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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总攻大人)


可对上薛宁的眼睛,他想辩白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薛宁替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霸占你兄长的东西,什么好的都搂在自己怀中,很贪婪很不体面?”
她看看他一身剑修法袍:“我若是能有你这一身的修为灵力,我还需要那些外物吗?我若是连那些外物都没有,我爹死了,你大哥也快陨落了,我又要怎么活下去?”
秦白霄缓缓睁大眼睛。
“再就是我们之间的那些事儿。”薛宁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尖,“可能我从前的确对你有些想法,但现在也没有了,人心是奇怪的东西,时刻都在变化,理智如果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你也不会对你师姐那么爱重了。”
“……”
她竟然拿她对他那不伦的感情和他对师姐的感情相提并论?秦白霄脸色越发难看了。
“为什么不能?”
薛宁反问出来,秦白霄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为什么不能和你对你师姐的感情相提并论?感情还分贵贱吗?你觉得我是个烂人,我的感情就不值钱,就肮脏了吗?”
秦白霄彻底失去了言语。
“你心里只有你师姐。那我从前借着你兄长,也没少让你师姐伤心难过,你怕是更因此记恨我。我除了这些,还干了什么吗?”
秦白霄终于找到了可以开口的地方:“你对同门动手,仗着身怀法宝伤人。兄长离开薛长老座下你不高兴,就整日欺负峰中弟子,害他们受伤,还大放厥词,那些话即便我是个男子,亦无颜重复。”
薛宁点头,认下了这些:“我受到惩罚了吗?”
秦白霄愣住。
“我在问你,我受到惩罚了吗?”
“……”
“我被关在思过崖九层足足七七四十九天,足够抵消了吗?”
思过崖九层,是仅次于十层,无争仙府中对弟子处罚最严厉的手段之一。
秦白霄哪怕没真的去过,也可以想象那里面的可怕。
“我偿还了。”薛宁说到这里,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我承认那些错误,也为那些错误付出了代价,直到今日,依然在被你拿这些事指责,依然在付出代价。”
“是不是我当时死在思过崖,你们反倒还是会为我惋惜一声,‘何至于此’?”
心底的怨毒之气升起,又因为薛宁这一长串的质问一点点消散。
她有个直觉,这些情绪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忽然有些舍不得,按了按心口,直接呕出了一口血来。
抬手接住那一口血,看着血色模糊的掌心,仿佛像是看着原身和她最后一丝关联彻底消失。
“……你怎么了?”
秦白霄上前,手伸过来想帮她看看,被薛宁一把躲开。
她眼睛比之前更红了,气息凌乱,面色惨白,他却无法再因她的仪容多言半句。
薛宁转身离开,他就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秦白霄这辈子被兄长的光环遮掩在下,但也是门派中的佼佼者,这样畏首畏尾,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
直到回了熟悉的屋舍前,秦白霄才微微松口气。
还好没再遇见什么人。
可迎面撞上温颜惊疑不定的视线时,他又觉得自己松气实在太早了。
薛宁看看男主又看看女主,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女主精致的发髻上。
……都怪秦白霄,一路念叨什么发髻发髻,搞得她很难不注意到自己的散发和人家的发髻。
在现代散着头发根本不是事儿,在这儿时间久了不是个办法。
薛宁扫去心中的不快,幽怨又羡慕地收回视线,找地方编小辫子去了。
笑话,薛老师不会梳发髻,难道还不会编小辫子吗?
幼儿园小女孩们的精美小辫子都出自薛老师之手!
她简直是女宝的神!
