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主卧大得离谱,配套的浴室也十分宽敞,最里侧那个泡澡用的陶瓷器具,已经不能称之为浴缸,而是一个浴池。
殷酥酥把干净衣物放在置物架上,眼风一扫,又瞟见了洗脸台。
那上面放着两把市面上最高端的电动牙刷,一黑一白,德国进口,情侣款。
殷酥酥挑了挑眉。再一打望,发现除了牙刷以外,柜子上还摆着不少女性护肤品,清一色的大牌定制,全新未拆封。
这些……
都是他替她准备的?
心中泛开一抹异样,殷酥酥甩了甩头,在思绪发散开前及时打住,脱衣服洗澡。
花洒打开,温热的水流冲刷直下,洗去满身疲乏。
暖暖的,挺舒服。
殷酥酥满足地叹出一口气,就这样悠哉悠哉地洗了个头发,悠哉悠哉地冲了个澡,悠哉悠哉地护了个肤,悠哉悠哉地插上电吹风插头,吹头发。
就在这时,防水袋里的手机,屏幕忽然闪烁一下,变亮。
殷酥酥狐疑。眨了眨眼睛探头看去,见是收到了新的微信消息。
她随手点开,继而便惊奇地发现,发信人竟然是向雨琳。
向雨琳:酥酥,我有个制片朋友最近在筹拍一部新剧,我看了一下本子,里面的女二号角色人设不错,而且跟你还蛮贴脸的。你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看着这行文字,殷酥酥一双细眉不禁高高扬起。
她和向雨琳虽然都是华壹的艺人,但平时根本就毫无交集。
近来,这位大花一姐师姐,又是要送她生日礼物,又是要给她介绍资源,实在是天下红雨离了大谱。
殷酥酥虽然是个糊咖,但好歹也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不是不谙世事的傻白甜。
事出反常必有妖,向雨琳突然的亲近示好,引起了她的警觉。
殷酥酥捏着手机眯了下眼睛,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对方,而是略作思考后,直接将这一聊天界面截了个图,转发给梁静。
殷酥酥:【图片】
殷酥酥:【姐,看看】
梁静这两年手底下就殷酥酥一个艺人,所以她的工作目标总结起来其实非常简单,一句话:捧红殷酥酥。
因此,殷酥酥给梁静发微信消息的时候,经纪人梁姐也在正为实现这个工作目标而辛勤奋斗——正陪几个卫视高层吃饭谈合作。
看见殷酥酥发来的微信,梁静趁几个领导聊天吹牛之际,悄然点开图片大图,仔细一看,惊了。
梁静皱眉思忖了会儿,回给殷酥酥一句话:【先别回,装作没看见,晚点等我电话。】
殷酥酥:【好。】
发完这个字后,殷酥酥觉得有点奇怪,又紧接着继续敲字:【为什么要晚点?你现在不方便吗。】
梁静回她:【在参加饭局。】
殷酥酥:【什么饭局?】
梁静:【之前给费疑舟的协议里我不是写了几个综艺吗?咱金主爸爸执行力感人,今天下午就有卫视高层给我打电话了,约我吃饭面谈。】
殷酥酥微感诧异:【这么快?】
殷酥酥又皱了下眉,手指飞快戳屏幕:【可是姐,那部网剧我还得拍两周,之后说不定就要进组《凡渡》了。估计后面没什么时间参加综艺吧?】
梁静:【你傻呀!先谈妥,把合同签好,这季不行就等下一季。现在金主爸爸对你正是兴头上,什么事儿都得趁热打铁,千万别以为签了协议就什么都稳了,万一后面哪天他对你新鲜劲过去,又找个别的女星假结婚,你的资源不就都落别人兜里去了?】
殷酥酥囧了,眨巴着眼睛回复:【我觉得……呃。我只是说我个人的判断,他应该不是这种人。】
梁静:【切。】
梁静:【这些富家公子哥哪个不喜欢玩女明星?我的傻宝,可千万守好自己的心,别被表象所蒙蔽,世界上没那么多纯爱战神。】
梁静:【你现在跟着费疑舟,只办一件事——拿钱拿资源,多的咱别去贪,贪不得也贪不起。记住了吗?】
看着这段话,殷酥酥吹头发的动作兀然停住,眼睛也跟着低垂下来,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门外数十米之隔的办公区,费疑舟刚刚结束一通时长约二十五分钟的临时视频会议。
他关闭电脑,摘下眼镜,轻轻捏了捏眉心,眉宇间隐隐可见一丝倦色。
半晌没有等到殷酥酥从浴室出来,他有些疑惑,原本不想催促,但一看手表,竟发现她已在里面待了四十分钟。
这么久?
