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强扭的瓜真甜(偷马头)

黎娇娇对见沈明堂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想想还要见那个一表人才就头大。
她最不喜欢这样好像有那么点相亲味儿的见面，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旧识，知道她小时候可能自己都忘记了的黑历史，到时候饭桌上被当做谈资聊起来，尴尬得都想钻地缝。
但黎茂根在这件事情上挺坚决，黎娇娇昨天反对了十几次都被他给打太极打过去了，她好几次拳头都打在棉花上，别提多难受。
“那我走啦，景华，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黎娇娇站起身，朝孟景华摆摆手的同时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孟景同，趁黎茂根转身不注意的时候朝他眨了眨眼，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记得想我'
她做完口型也不管孟景同看没看懂，直接转身三两步追上黎茂根的脚步小跑着出了病房。
在目睹了一切的孟景华疯狂地挤眉弄眼下，孟景同总算有点绷不住，过去戳了戳妹妹的脑瓜：“好好休息，这两天准备要手术了，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过也只有娇娇来了景华才这么高兴，我倒是希望她能多来来，省得景华每天都无精打采的。”女人叹了口气，扶孟景华在床上躺下等她睡着之后才看向孟景同：“景同，妈一直有问题想问你，这娇娇家里看起来挺富裕，对你又好像有点喜欢的样子，景华这次换肾手术的钱……”
“妈，”孟景同抿抿唇，握住母亲不安交握的双手：“我会处理好，你不要担心了。”
黎娇娇跟着黎茂根穿过了大半个城市，才终于到了沈明堂的家。
沈明堂比黎茂根年长几岁，之前一直在国外做教授，十几年间只偶尔回国和黎茂根小聚，这次退了休才带着妻儿一道回国，说是准备定居。
这片都是独栋，是沈明堂大概前几年准备定居时提前购置的，因为离市区有些距离很清幽安静，尤其沈明堂这一栋门口还摆着不少大型绿植盆栽，看得出每天都被主人精心爱护打理，乍看就像是一片小而精致的树林，在这样一个萧索的季节显得格外可贵。
“这老沈之前跟我说他沉迷园艺不可自拔，我现在算是信了。”黎茂根走到黎娇娇身旁牵起女儿的手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绿植，“搞的还真不错，等夏天这些叶子都长出来肯定更好看。”
“黎叔叔？”
黎茂根正牵着黎娇娇在人家门口感叹，就被身后男声打断。黎娇娇回过头，顺着男人身上浅咖色的薄呢外套一路看上去，对上那一副黑框眼镜后温润如水的双眸。
“你是……娇娇？”
黎娇娇点头先承认下来，然后又想了想：“你是沈……”什么来着！？
完了，忘了名字了。
黎娇娇立刻朝黎茂根投去求助的眼神，却听见男人轻轻笑了一声，接上她的话：“沈嘉陆。”
“好久不见，娇娇。”
第五章 为所欲为
“嘉陆啊，真是好久不见，小时候那么小一点，现在都一表人才啦！”
“老黎，你这大嗓门儿，我在厨房都听到你的声音了。”
黎茂根话音未落，独栋的门就被人从里打开，沈明堂一副银边眼镜架在鼻梁上，依旧是黎娇娇印象里那副斯文模样。
“哎呀，娇娇好久不见啊，你阿姨今天一早就念着说你要来，做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糖藕，这些桂花都是昨天她在后院的桂花树上现摘做的桂花蜜，我刚偷吃了一口，特别甜，你肯定喜欢！”沈明堂立刻三两步出来笑容满面迎老友，又用余光给了沈嘉陆一个眼神：“嘉陆先带娇娇进去休息休息，我给老黎介绍介绍我的盆栽！”
黎娇娇正好对盆栽这些兴趣也不大，和沈明堂打过招呼后就跟着沈嘉陆进了门。
不同于黎茂根买的那套无比高调的大房子，沈明堂的小独栋并不太宽敞，甚至有些地方显得有些狭窄，但沈明堂一家三口搬过来不过一月有余，这里的生活气息已然非常浓郁。矮柜上一家三口的合照还是很多年前拍的，那个时候沈嘉陆还是个小男孩却已经知道什么叫笑不露齿，看着镜头满脸温和含蓄。