找地方的时候,注意到房门开着,秦江月坐在桌边喝茶,看似与屋外的一切毫不相干,但他望出来的眼神,流连在她身上每一处的痕迹,都证明着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看就看,被人看又不会死,喜欢看?那就给他看好了。
薛宁心一横,直接进了屋,当着他的面拿起梳子开始梳头,准备编辫子。
握住梳子才发现一手的血迹没处理,赶紧念了个清尘诀,将手和梳子上的血弄干净,法术方便是方便,就是还是老觉得能闻到血腥味。
算了,将就吧,这会儿也不是出去打水洗的时候。
薛宁又用手背擦了擦鼻子,潮湿的痕迹被抹去,铜镜里倒映出一张狼狈凄惨的脸来。
秦江月慢慢放下了茶杯。
她拿手擦眼泪的样子,像极了他去凡间救人时,孩子得救后委屈擦泪的样子。
偏偏她还不是故意擦给他看,还试图不被他发现,似乎觉得那很丢脸,于是更显得好可怜。
秦江月望了一眼门外,秦白霄正被温颜质问对薛宁做了什么,他僵硬地站在那,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似乎也想知道薛宁怎么样了。
秦江月站起身,脚步轻却稳,他走到门前,在秦白霄和温颜地注视下关上了门。
关门声也让薛宁一怔。
她握着梳子的手一紧,身体忽然有些发麻,透过铜镜模糊的反光,她看到秦江月走到了她背后。
手里梳子被他拿了过去,手指相交,她感觉到熟悉的冷意。
“……”怎么个意思?梳子都不给用了?
薛宁梗着脖子,准备从乾坤戒里翻翻梳子,不给用就不用,有什么了不起,她好梳子一大车!
她别开头去不理秦江月,好像这样就不会受伤,身上每一个细节变化,密密麻麻都是她的自尊。
直到秦江月拢住了她的长发。
凌乱的发丝被他拢在手心,他用梳子耐心而温柔地一点点梳通。
薛宁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做什么?”她听到自己音色发闷地问。
秦江月温声道:“给你梳头。”
薛宁猛地望向镜子里倒映的人,与他在模糊的光影中对视,心跳得飞快。
“上次不是让我帮你梳头吗?”
秦江月的身影被铜镜镀上了昏黄的光影,声音忽远忽近,有种浓烈的虚幻感,声音投入耳中时,手碰触她的发丝、无意间贴上她耳廓时,又是那么真实。
“我向温师妹请教了发髻样式,只看了一遍,还没实践过,若是梳得不好,你可以拆掉。”
“……你今日和她说话,一起进屋,是在学梳头?”薛宁的语气有些滞涩,“……是为了帮我梳头?”
秦江月应了一声,好看的唇开合,吐出他觉得很随意,她却觉得一点都不随意的话。
“不是羡慕她的发髻吗?”他慢慢道,“不用羡慕,我帮你梳。”
薛宁想到自己回来时看向女主发髻时的羡慕眼神,心空落落的。
她身子转过来,从铜镜里离开,真正撞进他的眼睛里。

哪怕手里拿的是梳子这样的俗物, 白月光的姿态依然俊美无双,高贵圣洁。
他通发的动作像在用什么优美的剑招,一高一低浑然天成。
薛宁一直盯着他, 他也没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只低眉看了她一眼:“你这样, 我没法帮你梳头。”
面对面怎么梳?
薛宁转了回去。
在她视线移开的一瞬间, 秦江月阖了阖眼,掩在长睫之下的, 是一瞬而过无人察觉的瑰丽遐思。
小神龟在薛宁离开后担心了她好久,想要出发去找她的时候, 正好看到她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形容狼狈,叫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肯定都是追在她身后的秦白霄。
潮凝真君和仙子如何那都算了,毕竟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 秦白霄算怎么回事?
仙子固然有很多缺点,可也容不得外人这样欺负她。
要是以前,小神龟可能还真不会气得表达什么,毕竟它现在这个阶段还没办法真做出什么来。
但或许是这段日子伙食太好, 它守在紧闭的房门外, 瞪着时不时投来视线的秦白霄,恨不得在他脑门上写一个“滚”字。
小神龟的视线如有实质,秦白霄和温颜都没办法忽略, 秦白霄沉默不语,温颜只能再问一次。
“你对薛师妹动手了?”她皱着眉, 表情有些难看, “她那个身体,你怎能真的和她动手?她伤得如何, 你看过了吗?”
