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美了。
这副被他执着的爱意狠狠焚烧过的,快要碎掉的样子,实在美得动人心魄。
费疑舟好整以暇地赏着画,不多时,画作正中的主人翁稍微缓过来了点儿,回神后又是羞窘又是委屈,忍不住咬咬唇,吸吸哭得通红的鼻子,抄起地垫上的抱枕就往他脸上扔。
费疑舟躲都不带躲,抬手准确地接住,又轻轻一扬手腕,随手给丢到旁边。
继而俯身贴近她些许,指腹轻轻摩挲过她饱满的脸颊曲线,低声问道:“看清楚自己的样子了么,是不是很漂亮?”
轻抚过她脸的修长手指,粼粼莹润。
殷酥酥微怔,下一刻脸顿时烫得可以煎鸡蛋。脑袋一偏别过脸,避开他手指的触碰,咬咬唇,实在难以启齿,好一会儿才瞪着他羞愤道:“不许摸我脸,你赶紧洗手去……”
话音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线娇绵绵的,软得隐隐发哑。
殷酥酥羞恼极了,赶紧住口收声。
不远处,费疑舟动作稍顿,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后,眼睫垂低,看向自己的右手,修长的指节随意摆动两下,似在端详。
殷酥酥脸爆红,简直窘迫到绝望,嘴唇蠕动还想说什么,不想费疑舟竟然慢条斯理地抬高手臂,将那根手指含入了口中。
殷酥酥:“……”
殷酥酥被这男人的举动惊呆了,睁大了眼睛,愕然说不出话。
费疑舟神色淡淡,眸微垂,细心品味舌尖沾到的味道,须臾又便将手垂下。转过身,从书桌上抽了张纸巾,身子慵懒轻靠在桌沿,拿纸巾擦手,动作优雅,慢条斯理。
殷酥酥这厢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好半晌才不可思议地哑声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洗手。”
他语气很随意,说着稍稍顿住,忽然撩起眼皮直视她,淡淡地说,“有很多方式。”
“……”殷酥酥闻言,从头到脚都被一把无名烈火给烧透,羞窘与悲愤交织如浪,索性抓过抱枕,遮住自己整张石榴色的脸,懊恼地低呼了声,不敢再看他。
费疑舟把姑娘难为情的可爱模样尽收眼底,擦完手,把湿巾扔进垃圾筐,然后便迈开长腿走回她身前,弯了腰,长臂一揽,把她从柔软的地垫上抱了起来。
殷酥酥整颗脑袋都是红的,脸深埋进他胸口。
因为心头有怨气,也就懒得管他的衬衣是何等昂贵,护理起来又需耗费何等精力,直接转着脸蛋上下左右地磨,宣泄似的,所有眼泪鼻涕,一股脑全蹭他衣服上。
他抱着她一语不发,直走到衣帽间旁的沙发椅旁,才顿步坐下。
将殷酥酥绵软的身子顺势放在腿上,费疑舟垂眸注视着她,忽而眯了下眼,手指在那只小巧的耳垂上一捏,力气到大不小,跟家长惩罚不听话的小孩似的。
她皮肉细嫩,加上耳垂的神经本就细腻丰富,被他揪耳朵,她霎时痛呼一声,飞快躲开,捂住耳垂抬眸瞪他,脸上写满不解。
殷酥酥实在不明白,这个大佬今晚在发什么疯,终是忍无可忍地出声,尽量用不算太冲的口吻,道:“你又是那样欺负我,又是掐我耳朵,究竟什么意思?”
费疑舟扬唇,笑了下,带几分轻讽和自嘲意味,语气淡淡:“合着我跟这儿生半天闷气,殷小姐连我在气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正好了么,晚来无事,给你添点儿乐子。”
大公子平时说话不会夹杂京片儿,殷酥酥之前观察过,只有当他真的心生不悦时,才会偶尔蹦出那么几句。
很显然,京片儿出口,凝凝子暴走。
殷酥酥是个是识时务的聪明人,闻听此言,当即意识到金主老公这会儿心情着实不佳,赶紧调整自己的表情和态度。
于是她伸出胳膊,乖乖抱住他脖子,温柔而诚恳地说:“恕我愚钝,确实不知道您老人家在不高兴些什么。能不能给点提示?”