黎娇娇想想自己小时候拍照就知道咧着个嘴，笑得满场大白牙乱飞，顿时有些自惭形秽。
“家里正好泡了一点这个，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黎娇娇回头，见沈嘉陆倒了杯蜂蜜柚子茶给她立刻伸出手去接：“挺喜欢的，谢谢。”
沈嘉陆的目光投向黎娇娇身后的照片，看着眼前少女低头小啜了一口热饮，眸光深处涌出几分微妙的苦涩。
“你小时候见到我就叫嘉陆哥哥的。”
可现在却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但黎娇娇其实从小嘴就甜，见了谁都哥哥姐姐叫得不知多亲，再加上当时沈嘉陆其实没和黎娇娇见过几面就随父母亲出了国，这些年一直都在国外生活，在黎娇娇脑海中与那些丰富多彩的记忆相比就更是没有竞争力了。
但这并不妨碍黎娇娇对他感到抱歉，她手里捧着温热的柚子茶，心里还正在犹豫要怎么道歉，就听沈嘉陆又笑着说：“不过也是，毕竟我出国的时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你不记得也很正常。”
黎娇娇本来还觉得黎茂根口中的一表人才不是形容词而是名词，其含金量大概和路边拉人进店的理发店托尼口中的'帅哥'没什么区别。
“而且，我们现在还可以重新认识。”
很显然，眼前这个温柔又随和的男人完全配得上那四个字。
人家的台阶儿都给到黎娇娇脚边了，她也不是那种露怯的人，立刻弯起眼睛露出自己两颗小虎牙朝眼前男人发出友好信号：“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黎娇娇，虽然你已经知道了！”
黎茂根和沈明堂在外面聊了快半小时才在沈明堂的妻子的呼唤下慢吞吞地进了家门，黎娇娇和沈嘉陆已经熟悉起来了，正捧着一杯只剩个底儿的茶杯，聊得你来我往。
“我好久没看见嘉陆笑这么开心了。”沈明堂看着儿子的笑容目光一柔：“老黎，我跟你打听个私事儿，娇娇现在谈恋爱了吗？”
“你别说，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她成天瞎胡闹，我又舍不得说她。”黎茂根看着自家闺女，摇头的时候面上却还是笑着：“我倒是希望她真能和嘉陆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好像娇娇身边有你不放心的人似的。”老友之间的默契让沈明堂读出黎茂根的言外之意，他拍了拍黎茂根的肩：“生女儿果然就是这一点最不好，太操心啊。”
“那可不是嘛……”
饭桌上，黎娇娇吃着人家做的桂花糖藕嘴巴也跟抹了蜜似的，哄得一桌长辈都合不拢嘴，沈明堂妻子李玲玉当场就认了黎娇娇做干闺女，喜欢的不得了，吃过饭还拉着黎娇娇打听：“娇娇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啊？”
“我啊……”黎娇娇脑海中不知不觉便浮现出孟景同的样子，她不遮不掩：“我喜欢外表看起来有点冷淡，高不可攀，实际上心里很温柔很细腻，而且非常有担当，很努力还很有能力的人。”
“呀，这么具体啊？”李玲玉好歹也年近五十，还能听不出黎娇娇那点儿少女情怀：“娇娇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黎娇娇嘿嘿笑了一声，又想起现在和孟景同只能算是恋人未满的关系，嘟了嘟嘴：“不算吧，也不是很喜欢。”
嘴上说着不喜欢，其实喜欢都满进眼睛里了。
李玲玉可惜的不得了，又追问了几句，可黎娇娇却又都打哈哈打过去了。恰逢沈嘉陆把新泡好的茶端上茶几，李玲玉看他手指上红了一块儿顺势转移话题问了一嘴：“嘉陆，你手怎么了？”
“没事，”沈嘉陆把茶杯摆在二人面前，笑着回答母亲的话：“刚不小心被烫了一下而已。”
孟景华这场手术因为身体指标不太稳定拖了很久，黎娇娇自己找了些资料又缠着孟景同问了半天，也特别担心手术出现什么意外，手术当天一早就到了，一直给孟景华加油打气。
然后等孟景华推进手术室之后，又在门口转来转去，像是一只在暴雨前脱了队的蚂蚁。
“别怕。”她焦虑得让孟景同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把她拉回手术室门口的等候位坐下：“会没事的。”