秦白霄唇瓣动了动,想否认,但薛宁确实吐了血。
那血吐了她满手,她的手那么小,甚至有些捧不住,还有好多流到了地上,画面十分惨烈。
或许是因为他那些话,她气急攻心才吐血,她的心胸他是了解的,绝对能气成那样。
那他也算是责任者,到了嘴边的否认就咽了回去。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温颜走到门边,弯腰对小神龟说,“小神龟,请通融一下,薛师妹受了伤,如果不及时疗伤怕是要受罪。”
小神龟龇牙:“真君在里面,不劳烦温仙子!”
温颜无奈:“若是换做以前,当然不需要我,但师兄现在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小神龟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立刻让开。
屋里,秦江月和薛宁也听见了温颜的话。
因她最后那句话,薛宁去捕捉秦江月的神情,或许是因为铜镜太模糊了,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恰在这时,秦江月问她:“可有别的发饰。”
薛宁怔了怔,看看空空如也的桌面,从乾坤戒里搜罗一番,只找出一些样式差不多的玉簪。
秦江月要梳的发髻和这些玉簪真是不合衬。
他回忆一下,微微振袖,手中便出现一对紫铃兰流苏珠花。
铃兰珠花淡淡的紫色,与她身上的襦裙相得益彰,戴上之后整个人彻底脱离了从前的阴郁森冷,恍若冬去春来,鲜活明艳到了极点。
“好了。”
秦江月声音低沉,音色发冷,听不出多么热切,甚至有些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从前哪怕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这么直白地表露冷意。
好像就是从温颜的话说完开始的。
薛宁手抚上发间的珠花,头慢慢转过来,珠花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你怎么会有女子的发饰?”
她纯粹是好奇,原书里白月光可是绝对的不近女色,遇见的妖兽都是雄的,手里居然会有女子的珠花?
真挺让人匪夷所思的。
秦江月已经背过身去,高挑的背影瘦削挺拔,他又换回了黑衣,交领里是白色里衣的雪色,那雪色比不过他颈间的肌肤,他整个人白得近乎透明,像极了易碎的冰透琉璃。
“昔年去凡界救人,一位摊主送的,盛情难却,为让他心安便收下了。”
他居然解释了。
薛宁觉得更稀奇了。
她问完就看见他的背影,心说这次肯定和以前一样得不到答案,已经把问题抛在脑后了。
谁知他居然回答了。
薛宁眨眨眼,又摸了摸发间的珠花,秦江月给她梳的发髻和温颜是截然不同的风格,手法挺简单,十分合她眼缘,是比较活泼的双髻,两边的发髻都扎成了蝴蝶结的模样。
“真好看。”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都好了不少。
果然没有女人不爱美,看到自己变美,再苦大仇深都得荡漾几秒。
她显摆似的绕到秦江月面前,晃晃发间的珠花流苏:“你手艺真好,只学了一遍就能梳得这样好看。当然,我人长得好也是功不可没的。”
薛宁穿书后就发现,自己和原身简直一模一样。
就连身上脸上的痣都没有任何差别。
要不是来时衣服就是古装,她都以为自己是身穿了。
听她吹嘘自己美貌,秦江月没有反驳,他静静看了她一会,目光审视一般做出评判:“是很好看。”
薛宁闻言呆了呆,倏地转开视线,也不在他面前晃悠了。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薛宁低头整理衣裙,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秦江月这次没有闪躲,目光也不曾游离。
他就这么认真地看着她的样子,琥珀色的眼中似悲似喜,充盈的情绪长久地寻不到出口,在房门被礼貌敲响时,顷刻间藏匿得干干净净。
薛宁也听到了敲门声,她知道是女主要进来。
她想说什么,但秦江月比她更早。
“请进。”
他简单两个字,就让人进来了。
薛宁后退一步,还是没去看他,自然也看不到他幽冷压抑的视线从她身上一丝丝近乎不舍地收回来。
“师兄,我来帮薛师妹疗伤。”
温颜进来,先行了礼才抬头,不可谓不周到。
她先去看秦江月的脸,见他一切正常,状态还不错,稍稍放心,这才在他的沉默中望向薛宁。
秦白霄站在门外,也趁机去看薛宁的情况。
于是两人就看到薛宁梳好的发髻,不禁都震在了原地。
秦白霄如此,是因为没见过薛宁这个样子。