费疑舟垂着眼皮瞧她,神色不明,不说话。
殷酥酥没辙了,只好软下嗓子跟他撒娇,眸中尽是真诚:“是你说的,夫妻之间相处要彼此坦诚彼此信任,沟通很重要。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因为什么生气?”
小姑娘撒娇的情态乖得像只猫,费疑舟很受用。
他静默须臾,指侧徐徐描摹过她的脸颊和眉眼轮廓,在她充满好奇心的目光注视下,终于善心大发地开了尊口:“上回,你和那个男明星传绯闻,狗仔乱写的文章铺天盖地全网推送,惹我一肚子火。这次你参加朋友的首映礼,又跟他坐在一起,还相聊甚欢喜笑颜开,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
听男人说完,殷酥酥显然一愣,睁着晶莹的眸呆呆望着他,颇有几分云里雾里的迷茫。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都未作声。
忽的,殷酥酥终于忍不住了,失笑:“噗嗤!”
费疑舟心中本来就不痛快,她这抹笑如同往火上浇了一把油,引得他略微蹙眉。
他眼眸沉沉注视着她,没有表情地问:“很好笑么。”
大公子此时瞳中柔色敛尽,周身气场冷峻而慑人,殷酥酥瞬间不敢笑了。她清清嗓子,用最快的速度收起笑容,摆出最端正也最良好的态度,摇摇头:“没有,不好笑。”
“你笑话我小气?”他掌住她的下颌,问。
“不是不是。”他不笑的样子侵略感十足,着实让人害怕,殷酥酥双手捧住他漂亮的冷白色腕骨,说,“我只是觉得,你居然会随时观察我跟谁聊天对谁笑,很新奇。”
费疑舟闻声,指掌依旧不放开她,眉宇间的神色却明显柔和几分,说:“你是我老婆,我不观察你观察谁。”
“好吧……”殷酥酥心里泛着若有似无的甜,弯起唇,耐心跟他解释,“我跟你说,晚上的观影座位是主办方排的,我和曲雁时前辈事先都不知道自己身边坐的人是谁。至于我跟他聊天……”
言及此处,殷酥酥稍顿了下,很轻地叹出一口气,“你也还记得那个热搜,曲前辈也记得。你看到的我们‘相聊甚欢’,其实是他在向我真诚地致歉。他对那件事其实挺愧疚的,说一直想找机会跟我说声对不起。”
殷酥酥话音落地,费疑舟垂眸直勾勾盯着她眼睛,半晌没回应。
她等了会儿,不禁蹙起眉头,嘀咕着问:“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你还不高兴吗?”
不是吧。
一个大男人,还是这么牛气哄哄的人物,心眼这么小?
费疑舟微低头,勾着她的下巴贴向自己,又问:“那你为什么对着他笑,还笑得那么甜?”
殷酥酥被大少爷诡异的逻辑给雷到了,汗颜道:“别人跟我说话,不对人笑难道对人甩脸色吗。”
“你对我很少那样笑。”费疑舟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毫不掩饰地展露不满,“我就是不高兴。”
殷酥酥双颊耳根的红霞颜色更艳,望着他英俊清冷的脸,柔声轻问:“哪样的笑?”
他凝视着她,指尖轻轻描她的眉眼,平静道:“眉头完全展开,眼睛完成两道月牙。”
男人指腹的茧很薄,但触感稍硬,引起她皮肤一阵应激。
他手指慢条斯理地往下滑,游移至她的唇,轻压着慢慢碾磨,低眸看着那两片饱满微肿的唇瓣,淡声续道:“嘴唇上翘的弧度很流畅,很舒缓。”
殷酥酥让他撩得呼吸已有些不稳,不得不将他手腕摁住,轻斥:“今晚闹了那么久,还没有闹够吗。”
“气我大半个晚上,能这么轻易饶过你。”费疑舟懒洋洋轻嗤了声,之后便不说话,骨节分明的十指随心所欲,半点不肯安分。
她不是他对手,硬着头皮也扛不住,没一会儿,眼里又泛起楚楚泪光。
“我错了。”殷酥酥只能认错,声音和身子一样绵,头枕进他颈窝,眼泪一颗一颗顺着眼角往外冒,嘴里连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以后我每天都做好表情管理,只对你这样笑。行了吧?”