黎娇娇当然也知道自己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但她早已在心里已经把孟景华当成了朋友，此刻对她的担心是真心实意出于对朋友的角度，并不因为她是孟景同的妹妹。
“当然会没事儿了，带温泉的度假山庄我都预约好了……”黎娇娇都计划着寒假要带孟景华去滑雪泡温泉然后再把那些冬装新品扫荡一遍，她瘪瘪嘴，看对面苍老的女人因为彻夜未眠而在低头打盹，就把黎茂根今天让她带上的外套给女人披上再坐回孟景同身边，放轻了声音：“你寒假是怎么安排的，实习的医院定好了吗？”
“嗯。”孟景同点点头，“老师帮我安排了，就在这里的肾脏科，主任和他很熟。”
好歹是得意门生，孟景同一路过来的见习和实习包括他之后考专研的考研假都被老师安排打点过，足见对他的期待。
“那你是不是还要写病历，包括问诊呀？”黎娇娇突然很好奇孟景同穿起白大褂会是什么样子，那种好奇心一下冲淡了她的紧张感：“到时候我假装生病去看看你怎么样！”
孟景同觉得好笑，再看她一脸认真的说出来就更是忍俊不禁：“别捣乱。”
黎娇娇作为捣乱的那位笑得更是开心，趁孟景同母亲还在打瞌睡一个劲地往人怀里钻：“那你春节是不是也不回去了？”
“应该是。”孟景同直觉她话还有后半句：“怎么了？”
“我去年生日我爸送了我一套房，就在这附近，给我装修好了我还没去住过，等今年期末考完了清了校我们搬过去住一阵呗，正好你上班也方便。”
春节按照黎茂根的性格一定会带着黎娇娇到处走亲访友，但春节前这段时间黎娇娇觉得还是可以好好把握一下的。
最近快期末考了，课也少，黎娇娇有的时候想回学校住都找不到理由，和孟景同聚少离多的，偏偏还有苦难言，别提多难受了。
孟景同思忖了一会儿，又拍了拍黎娇娇小脑袋：“我到时候可能要值夜班，还是住医院宿舍方便一点。”
“……好吧。”
黎娇娇感觉自己要是条狗的话可能尾巴都拖地了，孟景同看着怀里的人一双黑宝石似的大眼睛从闪亮到萎靡，最后有气无力地把脑袋埋在了他怀里。
孟景华这场手术做了近四个小时，结束之后直接以昏睡状态被推进了ICU病房，一住又是近一周时间。
好在孟景华术后恢复还算好，没有出现孟景同最担心的加速性排异反应，也总算让所有人暂时舒了口气。
黎娇娇作为临时抱佛脚第一人前些日子翘课翘得多，就连考试大纲都是从同学那求来的，然后被孟景同抓着在学校复习。
胡朋电话打来好几次想约她出去一块玩儿都被她以考试之名拒绝，所有娱乐项目都在期末这个节骨眼儿被推后。
然后有个学霸当男朋友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该起床了，早点在桌上，吃完之后来图书馆。”
孟景同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术，每天都能在图书馆抢到位置不说，位置都还不错，俩人面对面一坐，黎娇娇偶尔一溜号孟景同都能第一时间获悉，然后对她进行制裁。
黎娇娇可以负责任的说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认真的学习过。
“哎，孟景同，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黎娇娇认认真真地学了四天感觉自己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知识的力量：“你能不能帮我解答解答？”
“嗯，你说。”那边孟景同已经坐在图书馆了，声音压得很低。
“我开小差的时候你要罚我，那我要好好学习的话，你是不是也得奖励奖励我啊？”她一边吃孟景同留下来的包子一边口齿不清地说：“要不然怎么鼓励我好好学习啊，你说是不是？”
“……”
也多亏黎娇娇估计是被突如其来的学习任务给压懵了才能过了三四天才想起这茬，要不然可能第一天就开始闹着要从孟景同这套点儿好处去了。
那边孟景同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想要什么奖励？”
问题问出口的同时孟景同也开始思索昨天黎娇娇玩手机的时候说好看的围巾是什么牌子，就听那头黎娇娇笑得鸡贼：“我想对你为所欲为！”
“……”
为所欲为这个词儿吧，无论放在何时何地其实都挺有恐吓效果，从黎娇娇嘴里说出来效果更佳。
孟景同顿了一下，谈不上怕，只是不知道这小祖宗又在盘算着什么事：“那你全线上90，我考虑一下。”
