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决斗带来笑容(茶执)

熟悉的开场。
琴酒自认早已经将那段荒谬的回忆摒弃, 却还是为这听过太多次的话语心头一紧。
“发动场地魔法卡【淘气仙星的灯光舞台】, 从卡组检索一张【淘气仙星的康乃馨转生术】——！”
闪耀着令人头晕目眩灯光的翠绿舞台取代工厂一片狼藉的废墟，站在这如梦似幻的舞台上，神色冷峻的银发男人一言不发，唯有悄然握紧的拳头隐隐泄露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然后，小春向黑泽先生展示手卡中的【淘气仙星.曼珠诗华】，以场上的【淘气仙星.坎迪娜】为对象，让她回到手牌，将自己特殊召唤！”
琴酒的目光幽深。
取代原来的金发妖精少女，三名身穿红裙，有着纯黑色眼瞳的妖精少女出现在场上，挥舞着小剑，对他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最后，小春盖覆两张卡片在魔法与陷阱卡区，回合结束！”
轮到了他的回合。
琴酒平稳地从决斗盘中抽出卡片：“我的回合，抽卡。”
【淘气仙星.曼珠诗华】齐齐挥舞长剑，看似渺小的剑光却拥有让他被迫后退的强大威力。
而这甚至只是个开头的开头，即使琴酒试图躲避，也还是被来自舞台灯光的冲击撞得不稳。
“曼珠诗华的效果，黑泽先生是知道的，淘气仙星的灯光舞台的效果，黑泽先生也是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
【淘气仙星.曼珠诗华】的效果是每次对方手卡有卡加入，给与对方加入的卡数量×200伤害。
【淘气仙星的灯光舞台】的效果是每次自己场上的【淘气仙星】怪兽用战斗?效果给与对方伤害，给与对方200伤害。
淘气仙星卡片的效果，就像他与她相处的那些日子一样，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并不打算回忆，也并不觉得这些值得记住，却根本没能忘记哪怕一点。
但那又怎么样？
这些东西并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琴酒没有答话，他知道三浦春接下来还有行动，而等她做完那一步，就到他了。
“发动陷阱卡【淘气仙星的康乃馨转生术】。”
琴酒抬手，准备把手上的六张卡片全部塞进除外区，然后再抽六张。
“还没结束呢，黑泽先生。”
三浦春定定地看着琴酒，打开另一张盖覆的卡片：“接着，小春连锁发动第二张【淘气仙星的康乃馨转生术】。”
舞台上，艳丽的花朵纷飞，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
凭借着狙击手良好的视力，琴酒可以清晰地看见三浦春毫无惧色的脸庞，视线对上后，也没有想要躲闪的意思。
“除外手里的卡片，然后抽卡吧，黑泽先生。”
除外手里的卡片，抽出相同的数量。
琴酒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却已是头晕眼花，摇摇欲坠。
有那么几秒，琴酒看身侧代表他剩余生命值的数字都是重影的。
可是还没结束。
“抽卡吧，黑泽先生。”
他被迫重复上述步骤。
数字飞快地下落，纷飞的花瓣也能化作无法抵挡的攻击。
霎那间，巨大的冲击力让琴酒直接倒地，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笼罩了他的身体。
决斗结束了。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梦幻一般的舞台与花瓣因为决斗的结束而消散，他们仍然在废墟之中。
少了灯光与花朵的阻碍，琴酒又一次看见了电子龙无机质的眼睛。
他别过了眼。
下一秒，一片黑影落在他眼前，三浦春走到他身边，轻轻抓住了他的一只手。
【规则】的力量让琴酒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此时此刻，只要三浦春愿意，他会死去，而她会继承他的全部力量。
而因为【规则】，三浦春必然也能知道这一点。
天真手软的小女孩不会选择杀了他，而倘若她拒绝……
虚弱感消失，躺在地上的琴酒毫不犹豫地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枪对准了她光洁的额头。