僵持大半晚,总算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费疑舟心里还算满意。
唇吻着她汗湿的额头,口头漫不经心夸她一声“乖”。
她是纯洁无瑕的一张白纸,拿到他手上,被他偏执地疼爱,肆意涂抹,着墨的全是他喜欢的颜色。
拥抱,接吻,亦或更亲密,每个表情每个反应都出自他手,所有征兆都受他预判和掌控。
没一会儿,就又娇滴滴卸了全部力。
这回,殷酥酥当真是连眼皮子都挣不开,脑子不清明,头埋在他温热的颈窝,浑身洋溢着一种懒懒的困倦,像盛夏时在空调房里晒太阳的小猫。
“这么经不起伺候。”费疑舟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腾出去拿纸巾,边擦手边懒耷耷地出声,漫不经意,又十足的坏心,“你水做的?”
殷酥酥又羞又恼,快要囧死了,想掐他胳膊,但提不上劲,最后只能委屈地红着眼眶瞪他,连恭敬温顺都装不出来了,哑声:“你欺负完我,还在这儿说风凉话,有没有人性?良心让狗吃了吗?”
费疑舟低笑出声,吻住她,耐着性子一声接一声地哄,好半晌才把小姑娘哄消气。
腻歪了片刻。
殷酥酥拿手背抹去脸上残留的泪痕,推他一下,嘟囔:“放开我,我要去洗澡了。”
费疑舟朝她温和地勾了勾嘴角,双臂松开,放了人。
殷酥酥从他腿上下来,脚尖沾地,竟仿佛踩在棉花上般,找不到着力点,每走一步都是飘的。
她颊温炙手,咬牙强撑住,进到衣帽间取出干净的换洗睡袍。出来一看,某个厚脸皮交叠着长腿坐在皮质沙发椅上,眉眼如画,面容如玉,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淌着尊贵气。
和刚才将她欺负到哭泣讨饶的恶劣样,简直判若两人。
殷酥酥看见他这样子,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她走过去,穿着家居鞋的脚,嗖的抬高,卯足力气,往他身上一踹!
费疑舟:“……”
殷酥酥踹完,怕被收拾,又飞快冲他做了个鬼脸,紧接着便怀抱睡袍一溜烟躲进洗浴间。
咔哒,反锁浴室门。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在胸腔内狂跳着,殷酥酥心里打鼓,既有报复得逞的快感,又有忐忑不安。于是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去听外头的动静。
两秒后,听见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
“砰砰”,外头的男人把门敲响,沉声道:“开门。”
“不开。”殷酥酥哼了两声,觉得自己非常占理,“你欺负我,我踹你一脚也是应该的。”
“你刚才那一脚踹在我小腿骨上,很痛。”费疑舟的情绪听起来很平稳,“你开门当面跟我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
殷酥酥一听他说“很痛”,心口莫名发紧,愧疚之情也随之油然而生。但就这么开门道歉,好像又很没面子。
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嘴硬,清清嗓子说:“我、我要是不开呢,你能怎么样?”
费疑舟矜平自若地说:“不开,我今晚就潜你。”
殷酥酥:“……”
他接着道:“搞到你明天去不了片场,甚至下不来床。你不信就试试。”
殷酥酥:“…………”
“我数三个数。”费疑舟站姿随意,侧身往门框上一靠,挑挑眉峰,看着对面的壁灯就开始数:“一。”
“二”字还未出口,紧闭反锁的浴室门便“哐当”一声拉了开。
殷酥酥终究还是屈服了。满脸僵笑,像只慢吞吞挪动的乌龟,从里头走了出来。
费疑舟听见响动,侧头看了眼,眼底深处逐渐漫开笑色。只盯着她看,不作声。
殷酥酥耷拉着脑袋走到他面前,低眉敛目,态度极其好:“对不起,刚才不应该踢您一脚。我十恶不赦,我罄竹难书,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费疑舟:“你就这么道歉?”