黎娇娇本来就是奔着60分低空飞过为目标的，这一下提高三十分让她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90也太过分了吧孟景同！我能考65就不错了！”
“……85。”
“70！”
“75，不能再低了。”
“72，不能再高了！”
“……行吧。”
电话那头的黎娇娇一拍桌子，拍卖师附体，然后拍完她就三两口把包子塞进嘴里，屁颠屁颠地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里孟景同已经学了一会儿了，他对面的椅子空着，上面放着他的折叠伞表示有人。
黎娇娇每次看见孟景同拿折叠伞给她占座就觉得不由自主地想笑，嘴角跟挂了俩氢气球似的。她抱着书坐过去，然后孟景同抬头自然地接过自己的折叠伞放到自己那边儿，又低下头接着看自己的题了。
然后过了一会儿，手边突然出现了一张小纸条。
'中午吃什么？'
他立刻抬头睨了开小差的黎某人一眼，然后把小纸条夹进了书的最后一页里，没收了作案工具。
黎娇娇瘪瘪嘴，在孟景同的注视下重新低头开始刷题。
又过了一会儿，孟景同的小腿被踢了一下。
他放下笔，对面的黎娇娇赶紧低头假装还在刷题，但在桌下的双脚却像是考拉的两只手一样夹抱住了他的小腿。
“黎娇娇。”
黎娇娇听见孟景同因为环境而格外压抑的声音，低头的时候还在憋笑，抬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一副完全无辜的表情。
“嗯？怎么啦？”
桌下她那双毛茸茸的冬靴还像一只小毛爪子似的不断在他小腿处磨蹭。
“不想考好了？”他有些无奈。
黎娇娇立刻把刚刷完的英语给孟老师交作业：“当然想了，您看看我刚写的题，还热乎的。”
孟景同扫了一眼，倒确实做的不错，不过英语本来就是她的强项，做到这个程度也只能算正常发挥。
“昨天我出给你的那几道题呢？”
“……”
黎娇娇想起来还觉得孟景同这人是真的可怕，昨天晚上回来说给她一个东西，黎娇娇还以为这木头开窍要给她一个惊喜，期待了三十秒，结果没想到他从书里抽出一张自己出的高数试卷给她。
所以服装设计专业为什么还要学高数啊，就离谱。
“下午写不行吗？”
“下午拿来看专业课和马哲。”
“……”
安排得明明白白。
黎娇娇求色不成立刻翻脸在桌下愤恨地踢了孟景同一脚，然后趁他还没发作之前立刻低头装乖做题。
孟景同吃了一哑巴亏，又是在图书馆这么一个环境里，盯着黎娇娇看了一会儿，看得她头皮发麻才缓缓移开目光。
黎娇娇有预感，孟景同这丫肯定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回去收拾她，但问题最关键的部分就在于要怎么样才能让孟景同知道，她想要的收拾不是看他散发着低气压让她背公式，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呢。
这是个问题。
然后孟景同就看见黎娇娇低头低了一上午，还没来得及感到一丝欣慰，又见她鬼鬼祟祟地示意他看手机。
孟景同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鬼，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只见微信聊天里黎娇娇发了一张长图过来，然后下面还十分此地无银地加了一句：点开的时候小心点！
他皱皱眉，却还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才点开长图。
果然，里面的文字只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孟景同粗略地扫了一眼，直接把手机锁了屏塞回口袋，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吧。”
“回家好好研究一下你发给我的小说。”
“……”
“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
回去之后经历了某些事情，累得在床上休息了足足半小时才缓过劲来的的黎某人如是说道。
孟景同对黎娇娇的控诉万分平静，抱着人去浴室把她一地的狼藉清理了一下，然后才下楼去接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