口询问:“若是世道真乱了,你能亲自带兵去平乱?”
“周家有难,孩儿定在所不辞。”
“定在所不辞……”周宗主口中过了一遍这话,随即一笑:“三郎呀,记住,就你自己在所不辞是远远不够的,若你真的觉得自己就可以了,就说明你不够成熟,目光不够远大。”
周世子头继而一压:“父亲所言,孩儿往后日日皆会铭记在心。”
周宗主点了点头:“回去吧,明日去找你二哥好好说说话,回来这么久,也该去看看你的侄子侄女了,你作为三叔,得准备两份厚礼才是。”
父亲言外之意,让他放下世子的身份,主动去亲近庶子。
更深的意思是让他去赔礼道歉。
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父亲不会定他的罪,但心里已然确信了他就会陷害周毅的人。
“是孩儿疏忽了,明日定会准备两份厚礼亲自送去给兰姐儿和珉哥儿。”
“时局动荡,我不希望外忧之时,我们周家自家也起内讧,让旁人有机可乘,致使周家……毁在我手中。”
周世子蓦然抬头,惊看向父亲:“父亲的意思是说,有人要对我们周家出手了?”
周宗主脸色凝重,道:“你祖父下葬后,武陵的霍太守来访,给我送来了大司马的手信。”
大司马为帝王宠妃之兄,独揽朝权,“大司马何故会给父亲手信?”
“内容不宜多言,但我要与你说的是,你究竟是想成大事,还是畏惧自己地位被撼动,整日算计有的没的。”
这话已经够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周世子不敢有露半点端倪。
“你自己琢磨,琢磨后,自己选一条道下走下去。无论那条路我都希望你不会后悔,也不会怨任何人。”
周世子站在廊下正回想着方才父亲所言,这时手下连忙执伞迎了上去,遮住了飘雪,低声问:“世子,无事吧?”
周世子并未看他,走出廊下,默默地走出院子外,行至岔口脚步一顿,转身往后头的巷子望去。
“世子在看什么?”
周世子收回了目光,一声“回去”后不再言语,而是回了青玉院。
才回院子,便听下人说母亲在厅中正等着他。
周世子入了厅中,便见母亲神色凝重地坐在坐着。
“这么晚了,母亲怎么过来了?”
听到声音,周家主母顾大娘子见他进来,把众人屏退了出去,而后急急上前把他拉去坐下询问:“听说抓了人回府,周毅过去半个时辰,又把你喊过去做什么?”
“说了一下时局,母亲不用太担心。”
顾大娘子愁眉道:“怎能不担心,本该回苍梧的周毅,却无端端的留在豫章,我试探你父亲,可你父亲愣是没透一点口风。”
“你父亲不仅让他留下来了,还给了他十二卫,是不是知道了他当初是被冤枉的,所以把他留了下来,又或是怀疑到了你?!”
周世子叹了一口气,无奈欺瞒道:“父亲并没有怀疑我,只是时局不稳,与我商量安排二哥回豫章,让他回来帮忙。”
“帮忙?!这周家是没人了吗,你外祖家难道也没人了,非得是他周毅回来帮忙才成吗?”
“母亲,周毅是父亲的儿子,比起表兄表弟他们,父亲自然是更信任的。”
听到这话,顾大娘子脸色稍沉,重声道:“你外祖家的表兄表弟不会威胁到你的世子之位,可他周毅能!”
“若是让周毅回来了,你父亲只会越来越赏识他,一旦在军中重用,那在周家军中声望便越发的高,到时只知周家二郎,谁还会敬你这个周家世子?”