“……”殷酥酥迷茫地抬起眼,呆滞几秒,吓得条件反射般交叉双手抱住自己,结巴道,“你你你,你还想干嘛?你自己说道歉了就不潜我的。”
费疑舟轻哼了声,俯身低头,在她小巧粉白的鼻尖上用力咬了口,报她的一踹之仇。
听到她痛呼,才满意地松口,伸手把人搂怀里。
费疑舟低眸瞧着她,淡淡地说:“五天之后我要飞澳门参加一个酒会,你跟我一同去。”
“啊?”殷酥酥目露惊异,迟疑地问,“五天之后,具体是什么时间段?”
费疑舟:“晚上,大概需要你请半天假。剧组那边如果你不好说,我可以帮你去请。”
“……”殷酥酥被呛到了,干笑着说,“我们剧组的人都很好,请个半天问题应该不大。就不劳烦您了。”
心头思索几秒,她又想起个关键问题,试探道:“那,我陪你去的话,是以什么身份呢?”
“可以是太太,可以是女友,可以是朋友。”费疑舟拥着她,轻闭上眼,额头与她的相贴,呼吸与她的交错,“也可以只是我借来养眼的明星女伴。”
“好的,那就……女伴吧。”殷酥酥挑了最保险的选项。被他搂得太紧,她怕他又要干什么事,心里总是慌的,又窘迫道,“还有别的什么事要说吗?没有的话,我真的要去洗澡了,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他眼也不睁地开口,嗓音低哑,明显的明知故问,就是要她难为情地在他面前脸红。
殷酥酥知道他又想戏弄她,着实窘迫了,一张脸涨得通红,恼得直呼他名字:“费阿凝!”
闻声,费疑舟十指蓦地收紧,贴近她,在她唇上重重落下一吻,嗓音沉哑自嘲,而又隐忍到极点:“你在这种时候喊我小字,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殷酥酥才不管什么后果,她只知道这种氛围,这种状态,再跟他腻在一起指定出事。
于是使劲推他一下。出乎意料,这次费疑舟也同时松了手,往后退半步,居然也顺势放过了她。
殷酥酥微怔,与他距离拉远后,视线下意识便落低,看向他刚才被她踹了一脚的左腿。
“……你的腿,真的很痛吗。”她抿抿唇,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皱起来,神情担忧,声音也愈发小,“实在对不起。”
费疑舟背靠住墙,懒懒地勾了下嘴角:“骗你的。乖,去洗澡。”
“……好吧。”殷酥酥拿不准他哪句真哪句假,又接连看了他小腿几眼,最后才转身走进浴室。
关了门。
待她身影消失于视野,费疑舟便伸手从烟盒里取出了烟,点燃。深深吸一口,才指间夹烟,迈着步子踱步至窗边。
打开窗户通气。
秋季的晚风拂面生凉,寒意袭来,仿佛将烧红的兵器浸入冰水,稍稍将心瘾冷却。
费疑舟呼出一口烟雾,闭了眼,单手用力掐摁眉心。
从来克制寡欲定力极佳的人,这会儿充血得像要爆。
中意到了极致,就会走火入魔,一方面怜爱呵护不忍欺负,一方面又矛盾,想听她叫看她疯,想狠狠地占有,想让她为他登顶大哭。
倒也挺好奇。
想看看她到底还要考验他多久,也想看看自己的定力,还能支撑到几时。
浴室里,殷酥酥褪去衣物,抬脚进了蓄满泡泡水的浴池。
近来,她与费家大公子的婚后生活,愈发的不纯洁,也愈发的靡乱,每天不是在头晕腿软的过程里,就是在头晕腿软的路上。
殷酥酥懊恼得很,索性把半张脸埋进热水,咕噜噜,吐出几个泡泡。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费疑舟者,必好色。
殷酥酥悲催地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被她老公带坏了……
正胡思乱想之间,听见“叮叮”两声,是她放在防水透明袋里的手机。
殷酥酥甩甩脑袋收拾了下思绪,从水里伸出光溜溜又湿淋淋的细白胳膊,把手机抓起来,解锁察看。
微信消息来自群“富婆孵化园”。
殷酥酥点进去。
许小芙:【@梁静@酥酥 都出来啊!人呢人呢!刚才向雨琳发了微博,po的照片里好像有酥酥!都被网友扒出来了,都赶紧上微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