少女却毫无惧意。
琴酒看见她眼中的火焰仍然在跃动。
“黑泽先生，”她亦仍然使用那个早已被舍弃的，毫无意义的名字：“真的想杀掉小春吗？”
他对此的回答是打开手/枪的保险。
“请用决斗来回答小春这个问题！”
三浦春并不退缩，她甚至直接跨坐到了他身上，倔强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他的枪/口上。
消失的决斗盘再一次在二人手臂上具现。
“打算抛弃电子龙也好，打算杀/死小春也好，把你的回答都通过决斗来告诉小春！”
“小春会全力以赴决斗告诉黑泽先生小春的心意。”
总是洋溢着春日般灿烂笑意的少女，此时此刻正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眼泪，她的声音并不平稳，却极为坚决。
“在黑泽先生回应之前，在黑泽先生找回笑容之前，我们的决斗会一直持续下去！”
“好！又解决掉一个坏蛋！”
长着猫耳的少女收起弓箭，伸了个快乐的懒腰。
玛奇玛抱着名为雷光的猎犬，对她微微一笑：“做得很好。”
“玛奇玛也指挥得很棒。”身穿白底金边长袍，有着光滑褐色皮肤的女人走到她身边，替她理了理有点散开的辫子。
“是吗。”玛奇玛偏过头，神色却有点困惑。
“怎么了？”
手持双刃，沉默寡言的暗杀者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观察力。
这是一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
玛奇玛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并没有回答。
作为光道系列的卡片精灵，他们在现实世界中为她所用，现在两个世界重叠在一起，他们也根据她的指挥扫灭敌人。
可是相遇后，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支配了他们。
她已经不是支配恶魔，确实不再拥有曾经属于恶魔的强大力量。
但她仍然保有支配他人的能力，因为不管在哪里，人，生物，总是会向高于自己的存在低下头颅，自愿被其支配。
警/察局里的同事，接触的犯人，包括遇见的一些决斗者……准确说，她遇见的大部分人都能被她支配，不能被她支配的反而是少数。
海马游香在各方面都具备强大的素质，骨子里藏着骄傲，和她是……朋友，所以不会被支配。
其他人也可以理解为他们不存在命令行为和上下级关系，所以不能支配。
但是，光道的卡片精灵们为什么不能被她支配呢？
她使用他们的力量，他们心甘情愿地被她指挥，她是他们的主人。
然而哪怕是猎犬雷光，她也感觉不到自己支配了它。
“我们是伙伴，如果有什么担心的事情都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光道圣女密涅瓦也走过来，温柔地宽慰。
伙伴……？
玛奇玛顿住。
这样啊。
原来这就是不能支配的原因。
他们只是纯粹地将她视为伙伴，并肩作战的伙伴。
指挥也只是因为她拥有这方面的才能，而非奉她为更高级的存在吗？
“这样的话，我有一个问题，”玛奇玛看向身边的光道众：“你们会觉得米迦勒或是裁决之龙是比自己更高的存在吗？”
米迦勒是光道大天使，裁决之龙是光道最强的力量。
前者领导着光道的所有成员，也是他寻找死去的英雄之魂，引领他们签订契约，成为光道的一员，与邪恶作抗争。
后者是最为强大高洁，裁决罪恶的圣洁之龙，所有光道们都敬爱的对象。
“更高的存在？是比我们更厉害的意思吗？”
光道弓箭手费莉丝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是在军团中职位更高……？”
密涅瓦猜测道，光道众是以军团形式进行对抗邪恶的活动的，既然是军团，便存在职务与职位上的区别，虽然作战以外的时候，他们并不是很在意职级的存在。
就像她从【光道少女.密涅瓦】变成【光道圣女.密涅瓦】，除却能力发生了改变，并没有感觉到生活与他人交际时多了什么不同。
有着褐色皮肤的光道召唤师明白了玛奇玛的意思。
“只是职务上的区别，”她看向玛奇玛漩涡状的眼睛，感觉自己像是终于更深地触碰到了年轻女人的灵魂：“我们怀揣相似的理想，并肩作战。”
“我们尊敬喜爱裁决之龙的强大与高洁，感谢米迦勒的引领，但这并非我们臣服于他们，或是他们支配了我们。”