会不会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费疑舟眉心微蹙,短短几秒光景,已脑补出许多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意外状况,或是暖气开太过、缺氧晕倒,或是不小心失足摔跤。
而这每一件,都很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心思百转千回之间,费疑舟已从书桌后站起身,径直走到了浴室门前。
他抬手将门敲响,沉声唤道:“酥酥?”
一门之隔的浴室内。
敲门声和磁性低沉的男声前后响起,殷酥酥神游天外的思绪猛被往回拽,这才迟钝地回过神。她以为费疑舟过来喊他,是因为他着急用浴室,边拔高音量应了声“稍等”,边手忙脚乱将吹风机和摆了一摊的瓶瓶罐罐收起。
门外,费疑舟听见她的声音传出,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去。正想叮嘱她不用着急,未曾想,眼前的浴室门竟“咔嚓”一声,开了。
完全是条件反射的举动,费疑舟眼帘微掀。
蒸腾的热气混着洗发露的清香扑出来,像飘渺的白色香雾,年轻姑娘的身影出现在白雾之后。
她身上裹着他为她准备的睡袍,瓷白如玉的脸蛋被热气蒸得绯红,乌黑分明的眼眸也像晕了层娇艳的水汽,雾蒙蒙一片,玫瑰含雪,楚楚妖娆。
短短零点几秒,费疑舟眸色蓦地转深。
他看见,她乌黑浓密的发洗过,没有完全吹干,发尾还湿润着。
其中几缕湿发,黏在她娇红的脸颊上。
这副模样,该如何形容?
像是顽皮的狐狸刚在雨中撒过欢。
像是披头士乐队击打出密集鼓点,在迎接一首曲目的高潮。
像是激烈□□之后残余的薄汗,在放肆浸润她甜蜜的躯体。
垂在费疑舟身侧的食指,轻跳了几下,忽然痒得钻心蚀骨。
想要抽烟。
可是运气不好,他没有把烟带在身上……
“不好意思,刚在回我经纪人消息。”殷酥酥没有觉察到危险在逼近,嘴角勾起,还是那副温和的满脸和气的模样,冲费疑舟露出一个很职业的甜笑,“浴室我用完了,你用吧。”
话说完,她低下头,准备绕开他走开。
然而,就在经过费疑舟身旁时,感觉到手腕猝不及防地一紧,被五根修长的指,捏住。
殷酥酥顿步,不解地侧过头。
再下一秒,下巴被抬起,她错愕的视线角度转换,被迫自下而上,迎入一双沉如静海而又深不见底的眸。
上方处,费疑舟居高临下,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姑娘,不言不语,瞳色暗得可怕。
怪她运气不好。
想要抽烟时,偏偏烟不在身上。
所以心里那股瘾窜上来,烧尽了理智与定力。
而他已经幻想了那么那么久,亲吻这张唇,到底是会是什么滋味……
满头雾水的殷酥酥根本不知道费疑舟想干什么,只感到迷茫、古怪,与些微的心惊。须臾,她皱起眉头唇微动,想说什么问什么,不料未等她话音出口,男人的唇竟已狠狠压下。
狂风暴雨般吻住了她。
圈子里有背景的男星女星, 都喜欢给制片方立规矩,仗着资本力量,强调自己不拍床戏不拍吻戏。在遇见费疑舟之前, 殷酥酥没有后台, 入圈这些年全靠自己稳扎稳打走过来。
床戏没拍过,吻戏却拍过几场。
也算幸运,与她对戏的男演员,无论是前辈还是新人,素质都挺高, 接吻时蜻蜓点水,仅仅只是嘴唇层面的触碰。
可费疑舟这个吻,与她之前拍过的任何吻戏都不同。
平日里那样矜贵持重的人,这会儿浑然像是转了性中了邪, 拽住她的手腕往回一勾, 眨一下眼的功夫, 便将她整个人抵在浴室门边的墙壁上。
好巧不巧, 墙上那块儿是个触屏开关, 让殷酥酥纤细的脊背一压, 光线消失, 只留下满室满目的黑。
殷酥酥被吓到了。
双眸尚未适应眼前的明暗变化, 她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辨不明,伸手不见五指, 只能听见一阵低沉微急的呼吸声,清冽好闻,近在咫尺。
刚想开口, 所有话语竟被男人吞噬。
