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敷衍着说道:“快了快了,我回头就找他问问。”
想到那个即将得到的回城探亲名额,叶晓月顿时开心了,忍不住开始吐槽新知青来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尤其说到姜暖作为一个新知青,天天和她这个老知青不对付,不知道尊重人。
想到她一个新知青刚来没多久,就成了大队的干事,把她们这些老知青都比了下去。
叶晓月脸色铁青,恨恨道:“她真会装模作样!”
杨三心里早就不耐了,听她说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回来的路上听说咱大队来了几个女知青,听说长得都挺漂亮。”
叶晓月本意是让杨三附和自己的话,结果杨三直接说新知青长得漂亮。
叶晓月变了脸色,避而不谈新知青的事情。
“现在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杨三脸沉了下,刚来就被赶着回去。
他巴巴地过来给她送雪花膏,一点儿甜头都没吃上,他当然不愿意就这么回去。
杨三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其实我这次回来还有个事情,我们粮站正在招临时工,我回来就是想让你去报名,我有关系能直接让你进粮站。”
叶晓月下意识得想甩开他的手,又强行忍住了。
听到他的话,她皱了下眉。
她清楚杨三就是因为他那个公社副书记的亲戚,才能在公社的粮站找了个活。
如果她成了粮站的临时工,那她和杨三的事情就兜不住了,大队的人肯定都能知道是托了杨三的关系,那她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她还想趁着回城探亲的名额赶紧回城,在城里托关系找个工作就不回这里了。
“有这个功夫,你不如帮我赶紧问问回城探亲名额的事情。”
杨三没有想到她会不愿意,满脸不可置信道:“这可是粮站的临时工,人人争抢的好工作,你成了临时工后就不用回大队跟人家一起下地干活了,还能转户口到城里去,每月都能吃上商品粮。”
两人在这里说了挺久的话,叶晓月担心被人看到自己和杨三在一块的场景,再被人说闲话。
她拽回了手,说道:“那我回去再好好想想,这么晚了,你也先回去吧。”
刚尝到点甜头的杨三哪能愿意就这么放人离开,贪婪欲/望的视线落在叶晓月的身上,“我还想和你再待一会儿,我们还没有说几句话。”
叶晓月察觉到他的视线,察觉到他是什么意思,眼睛里划过一抹厌恶。
她的身子退后一步,急道:“明天还要上工,我先回去休息了。”
两人正拉扯间,叶晓月忽然听到有脚步声的动静,脸色瞬间大变,赶紧扯着杨三躲到了柴火棚后面。
姜暖在两人躲开之前已经发现了他们,也看到了叶晓月和一个陌生男人面对面说着话,不知什么原因争吵着。
那个男人很陌生,她没有在大队里见过,但她看到了那个男人身穿着一身工作服。
这个年代能穿工作服的人要么自己在城里工作,要么就是家里有工人。
想到她之前看过的这个年代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大多下乡插队的知青们会被人盯上毁了名声,她拧了拧眉。
姜暖走到柴火棚附近时,没有听到求救声,脑海里想到刚才叶晓月是主动拉着人避开自己的,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余光瞥到地上的影子,柴火棚后躲着的两人分开站着,叶晓月也没有被人捂着嘴巴不能出声。
那就是认识的人了。
姜暖不甚在意地继续往知青院里走去,脑海里继续想着好运BUFF,琢磨着怎么使用才能让它发挥出最好的价值。
黑暗下,除了天上的月光照亮了点路,其他地方什么都看不到。
躲在柴火堆后的叶晓月慢腾腾走出来,心里依然担心。
跟着出来的杨三贪婪的视线一直盯着女知青宿舍,“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新来的女知青?”
叶晓月没有回他,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到地上的影子后,脸色霎时变白。
捏着衣服的手紧得泛白,她口中喃喃道:“她肯定看见了。”
想到这件事情被人知道后,可能会导致自己名声没了的结果,她瞬间抬起头。
“不行,她和我一直不对付,她肯定会说出去的!”