“……我明白了，”玛奇玛双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我指挥你们，也是与你们并肩作战。”
“是的。”“玛奇玛的指挥能力很好哟！”
费莉丝插嘴，玛奇玛顺势摸了摸她毛茸茸的猫耳。
“如果玛奇玛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就变成！嗯！【光道指挥使玛奇玛】！”
感觉自己被表扬了的兽人少女仰起头，愈发大胆的开始幻想。
“真是一个好名字呢。”
玛奇玛轻笑：“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我很开心哦。”
“接下来，一起去……唔，拯救这个世界吧。”
消灭不好的，不值得存在的‘恶’。
创造美好的新世界。
时至今日，她的理想依旧是如此，也依旧在实现的路上。
但是为什么呢。
名为玛奇玛的存在，却在理想尚未得到完成的此时此刻感到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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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打到你笑为止（不是

“怎么了？”
伏黑惠的神色有点疲惫，但还是警惕地直起了身子，身侧驮着昏迷黑发少女的羚羊也不安地动了动脑袋。
“似乎不是敌人。”
夏油杰眯起眼睛, 虽然顺着【混沌的战士开辟的使者】目光的方向看去，他并没有看到什么, 但既然这位饱经风霜的战士没有抽出武器, 那来者起码应该不是之前那些人的一员。
半天前，他在【杰拉的战士】的帮助下，在星海中找到了他的王牌怪兽【混沌的战士开辟的使者】。
在告别杰拉的战士后，他们一人一卡片精灵沿着后者推测出的模糊方向行走, 没找到最想找到的海马游香，倒是遇见了深陷危机的伏黑惠。
“是吗, 如果是同伴就好了,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伏黑惠揉了揉额角，又伸手摸了摸羚羊的脑袋，得到了它温柔的回蹭。
羚羊身披火焰, 但那火焰却全然不会给伏黑惠带来伤害, 睡在它背上的少女也是一副十分安详的模样。
然而，当伏黑惠看向那位有着棕褐色长发的少女时, 他眉眼间便泛起了无法抹去的忧虑。
伏黑津美纪仍然没醒, 虽然对她来说, 这种时候确实是不要醒来比较好。
他不想和她在这里进行这种性质的决斗。
她因为诅咒昏睡的这些年, 他没有一天不希望她醒来，可绝对不应该是以这种情况醒来……
半梦半醒, 仿若人偶一般的姿态, 用喜爱的卡组剥夺其他人的生命。
在不知为何长得颇像诅咒师夏油杰的无名法老王到来之前, 他是打算和津美纪一直耗下去的。
于火焰中转生轮回的炎兽同时回应着他与她。
在这个被定下“决斗可以剥夺他人生命”的扭曲世界里, 存在着可以利用的bug，只要他们一直拖延，消耗时间，这场决斗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虽然这也意味着他没办法去寻找其他伙伴，可当时他除此之外想不出来任何办法。
所幸无名的法老王携他的卡片精灵前来，告诉他还有可以不剥夺对方生命的选项，让他得以一鼓作气打倒津美纪，趁着回应规则的空隙将她打晕，避免去无意义的消耗折磨。
那之后，他让转生炎兽羚羊驮着津美纪，三个人跟随无名法老王的卡片精灵的指示向前。
最初一切都很顺利，他们的体力都很好，不需要休息，脚程也快，还找到了黄金卿留下的魔力指示标记，获得了更精准的方向。
但后面，越是前进，他们遇见的敌人就越多。
像伏黑津美纪一样半梦半醒好像被操纵了的有咒力的普通人，持有热武器的黑衣人，不知通过何等方式夺取了卡片精灵力量的畸变人……
前一种应付起来让人束手束脚，最后一类则拥有千奇百怪让人疲于应付的能力，中间那种虽然是最好对付的，却也以数量折磨他们的神经。
“来了。”
伏黑惠看见无名的法老王说着上前了一步。
经历了太多场战斗，无名的法老王的进攻性变得很强。
山林中的树木猛烈地摇晃，最终，一抹幽邃的黑与一抹耀眼的金色出现在了伏黑惠与夏油杰眼前。
还有一抹灿烂的银白。
“为什么不开那个超酷机甲嘛，我的脸都要被树枝划伤了哦。”
银发男人的身影不知是因为光线还是别的缘故，显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质感，但无疑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