周世子沉默,顾大娘子继续道:“你大哥我没能保住,之后又是闺女,一直提防着后宅那几个妾室的肚子,却不想还是让其生下了周毅,比你大了几岁,得到你父亲和祖父的重视,好不容易才使他生母犯了错,让你父生厌,母亲这一切谋划都是为了你呀。”
原本打算把那周毅放在膝下好养废了,却不想却被老太爷接了过去,手也就伸不过去了。
“这周家的爵位袭封比不得旁的世家,你祖父尚且是庶子出身,你父亲耳目渲染之下,赏识有能力之人,一旦周毅超过你太多,你这世子之位未必能坐得稳!”
顾大娘子句句紧逼,半点也容不下周毅的存在。
周世子沉默许久之后,才开了口:“我不会输给周毅的,母亲便信我一回吧。”
“母亲不是不信你,而是我们不能回头了,周毅若回来,指不定什么时候,母亲与你舅舅挪用军饷陷害周毅的事情就会被你父亲发现,届时……”
“父亲心里已经认定是我做的,不会连累母亲和舅舅。”
听到这话,顾大娘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怔两息后,反应了过来,瞳孔一震:“你父亲怀疑你了,你方才不是说你父亲没有怀疑你吗!”
“母亲……”
顾大娘子原本失控的情绪,因这一声母亲而回过神来,调息了片刻,情绪已然沉稳。
“那你父亲现在是什么意思?”
“外忧和内患,让孩儿自己选一条路,虽说如此,但也只给了孩儿一条路,若前者,靠本事说话,若是后者,一旦被发现,便与爵位无缘。”
顾大娘子凝眉抿唇沉思,片刻后,开了口:“周毅不能留了,此事不需要你来做,母亲来做便可。”
听到母亲的话,周毅脸色一凝,沉声唤:“母亲!”
“怎么,你对那周毅还有手足之情,舍不下?”
周世子摇了摇头,解释道:“不管是母亲做的,还是我做的,将来被发现后都是一样的结果,所以孩儿才会帮母亲和舅舅瞒下挪用军饷与陷害一事,遮掩。”
他也忌惮周毅,所以默许了母亲与舅舅的陷害。
“母亲你怎会不明白,现在父亲已经认准是我陷害的周毅,往后无论周毅发生什么意外,都会先怀疑孩儿。久而久之,这世子之位或许不是周毅的,但也不一定再是我的。”
顾大娘子一默,丈夫这是防三郎,也在防她。
“母亲,我有嫡子优势,又是已定世子,只要我无大错,也有能耐,凭他周毅比我出色些许也无用,更何况四年已过,如今我不一定会比他差。”
顾大娘子即便是听儿子这么说,眉心依旧不展。
半晌后,无奈开口:“总归他没有母族可靠,也离开豫章四年了。四年来都做那没出息的小知县,不说他的心性是否颓了,就是以前的那些老人未必还会高看他一眼。”
顾大娘子在安慰儿子,也是在说服自己。
顾大娘子抬手拍了拍儿子狐裘毛上的细雪,温声道:“我儿自然是出色的,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本就为尊,庶子不过是投了好胎入了周家,才能有争一争的机会。但没有任何的背景扶持,也仅仅是个没有结果的机会罢了。”
“母亲且安心,即便他真有这个机会,外祖父和舅舅他们都不会应的,父亲也会有自己的衡量。”
方才在书房之中,父亲的敲打与提醒,周世子也听进去了。
他不知不觉间,被祖上的规矩影响了,总怕哪个兄弟比自己出色,得父亲高看一眼。
从懂事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上头有个哥哥。
因这个哥哥在周家不受父亲重视,所以十岁之前他并没有太在意。
但自从周毅在十五岁时,因骑射与拳,枪出色被父亲夸赞,所以让他入军中,亲自来指点。
而作为嫡子的他,也不过是由父亲的手下来教导。
正因这样,他总怀疑是不是自己比不过周毅,所以父亲才没有亲自来指点他。
这个心结,一直伴随着他。
今日父亲的一席话,让他恍然间醒悟。
周毅是个绊脚石,但同时也是一把好刃。
在未袭封前他要把他当对手,时刻警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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