叶晓月眼睛发红,盯着杨三道:“不能让她说出去——”
杨三刚才看到那个女知青的长相后,心里本就打着坏主意,嘴里连忙安抚着说愿意帮忙给那人一个教训,不让她往外说他们俩的事情。
清源大队上的人这一天都睡得很香,做着上了报纸得了光荣称号的美梦。
另一边的种花公社政府里的宣传部办公室,还亮着大灯,里面的人还在奋笔疾书着。
白天拍照的李干事认真地写着宣传稿,明天就是县里选拔人进行宣传的投稿截止时间。
他得争取今晚上就写好宣传稿,明天赶紧往县政府送过去。
第二天,姜暖早早来到大队长家,想要借一下他家的自行车去公社邮寄信。
刚说完借用的目的后,杨大勇直接摆摆手,笑着说道:“我正好也要去公社开会,可以一起坐驴车去。”
一个是坐着去,一个自己骑着去,驴车自然也比自行车快多了,姜暖都不用想,肯定选驴车。
趁着杨大勇去牵驴车时,姜暖说了个提议,“对了,大队长,现在这天气太热了,我怕大家开荒的时候受不住,我可以每天中午熬消暑茶给大家喝,只是需要去公社买点原料。”
为了社员的身体好,杨大勇自然同意,“那把杨东也喊上,让他记着账。”
于是,驴车又被用上了,大队长亲自赶着车,带着姜暖和杨东会计去往公社的方向。
到了公社政府门口,去开会的杨大勇下了车,留了一句下午再来接他。
新赶车人姜暖看了看已经热闹的大街,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姜暖抬脸笑说:“杨会计,我来这么久还没有和家里人通过话,现在想要去邮局给家里打个电话,可能需要你帮下忙,这些原料需要你帮忙去供销社买一下。”
杨东挠挠头,认真道:“那姜知青你赶紧去吧,我自己去买就行。”
姜暖:“那行,我们等会儿在国营饭店碰头,我请你吃饭。”
杨东满脸高兴:“哎好。”
姜暖站在路边上,看着杨东驾着车消失的方向,转身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打电话是假的,支开人是真的。
她今天来公社的目的,除了给在海城的家人邮寄信之外,还打算去探一探这个年代黑市的一个情况。
她每天进行签到,得了挺多签到奖励。
十几袋细面粮食,麦乳精,国产奶粉,土鸡蛋,红糖......
这些东西她自己留着也吃不完,不如拿出来换成现钱。
姜暖先到邮局把信寄了, 然后慢悠悠得在公社大街上转悠了一圈。
看到了路对面坐落着一个比较破旧的服装厂,隔着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型的肉联厂,这个时间排队买肉的人挺多。
不远处还有一栋百货大楼, 但是里面逛的人比较少,透过窗户还能看到里面的售货员都懒散得嗑着瓜子。
姜暖闲散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其实随时把路上的各个人的神情都收在眼底。
她的目光在那些手臂上挎着篮子的人身上停了许久,那些人脸色都很紧张的模样,眼神时刻都透漏着几分谨慎。
在这个年代, 这些人一看就是要去黑市交易的人。
姜暖闲散的神情收了起来。
她从衣兜里掏出了帽子和围巾戴上,围了个严实, 只露出了一双乌黑的眼睛。
这样乔装打扮一番后, 她跟着刚才注意到的人拐了好几条巷子,终于走到了一条长窄巷子。
这条路上的人几乎人手一个挎篮或者背篓,来往匆匆地走来走去,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 小声嘀咕着什么。
姜暖目光打量了一圈,看到他们这些人交易时都会掀开手里的篮子给对方查看, 有的人看到后眼神冒光和人讲价,对方觉得价格不愿意,就继续找下一个人看货问价,绝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稍长时间。
两边的石板路上也有人直接把东西摆在了地上,旁边竖了一个纸牌子,上面写着所卖东西的价格。
这个巷子里明明是做交易买卖的地方,却又很安静。
姜暖两手空空, 别人看到她就自动把她当做来买东西的, 自动略过了她。
直到看见她掏出了一张白纸,贴到了身后的墙上面, 有个年轻的小媳妇好奇地凑上前看,看到了白纸上面的字后,眼睛瞪得溜圆。
【细白面五毛一斤,土鸡蛋一毛六一个,红糖八毛一斤,肥皂一元一块,麦乳精五元一罐,国产奶粉十元一罐,不还价】
姜暖卖的东西价格相比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里比肯定是高了的,但在黑市这里买是不用付各类对应东西票证的,她设的价格又是黑市比较常见的价钱。
不常见的是姜暖卖的细白面和那人人难买到的奶粉。
因此,刚才来凑前看的那个年轻小媳妇就惊喜地问道:“同志,国产奶粉和细白面你那里有多少?”
这就来客人了,姜暖眨眨眼。
她的东西都在系统空间里放着,没有回她有多少,姜暖反而问道:“你想要多少?”
周绣兰细细想了下,马上回道:“奶粉都是有期限的,我打算先买五罐,再买三十斤细白面,30个土鸡蛋,你那个肥皂我也买两,不买四块!”
姜暖笑了下,这不到五分钟就要赚将近一百块钱了。
“你在那里等我一下,我去拿东西。”
姜暖给她指了个僻静的角落,就转身出了巷子。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把那个女同志需要的东西都拿出来,快速跑回了那条巷子。
周绣兰清点完货,数了数钱快速递过去,看到姜暖转身就要走时,忍不住问道:“同志,你以后还在这里吗?我这边奶粉喝完了,还想要继续买。”
她那个才几个月大的孩子还吃不了其他食物,只能靠着吃这些奶粉补充一下身体营养了。
她的公公虽然是个干部,但家里好几口人,每月靠着公公发放的粮食份额,根本不够他们几口人吃的,家里人的身体也都不是个强壮的,都得需要细白面粮食补充下营养。
看她满含希望的眼神,姜暖也无法子确认,只能告诉她:“不确定什么时候来。”
周绣兰有点失望,想到什么后,马上打起了精神。
“我家地址在这条街上的那个职工大院最后面的房子,你手里如果还有这些东西,能直接让我买吗?”