殷酥酥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费疑舟高大的身躯将她压在墙上,在这片令人心惊肉跳魂飞魄散的黑暗中, 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殷酥酥第一个反应是震惊。
他们在领证之前为了适应彼此,已经无数次牵手、拥抱,既然是夫妻。接吻当然也在情理之中。
殷酥酥不是震惊费疑舟会突然吻她。
而是震惊矜贵绅士如他,给予她的第一个吻,竟会如此暴烈。
像溺水太久的人突然重获氧气,大口地吞噬,贪婪地索取。先是吮住她的唇重重地碾磨,仍不餍足,于是得寸进尺,沾染了秋夜清寒的舌尖直接撬开她齿关,探进去,霸道地夺地攻城。
亲得她根本喘不过气。
“唔……”
殷酥酥原本想配合,可没几秒,就发现自己的呼吸被费疑舟掠夺得一干二净。缺氧造成肺部憋痛,连带着她雪白的双颊也涨得通红通红。
于是她皱起眉,双手抬高抵在他胸前的衬衣上,手臂下劲儿想要把他推开,同时扭过头,试图逃离他肆虐的唇舌。
可费疑舟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嫌她横在身前的两只手碍事,他轻微蹙了下眉,便一边继续亲她,一边单手捏住她两只雪白的腕,直接拉高举过她头顶,紧紧扣住。
殷酥酥本来就慌,这下四肢身体完全被他钳制,动弹不得,更加的心乱如麻。连带着颊上的皮肤也越来越红,红潮很快蔓延向两腮耳朵,最后甚至是脖子与锁骨,都浓得像要滴出血般。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体会,殷酥酥甚至都无法想象。
这个沉稳贵重分寸感十足的绅士,会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黑暗诡异又迷乱。
她被他摆成了毫无保留,完全接纳他的姿势。
“……”胸腔里的心脏疯了般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她嗓子眼儿里蹦出来。殷酥酥无法脱身又说不出话,只能被动地仰高脖子,任由他吻。
值得庆幸的是,双眼逐渐习惯了周围的漆黑,视线里不再只剩黑咕隆咚一片。
因而看清了眼前男人的脸。
殷酥酥眸光微跳,发现费疑舟予她热吻同时,和她一样睁着眼睛。
忽然记起学校的表演课上,授业的老师讲过,饰演浓情蜜意时的情侣,吻戏时需要闭上双眼,这是沉醉与迷恋的直观表现方式。
而这个吻,他和她双方都没有闭眼,或许也又一次充分说明,他们恩爱夫妻的样子做得再像,内心深处终究是貌合神离。
殷酥酥在缺氧中有些迷糊地思索着。
可周围毕竟太暗,所以殷酥酥没有看清费疑舟此刻的眼神。
不同于她的慌张闪烁错愕惊骇,他垂着眼眸直勾勾盯着她,幽沉目光里没有丝毫杂念,唯有铺天盖地的执迷。
这一刻,费疑舟觉得自己亲吻的不仅是他的姑娘。
他在亲吻他曾遗落在记忆深处的绮丽的梦,在亲吻他失而复得的娇艳的野果,在亲吻他小心翼翼珍藏的执念。
这个吻,他已经等待太久。
短暂的几分钟,漫长得像过了几个世纪,费疑舟唇舌离去手臂力道放松,结束了对殷酥酥的索吻。
殷酥酥眼眸湿润呼吸不稳,嘴巴肿肿的,脸红得不像话。脑袋下意识埋低,是尴尬也是羞窘,压根没勇气看他。
想要脱离他的怀抱,可刚要动作,却发现男人的手臂还环在她腰上,把她搂得很紧。
“……”殷酥酥用力闭了下眼睛又重新张开,好几秒才吸气呼气做了个深呼吸,尽量用这辈子最淡定最不以为然的语气,开口说:“好了别闹了。亲够了就去洗澡吧,明天大家都还要上班。”
听见这句话,费疑舟垂眸瞧着怀中人,挑了下眉,饶有兴味。
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何为“演技”,也第一次感受到,他年轻的妻子是个多出色优秀的演员——
如果不是从他的视角,刚好能看见她两只耳朵尖和双颊绯红欲滴,甚至连她的小巧的鼻头都呈现出了胭脂色,他可能真的会以为,她此刻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费疑舟见她圆润的耳垂也是红的,心念微动,指尖探过去,在那细嫩的软肉上很轻地捏了下,话音紧贴她耳畔响起,很冷静,但又低柔得无法言喻。
他问她:“第一次跟我接吻,你感觉怎么样?”