之前换了衣裙,梳简单的辫子,变化已经够大了,他觉得她再怎么变化,他都能从容接受。
可看着现在的她,他突然觉得眼睛发烫,赶紧背过了身去。
温颜呆愣地凝视薛宁的发髻,没人比她更熟悉那个发髻了,那是不久之前她教给师兄的。
那时她坐在镜子前,师兄站在她身后,认认真真地看她梳头。
那一瞬,她心底难免产生了一种“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的晦涩甜蜜。
这些甜蜜是偷来的,现在看到薛宁的发髻,偷来的甜蜜就像一把刀,狠狠插进她心里。
“……原来如此。”
她退了两步,目光在薛宁和秦江月之间转了一圈,秦江月始终没有理会她,自她进来,眼神都没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听她这么说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他的意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温颜再无法说服自己留在这里,她的忍耐终于到达了顶点。
素来冷淡高贵的人红了眼睛,头也不回地走了,秦白霄看到温颜那个模样,人已经追出几步,突然听得兄长呵止。
“留下练剑,再往前一步,便不用再来了。”
温颜脊背一僵,温柔的人无情起来实在狠绝,她泪眼朦胧地走了,这一次没有回头。
也不会再回来。
秦江月只看秦白霄:“我最多再撑二十天,你觉得你能将这套剑法练到什么程度?”
秦白霄面色一白:“兄长,是我的错。今后我定会专心练剑,再不想其他。”
秦江月收回视线,又去看薛宁。
薛宁对上他的眼睛,突然觉得脊背发冷。
明明没什么变化,却能感觉到和梳头时情绪完全不同了。
“我对白霄说的话,对你也是一样。”秦江月说,“重修之事,今日是最后期限。”
二十日。
于修仙之人来说,堪称朝生暮死。
他说了这些的话,也只能说这些话。
温颜那句“师兄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提醒了他,他若说再多一句,都是对别人的不负责任,说完就进里间去了。
薛宁怔怔站在那,后知后觉地想起女主看到她发髻时的神情,还有她因此离开后,秦江月对秦白霄反应满意的神色。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给她梳头,什么别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不是因为一直记着她的请求,纯粹只是为了借她让女主离开?
原书里温颜可以一再无视他的拒绝留在这里,是建立在薛宁和秦江月解除婚约的基础上。
现在他们没解除婚约她也来了,更多是因为府主的吩咐让她下了决心。
前面几次被刺激到,她都调整好回来了,是因为火候还不到。
女主是不会纵容自己破坏别人未婚夫妻感情的,以前人人都觉得薛宁和秦江月必会分开,秦江月也对薛宁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同样这样想,所以才放任自己在心里默默暗恋秦江月,等着未来可以名正言顺地表白的那一天到来。
但现在情况好像不一样了。
男子给女子梳头,薛宁可能还没那么强烈的意识,但身为土著,温颜怎么会感觉不到秦江月的意思?这甚至不是薛宁强迫他的,是他自己主动来找她学的。
他做到这个地步,温颜不可能再留下。
“仙子?”小神龟蹭了蹭她的鞋面,夸赞道,“仙子的发髻真好看,比以前的好看多了,衬得仙子越发美貌无双了!”
薛宁:“……”能不能别提这个发髻了。
她转头去看秦江月,他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大约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他睁眼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薛宁想问什么,秦江月轻轻握拳,听到自己对她说:“确实如你所想。”
不用问就抢答了,她心里的猜测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未曾商议便借你行事,实在冒犯,很对不住。江月此身,若还有何可用之处,你尽可说来,月绝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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