姜暖点点头,“好。”
周绣兰双眼一亮,“同志,那你到时候去的时候,直接和大院看门大爷说找老林家的就行,我是他家的儿媳妇。”
看着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窄巷,姜暖继续守着白纸,没有过多久,早就观察着这里情况的其他人也都涌了过来。
很快时间,她想卖掉的东西都零零散散地销了出去,手里也多了五百左右的钱。
算着时间也不早了,杨会计估计已经在国营饭店那里等着了,姜暖撕下了墙上的那张白纸,又随意得揣到了兜里。
姜暖往巷口方向走了两步,察觉到了身后动静,身体不由顿了顿。
她方才和周绣兰交易的时候,就有两个人一直盯着她这边。
姜暖一开始以为他们是想要买她手中的东西,但直到其他买家都离开,也不见那两个人上前问价,却也一直盯着这边不离开。
她不动,两人不动,她刚才往巷子口走了两步,这两个人也跟着一起动身。
察觉到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姜暖眉间微凝。
难道是她卖这些东西引起人注意了?
脑海里这样想着,脚步往另一个方向拐了去,故意加快了速度。
躲在角落里的两个男人一愣,连忙顾不得这是一条直路,有会被人发现的危险,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眼见前面的姜暖转个弯就不见了身影,两个男人在巷子口左右相看,面上焦急不已。
刚想分开去找人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清凌凌的疑问声。
“你们在找我?”
两人都是一怔,忽然发现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快速转身后,看到说话的人真的是他们找的姜暖,顿时吓了一跳。
刚才人还在他们前面走着,这个人怎么忽然会从他们身后出现的?
两人兀自惊吓之中,想到他们要做的事情,收起了惊吓的表情,变成了一副带着僵硬的笑意。
“小姑娘,我们刚才看你带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卖,就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多余的,我们兄弟俩都想买。”
骗人也不怕闪了舌头,姜暖眼神沉了一下。
她倒是正好想了解下他们的真实目的,看着焦急等待回话的两人,她的眼眸闪了闪。
“你们想要什么?”
两个男人脸上带了惊喜,其中一个男人指着那条‘黑市’窄巷里的一个角落,说道:“那我们去那里说说?”
看他指着的是一个很少人经过的墙角,那里还停着辆二八杠自行车,后座旁边挂着一个大木框,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计划。
姜暖心中呵笑一声,装作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姜暖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两个男人在后面跟着,两撞墙似地堵着她的身后路。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自己两三下就能把人绑缚住,很快就能给个教训。
他们这样想着,见前面的姜暖走到那墙角后停了下来,他们也立马呈包围之势围了过去。
就在他们两人伸手就要拽到她人的胳膊,却不想,面前忽然起了一阵风。
回过神来时,两人的左右眼眶已经各自黑了一圈,眼睛上的疼痛感传来后,两人脸上很是震惊。
姜暖眼眸神色不变,“为什么跟踪我?”
两人咽了咽口水,相互看了眼后,双手握紧成拳头,一咬牙又同时动身上前。
两个男人力气虽然比姜暖大了许多,但是姜暖上一世是和她那从军队退役的大哥学过很多防身甚至是打人功夫的。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很快就成为了青红交加的猪头脸,身上也落了许多被踩的脚印,躺在地上疼得身体打滚,嘴里更是疼得直嚎叫。
打眼一看,不知内情的人路过看到都会觉得可怜得很,却也想不到就是他们面前站着的那个小姑娘把他们打成这样的。
姜暖往前两步,正想继续问情况,巷子口忽然有人大喊一声。
“来人了!!!”
这一声‘勇士’的吼叫,窄巷里安静的气氛骤然像被浇了一锅沸水,立刻变得沸腾起来,人们的惊叫逃窜慌乱声四起。
不管巷子里的买家还是卖家,他们都捂着脸提着东西往另一个巷子口跑去。
“快抓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都跑了——”
“你们快去另一个巷口堵着!”
姜暖猜测到是相当于后世城管的人来了,她本想也跟着跑走的人一起离开,视线落在那辆自行车上的木框和还疼得站不起来的两人身上后,转身的脚步慢停了下来。
公安局的几个公安追赶着人进来这条窄巷,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双手紧抱着一个深色围巾在怀中,害怕似地看着路对面躺着的两个男人,那两人脸肿得老高,看不清楚长得什么模样了。
那小姑娘听到他们几人的动静后,好似带着希望地抬起头,几个公安就听到那个小姑娘开了口。
“你,你们是公安局里锄强扶弱,为人民做好事的公安吗?”
几个公安面上一愣,他们还从来没有听过,直接这样形容他们的话。
一个较年轻的公安上前温声询问,“同志,你是哪里的人,是出了什么事情?”
姜暖抿了抿唇,回道:“公安同志,我是咱公社辖下的清源大队的知青,公社的林书记通知我们大队今天来政府大院开会,我是和我们大队长一起来的。”
听到来政府大院开会几个字,几个公安神色一凛。
姜暖轻眨着眼睛,见他们对她的身份产生了误会,没有一点撒了谎的不好意思,内心笑道,她确实是跟着大队长一起来的,但是去开会的人不是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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