殷酥酥:“……”
殷酥酥真是服了这个老六,这是正常地球人能问出来的问题吗。
新婚第一天,她刚洗完澡出来,二话不说就把她壁咚了一顿亲,也没给点儿心理准备的时间。她慌乱紧张加缺氧,差点儿没被他亲得原地昏倒,哪儿有闲功夫仔细品味他的吻技。
老实说,很难评。
但这些话殷酥酥只能在心里吐槽,最后她回答给金主爸爸的话,浓缩成了春风细雨般的一句真诚赞美:“你嘴巴里的味道蛮好闻。”
费疑舟:“。”
费疑舟沉默了约莫两秒钟,随之换了种更准确的问法:“我的意思,跟我接吻,你会不会感到排斥。”
殷酥酥听后眨了眨眼,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让她评价他的吻技,只是采访她的吻后感受。
“哦……这个呀。”殷酥酥心口有些发紧,顿了下,方才如实回答:“排斥倒不会。就是你刚才突然把我拉过去,又刚好碰到开关屋子变黑,有点突然也有点吓人。”
“抱歉。”费疑舟注视着她,“刚才是我没有忍住。”
殷酥酥没料到他会为这种事跟她致歉,一怔,心口猛地咚咚两下,刚有退热趋势的脸蛋,温度再次飙升。干笑了一声,略带磕巴地回话:“你不用道歉,本来我们的协议里也没写你不能碰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本来也是这个理。
虽然她和他是协议婚姻,但他毕竟也开出了那么丰厚的天价酬劳,她作为实质上的受益方,没有立场要求这个男人坐怀不乱。
更何况,殷酥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跟他发生夫妻之实。
费疑舟垂眸看着她娇红的脸蛋,微勾唇,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捏玩着她的耳朵,又漫不经心地续道:“你确定,我想做对你什么都可以?”
他言辞暧昧,指腹的薄茧有点儿糙,在她细嫩的耳垂上磨砖来磨砖去,两相结合,直令殷酥酥全身皮肤都燥燥的。
实在难以忍受,她作势捋头发,不着痕迹地把他手指拂开,说:“可以。”
答完,殷酥酥心跳如雷,脑子里神思飞转,莫名又想起以前听过的桃色八卦,说富豪圈子很多人有特殊嗜好,经常把包养的女明星玩进医院。
之前被各种暴利冲昏了头,完全忘记这一茬了。
别看这贵公子长得这么人模人样,万一那方面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怎么办?
想到这里,殷酥酥心头不禁怕怕的。她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清清嗓子,眼风飞快瞄一下自己的金主老公,出于必要地挤出句补充:“当然了,前提是你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费疑舟听完,神色稍稍一凝,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于是平静地问:“什么特殊癖好。”
殷酥酥听他问得这么具体,脸蛋兀然更烫,支支吾吾地说:“就是。除了正常方式以外的,都算特殊。我都不能接受。”
费疑舟这回听懂了。
他盯着殷酥酥,被她分明紧张得要命还要装老练的模样引得想笑,挑了挑眉说:“你懂得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