无论是外表，还是那别具一格的语气，还是身边的卡片精灵。
“五条老师？”
伏黑惠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很惊讶，也许是因为作为最强的那个男人被封印却重新出现，远没有他被封印这件事值得人惊讶。
但五条悟却并没有回应他。
轻佻的笑意转瞬即逝，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或是说少年。
【王宫的通告】并没有完全解除狱门疆的封印，用坐牢来比喻的话，他得到了保外就医的机会，不需要蹲在失去时间与空间概念的狱门疆中，可以以半魂体的状态接触外界。
这种状态下的他无法使用六眼，没有咒力，更没有无下限，完全就是个普通人，受到太多伤害就会被直接送回狱门疆承受反噬。
这种稀罕的体验直到刚才都让五条悟处于一个惊奇有趣的状态，被闪刀姬保护的体验更是让他稀奇得不行。
但现在。
他在被占用了他挚友身体的怪物送入狱门疆后，又在这个世界遇见了年少版本的“挚友”。
失去六眼特有能力的眼睛，只不过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肉眼，无法看出咒力的流动，也无法看清与控制原子级别的物质。
之前，他的灵魂拒绝承认那个人是他的挚友，这一次呢？
“我是游香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无名的法老王。”
夏油杰感知到五条悟散发出来的敌意，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先伏黑惠一步的给予了解释。
伏黑惠最开始看见他时候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后面交流才知道自己和一个叫做夏油杰的死了的诅咒师长得很像。
据伏黑惠所说，那个诅咒师曾经也是咒术高专的学生，在屠杀了某村112名村民后叛逃成为了诅咒师，犯下累累罪行，包括但不限于弑亲，发起百鬼夜行咒灵大袭击事件，最终被曾为同窗的五条悟处刑。
所以估计见过夏油杰的每个人，见到他时候都会对他有敌意。
“伏黑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和诅咒师夏油杰长得很像，但我们并非同个人。”
五条悟深深凝视眼前的少年。
他可以感觉到他没有说谎，也可以感觉到……他就是夏油杰，他的挚友。
不谈他灵魂的感受如何，他这身东京咒术高专的男款校服，伏黑惠就没感觉不对吗？
这样一想，他就有点绷不住。
五条悟努力下压自己的嘴角：“你可以再表……咳咳，再说一遍你是谁吗？”
“我是寄宿于游香身上千年积木，来自千年之前的法老王，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夏油杰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脸上的表情让他感觉很欠揍。
但在他作为灵魂围观的日子里，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所以他还是忍耐着复述了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这一幕不能录下来呢？五条悟颇为感慨地看着夏油杰，他这话说得，如果不是这身校服，他都要信了……
“我知道了，无名的法老王。”
五条悟想靠到零衣身上，被后者闪开了，于是他又靠到了露世身上，黑发少女习惯性的面瘫，眼中却写满了不乐意。
占着脸皮厚，无视露世不满目光的五条悟扬起无比灿烂的笑容：“接下来一起前进吧～顺便给我讲讲你们路上遇见了什么吧。”
“法老王你一定有很多特别的想法吧！好想听法老王讲一讲～”
夏油杰被五条悟看得毛骨悚然，微妙的不爽，好好的法老王三个字，被他念出来，就充满了古怪的气息。
闪刀姬是怎么忍受这个人的？
夏油杰看向闪刀姬零衣，又看向闪刀姬露世，两位横行于战场的少女没有说话，他却从她们眼中看见了两个大字。
后悔，问就是后悔。
伏黑惠看向天空，迫切地希望快点再找到其他伙伴。
琴酒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